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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很是开朗可爱。
维克多插话道:“预审法官先生,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
“既然被告这样讲,我想知道你是否认为多特雷男爵是杀害拉斯科老头的凶手?”
纪尧姆作个手势,正准备回答,但转念一想,说:“这和我无关,司法部门自己解决吧。”
“你一定要回答。”维克多说,“如果你拒绝的话,就说明你有自己的看法,因为某些原因而不把自己的看法讲出来。”
纪尧姆重复说:“这由司法部门自己解决。”
夜里,马克西姆·多特雷试图在牢房里撞墙自杀。人们不得不给他穿上紧身衣。他不停地叫喊道:“混蛋!可怜虫!我是为了她才被关到这里,啊!太肮脏了……”
“这家伙已精疲力竭了。”莫勒翁对维克多说,48小时之内他就会招供的。我找到的艾丽丝·马松的信促成了此事。”
“毫无疑问。”维克多答道,“通过这三名俄国人,你还会找到鲁宾。”
他漫不经心地讲完这话,见对方没有应声,又说:“这方面没什么新情况吗?”
莫勒翁尽管刚才声称自己是公开办案,现在却对自己的计划缄口不语。
“无赖。”维克多暗暗骂道,“他对我抱有戒心。”
从这以后两人便互相警惕着,彼此嫉妒,就像两个将各自命运下了注的男人,每个人都会为对方得了好处而感到耻辱。
他们一起花了一天时间到加尔什找两名被告的妻子谈话。
维克多十分惊讶地发现加布里埃尔·多特雷比他所想的更有胆量、更能忍受痛苦。是信仰在支撑着这位虔诚的教徒吗?是司法调查激发了她宽厚的品性吗?她不再像开始那样躲躲闪闪了。她已打发走了仆人,自己去买东西,走路时头昂得高高的,毫不顾忌丈夫在她脸上留下的青红斑痕。
“警长先生,他是无辜的。”她不断地重复道,“他被那个坏女人控制了,这我承认,但他深深地爱着我,是的,是的,我肯定……深深地爱着我,也许比从前更爱我。”
维克多用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她。她红红的脸庞出人意料地流露出对丈夫的依赖和纯朴的温柔等感情。丈夫虽然有些小小的过错,但依然是她一生的伴侣。
昂里埃特·纪尧姆也同样令人迷惑不解。她不停地抗议,疯狂地叫喊,言辞激烈。她辱骂他们,表现出她内心的绝望:“居斯塔夫?他是善良诚实的模范,警探先生!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夜里他并没离开我!是的,确实由于嫉妒,我瞎骂他。”
她们两人谁撒了谎?或许没人撒谎?或是两人都在撒谎?维克多醉心于自己的观察,这是他所擅长的,他意识到各种事实正汇集起来,暴露出一部分真相。最后他决定去沃吉拉尔街马松的公寓里,一个人去,因为莫勒翁可能会由此追查到亚历山大以及鲁宾,因为这里的疑团最大。
两名警员守着门。维克多一进去就看到莫勒翁正在里面翻箱倒柜。
“啊,你来了。”警长以一种傲慢的语气大声说,“你也想到这里有东西可刨,是吧?随便问一下,我一位部下说案发那天,这里有十几张业余摄影师拍的照片。他清楚地记得你检查了这些照片。”
“错了。”维克多不屑一顾地答道。
“另外,艾丽丝·马松生前总爱戴一条检绿花纹围巾,可能她就是被人用这条围巾勒死的。你有没有碰巧看到这条围巾?”
他眼睛看着维克多,对方依然用同样的态度答道:“没有。”
“她死前几个小时,你和男爵在一起的时候,她戴着这条围巾吗?”
“没看到。男爵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
警长咕哝着说:“真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你真是诡计多端。还是说了吧。”
“说什么?”
“你难道没有找到过艾丽丝·马松的一位朋友?”
“一位朋友?”
“有人和我提到过一位叫阿尔兰特·杜莱克的小姐,你不认识她?”
“不认识。”
“是我一位部下找到她的。她说一位警探曾询问过她,我想这是你吧。”
“不是我……”
很显然,维克多的到来使莫勒翁感到恼火。最后看到维克多不肯离去,警长又说:“她一会儿就会被带来。”
“谁?”
“那位小姐,听,人来了。”
维克多眉头皱都没皱一下。他那些阻止同事染指此事的招数会被识破吗?莫勒翁会不会发现巴拉塔扎尔影院那个女人的真实身分呢?
如果莫勒翁在门打开时不去看那个女孩儿,而去瞧一眼维克多的话,那么维克多一切就完了。但莫勒翁想到这一点时已经迟了。维克多使了一个眼色让那女孩儿不要讲出来。她愣了一下,有点犹豫,但随即懂了。
维克多计谋得逞了,女孩儿对莫勒翁的回答都是些废话:“我当然认识可怜的艾丽丝。但她从来没有和我知心地谈过她的一切。我对她根本不了解,不知道她和哪些人交往。绿花橙底色围巾?照片?我都不知道。”
于是,维克多和警长回局里去。一路上莫勒翁气冲冲地没讲一句话。他们到了局里,维克多用一种愉快的语调对他说:“告辞了。我明天要外出一趟。”
“啊?”
“对,去外省,一条很有意思的线索,我很有希望。”
“我忘了告诉你,”莫勒翁说,“处长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司机的事儿,从北站送多特雷去圣拉扎尔车站的出租车司机已经找到了。”
“该死!”维克多低声骂道,“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他快步跑上楼梯,先让人通报,然后和莫勒翁一起走进处长的办公室。
“头儿,好像那位司机已经找到了?”
“怎么,莫勒翁没告诉你吗?这位司机今天才在报上看到多特雷的照片,并读到警方正查找曾从一个车站送多特雷到另一个车站的出租车司机。他就找到这里。我们让他和多特雷见了面,他认出了男爵。”
“多特雷让他直接开车到圣拉扎尔站吗?”
“不是。”
“那么男爵路上下了车?”
“没有。男爵让他从北站开到星形广场,然后从星形广场到圣拉扎尔站,这似乎兜了一个无用的圈子,是吧?”
“不,不是无用。”维克多低声说。
然后他问:“司机现在在哪儿?”
“在局里。你和我讲过一定要见他,并说能通过他找回失窃的国防债券。我就没让他走。”
“他来这儿后没和别人讲过话吧?”
“除瓦里杜先生以外。”
“他没告诉过任何人来警察局的事吧?”
“没有。”
“他叫什么名字?”
“尼古拉,是个有点喜欢讨人好的家伙。他只有这辆汽车,他的车停在院子里。”
维克多陷入沉思。他的上司和莫勒翁好奇地看着他,戈蒂埃终于忍不住问:“维克多,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件事儿很重要吗?”
“绝对重要。”
“你肯定吗?给我们讲讲。”
“根据推理能肯定,头儿。”
“啊!只是一个推理吗?”
“作为警察,头儿,我们的行为依赖于推理,要么就依赖于偶然。”
“行了,维克多,给我们解释一下吧。”
维克多一板一眼地说:“毫无疑问,国防债券案从斯特拉斯堡一直发展到‘陋屋’,也就是说,一直到多特雷占有债券的那天夜里。这天夜里多特雷都干了些什么暂且不讲,我已想好了,以后会及时告诉你的,头儿。总之,星期五早上,多特雷带着他的收获去了他情妇处。两人打好行李,去了北站,等着火车。突然,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两人又改变了主意,不走了。这时是5点25分。多特雷让情妇带着行李回去,自己却又叫了一辆车将他于6点钟送到圣拉扎尔车站。这个时候他已经从晚报上得知自己受到怀疑,警方很可能正在加尔什车站等他。他能带着债券回去吗?不能。这毫无疑问。因此可以推断他于5点25分到6点钟之间将债券藏了起来。”
“但车子中途并没有停啊?”
“所以他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和司机谈妥,将债券交给他……”
“这绝对不可能!”
“要么将债券丢在车上。”
“也不可能!”
“为什么?”
“下一位乘客会拿走的!谁也不会将90万丢在车座上!”
“不会,但可以把它藏起来。”
莫勒翁警长大笑起来:“维克多,可真有你的!”
戈蒂埃先生想了想,问:“怎么藏呢?”
“将车垫下面拆开十几厘米,再缝上,活儿就完了。”
“这需要时间。”
“正是如此,头儿。所以多特雷才让司机兜了一个你认为无用的圈子。然后他回到加尔什,为自己绝妙的藏款处感到坦然自信,想等风头躲过去以后再取回债券。”
“可他知道自己受到了怀疑。”
“不错,但他并不知道对他的指控有多么重,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
“所以?”
“所以尼古拉的车子开到了这院子,我们去找债券吧。”
莫勒翁笑着耸耸肩膀,但处长被维克多的话所打动,他让人把尼古拉叫来:“领我们去看你的车。”
这是一辆旧两座汽车,褪了颜色,车身凹凸不平,满是伤痕,肯定以前参加过马恩战役。
“要发动它吗?”尼古拉问。
“不用,我的朋友。”
维克多打开车门,翻起左边车座的垫子检查。
然后又检查右边的一只。这只垫子下面沿着皮边有十几厘米的长度有些异常,是一道用比深灰色垫布更深的黑线缝得不太均匀、但严密而牢固的口子。
“狗娘养的,”戈蒂埃狠狠骂道,“确实是这样。”
维克多拿出刀子,割开线,扯开那道口子。
然后他将手伸进垫子寻找。几秒钟后,他低声说:“找到了。”
他轻而易举地掏出一张硬纸。
他恼怒地叫了一声。
这是一张亚森·鲁宾的名片,上面写着:“非常抱歉,向您致以崇高的敬礼。”
莫勒翁忍不住笑弯了腰,他不怀好意地结巴着说:“天哪,太有趣了!又是我们的老朋友亚森·鲁宾的把戏!是吧,维克多,没找到那九张10万法郎的债券,却找到一张纸片!低级故事!这太让人好笑了!风化组的维克多警探,你现在显得太滑稽了。”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莫勒翁。”戈蒂埃先生反驳他说,“事情证明了维克多出众的判断力,而且我想公众也会同意我的评价的。”
维克多十分平静地说:“事情也证明了这个鲁宾是一个难对付的家伙,头儿。如果我有出众的判断力,那么鲁宾要远胜于我,因为他抢了先,而且他并没有警方所具有的消息来源。”
“我想你不会放弃努力吧?”
维克多笑了:“这事最多两个星期时间就能解决,头儿。莫勒翁,你也要赶快行动,不然我会同你不辞而别的。”
他两腿一并,向两位上司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以他一贯的僵硬拘谨的风度转身离去。
他在家里吃了晚饭,然后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
报上报道了事情的经过,十分详细,显然是莫勒翁对记者们作了渲染,但多数报纸同意戈蒂埃先生对风化组维克多的成就的评价。
然而另一方面,正如维克多所预料的,对亚森·鲁宾的赞誉铺天盖地而来。报上的文章不遗余力地称赞他的观察力和聪明才智,吹捧这个著名冒险家异想天开的主意。
“算了!”维克多咕哝道,“他们会把你的鲁宾贬低下去的。”
下午,多特雷男爵自杀了。债券,他期望补偿自己现在所受痛苦的这笔钱失踪了,这使他彻底泄了气。他躺在床上,面向墙壁,用一块玻璃平静地切开了自己的手腕,毫无抱怨地死去了。
他这样做如同向警方招了供。但这样的招供能解开“陋屋”和沃吉拉尔街凶杀案的谜团吗?
公众并不怎么关心这个问题,眼前他们所有的兴趣都集中在亚森·鲁宾和他将如何逃脱风化组维克多警探的追踪上。
维克多重新驾车回到林子里,脱下紧绷绷的上衣,又穿上秘鲁人马尔戈·阿维斯多朴素而高雅的行头,回到剑桥旅馆自己房间里。
他换上裁剪合身、无可挑剔的礼服,纽孔里插着花,到餐厅吃晚饭。
他没看到亚历山大公主。大厅里也没有她。
但回到房间后,约10点钟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
“马尔戈·阿维斯多先生吗?我是亚历山大·巴兹莱耶夫公主。亲爱的先生,如果您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如果您对此不怎么厌烦的话,请过来和我聊聊吧。见到您我将会非常高兴的。”
“马上就去吗?”
“您马上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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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同谋
维克多搓着手对自己说:“这下好了!她要我做什么呢?我见到的将是一个忧心忡忡、恐惧万分、渴望别人的帮助并准备一诉衷肠的女人吗?不太可能。现在我们只到了第二个阶段,还会有第三、第四个阶段才能达到我的目的。但这没关系!重要的是她需要见我。别的慢慢来吧。”
他照照镜子,整整领带,叹口气说:“太遗憾了!……一位60岁的老先生……当然,眼光还明亮,胸部由浆好的衣服裹着还显得结实。但毕竟60岁了……”
他探头探脑地溜进走廊,朝电梯走去,到了公主房间门口,他突然转了弯。门半开着,他推门进去。
一个很小的过道,然后是小客厅。
亚历山大公主站在客厅门口等着他。
她微笑着,就像她从前在家中接待一位标准绅士那样向他伸出手。
“谢谢您能来。”她说着让他坐下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真丝睡衣,很开放,胳膊和双肩都露在外面。她的脸不再有平时那种哀婉动人、命运多舛的表情,她身上不再有高傲和冷漠,而只想着怎样让人喜欢,是一个对人坦诚相见、可爱、善良、充满友情的女人。
小客厅是所有大旅馆的样式,但此时此地多了一种由温柔的灯光、几件贵重的摆设、几本精装书和一缕外国烟草香味所构成的雅致宜人的气氛。一张独脚小圆桌上摆放着报纸。
她坦率地说:“我有点不好意思。我让您来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我却知道为什么。”他说。
“啊!为什么呢?”
“您有烦恼。”
“确实,”她说,“但您所说的烦恼,就是我生活的痛苦,却不是一次谈话能驱除的。”
“这样的烦恼只有激烈的行为才能战胜它,并且战胜的程度与所冒的危险成正比。”
“那么您对我无能为力了?”
“不。”
“您怎么办呢?”
他开起了玩笑:“我可以给您招致最可怕的危险,给您带来狂风暴雨和灾难。”
然后他靠近她,严肃地说:“可这有必要吗?当我想起您的时候(我常想到您)我就问自己是不是您的生活本身就处在不间断的危险之中。”
她似乎脸红了:“您怎么会这样想呢?”
“把手伸给我。”
她伸出手。他仔细检查了她的手掌,向她俯过身,慢慢地说:巴这正和我所想的一致。看起来您性格复杂,其实您很容易让人理解,这我已经通过您的眼睛和行为举止看出来了。现在您手掌上简单的纹路又证实了这一点。奇怪的是,您身上结合着勇敢和怯弱,以及您对危险的追逐和对安全的渴求。您喜欢孤独,但有时这种孤独会让您感到恐惧,于是您就随便求助于某一个人,保护您摆脱自己的幻想所造成的恶梦。您既要征服别人,又需要被别人征服。因此,您身上的一切都相互矛盾:平静和狂热,通情达理和蛮横粗暴,对爱的渴望和独来独往的愿望。”
他松开她的手。
“我没说错吧?您正如我所想的一模一样。”
她转过头,躲开这双把她看透的锐利目光。她点上一支烟,站起身,指着桌上的报纸转移了话题,若无其事的语气使他明白了她今晚真正的目的是这个:“您对债券一案的经过怎么看?”
这在他们之间可能是第一次提及两人真正思虑的债券冒险故事。维克多按耐住心中的颤抖:终于追到这上头了!
他以同样漫不经心的语调回答:“此事令人迷惑不解……”
“太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