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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声就悄无声息地放了何蔚涛进来,谁料他一进院子就见萧云朝不顾外头春寒料峭,摆着个小几,一个人在那里独酌。心头不禁有几分诧异。
萧云朝迷茫地抬起头来,脸上的疲惫和苍老之色根本无法掩饰,何蔚涛一眼看去竟有一种相见不识的感觉。皇帝罢朝仅仅只有三日。传出地各色消息却足以让有心人夜不成眠,想来萧云朝受的刺激还真是不小。他微微叹了口气。既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相位就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岂是这么容易争地?
“老何,你终于来了。我还道你真的能撇下如今纷乱地局势,独享逍遥呢。”萧云朝干笑一声,亲自起身为何蔚涛张罗了一张舒适的靠背椅。“今日虽然风大,但其中的萧索之意却深合我心,便只得委屈你陪我在风里坐一会了。”
何蔚涛无奈地摇摇头,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管这是在他人府上,随意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竟是仿佛无视了萧云朝一般。“你我相交多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意?只不过欲速而不达。你这次操之过急,犯了人臣地大忌,难道娘娘就没有警告过你么?”他伸手在几上拿起一杯美酒。仰头灌了下去,方才啧啧称赞道,“就如同这杯中之物,细品才有滋味。愈是陈年佳酿,愈是后劲无穷。海观羽为相多年,若是容易扳倒,我们当初在朝上又哪里用得着一力为他开脱?”
对于何蔚涛略有些讥讽的言辞,萧云朝只能回之以一个苦笑,若是换了旁人这么直白,老早就被他一顿训斥赶走了。“老何,你也用不着一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吧?我承认,就是娘娘也不同意我这番妄为,但这个机会实在难得,皇上迟迟没有表态,也许就是心存顾虑。他处死了别雍却不用明正典刑而是暗地赐死,复了海观羽相位却又立即收到一张辞表,这些事情中怎么都流露着一股子蹊跷,你说我能只看着不动手么?再说了,如今正好又是……”
何蔚涛见萧云朝在紧要关头住了嘴,心知肚明他想说些什么。风无痕这次险遭毒害,萧云朝想的不是凶手,而是如何趁势取得更大的利益,怪不得人家说这舅甥俩亲情淡薄,彼此间只有说到利益大事才能走到一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好了,我也不纠缠在细枝末节上了。如今的情势就是这般错综复杂,你究竟想要怎样?不是我谨慎,现在就是连投石问路都要分外小心。”
萧云朝的脸上顿时现出几许狂热的光芒,目光中更是充满了狠绝。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横竖我本就是小人,也顾不得什么公道正义。相位就算我不取,贺甫荣那老匹夫也不会放过。老何,我坚信之前选择了卫疆联作为突破没有错,只是他手里还掌握着我的把柄,虽然只是微末小事,但一朝发作起来,便是了不得的麻烦,还得请你帮着料理一下。”
何蔚涛心中陡然一凛,萧云朝少有这般执着的时候,这次看来是真地下定决心了。他面色不变分毫,心
中却算计开了得失,之所以有时存心避开这个国舅爷,就是认为他不是做大事的料子,如今看来以前还真是小瞧他了。他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都是老朋友了,你地麻烦就是我的麻烦。当然,事成之后,别忘了在怡情苑和醉香楼请我一次,我可是很久没有去那边销魂了。”
萧云朝愣了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阵大笑,有这般臭味相投的朋友,人生还真是充满乐趣。他们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后随意一掷,勾肩搭背地往书房走去。这边毕竟不是谈话地地方,个中详情还得好生谋划,否则惹了皇帝气怒便不妙了。他们都是极品大员,已经几乎是升无可升的地步,圣眷才是最最要紧的。
郎哥一见冥绝冷肃的模样便明白了他的来意,风无痕的近况他也早有耳闻,因此几天前就派人去请自己的那位旧友。无奈这位宋大夫是个奇怪的性子,等闲绝不为不相干的人诊治,若是他的牛脾气上来了,就是自己也没有一点法子。想来自己当年还真是好运,在京城落魄潦倒,身受重伤时正遇着了此人一点好心发作,否则这副臭皮囊早就不知扔了哪个乱葬岗子了。
但对于冰块一般的冥绝,他自然不可能说那么多,再说此人也不见得有耐心听他罗嗦,因此直截了当地就说了宋大夫的住址。果然,冥绝顿时失去了和他纠缠的兴致,急匆匆地便掠出了门,身形快得无以复加,显然是忧心于风无痕的病情。
“还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家伙!”郎哥轻赞了一声,随即便冲着里边喊了一句,“你也该出来了,以为那个人不知道你躲在里头偷听么?”
翠娘这才掀帘出来,脸上写满了好奇,“你就这么笃定宋先生会出山?他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无论武功身手还是医术经略都是上上之选,让那个冷人儿去搅和一下,岂不是坏了大事?”她对于冥绝一直没什么好感,每次来见时都死板着脸,仿佛自己这个颠倒众生的美人是摆设,倒是和郎哥的话还多两句。“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不但七殿下救不回来,到时你自己也得遭殃,宋先生的脾气可是大得很。”
“你放心,那个冰块其它法子没有,执着却是一等一的厉害,宋先生拗不过他的。”郎哥神秘地一笑,便再也不理身边伊人的追问,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傍晚时分,冥绝领着一个人回了勤郡王府,只是神色远比出去时还要难看,虽然掩饰得不错,但眼尖的范庆承甚至发现他脸上有些鼻青脸肿的痕迹。居然能把几个侍卫中身手最利落的冥绝弄成这样,究竟是何方神圣?范庆承强压住心中的疑虑,径直按照王妃事先的吩咐将两人引进了小书房,临走时他还好奇地看了冥绝身后那人一眼。只见此人全身着黑,四五十来岁的年纪,一张脸板得比酷似冰块的冥绝还要冷肃,一眼看去,似乎眉眼间也有些受伤的痕迹。不是两个人刚干过一场吧?范庆承的心底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陈令诚一听说大夫有了消息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然而,他看见宋大夫的第一眼就愣了,而那个原本冷着脸的人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好一会,实在不耐烦的冥绝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冷哼,仿佛在说不要浪费时间。陈令诚心知此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也就随意对冥绝吩咐了两句,立刻把宋大夫带到了风无痕的寝室。
两人几乎可以算是当今世上少有的名医,医术精湛自然不在话下,而这个宋奇恩更是精通各类用毒之术,因此陈令诚一见了他便松了一口气。想必有了此人这个毒中圣手,便是阎罗王也不敢轻易收了床上这位皇子。
“你说怎么样?”陈令诚低声问道,“我一直都不敢用猛药,这才拖到了现在。你能定下药方子么?”
宋奇恩狠狠瞪了陈令诚一眼,这才不满地回了一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要救人就得冒风险,像你这么谨慎,就让他在床上不死不活地躺一辈子吧!”
陈令诚不禁气结,多年没见,这个人居然还是老样子,一股执拗劲,和一头蛮牛没什么两样。“算我服了你,走吧,到外边和王妃她们商量一下,若是你有七成把握,就只得赌一次了!”
无痕篇 第六卷 萧墙 第十章 苏醒
陈令诚既然已经言明了风险,其他人商议良久,终于艰难地得出了一个决定。由于之前已经用尽了续命地法子,因此眼下不能再拖,只能赌一赌了。然而,无论是四女还是师京奇,都对宋奇恩一脸无所谓的态度颇为不满,若不是陈令诚暗中先打过招呼,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信这个奇怪的人能救得风无痕性命。
既然要开始正式用药,王府上下便更忙碌了几分,光是用来浸浴和内服的药材就不下于上百种,那些普通的自然不在话下,也就是些干姜、甘草、金银花、绿豆、犀角、黄葳、远志等等,全是不值钱的。然而,一味主药却是连太医院的几个人都难住了,这所谓的犀角并不难寻,可恶在宋奇恩标注的年份,非得三十年以上才能入药,这就不好办了。太医院贮藏的珍贵药材比比皆是,但偏偏犀角的存货本就不多,枉论这三十年的货色?
沈如海本就对王府巴巴地在外边请了一个大夫很是不满,现在见这位怪医开出的方子除了一味犀角,其它的都是平平无奇,不由更是怀疑此人本事,因此几次三番在陈令诚面前委婉提起。陈令诚也不多话,只是让他安心,到了最后还语带双关地说了一句:“横竖是他担的干系,沈大人就稍稍休息一阵好了,这等猛药的法子,换作你我是决计不敢下手的。”沈如海这下才真正诧异了,风无痕待陈令诚甚厚,这是朝野上下谁都知道的。此刻这人却说出这句话来,其中的隐情想必不简单。
他也不是傻瓜,弄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乐得在王府松乏一下身子,毕竟这些天来实在是忙坏了。
那味犀角最终还是瑜贵妃萧氏赐下地。海若欣携着妹妹进宫一遭,只是在这位母妃面前略略一提,凌波宫上下就是一阵翻检,最后还是柔萍终于把东西找到了。听说王府又新进了一个大夫替儿子诊治,萧氏心中不放心。又额外叮嘱了几句,母子情深的感觉让不明深浅的海氏姐妹一阵感动,因此叩谢事毕便匆匆回府。
既然诸事齐备,宋奇恩也就开始泡制起分量诸多地药材来,他的秉性本就怪异,这期间除了陈令诚和两个粗使地小厮,竟是把其他人全都轰了出去。当然,那个冷着脸的冥绝却始终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宋奇恩也不去理他,仿佛没这个人似的。
整整忙活了四天。宋奇恩的不断施药加上陈令诚精湛地针炎,风无痕终于悠悠醒转了过来。从上一年的腊月二十八到正月二十四,他昏迷了几乎快一个月。如今睁开眼睛,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入目的第一个人正是还在忙活的宋奇恩,仔细打量了两眼,风无痕却无论如何都认不出这是何人。心头的疑惑不禁愈来愈盛。最最奇怪的便是此人分明见自己醒来,却仍是自顾自地在那边撮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风无痕正想开口询问,突然门外传来几声脚步,他连忙艰难地扭转头一瞧,只见陈令诚手中捧着一碗汤药,不紧不慢地踱了进来。还没等他开口,陈令诚便瞥见了这边的情形,脸上顿现喜色,那碗汤药也几乎溅了出来,所幸他的脚步还稳,随意找了个地方放下东西,就几步冲到了床边。
“殿下,你可是终于醒了,若是再拖个几天,老夫非得被外边地那几个丫头纠缠死!”陈令诚小心翼翼地诊了一下脉搏,脸上的皱纹也好似舒展了开来,“老宋,你的本事还是和当年一样,这种毒伤居然这么快就拔除得差不多了,不愧是毒中圣手!”
风无痕这才明白那个怪人原来是陈令诚地旧识,而且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想要开口道谢却始终无法出声,目光中不禁充满了惊惶。
“你的毒不过是才解了一多半,不要费心说什么话了,那是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宋奇恩也不理会陈令诚地赞叹,趋前几步看了看风无痕脸色,便硬梆梆地甩出一句话,“再过几天等毒素完全拔除了,想怎么说都行。”
陈令诚见风无痕青中带白的脸色,情知他不满此人说话的态度,连忙岔开道:“殿下确实得好生养息,在五毒珠下能逃得性命已是不易,万万不可轻忽。外边那些人可都是急坏了,这些天就连皇上也连着派石六顺来了好几次,全被老夫挡了驾。你若是再不能见客,恐怕皇上或是瑜贵妃娘娘怪罪下来,老夫就真的吃罪不起了。”
风无痕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谁料耳边清清楚楚地传来宋奇恩的一阵嘀咕:“当官的瘾这么足,说出去不被那些同道笑话死了!”陈令诚也变了脸色,连推带赶地将宋奇恩逐出了屋子,这才开始喂食汤药。
为了稳定人心,陈令诚立刻风无痕苏醒的消息放了出去,王府众多的下人顿时都放下了悬着的心,而外头和卫疆联正斗得如火如荼的萧云朝却着实感到麻烦。他和风无痕名为舅甥,实则隔着天大的分别,到时若是他不满自己所为,恐怕本就不理不管的妹子更是会缩在后头。他此刻最盼望的便是皇帝对海观羽辞表的答复,不论是准还是驳,至少能看出至尊的态度,否则今后的举动便更难立得住脚了。
然而,不管是海观羽还是皇帝,似乎都压根忘记了这道辞表,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一点风声都没有。海观羽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去上朝,闲时换了便装在几个相好的老臣那边串串门子,要不就是在府中伺弄花草,上门的门生故旧一个不见,一副凡事不理的模样。皇帝则是闭口不言海观羽之事,若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官员问起,一顿训斥便是家常便饭,或是干脆顾左右而言他,到了最后无人敢问。
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萧云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今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和何蔚涛再商议了一次,当夜便派出几个心腹家人往保定去了。
御前官司打到现在这幅模样,卫疆联也是始料不及,虽然之前老师起复的消息让他振奋不已,但随后便传来了海观羽辞官的传闻。他初时还不信,待到几个同年都给了他肯定的回复,再加上派了心腹进京打听的事情经过,无一不是揭出了事情背后的纷乱局面。卫疆联也是多年官场厮混下来的一流角色,怜悯心一过,便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作为。
论法,那几个佃户抗佃就是触犯了律例,虽然不当死罪,但也确实要受惩,再者此事最多只能牵连到保定知府常采节,要扳倒萧云朝谈何容易。论情,萧云朝背后的那位是权倾六宫的妹子瑜贵妃,封后可能就是眼前的事情,两个外甥一一都封了郡王,这在皇族子弟中也是一等一的荣耀,自己要和他斗真的是困难重重。
“大人,您找我?”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卫疆联回头一看,只见那个他带回来的小女孩正垂手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深深的感激。大约是这些天在总督府养得不错,本来面黄肌瘦的人看上去似乎稍稍胖了一点,只是从没到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因此进府几天了,眼睛却总是不安分地四处乱瞟。
“我记得上次你说过自己叫铃铛是吗?”卫疆联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一些,见女孩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道,“你知道和你爹娘一起的那些人都躲到哪里去了吗?”他是不得不把更多的受害者聚集起来。虽然从知府衙门调过来关押的佃户也有十几个,但只要听说要告萧云朝,本来的勇气就全丢到爪哇国去了,一个个畏缩得不成体统。卫疆联派了手下的差役寻了好几次,萧云朝的庄子自然不能进去,那些被管事逐出来的人应该也不少,但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踪影。
“铃铛也不知道。”铃铛摇摇头,似乎对自己没能帮上这位好心的大人很是难过。不过,揉捏了一阵衣角,她突然抬起头来,“我听爹娘说过,庄上好些叔叔家的女眷都被管事叫去陪过夜,上次还说过看中了姐姐,租子又太重,爹娘就领头去闹,结果就……”她一下子又想起了当初的惨状,不禁凉然欲涕。
“哦?”卫疆联虽然心中一动,但却不准备插手这种事情,萧云朝只要推说一个管教不严就能搪塞过去,那岂不是白费功夫。能编排的罪名他几乎是一个不落地全写进了奏折,由于萧云朝暗地里支使人明折弹劾,恼火万分的他也毫不示弱,几个同门一个个都上了折子,口水仗打到现在,是非曲直早就扔到了脑后,只是看谁的后台更硬,谁的圣眷更隆而已。
“大人,您能不能先把我爹娘放出来,铃铛都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们了。”铃铛见卫疆联许久未发话,心下焦急父母的处境,又添了一句话。然而,当她看到刚才还和蔼万分的卫疆联突然露出狰狞之色,不由吓住了,以为自己的话说得不对,立马就跪了下去。她可是听下人说过,这位大人的官比什么知府还要大上好多,一句话就能救她全家,但也能杀她全家。
无痕篇 第六卷 萧墙 第十一章 转机
卫疆联无心和一个小孩计较,见铃铛吓成那样,脸色也就和缓了些,随意又安慰了两句,这才吩咐一个小厮领她下去。如今的情势下,放人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朝廷律例岂是儿戏,他收留铃铛只不过是一时义愤,若是届时要定她父母的罪,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随意劝慰了这小姑娘几句,卫疆联便吩咐下人带她下去,心中计较起之后的打算来。这年头,地主夺佃,佃户抗佃乃是常有的事情,他之前的奏章自然不会以这等小事为契机。但是,萧云朝盘剥百姓,纵容家人草管人命这条罪名却是坐实了。奈何要凭这个小小罪名动摇这位极品大员的根基却着实不易,常采节,如何才能从常采节身上打开突破口呢?他苦苦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