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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宫中-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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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婴竟是不知,偏头想了想,便无所谓的应了:「也是啊。」
「就连我跟你做的那些事,也是可以的吗?」汨和用手肘撑起半边身来,他目光柔和,就把顾婴一个接一个的投进水里去。
「也是可以的。」顾婴见了,也情不自禁地投身水中。他把汨和轻轻抱住,头就搭在金郎肩上,细细抚摸他的背。
「皇上都不怪罪?」汨和又问了。
「是的。」他眷恋汨和的温度,便把人深深的埋下去,到达自己不知道的深处,舒息地安憩着。
金汨和却是笑了,顾婴多半看不到。他边笑边说,但却没有笑声:「当真?」
「当然。」
夜色蒙胧,新月正好。本来热闹的楼台都听不到声音了,或许便是有了,都是些有情人间的琐琐碎语。就只有这个汨和,得着了温柔,软玉在怀,却仍旧提些无关重要的事,要教这良宵白度:「皇上都不知道吗?」
「。。。。。。。有些事情可以知道,却不可以看到。」顾婴轻轻的在他背上打着节拍,把吐息都从汨和耳边吹去,也不知是幸是悲。「咱们只要不扫了皇上的兴,也就无关重要了。」
汨和想了想,也把手环紧了顾婴。都是些不应该的事,无论是他,是他,是皇上,是谁人也好。可顾婴似乎都不知道,只是迳自的寻欢作乐,乐得逍遥。尽做些不应该的事,而顾婴终是一片尘垢,刚扫开了又积起来,那薄薄的一片,飞散在空气,又吸入肺腑间,也罢。
「你都不问我为什麽打你吗?」汨和被他拍得舒服了,声音散缓的便道。
「我若问了,你不是就不跟我说话了吗?」其实他要着的何尝又是说话,这般亲下来,又亲下去。顾婴爽朗的笑着,脸上尽是一片蛊惑神色。「皇上倒是想知道的。」
也罢。
汨和软软的瘫在顾婴怀里,就似融化了般安静地合起眼来。那是不应该的,那是不好的,可是他情愿。如此这世道伦常,又再与他何干?金汨和不过是金汨和,骂名也好,善名也好,一分不会在世上留下。
眼下他要的,只是及时行乐。是否欺君,是否非道,他都不曾在意。
就连顾婴也是个男儿汉,他都忘了。

19:复点金郎至
也罢。
随波逐流的河水终有天流入湖泊,轻逸飞荡的雨终有天困在枝头。汨和的目光一转,天已明了,他却被困在花团锦簇之中。皇帝的手,轻拨开千千万万宫人日夜赶绣的,只愿他垂顾一眼的花。见着金郎白胖的脸,才又露出可喜神色。
随侍的王湘已立在门外了,他也不招这袭白云进门。只是自顾自的与睡眼惺忪的金郎对望,似乎亦可自得其乐。
皇上要的东西,他又何尝不知?王湘位在安太监往常的位置上,也学起那一声不哼的法儿来。宫中有品位的太监,素来是不许出门的。皇上这回没破格把安太监带来,倒是幸事。不然这小小的走道前连站着三数人,未免有碍观瞻。
汨和一见了皇帝,愣了愣,爬起来倒是快。可鼻头一痒,朝着皇帝竟连番打起喷嚏来。皇帝反应也快,捻起袖子来,便挡了喷雨三数。只是那一个王湘却大惊小怪,差点就要失声惊叫起救驾来。
只是别人珍惜的事物,皇帝自己倒不太在意。他瞧汨和看了又看,仍旧如平日温文怡人:「金郎可是着凉了?」
「不。。。。。。」汨和半爬起来,慌忙环视四周,方知今日非昨日,终归又被送了回来,来来去去,他还是落到皇帝的锦室之中。一时惆怅欲悲,却又无人说去,只能盯着皇帝道:「没有了。。。。。。」
皇帝却伸手往他额上一托:「看来还是受了点凉。」
「瞧你那顽皮相貎,本以为还不容易病着呢。」皇帝偏头,接而往他笑道。此时皇帝鬒发未整,衣裳随便,骤眼看去更添几分寻常的随和。
一时汨和也不知他是真个关心,还是藉词怪责。可汨和脑瓜虽大,有些事却是一辈子都想不通的,这问题阁在脑中一转,面相便更形呆滞了。
「水克火,火克金。皇上这个金刚,遇到水也便软了。」大概是到了王湘说话时候,他调笑了一句,便又向皇上问到。「皇上,要用早膳了吗?」
皇上一笑,转脸却问金郎:「倒是要看金郎想吃什麽。」
金汨和想的那点事情,此时却还未从脑子中绕去。呆了一刻,却突然发现皇上在看他,王湘也在看他,一时间情急慌乱,也没多想便嚷起来:「肉!」
「肉?」皇上一声失笑,转头又向王湘吩咐到。「倒像是朕饿着金郎了。你也快点下去准备就是。」
王湘等了一下,才应了声是下去。此时门外又涌进一连串人,拿水盆的有之,拿毛巾的有之,皇上随手接过了丫环递上的玉梳,亲自又替汨和梳起头来。他把金郎头发一挽,拿在掌中,又用梳细细分开了纠结处,倒是熟练非常。
汨和教皇上拿住了头,一时间动弹不得,就连思绪也随着头皮的拉扯而去,通通都在皇上掌握之中。一时想念着顾婴的心,也就淡了。皇上的梳子轻轻抓按,弄得汨和极其舒服,可那一重不高兴,却仍旧透出了薄脸皮。
皇上看着金郎脸色几番周转,似乎觉得有趣,手指往他眉头一点,要凭着那些呼风唤雨的本事,教湖面的皱折平复。可汨和自有自身的苦恼,一时间也不懂皇上意思,曲意迎君。那眉头却是皱了又皱,陷成一个大潭要把皇上的手指吸去。
皇上叹了口气,头发也不梳了,反而把金郎整个抱在怀内,拿手掩了他的眼睛。一叹气,却又问了:「金郎又是有什麽不高兴了?」
皇上这麽一说,倒像金郎才是个主儿。他宠着怕折了寿,疼着怕掉了出口。可常人却不知道,有求必应是容易,无求无欲才最是困难。金郎若要,只怕大罗神仙皇上也自会为他找来。若是顾婴也要,皇上也自会分他一点。皇上能给的东西,总有很多。只要不扫了他兴头,心头一动,皇上也总是愿意给的。
「没有。」只是这个金郎,又哪懂皇上这点心思。可换着王湘,眼下只怕亦是这样答应,不过是词儿曲婉一点,说话动听一点。都是一样的,全是一样的。至於皇上爱不爱听,倒是閒事了。
「想要些什麽没有?」皇上今日,却是设法要逗着金郎高兴。「昨天雨大,想是扫了你点花兴致。金郎今日昨是再点,也是可以的。」
一时间汨和又想起那根钗子,金灿灿的,点了点脆薄霞粉。此时他又想起顾婴,只觉那颜面上,却也沾满了那种异彩颜色。可一层蝴蝶飞过去,顾婴也便没有了,只有那虫子背负着破碎的翼,挣挣的抖下了闪烁粉色。
突然心中一阵恶心,汨和顺着自己的心意便应了:「也没有。」
「朕什麽都能赏你。」皇恩浩荡,大概也便如是。
这时金钗子挥到空中,又成了汨和平常耍的棍。既粗且硬,除了那鲜艳红色,也别无让人赏心悦目之处。汨和似乎尚在梦中,耍着他那套得意棒术。那一重重的螺旋转去,不知又有几重轮回。大概生生世世,他都是皇帝踩死的一只虫,永劫轮回,总要让皇上来补上辈子作的孽。同时他污了皇上贵履,大概也算是作了孽,这辈子也要用作弥补。
命。
那顾婴又是什麽?顾婴是他喝进肚子里的一瓢水,自如的在肠脏流淌着,侍他安心了,却又畅快的溜走。他也不问顾婴,至於自己是如何来到的,世间总是别有一套说词的。他脑子聪明了,又糊涂了。皇上似乎也知道,金郎终归只是一个傻瓜。
他不轻不重的拿捻着金郎的手,揉着指间骨节,一边却轻轻哼着歌谣。一切都是求而不得,求之不得,若是如此,倒不如忠於本来愿望。汨和把嘴一张,又把嘴一合,含隐住唇间真正愿望,倒说起另一件不稀罕的事来:「我上京来,本来是要考上武状元的。。。。。。」
皇上此时正把玩到他的指甲,一听了倒不在意,閒閒的便答应起来:「既然如此,金郎便当我的骠骑大将军好了。」

20:极宴娱心意
皇上这一闹,竟然却是真的。只见他含笑看着汨和那一张怪脸,把阁在小几上的黄摺子展开一望,又从容的收在怀内。这时他手又伸向汨和脸珠,霍然一弹,而封侯拜相的事,于皇上亦只是弹指一瞬。
「怎麽了?金郎倒是不愿意了吗?」皇上等他一会,见这金郎还是不知机的,尊口不禁流出贵言提醒。
汨和一愣,諵諵只懂学着戏里的词儿念:「谢。。。。。谢主隆恩。」
他这番话一说,事情便已定了。加急的驿马迅即自眼前飞掠而去,而皇上亲自抱了汨和上车,掉下了王湘顾婴尾随。两个人待在一个厢子里,皇上看着金郎笑,边笑边抚着金郎的手。汨和把头一倚,虽隔了一重帘子,可仍旧是在回头看去。
自此他与一切都远了,殊宠加身,恩遇非常。一簇簇红霞绿玉,都纷纷往他招手,锦团簇拥,却是把他的眼耳口鼻都淹去了,从此却变成了一个金大将军。皇上这车跑得极快,可安太监方从园前接驾,所需的物事却都已一一备好了。
汨和才刚被推至房中,一时间下跪的下跪,量身的量身,屋内黑压压的积了一层小黑帽,而那张千却隐身在角落位置。大概是知道他今日非昔日,这张千左右言顾,挑水的挑水,梳头的梳头,他却是待在一角,怎样也不肯近汨和身边。
汨和也不在意,只怕他近了还弄脏自己,两手一伸便让人把他的锦衣套上。那的确也是种不同常日的威风,只见那角袖一伸,恰似飞檐自肩上斜去,衬得汨和肩厚壮实,自不同平素柔软姿态。锦甲一套,自显得他熊腰铁胆,举手投足尽显威风,煞是锐不可挡。
皇帝进门来看他,也满意,也乐意。当天夜里便在园中大宴群臣,让汨和坐了上座,便连那三世袭封爵爷丞相,都落在下位而已。河塘莲花正盛,皇上酒兴也高,连饮了两三盏,低头便拉了汨和往他嘴里灌去。
他们高兴是高兴,难为座下儒生雅士亦得拍手称和。汨和教他灌了酒,心头一热,满脸也是高兴起来。举目四顾,却见不着顾婴王湘。他袖子一摆,大红便自黑甲下细细流出。人靠衣装,汨和着了一身戎装,也自觉着是个将军了。至於底下那些细碎之语,他又岂能察觉。
然後底下的乐声悠扬和起,日後许是被诵为亡国之音,可今日又在谁脸上看到丝毫不快?皇上笑,汨和也笑,眼角底下瞄到一叶轻舟,缓缓往黑漆水面盪开,几许白丝自舟中溢出,倦怠地拖在水里。
可皇上也不在意,他高兴了,便普天同兴。安太监立在一旁,低头不知在向小黑帽们说些什麽,由是湖上又飘上几叶扁舟。可汨和看到这里,皇上便把他抱在怀内,兴高采烈的向群臣介绍他的新将军。
先是老相韩大人笑了,一边起身作躬,道皇上大喜。群臣亦作躬,举杯迎上,贺国之栋梁。然後他们相互对望,但笑不语。韩大人一个前步上前,直视金汨和一眼,随而又谦恭的道:「皇上大喜,圣朝的骠骑大将军竟然出在园子里。可见圣朝上下,人人会武,三岁丫头、黄毛小子也能杀敌卫国。富国强兵,可喜可贺!」
「贺喜皇上!」此时底下诸位,亦同声和唱。
皇上见了,只是一声冷笑。随而那酒盏一摔,不偏不倚便落在韩相头上,尔後自少不免一声呜呼哀哉,数十人忠勇尽义的扑上迎救。只怕这下救得太迟,韩大人身娇肉贵,尊头又薄如蛋壳,这一哼一敲,早己血流满脸,卟通便昏倒过去。
一时间乐声已静,人也痴傻了。只见一群小黑帽哗啦哗啦的涌入宴席,乾脆利落的便把韩大人匆匆抬走。底下的人想追,也不敢,纷纷一脸惶惑的看向皇上,而皇上只接过安太监递上的新盏径自饮酒。
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方才突然发难,本来是想藉此一陈国事。只是没想到皇上心狠,丁点儿面子也不顾,抬手便把韩大人摔得四肢朝天。可回头再看座上那个小白脸,一想他无端当上了个大将军,却仍旧痛心疾首,忍不住要慷慨陈词。
此时汨和也是惊惶失措,慌忙看向皇上,却得着了然一笑。皇上接过安太监逞上的面巾,抹了抹汨和脸上酒液,巧目盼顾,却道:「安太监,朕方才不察掉了酒器,未知韩相是否无妥?」
下边人一听,无一不寒毛倒竖。天子下臣,何只隔了一重河汉?便是失手掉了,也不至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分明是故意摔的。只是皇上放了话,下臣亦得唯唯诺诺的应,不然这下台阶不往下走,将来自少不免捆在菜市口相见。
於是一个一个,也便软伏在地,口中諵諵诵着韩相必然大安,纷纷安抚着皇上的心。皇上也乐得答应,妙指一扬,仙音妙韵又从容自王母座下遣来。式式舞姬乱舞,一片喜庆祥和,又重新布起。
汨和听他们这一唱一和,愣了愣,忽然有意会,原来宫中真比戏里精彩。只是安太监脸上丝毫不动,他也不敢暗自偷笑。只是皇上仍旧伸手閒閒地抚着金郎的头,目光一转,却仍旧平常那个温厚书生,举手一赦便教众人都起了作乐。
乐,亦只有乐。其他愁苦事情,皇上这园子里亦是半分不容。群臣倒也知情识趣,走了一个韩相,倒也不阻他们与侍女作乐心情。终此一夜,皇上一盼一顾,都昭示这金郎地位不凡。
一时之间,升价十倍。想是明日里巷又练了新戏,唱这金郎将军,如何威风征驰,战功显克,而终不出这迟尺方圆。或许就在一瞬,王郎的戏本便老了,只能随着这落泊班子,走进了穷乡僻壤,便在这一班父老面前,悠悠唱着这亡国妖孽故事。或告或谏,或娱或笑,彼此都不过想赚个钱儿,安身保命。至於一代新人,又如何淹去旧人,这些乡里倒是不在意。只要能吃着口饭,听着这些愚昧故事,便也是赏心乐事,赏心乐事。

21:旧好隔良缘
汨和当了将军,虽然是皇帝一时随兴之举,可到底是个朝廷名正言顺封的官儿,有些为难事终归还得要做。先是「将军府」设在何处,便得要议。本来要在京中城外,都是可以的。偏偏金汨和却是皇上的人,若是出了园子,恐怕亦有所不妥。虽然金将军是个男人,可说白了还是皇上宠幸过的,争风吃醋的事儿谁又不会?放出去若是收不回,只怕皇上还会怪罪。
一个顾婴已甚麻烦,要是多放出一个金汨和。。。。。。群臣在底下忙得焦头烂额,可是也没人想到,最该用金刚箍套得牢牢的,应是皇上才对。若是能够,想来还得压在五指山下才真个稳妥。
可想总是空想,做却是实务。他们眠乾睡湿,起早贪黑的日夜商议,最後还是依长驻在关外的将军的例定了案。「将军府」还是得起的,可主人却在皇上的园子里「驻留」即可。於是这用一国大将军来守过的和园,自此便在青史上留了名。可这皆是後话,现在这金汨和又哪里会知?
只是懒洋洋地躺在褟上,看小黑帽们诚惶诚恐的搬撤拉推,原来也是件赏心乐事。汨和穿着一身甲子,手里拿个梨子咬着,先日的好些不快,此事皆已烟消云散。要扬名立万,要安身立世,他金汨和顶天立地,又有哪些事情不曾做到?只是。。。。。。
「张千。」他张嘴便咬了满口爽甜,好不畅快。
那头老鼠一听,便连耳朵也随着毛倒竖起来,随而一转身,脸上已是满满的笑。接而又一声,喊得好不恭顺悦耳,要是掩着眼睛,还以为汨和是他尊祖作着来呢。「金将军,小的在。」
「你为什麽在啊?」这情面汨和倒是不领,手上的梨子一甩,卟通便弹过张太监的背,又啪一声的摔在地上。
「小的。。。。。。小的要伺候将军耶。。。。。。」
「哦?伺候不伺候的,原来都是你说了算数。」
「这。。。。。。」
其实回应是什麽,汨和都不在意。只是看到张千苦了,他便心里痛快。於是一双俏皮眼边瞄向棒子,又看看地上张千,正是一副心花怒放模样,教地气越发冷寒刺骨。
张千慌忙举手正要掩头,那边厢汨和却高高兴兴的舞着棍子出去了。後面的几个黑帽子想追也不敢追,那一双双眼睛纷纷瞧张千扫去,暗地里竟有几分瞧不起他来。原来金汨和一人得道,自是今非昔比,身旁人连拖带携的,也依吃穿用度的例升了班行。这小小张千也就摇身一变,当上那十多人的领事太监。
只是好境不常,他既在这麽多人前掉了脸,以後日子也便难过了。且不去说他,回头又去看看咱们这位本领高强的金将军。
一挥,一舞,又是一击。这金将军虽然滴血未沾,可功夫真个潇洒!他立棍站在土丘之上,两眼真也有傲视群雄之势,虽未升班列次於玉帝座下,可也真飘飘若独立於泰山。只是这天兵神将当了不一会,眼前艳红一掠,他也便从五岳之巅打落凡间。
金将军一舞,一伏,又是一闪。依在那假山石後,悄悄看那颗朱砂点在动。近一点,远一点,就算是化了灰他都认得,那有关顾婴的任何一点。眼下这颗红砂,过了桥又穿了一亭,散发速速走着,倒也不如往常翩然。
汨和心里记挂,不觉影随身动,悠悠竟是追上去。
他过去想了什麽,现在也不及再想下去。他步子越急越快,那顾婴却仍茫然无知,只是自顾自的急行,也不察背後正有双手要往他膀子靠去。
此时阵风一偏,吹得顾婴满脸乱发,他把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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