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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韩钦若点头岔开了话题,“两人的歌喉舞姿,臣还是叹为观止的。皇上若有雅兴,不妨观赏观赏。”
真宗亦觉不尽兴,便颔首道:“朕难得今日清闲——就听韩爱卿的,让她们边歌边舞,或者一歌一舞,相得益彰,岂不更妙?”
韩钦若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他站直身板代周怀政宣呼道:“皇上有旨:速令沉鱼、落雁重新更衣上殿,或单人边歌边舞,或一歌一舞相得益彰,钦此。”
先演奏后歌舞,原在韩若钦计划之中,沉鱼、落雁自是早有准备;二人闻宣,便十分麻利地下去换上了《霓裳羽衣舞》的舞装——沉鱼身着一袭蝉翼般透明的浅粉长纱裙,配以碧绿的披肩,头戴嵌珠金钗高冠,脚蹬金缕厚底绣鞋;落雁身着一袭比蝉翼还要薄的乳黄色长纱裙,配以绛紫色披肩,头上墨冠点翠,脚下秀鞋系红绦。此等服饰配上她们苗条身材和俊美俏丽的脸蛋,即使她们不歌不舞,叫人看到便疑心是九天的仙女落凡了。着装完毕,沉鱼、落雁二人双手提溜着长长的裙裾,登殿阶,履丹墀,来到西廊下的乐队面前,两腿前后剪交,挽手蹲身拜了三拜,待她们直起腰身欲进殿门时,乐队的丝竹笙簧、琴瑟箫管便奏响起来。这是她们早熟悉的《清平调》。踏着这缠绵抒情的乐曲旋律,她们顿如两只开屏的孔雀,裙裾拖地,披肩飘逸,边歌边舞地朝天子身边翔去……
真宗正同韩钦若谈论着什么,忽闻《清平调》曲声响起,并未引起特别的关注。这时,他猛然瞥见身边的周怀政愣直了的眼神,这才正身抬头一看,只见大殿里忽如射入两束霓虹的亮光,陡觉眼前一亮。他细瞅才看清晰,原是浓妆艳抹的沉鱼和落雁,正踏着柔美和缓的乐曲,边歌边舞翩翩朝他而来,只听沉鱼唱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听歌词,真宗知道这是唐人李白的诗句。他还知道李白奉旨所作的《清平调》三首,是写给唐明皇的宠妃杨玉环、专供杨贵妃歌舞演唱的。现如今,历史几经沿革,四百年过去了,杨玉环已于马嵬坡香消玉殒化作了尘土,而她所歌舞的曲调和诗词却被人们流传了下来,眼前这首曲调正为沉鱼和落雁所用,而且唱得是那么悠扬动听,舞得是那么柔美曼妙,令人神驰心醉,竟至使他疑心杨贵妃的香魂飘游到了宋皇的后宫,附体于沉鱼和落雁,使他这位大宋的圣明天子同时获得两个杨玉环……他边看边听边奇想,就见沉鱼停止舞蹈,闪在一旁又专扮了伴唱角色。那嗓音缱绻美妙,缠绵柔曼,令人心颤,醉人肺腑——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
伴着李白填词的第二首歌,落雁展腰肢舒广袖,飞妩媚绽芳容,舞姿翩跹,离他越来越近了。他看得入了迷走了神,竟至探出腰身来仍不自知。又是颇有眼色的周怀政,搬把坐椅置于平台的最前沿,扶他坐了上去。斯时,落雁近在咫尺,他看得十分真切,可以看到薄纱裙中的雪白玉肌,可以看到胸前两个肉馒头上粉红的乳头,还可以影影绰绰、朦朦胧胧看到两腿间的突出部位,以及那不断扭动变幻着曲线的圆圆的臀……他一边观看一边想象着纱裙下的诸多奥妙,突然间乐曲戛然而止,落雁停止了舞蹈,站到沉鱼方才站立的位置。这时,就听乐声缓缓再起,伴着音乐,沉鱼翩翩向真宗舞了过来,而伴歌者却换成了落雁。只听落雁唱道:
名花倾国两相欢,
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
沉香亭北倚栏杆……
听着这令人心旌晃动的歌声,看着沉鱼那最易引人想入非非的舞姿,此时,真宗的神志亦渐入佳境——仿佛隔着一层薄纱,想象着沉鱼和落雁脱掉纱裙之后赤身裸体的情状与神韵,以至于乐停舞止,他还愣怔怔地坐在那儿傻呆着。
“皇上!”韩钦若轻轻呼唤他一声。
“唔!”真宗如梦方醒,目视眼前,空荡荡一片寂然。
“感觉如何?”韩钦若凝视着真宗那他刚还魂儿的脸。
“妙乎哉?妙也!实在是太妙了!”真宗喜笑颜开,就像饕餮者吃了顿美御膳,样子显得很满足。
“皇上如此满意,何不予以封号?”韩钦若看准了时机,大胆进言说。
此时,真宗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点,听罢韩钦若的话,他沉吟少许,忽然转视着周怀政:“传旨,沉鱼、落雁上殿听封。”
周怀政一甩拂尘:“奴才遵旨!”就快步走下平台,站在殿门外的丹墀之上,拉长嗓音将圣旨宣呼了一遍。
沉鱼和落雁,正于殿廊西庑等待着这一刻。于是,她们尚未卸妆就又拖裙裾,飘披肩,直趋真宗御座前跪下,娇娇滴滴齐声道:“新选秀女沉鱼、落雁,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沉鱼、落雁听封。”此时此刻,真宗兴致难抑,“朕封汝等分别为鱼美人和雁美人。自今晚起,便轮番侍驾!”
“谢皇上!”
沉鱼和落雁再拜起身时,已有两个太监在身边侍候了。其中一中年太监率先向沉鱼、落雁单膝跪下:“请两位娘娘随奴才进宫。”
沉鱼、落雁愣怔了一下,随即便悟过味儿来了。她们跟随太监身后,笑眯眯地朝殿门走去。临出门时,还都回首望了一眼韩钦若。
韩钦若呢,他目送着她们的背影,心里乐滋滋的,却故意绷紧了面皮……
9 受挑唆真宗欲废后 释艾怨刘娥教皇儿
自鱼、雁二美人入居翠华宫以来,真宗沉湎酒色,贻误朝政,不到半年时间便物议朝非,引出不少是是非非,百官哗然。此前,宋真宗赵恒除因偶尔政出宫闱,引起干臣私议之外,他的勤政、尚廉、奖俭,以及不贪恋美色的圣君风范,都颇得百官的盛赞和拥戴。正是他多方面的务实求治,才于短短的四年时间里赢得了政通人和、国富民实的一派大好局面,出现了北宋历史上的最佳时期——咸平之治。但,亦正是在这种轻歌曼舞、举国升平的祥和氛围下,韩钦若荐上了鱼、雁二美人,导致了皇上心理与行为上的突变,岂能不令朝野震惊?然而,朝臣中的多数人,却一时摸不准皇上的脉搏,看不清症结之所在,亦断然不敢轻易上疏。“天心难测,圣颜莫犯”。一旦冒昧上折触犯了天颜,轻者贬官削职,重者脑袋搬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肯自触霉头?诚然,在满朝文武之中,亦有少数耿介之臣,但他们或因重病在身,或因不察其实,或因人微言轻,虽有上疏劝君之胆,却因不具备上疏的先决条件,亦就只能空有一片忠心、一腔浩然正气了……一言以蔽之,朝臣虽众,其基本状况是“震而不动”。但是,皇宫里的情形就迥然不同了——赵恒的突变在那里引起的一场轩然大波,不但波及到了杨才人、刘美人、郭皇后,还搅得万安宫里的李太后不得安宁。
李太后在太宗驾崩之初的“废太子另立”的叛逆事件中,受阉臣王继恩矫诏之骗,险些做了王继恩、李继勋、李昌龄、胡旦等人“另立太子”阴谋的同路人,为此,她常常自愧内疚,甚至产生沉重的负罪感。故此,她在先朝虽是赵恒的母后,且对幼年的赵恒亦确是恩爱有加,但在真宗赵恒面前,不论说话还是做事,总是顾虑重重、躲躲闪闪,心里不踏实。久而久之,她也开始习惯了沉默,对朝廷内外大事,均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但时过境迁,面对眼下赵恒的沉湎酒色,李太后出于考虑大宋社稷长久的缘故,决意壮着胆子说话了:一者因皇后郭怡然、美人刘懿仙、才人杨紫嫣轮番过来找过她,求她以皇太后之尊、先朝母后之威,好生开导开导她昔日的皇儿、今日的皇上;再者,几位先朝的诰命夫人,亦先后进宫晋见李太后,尽言当今天子如何在百官面前说李太后的好话,历数她对幼年皇上的关爱之情。她当然知道这群老诰命夫人说这些话都是为了鼓舞她的勇气和信心,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让她出山劝导皇上改邪归正,摆脱鱼、雁二美人的蛊惑。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九九”重阳节。这一天,李太后觉得倒是个劝说皇儿的好机会:每逢过节,皇上总会带上外夷和全国各地贡上的新鲜物儿来万安宫看望她。在探望中,自是少不了要询问她对后宫管理的意见。她借此皇上垂问之机,将鱼、雁二美人邀宠误国的道理,由浅入深地讲出来,岂不顺理成章?于是,重阳节这天早膳毕,李太后就专心致志地坐在万安宫正殿的太师椅里,伏案援笔,认认真真一条一款地撰写着劝导皇上的要点提纲,她引经据典,一鼓作气写定了五大条款。正在这时,李太后抬眼瞥见贴身宫女霓红大步走进宫来,打千儿道:“睿智懿仙宫的刘娘娘问安来了,已在宫门外候着哩!”
李太后正欲寻刘娥凑些她需要的材料,刘娥却不请自来了。她能不高兴?于是,她就向霓红一挥手:“赶快请!就说哀家正等着她哩!”
不大一会儿工夫,刘娥带着一股香风步履轻盈地踱了进来。她不像往日见了太后先说风趣话,逗太后笑。今天,她进门就先轻声道:“儿妾有些私房话,急待向皇太后讲明。”
李太后这时才看出刘娥神色有些异样,忙将太监、宫女一古脑儿地逐了出去。这才察言观色地注视刘娥,问:“为了何事?老身还从未见你动过声色呢?今儿,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刘娥白净素洁的面容上已是愁云密布,晶亮的两个眸子亦被泪水漫浸了,声色悒悒地道:“后宫出大事了——郭皇后误击了皇上一掌,皇上当即怒不可遏,欲打皇后,幸好此时韩钦若递牌子要见驾,周怀政就借机将皇上唤回了崇政殿。”
李太后闻言大惊失色,顿觉两眼一黑,险些儿晕倒。但她眨眨眼睛挺住了,蜡黄着面容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像是自言自语,又似询问。她见刘娥还在膝前跪着,一边弯腰搀扶刘娥一边又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一五一十地对老身讲明白了,然后再说怎么办。”
刘娥站直身子先用手帕擦拭一下眼泪,随之整理一下思维,满面沮丧地娓娓道来——
原来,在后宫嫔妃之中,为真宗之突变最伤情怀者,莫过于皇后郭怡然、美人刘懿仙和才人杨紫嫣了。她们三人自十几年前起,就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同赵恒联为一体了——一喜皆喜,一忧同忧。仿佛她们就是赵恒身体里的骨骼,胸腔里的器官,一旦赵恒不复存在了,她们亦会随之泯灭似的。正是基于这种刻骨铭心的疼爱和灵与肉的依附,当她们眼瞅着赵恒一日不如一日地消瘦与苍白,一日甚过一日地背驼,就心痛得如绞如焚。鱼、雁二美人入宫才仅仅几个月的光景,皇上便羸弱成了这般模样,若照此持续个三年五载,那还了得……她们不论是谁,只要往严重处想一想,就会吓出一身冷汗。于是,几个月来,郭皇后失眠得愈来愈甚,甚至几昼夜合不上眼睛。她首先来到睿智慧仙宫找到刘娥,请刘娥拿个主意。刘娥却讲:“今非昔比呀,我的好姐姐。自鱼、雁二人入宫以来,妹妹连皇上的影儿亦见不到了,妹妹纵有千条妙计,哪能派上用场啊!”
郭皇后怔神儿想想,亦觉有道理。眼下后宫女眷中除了鱼、雁两人,又有谁能跟皇上说得上话?……听了刘娥的话,她愁得像个陀螺,在殿内急步转着遭儿。正在这时,宫女雯儿一声禀报:才人杨紫嫣亦过来参见皇后。
杨才人曾多次过来找刘娥合计过,亦未能寻出个解救皇上的办法,急得她抱住刘娥直哭,弄得刘娥亦跟她一起掉眼泪。方才,她聆听上房的动静,知道是郭皇后来了。因了当初她同郭皇后的那种关系,使她几乎忘却了皇后与才人之间的尊卑差异,就亦凑了过来。
昔日的杨才人,原是郭怡然做王妃时的侍女。郭怡然为取悦王爷,同刘娥搞好关系,便将她连同她的卖自身契约,一起送给了别宅里的刘娥。刘娥疑心她是来卧底的,欲收买其心,又知她粗通文墨,出身于官宦门第书香世家,便索性同她义结金兰,两人成了异性姐妹。此后,她又在义姐刘娥的潜心安排下为赵恒所亲幸。从那时起,她和郭怡然、刘娥,就一同侍奉着同一个男人赵恒。入宫以后,她同郭怡然虽然地位悬殊,但感情却是相近的——她没把皇后看得高不可攀,郭皇后亦从未小视过她。
因为是同命相怜,杨才人的到来,并未干扰皇后同刘美人之间的谈话。一俟礼毕,三人坐定了,郭皇后便又对刘娥道:“妹妹的智识与权变,姐姐是尽知的。所以,你现在就是姐的智囊和主心骨。姐的下一步行动,就交由妹妹来安排了。”她这时才仿佛意识到杨紫嫣的存在,转面瞧了一眼杨紫嫣,说道,“还有杨才人,一味的善良、忍让不行,光哭鼻子抹眼泪更不行,得动脑筋,切莫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小蹄子害苦了皇上!”
杨才人听出皇后话中暗蕴着对她的贬斥,鼻子一酸,背过脸儿抽泣。郭皇后无奈地瞥了紫嫣一眼,便又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地顾盼着刘娥。只见刘娥目光亦渐渐离开地面,闪闪烁烁地望着郭皇后:“我倒想起个法儿,不知可行否?说出来仅供皇后姐姐斟酌。”
郭怡然眼睛一亮,猛然挺直了腰身:“姐就等着你这句话哩,快说出来听听!”
杨才人闻言,立马收敛抽泣,一对还浸在泪水里的亮晶晶眸子,直冲刘娥忽闪。
“妹觉得,皇后姐姐作为一国之母、三宫六院的主事人,极须撇开皇后的权柄与威严,再找鱼、雁二美人好好谈谈。”
“姐我……可是多次找过她们的呀!”郭皇后听了刘娥的话,长吁一口气,表情亦现出了明显的失望,“单个儿谈过,打双儿亦谈过;或许以恩赏,或示以威罚……好话坏话软话硬话都说过了,各式各样的法儿都用遍了,那两个蹄子肉头阵一摆,刀枪不入——依然我行我素,愣是一点一滴听不进!”
“这个……妹我晓得。”刘娥审视着郭怡然说,“但此前毕竟是皇后一道懿旨,将鱼、雁二美人传到正阳宫去的。姐您坐着人家跪着;姐您的每句话都是懿旨,人家却只有听的份儿。俗语道:强扭的瓜儿不甜,何况鱼、雁的身后还有个至高无上的皇上撑着腰呢。这样谈来谈去,反而使她们产生了逆反心理,对抗情绪,形成了今日剑拔弩张的局面。此后她们的惑君之术愈演愈烈,皇上愈陷愈深,皇后姐姐就愈觉棘手了。”
郭皇后正色听着,神情里虽杂有愠色,却无厌烦的意思。杨紫嫣一向把刘娥的话奉为天条,听得自会认真,还频频点头,表示着她对刘姐的赞许。
“我建议姐姐以巡察后宫为名,降尊造访翠华宫,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就像姐姐平时对我们谈心一样,跟她们往深里聊聊。假如她们不是别有用心,只是想博得皇上欢心,我想她们会听进皇后之言的。因为在保证皇上的身心健康这一点上,鱼、雁二人同我们是一致的,她们亦应是真心的。这份真心,是她们可塑性的基础。皇后若能最大限度地肯定她们的这份真心,认定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好,而后再善意地、和风细雨地教以愉悦皇上的正确方法,她们就不会往反方向用邪劲了。设想,皇后若能沿着这样的思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明之以道,一旦她们茅塞顿开,幡然悔悟,就会在皇上面前说皇后的好话了。”
郭皇后别过脸儿沉思一霎儿,然后回头断然说道:“姐听你的!”
刘娥嫣然一笑:“姐这次屈尊造访的第一要旨是:心诚情真。黎民百姓间不是还要讲个以心换心么?我不信姐姐的一炉真情烈火,就熔化不了她们心头的冰疙瘩。当然,还是那句话,除非她们心怀叵测、别有用心。”
当天回到正阳宫,郭皇后立即认真地作了些准备——话从何讲起?举哪些例证?用什么样的语气?做何面部表情?她几乎都想到了。晚上躺进紫罗帐里,她还念念不忘这桩大事呢。翌日是重阳节,她早早就暗令太监到翠华宫外盯梢儿去了。一直盯到辰末巳初,归来的太监才回禀说:皇上已经离开了翠华宫。她就立刻起驾去了翠华宫。她为什么非等皇上离开了才去?因为她不愿让鱼、雁二美人看见她们十几年的恩爱夫妻,如今一照面就好似一对乌眼鸡。
消息传得很快。刘娥闻知郭皇后去了翠华宫,不禁心想:郭怡然还是当年的郭怡然,如今虽贵为一国之母,心胸仍是那么豁达开阔,做事仍是那么吃亏让人,为了皇上的健康,威风八面、富贵已极的后宫之主居然肯去向两个小小美人说好话、软话,是何等的难得与不易呀!由郭皇后的这份真情实意,她想象着此去的效果——鱼、雁二美人必为皇后的真情所动,或许还会感激涕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