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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所言,可谓至理。”丁谓从容说道,“今后丁谓有何不到之处,还须恩师多加指点。”
由于随后而至的送礼者几乎拥塞了院子,寇准便命人收了礼盒,放丁谓到客厅去了。但寇准生性极其自负,心里想到的就一定要做出来,做出来就一定要达到目的,仿佛不这样就不是他寇准似的。故此,丁谓虽被他放进了客厅,但他对丁谓的厌恶之情,却有增无减。他原以为,他轻描淡写地一点,丁谓就会惶惶惴惴,羞愧难当。孰料丁谓却应对自如,形容不改。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对此难免耿耿于怀。
午宴时,跟寇准同席的,自当是他的得意弟子,或者是官位居上者。如此两样安排,丁谓皆在其中。寇准见丁谓与他同席,不由产生了羞辱丁谓之意。丁谓自知有愧于恩师,便欲借同席之便,献殷勤说好话,争取寇准的谅解。于是,这师生二人在筵席的表演,可谓淋漓尽致。一个故意摆出祖师爷的架势,作威作色,任人献媚;一个频频敬酒不说,还口若悬河般吐不尽谀词,简直叫人听得肉麻。正在此时,侍女将一盆热气腾腾的莲子甜羹摆上了案台的正中。丁谓见羹色馋人,便动作麻利地取过羹匙,率先为寇准盛了满满一碗。寇准眼瞅羹碗,露出一脸的馋相,但却望而不食。待丁谓一个一个为同案的每个人都盛过了,又回目冲他吟吟谀笑时,寇准突然埋头狼吞虎咽起来。由于过分的贪食,四寸长须亦扎进羹里去了。突然,寇准“唔”地一声大叫,猛地将胡须从羹碗里拽了出来,羹汁儿还顺着长长的胡须嘀嘀嗒嗒地往下淌。丁谓一见,慌忙起身,两手一边徐拂寇须往下驱赶着羹汁,一边呼人取水和面巾过来,欲为寇准洗涮胡须。而是时的寇准,却是呵呵哈哈地一串大笑,边笑边还十分蔑视地注目着丁谓道:“三司副使,朝廷之大员,大员为宰辅拂须,何也?”
这时,满桌人都能看出是寇准在有意羞辱丁谓,便亦随之发出一片笑声。笑得丁谓满面青紫,无地自容。他正欲抛袖而去,就听一声宣呼:“圣旨到,寇准接旨!”
寇准一听让他接旨,方才羞辱丁谓的那份得意霎时抛进了爪哇国,代之而来的是莫名的慌恐与悸惧。莫非焚诏震怒了圣躬?还是因华诞的声势过隆?……没有容他继续往下想,传旨太监周怀政已经踏进了相府门槛,寇准急不择地,便赶紧下席边跪边道:“臣寇准接旨。”
周怀政二目炯炯,向前扫出一个扇面,见面前黑鸦鸦一片人都跪定了,这才展旨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宰相寇准,忠贞不贰,耿介敢谏,清正廉洁,治事有方,堪称百官之楷模也。今逢老爱卿五十华诞,特赐御酒一坛,以资褒励!
钦此
听周怀政宣旨完毕,寇准那颗悬在喉管里的心才算又落回了胸膛。而闻旨后的丁谓却在暗骂:“我将冷眼看螃蟹,看汝横行到几时?”
帘卷西风一
1布罗网太后除隐患 行监控崇勋逅道姑
皇太后刘娥从含芳园转回宝慈殿,稍作踌躇便召来了后宫的三个总管太监:福宁宫里的刘承规、宝慈殿里的任中正、保圣宫里的罗崇勋。这三个人,既是侍奉皇帝、皇太后和皇太妃的都知太监,亦是皇宫大内的太监总管,同时亦是内侍司的正副司使。这三个人中,若论势大权重,当属宝慈殿里的任中正。任中正名为副都知太监,却总管着宫里的三四百武功太监;刘承规虽为大内都知,却难以插手武功太监中事。故此,他和任中正之间的关系,正如皇帝和皇太后的关系。皇帝名为一国之君,皇权、军权却牢牢操在皇太后手里。他们手下奴才的权力,亦跟他们的主子一样,握有实权者,不是刘承规而是任中正。所以,刘承规还未进宝慈殿,便先问任中正说:“今日皇太后召见,是为何事?”
“看太后的面色,情势严重。弄不好,我等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任中正如是说。
刘承规的心里,先是敲起了小鼓。他还欲往深里追问,见任中正待答不理的样儿,亦不好再问,便待在殿侧的值事房里,等罗崇勋到了,三人一起上殿,齐刷刷地冲皇太后跪禀曰:“奴才刘承规、任中正、罗崇勋秉旨前来参见,听候皇太后吩咐!”
皇太后环睁秀目面呈不悦地挨个打量着三个奴才,看得三人一个个毛骨悚然,身上冷飕飕地直起鸡皮疙瘩。
“尔等知罪么?”待刘承规等抖抖瑟瑟都垂下了脑袋,刘太后才突然发问。
“奴才知罪。奴才该死!但奴才不知犯了何罪。”任中正是太后房里的太监,自认为在太后面前有面子,亦就胆大敢言一些。今见刘承规、罗崇勋都偷眼瞄着自己,便壮着胆子说。
刘承规和罗崇勋听任中正这般讲,便亦鹦鹉学舌似的诺诺回道:“奴才知罪,奴才该死!但奴才愚钝,确实不知犯了何罪?”
刘娥面呈愠色道:“尔等均犯棒杀之罪,却都昏昏然尚不知死之将至,岂不悲哉?”
刘承规等人一听,立时瘫坐在地上,都捣蒜似的接连叩着响头,请求宽恕饶命。刘娥见火候已到,便肃然道:“宫规明令:私放不请之徒入宫者,格杀勿论。尔等身为大内太监总管,却以其昏昏,使人昭昭,竟于知与不知之间,有意或无意之下,玩忽职守,疏于防范,致使乔扮太监者两番进宫行不法事,险些酿成大祸。尔等说说,这该不该棒杀?尔等冤与不冤?”
“奴才不冤,奴才该死!”任中正一迭连声地叩首道,“不过,奴才就是死,亦要死个明白——到底是哪个恶奴将乔扮者放进来的,奴才并不知道。”
“奴才亦是这般想法。”刘承规和罗崇勋紧跟任中正说,“冤有头,债有主。我等就是死,亦要让造孽者死在我等前头!”
刘太后略示满意地点了点头:“念汝等进宫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所以,本太后给汝等一次立功赎罪机会——限汝等三日,若把匿于皇宫内部的奸细找出来,吾就不罪汝等。不然,汝等就自行了断,如何?”
“谢皇太后恩典!”
“都起来吧!”
待刘承规他们诚惶诚恐地都起身躬背地站定了,刘太后又叮咛说:“哀家今天要查找的,不是这个乔装者,而是放乔装者进来的那个奴才。这个奴才吃里扒外,吃着宫里的饭,拿着皇帝的月例钱,却暗中干着昧心事!哀家今日召汝等来,平心而论,不是要杀汝等,而是要汝等多长个心眼儿——今后要用心思,不要骨头想。只要肯用心,不管内奸隐身何处,亦不管他是谁,亦一定能将他查出来。但要切记查出以后先不要打草惊蛇。何时锁拿,如何审讯,本太后自有安排。都听明白了?”
刘承规等互相瞅一眼,似彼此达成协议一般谁亦没有动身。只听任中正道:“奴才倒是听明白了皇太后的口谕。但奴才糊涂愚钝,并不能领悟皇太后口谕的内涵。甚冀皇太后略指一二,好叫奴才们行动中有所遵循。”
刘太后打一个唉声:“真拿汝等没办法。”后又打沉儿继续道:“汝等亦不想想,皇城四门,常日里只有乾元门开放,除乾元门之外的东华、拱宸和含辉三门,平时都是不对外开放的。乾元门是皇城的南门,文武百官上朝、请旨、进见以及宫内人员的出入,一律走乾元门。只有在特许之情形下,经皇城司和内侍司两司官长授权,东、西、北三门才准许限时开放。由此可见,奸人若欲从东、西、北三门进入皇宫,几乎没有可能。因此,奸人若欲进入皇宫,只有乾元门一个通道。这就是说,放人者和知情者必是乾元门的守门者。而一般守门的内宦是没有放人出入之权的。握有此权者,当是几个领班当值的内宦头儿。而在乾元门入口当值的内宦,又分为武功内宦和值事内宦。武功内宦专事乾元门的安全侍卫;只有值事内宦负责监管出入人等的验查。在通常情况下,武功内宦若欲放人出入,还须经值事内宦同意。故此,汝等严查的重点是在乾元门当值的值事内宦。昼夜十二个时辰,三班倒下来在乾元门当值的内侍领班一共一十八名。放奸人出入禁宫者,必在十八人中。汝等只要死死抓住此十八个领班逐个严查,哀家就不信隐藏于内宫的奸人还会跑掉?”
等刘承规他们领旨出去,皇太后这才坐于案前想了想,然后便挥笔濡墨,开始给杨崇勋亲撰密函。只见她龙飞凤舞地写道:
近察荆王元俨,行动诡秘,居心叵测,极须予以特别“关照”。卿接此密旨之后,当立即将其王府监视起来:一切出入王府人等,均需立案详察,即使一只鸟一条狗,亦一概不允疏漏。待将监视细务部署完毕了,汝可秘密进宫禀报……
撰好密旨她又亲自漆封了,这才传来为她传递密旨的太监宋长喜,吩咐道:“汝亲选四名护送者,速将此密旨送至都亭驿张驿丞那里。”
宋长喜自是不敢怠慢——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漆封的密旨揣好了,而后快马扬鞭,径直驰向了京郊的都亭驿……
都亭驿丞张择山接过宋长喜送来的密函,当即便跨上一匹骏马,亲将密函送给客省使杨崇勋。杨崇勋展函阅罢,便马上召来了他的两个儿子。
杨崇勋膝下二子,长子威,次子风。两个儿子皆文武全才,而且他们皆如其父,是至孝之人——杨崇勋叫他们寅时死,他们决不卯时生。他们读书而不求功名,习武而不露神勇。一天到晚都围着父亲转:父亲的事业便是他们的事业;父亲的好恶便是他们的好恶;父亲指到哪里,哪里便是他们冲锋的目标。由于杨崇勋暗自受命于刘太后,极须他们练就跟踪、监控等基本功,他们便练就一身尚好的轻功,身轻如燕,行走如飞,至于蹿房越脊、飞崖走壁之类的功夫,他们更是轻车熟路,无所不能。他们还各练出一手绝活儿十步飞刀——只要是在十步范围内,七寸飞刀顺手掷出,说刺左眼绝不伤其右目,欲伤下颚绝不会伤其面门。但他们决不恃强凌弱,不受父命决不出手,不论在何种情形下,都不伤害无辜。杨崇勋所任的客省使,主要任务是国与国之间礼尚往来,平时没有多少事情要干,所管辖的最大的单位亦大不过都亭驿之类。所以,要好的同僚就不止一次规劝杨崇勋说:“汝的两个儿子文能治国武可安邦,汝又是皇上近臣,何不向朝廷为他们求个一官半职?”杨崇勋听后哂然一笑,既不表示同意亦不表示反对。但他私下却对儿子们说:“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此话足以道明仕途之险恶!但为父终生误入仕途,已不可逆转。汝等且莫再重蹈覆辙了。做官难,做一个好官更难。汝等还是留在为父身边,随时准备为皇太后效力吧!”
一锤定音。杨崇勋的几句话为两个儿子的终生事业圈定了范围。两个儿子都知道皇太后刘娥年轻时救过父亲的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么。他们便都觉得为刘太后效命赴死亦是理所当然的。故而,他们平时无不翘首以待,等待着为刘太后效命赴死的一天……
杨崇勋看过刘太后的密旨,自知这一天来了,便对火速赶来的两个儿子讲:“方接刘太后密旨,命我等即刻监控荆王府。汝等还记否?宋辽大战之后,刘太后曾命我等密察大战期间荆王赵元俨居京期间的不法事。先帝为此大发雷霆,两次当面严斥为父,致使我等对赵元俨的密查无果而终。眼下朝廷是皇太后垂帘听政,我等是奉旨行事,大可不必担心赵元俨反咬一口,找先帝告状置我等于不法了。但汝等当记:赵元俨是当今皇帝的八皇叔,爪牙遍京都,威名满天下。在布控中稍有不慎,就可能走漏风声,甚或令其耳目发现。若在无确凿证据之前出现这等情形,不但我等难以自保,就连刘太后怕亦不好向朝野交待。所以汝等必须慎之又慎,确保万无一失。都听明白了?”
“孩儿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就分头行动!”
待两个儿子都去了,偌大的后堂里就剩下了杨崇勋一人。他回想起近二十年自己所扮的角色,于七分感慨里还掺杂着三分昂奋。
杨崇勋,字宝臣,真宗居藩时,司职韩王府翊善,曾获死罪,刘娥救之,从此视刘娥为救命恩人,终生思想图报。杨崇勋初入韩王府时,还兼有监视韩王的秘密使命。但渐为韩王的善心感化,他反而利用其秘密身份,通过安插在太宗皇帝身边的耳目,探得了王继恩秘密上疏参劾韩王赵元侃的阴谋,便遣使火速报告了身在成都军中的韩王赵元侃,使他知己知彼从容以对,最终战胜了王继恩,得以即皇帝位。大中祥符初年,真宗欲以杨崇勋为参知政事,但在刘娥的建议下,真宗以王旦取代之,使杨崇勋错过一次荣升副宰相的机会。为此,杨崇勋闷闷不乐,但念及刘娥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并未因此记恨刘娥。但此事在刘娥的对立面看来,杨崇勋必然为此暗恨刘娥,便欲拉拢杨崇勋为盟友,联名反对册封刘娥为皇后。杨崇勋表面答应,暗中却不为所动。不久,他将其受刘娥对立面拉拢之情形,如实禀报了刘娥。于是,刘娥将计就计——她命杨崇勋长期扮出反对派的样子,潜伏于反对派的内部,长期暗中与她单线联系。一旦她需要杨崇勋暗中行动,便由贴身太监宋长喜传密旨与张择山,再由张择山秘密呈送杨崇勋。她还暗中指令杨崇勋,除早朝之外不要乞请觐见她。极须进见时,杨崇勋亦必须化装进宫。他们这种长期的双簧式的虚假造势,不仅迷惑了百官,更取信于敌对势力——周怀政阴谋宫变时,亦正是这个被周怀政认作可共谋的杨崇勋,提前将宫变计划和盘端给了刘娥。
真宗去世以后,从表面来看,刘太后与杨崇勋之间的对立情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趋紧张——真宗藩邸和南府之旧臣,均有不同程度地升职与奖赏,唯独杨崇勋仍在客省使的官位上徘徊;杨崇勋亦似乎没将垂帘称制的刘太后放在眼里,人前人后仍在含沙射影地散布着对刘太后的不满。有好心人进言杨崇勋:“汝这样剑拔弩张地对待刘太后,就不怕身败名裂,贻害子嗣?”杨崇勋回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古今君子者同!”可见他们君臣在文武百官眼里,是何等的水火难容……
院内阵阵杂沓的脚步声,打断了杨崇勋的思绪。继而,映在窗户上疾速而过的一队人影告诉他:风儿所率的前往监视荆王府的人马,在夜色掩护下悄悄地出发了。从风儿雷厉风行的动作中,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几十年来,他何尝不是这样——自刘娥救他不死那刻起,他便决计豁出性命终生效忠于刘娥。鞍前马后,从来不肯迟缓半步。然而,忠心效命的同时,他并非没有牢骚。试想,当年先帝的藩邸旧臣,无一不封官加爵,富贵至极,唯独他杨崇勋,还在客省使的官位停滞不前。曾几何时,陈尧叟、张耆、孙姡А⑾氖囟餍值艿龋涔倨肺抟徊辉谒隆6袢眨土蹦甑耐缙ね尥尴氖刳S,亦是权倾朝野,威加四海,从俸禄到权柄,亦都远在他杨崇勋之上,他能不感慨万千?但是,感慨归感慨,效忠归效忠,一旦刘皇后颁下密旨,他的感慨便被甩进爪哇国去了。
杨风率队出发以后,客省使官邸便静了下来。到得二更时分,这里便静得几乎没有了一丝动静。待得三更鼓敲过,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喝醉了似的,就连后堂案头的烛光亦变得无精打采起来。斯时,已过花甲的杨崇勋亦确实有些疲乏,昏昏欲睡了。可是,他刚和衣躺下打一个盹儿,就见堂门开处,一个身着大襟蓝衫,腰系粗麻绖带,一手持六尺戒杖,一手拎着包袱的中年和尚,精神抖擞地踏了进来。杨崇勋为之一愣,正待发问,就见中年和尚躬身一揖:“阿弥陀佛!徒儿请问师傅,我等是否该上路了?”
声音好熟!杨崇勋定睛细看,原来中年和尚不是别人,是他化了装的长子杨威,便立即来了精神,腰杆儿一挺亦忙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多谢徒儿提醒,如果为师没说错,汝手间的包袱内,一定是为师的袈裟?”
杨威憋不住喷地一笑:“正是,正是。威儿为父亲准备的正是一件袈裟。”言毕,他打开包袱,先将一件绛紫色袈裟递给了父亲。
杨崇勋先将袈裟穿在身上,又将一个头皮色的头套戴在头上。转瞬之间便由一个三品朝廷大员,变成了一个颇具仙风道骨的老僧人。他接过威儿递过来的禅杖问:“汝手间无了禅杖,将以何器防身?”
杨威用手指指背后:“孩儿这里有自己看家的兵器。”
杨崇勋朝威儿的背后看了一眼,知道威儿带有既可护身又可置敌于死地的暗器——十步飞刀。便点点头,率先跨出堂门,在夜色的掩护下,二人穿街过巷,只用一刻工夫,便到了荆王府的外围。
夜色中的荆王府,更是望无尽头的庞然大物——它巍峨于围墙四角的四座瞭望楼,此刻已与夜色融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