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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丽德·里普曼_熊音_王亚明] 失窃的记忆(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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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尔·库柏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也许他自己可以攻克这一难关?他中肯地评价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觉得这个目标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至少依靠他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不过现在也还没有完全绝望。雷蒙娜看上去是非常爱他的,因为她把与温顿教授记忆有关的事全告诉了他,还把记忆存在了他的实验室里。她也可能是在利用他,但他感到自己有能力使雷蒙娜把记忆移植术传授给他。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说服雷蒙娜暂时不要离开美国。

    科尔·库柏在镜子里端详了自己一阵,感到有足够的把握赢得雷蒙娜的信任与爱。

    “施密特太太?”凯丽·弗劳尔微笑着说,“这么说,我没猜错,你是德国人。”

    “西德人。”施密特太太不解地望着凯丽,“你怎么知道我是德国人?难道我的穿着或者口音有什么标记吗?”

    凯丽有些自豪地笑了起来:“你瞧,施密特太太,我是学语言的,我能听出你的英语里掺杂着德国口音。”

    “噢,原来是这样!”施密特太太恍然大悟,随即又关切地问,“你是在旅行?”

    “对, ”弗劳尔小姐有点羞涩地点点头,“我想乘便车便船周游世界,现在我刚刚开始,准备——”

    “太伟大了!”施密特太太情不自禁地称赞道,“这个计划太伟大了!我真希望能像你一样凭自己的能力周游世界!可惜,我丈夫总带着我到世界各地,就是不让我自己去跑跑。你瞧,这多巧,他就是个船长,他的船明天就要离开美国去不来梅——”

    施密特太太看了看弗劳尔小姐,知道这位年轻姑娘已经动了心。

    “施密特太太,你是说你丈夫,呃——施密特先生的船明天就要离开美国去西德?”

    “是啊,”施密特太太高兴地说,“他一定会很高兴带你去西德,如果你有出国护照和西德的签证,我想——”

    凯丽·弗劳尔简直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她原以为真的会像男朋友汤姆说的那样寸步难行的。实际上,她一下子就找到了机会,而且,还会有这位迷人的、风趣的太太作伴,真是太好了。

    施密特太太掏出名片递给弗劳尔小姐:“这是我的名片,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到四号码头来,施密特先生的船会在那儿等你。记住,可别忘了,在船上你得做我的英语老师,这也算是向你收费了。”

    “一言为定!”弗劳尔小姐说完,告辞离开了酒吧。她得去准备行装,而且,还得同汤姆告别。

    雷蒙娜目送着弗劳乐小姐的背影,心里感到有些内疚,这个花朵一样的姑娘明天很可能会替她死去,但她没有别的办法。世界上总有许多骗子,这是你无法改变的,你只能改变自己,使自己不上当受骗。她这样宽慰着自己,饮干了杯中的酒,开始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

    四号码头沐浴在阳光之中,西德商船“施密特”号正在作起锚准备。

    施密特船长已经被打过好几次了,那四个戴黑面罩的人早已揭光了面罩,船长可以断定他们的确是俄国人,但他无法弄清俄国人是怎么弄清这一切的,也许是赛蒙告了密。

    “施密特先生,”瘦高个警告说,“如果你在船上搞了什么报警信号,使那个女人没来上船,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我一发现这一点,你和你儿子就没命了。”

    “确实没有。”施密特船长绝望地说,“从昨天起你们一直守着我,我怎么会有机会安放什么报警信号呢?”

    瘦高个点点头,对矮壮男人说:“瓦西里,把小船准备好。现在已快到时间了,你们把衣服换好!”

    不一会,三个人都穿上了海员服装。施密特船长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我想你们不会在我船上干掉她吧?”

    “干掉她?”瘦高个微笑着说,“当然不会,她现在很宝贵,不然你们政府也不会要她了。”

    快到十二点了,施密特船长看看表,大粒的汗珠滚落下来。上帝保佑,让那女人快来吧,如果不来,我和儿子就没命了!他紧张地向码头上张望着,祈祷着,希望雷蒙娜能如期而至。

    十二点差五分,凯丽·弗劳尔精神抖擞地向四号码头走来。今天她穿着一套运动装,戴着太阳镜,脚下那双旅游鞋使她的步伐格外有弹性。她手里捏着施密特太太给她的名片,思考着应该怎么样给他们夫妇一个良好的印象。

    施密特太太没有出来迎接她,这不奇怪。她们并没这么约定。弗劳尔小姐走到“施密特”号商船边,一个船员迎了上来,接过她的皮箱,一言不发地把她带到了船上。

    “请问施密特太太在哪儿?”凯丽·弗劳尔被带进一间舱房,那个船员放下皮箱,转身离开了房间。

    弗劳尔小姐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为此想出了理由,这个德国小伙子不懂英语。她决定出去找个人问问,这次可不能用英语了,应该用德语。

    三个船员向她的舱房走来,其中有那个为她提皮箱的小伙子。弗劳尔小姐微笑着,那样她会显得更可爱更迷人。

    “你们好,”她双手搭在臀部,笑吟吟地说,“我很高兴见到你们,请问——”

    三个男人把她挤进舱房,一个矮壮汉子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她挣扎着,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一群常年漂泊在海上因而性欲特别旺盛的海员。

    另一个男人趁机在她胸前摸了一把,但随即便被一个瘦高个把手打开了。“沃罗宁,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我对她早已垂涎欲滴了。”那个叫沃罗宁的人不高兴地说。

    凯丽·弗劳尔恐慌地瞪大眼睛,但太阳镜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想叫喊,但捂住她嘴的那双手一刻也不放松。她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但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圈套。

    有人在她头上罩了个什么袋子,口里被塞进了一大团破布,凯丽·弗劳尔感到自己被捆起来塞进了一个大口袋。

    门上响起了敲击声,她希望是有人来救她了。几个人把她推到床下,她悄悄地哭了起来。

    “请让我们检查一下。”一个美国口音响了起来。

    “马上就要开船了,有什么好检查的?”

    “我们是海岸防疫站的,”来人说,“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正在查找几个带菌海员,请协助我们的工作。”

    几个人似乎都离去了,房间里变得安静起来。凯丽·弗劳尔在口袋里挣扎着,但四肢捆得紧紧的,她无法挪动。在一片黑暗中,她静静地躺着,不知道这三个人为什么要劫持她,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想到自己刚刚上路就落入这种境地,她的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裘德·克恩带领几个身穿白色制服的特工人员搜查了“施密特”号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找到雷蒙娜,但他明明看见她上了这条船。他想了想,打了个手势,同手下的人离开了商船。

    “施密特”号启锚了,比预定时间晚了十分钟。裘德拿出对讲机,开始汇报:“布鲁克上校,她上了船,但我们没找到她,请你严密监视海上的情况,我马上请求派飞机支援。”

    布鲁克的声音相当不快:“既然没搜到,就不应该让‘施密特’号启锚。好吧,我会注意的。别惊动他们,当心他们干掉雷蒙娜。”

    凯丽·弗劳尔可以感觉到船已启锚了,她猜测着他们会把她怎么样,也许会把她卖到妓院去,那样她也许还可以逃出来。

    弗劳尔小姐想起许多女人逃脱男人监视的故事,似乎都得利用自己的魅力。她希望他们能把她从口袋中放出来,那么她也许可以找到逃跑的机会。

    一双有力的手把她从床下拖了出来,口袋被打开了,她感到一只手伸了进来,开始撕扯她那绷得太紧的牛仔裤,并低低地咒骂着。他说的是俄语,他是俄国人!弗劳尔被这个发现惊呆了。

    那人的重量几乎可将她的骨头压得粉碎。她开始拼命挣扎,踢打着两条光光的腿,在地板上滚动。

    “老实点,谢尔比小姐, 不然我会给你一枪。”

    谢尔比小姐?他们弄错了人!弗劳尔想大声呼喊,但嘴不能发声。她想到他说的给她一枪,知道自己已是在劫难逃了。他们不是一般的流氓。

    很快,门上又响起了敲击声,伏在她身上的人突然僵住了,并匆匆离开她,重新把她塞进口袋扎好,但他来不及捆住她的腿了。

    门开了,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你在干什么,沃罗宁?”

    “没什么,一点——”

    两记耳光一定把那个叫沃罗宁的人打晕了头。“把她拉出来,穿上裤子!”

    也许是沃罗宁又把她从床下拉了出来,几个人帮着把她扯出口袋,一个人把她上半身提了起来。太阳镜滑落下去。

    “她不是雷蒙娜!”瘦高个惊叫道。

    弗劳尔点点头,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她为那个叫雷蒙娜·谢尔比的女人受尽了折磨。

    “也许她整了容?”沃罗宁说。

    “把她嘴里的破布拿出来,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弗劳尔看见沃罗宁走上前,从她嘴里扯出那团破布。她几乎呕吐起来,嘴皮发麻,口腔干得快冒烟了。沃罗宁解开了捆她手的绳子。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雷蒙娜?”瘦高个问。

    她指指口腔,吃力地说:“水……”

    喝了一大杯水后,她把酒吧里发生的事告诉了这三个人。“你们可以放我走了吗?”

    “当然,”沃罗宁说,“不过得等我们把事办完之后。”

    弗劳尔垂下头,又开始流泪。

    “鲍里斯·谢苗诺夫先生,”一个船长模样的人在舰房门前说,“发现了美国巡逻舰,他们也许会上船来检查,怎么办?”

    “马上上小船。”鲍里斯·谢苗诺夫命令道。三个人又很快地捆上弗劳尔小姐,扛着她向小船跑去。

    “把她从口袋里放出来,”那个叫鲍里斯的瘦高个说,“瓦西里,你和沃罗宁把她弄走,往南开,我留在船上应付他们。”

    瓦西里把弗劳尔小姐从口袋里放出来,他不明白现在还带着这个女人干什么,但他没有时间多问。小船很快发动起来,向南开去。

    施密特船长看见他们已将需要的人带走了,也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得设法在上司面前交差了。

    鲍里斯·谢苗诺夫满意地望着远去的小船,轻轻掏出一个遥控器。他要等美国人发现小船和小船上的女人后再按那个键钮,他相信这个计划一定会受到西尼尔·舍伍德的嘉奖。

    卡尔·布鲁克上校从直升机的窗口向下望去,他看见了“施密特”号商船,然后又看见从商船上放下了一条小艇,正向南开去。

    “追上那条小艇!”他在对讲器里叫道。飞机向南追去。

    海面上,一艘美国巡逻艇正在靠近“施密特”号,并向它发出了要求检查的信号。

    布鲁克不眨眼地盯着那艘小艇,凭直觉他就知道那才是真正的目标。直升机向小艇靠近,已经可以看见上面的人了。

    艇上有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被绑着的女人,女人朝下躺着,但那苗条的身材分明是雷蒙娜的,布鲁克在照片上见过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在小艇上空盘旋,准备放梯子!”布鲁克上校命令道,“别伤着那个女人!”

    瓦西里早已看见了直升机,但他无处可逃。在辽阔的海面上,他们的船像一个醒目的活动靶子一样吸引了直升机注意。他想,如果把那个女人装在口袋里就不会这么显眼了。突然,他感到一阵恐惧,鲍里斯让他们把女人放出口袋,也许是别有用心的!

    “沃罗宁,搜一下,看看有没有炸弹!”瓦西里大声嚷道。

    沃罗宁放下枪,开始在船舱里搜索,但他什么也没发现。

    布鲁克亲自沿绳梯往下降。沃罗宁抬起头,恐怖地叫了一声,便举起了枪。

    “砰”的一声,沃罗宁倒了下去,是机上的人开了枪。直升机越来越低,瓦西里开足马力,向南驶去。

    布鲁克骂了一句,悬吊在空中,开始往上爬。如果他不赶快进机舱,也许会被巨大的风力击伤。

    “追上去!”他气喘吁吁地说,直升机很快追了上来。“打掉那个开船的家伙!降低一点,让我来干!”

    直升机掠过小艇上空,但没有打中瓦西里。飞机正想再转回来,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小艇爆炸了。

    布鲁克张大嘴巴,恐惧地望着海面。好一阵,小艇残骸和碎尸块还在从空中往下落。

    “他们把雷蒙娜干掉了!”布鲁克绝望地叫了一声,垂下头发斑白的脑袋。他已经为这个女人忙碌了好几个月了,结果却是这样。

    “让海岸保卫队打捞碎尸送去化验。我们到‘施密特’号上去看看。”布鲁克无力地命令道。

        六

    雷蒙娜·谢尔比在沿岸的高层公寓里看见了这一幕,她感到一阵欣喜。现在美苏双方都会认为她已经死了,他们不会再注意她了。尽管她也为那个叫凯丽·弗劳尔的姑娘遗憾,但她毕竟是高兴多于遗憾。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西德这条线已经断了,赛蒙先生已不在图书馆工作了,女馆员不知他到哪儿去了。施密特的船已经开走了,他也许再也不会获准进入美国境内。办这件事,美国同西德的情报机关一定会大吵大闹,到西德去定居已经成了泡影。

    雷蒙娜知道,凭温顿教授的记忆和她自己高超的记忆移植术,她可以受到任何一个国家情报机关的重视和欢迎。但也正因为这两样举世无双的宝贝,她会受到所有知情国家的情报机关的追踪。一个国家为了让其它国家得不到这两样东西,可以毫不犹豫地干掉她。

    雷蒙娜想到死,近来她常常这样想,也许今生要逃出谍网只有一死了之。她觉得自己在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但她马上又否定了这一点,她还有科尔·库柏,他是真心爱她的,也许他们俩可以隐姓埋名地活下去。

    想到科尔,雷蒙娜感到心里好过多了。世界毕竟还不是一片漆黑的,她和科尔相爱六年,她知道他会愿意同自己远走高飞。

    她一时冲动,很快拨了科尔·库柏的电话。

    “这儿是库柏家。你是谁?”这是安妮·库柏的声音。

    雷蒙娜愣了一下,这是那个长期忍受着屈辱与冷淡的妻子。她对安妮一向是怀有内疚的。

    “能找库柏先生听电话吗?”她竭力改变了自己的嗓音问道。

    “请问你是谁?”

    “是找我吗?”她听见了库柏先生的声音,不一会,科尔·库柏就接过了电话。谢天谢地,他在家!

    “科尔,是我,叫我谢丽好了。”雷蒙娜有些发抖地说,“你妻子会听到我们的谈话吗?”

    “不会,她不会听见。”科尔的声音也在发抖,“你在哪里?如果你能告诉我的话——我今天去了四号码头,我看见他们搜查了那条西德船。是在搜你吗?”

    “电话里不好谈,你能出来吗?”

    “能。你在哪儿?”

    “我到街口去等你。”雷蒙娜报了个地名,放下了电话。

    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她不想考虑这么多,她需要他,她需要他那如火的吻和深情的注视。她需要一个谍网之外的人来告诉她自由的生活有多么美好。

    安妮·库柏不声不响地看着丈夫穿上外出的服装。

    “你要去哪儿?”她怯怯地问,“我是说,恐怕医院会叫你去急诊,我好通知你。”

    “别问我的事,安妮。”科尔·库柏说了之后,又觉得这样太生硬,他走到妻子跟前,搂住她,“安妮,你想不想成为诺贝尔奖金获得者的夫人?”

    安妮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那么,就别打扰我,我正在向这个目标奋进。”

    “你在攻克一个新的课题?”

    “可以这么说,但别说出去,听见没有?”科尔小声说,“不然,我们全完了。”

    安妮不知道丈夫是不是在撒谎,但她感到他也许说的是真话,因为近一段时期,他对她持别殷勤,也许是因为失去了雷蒙娜的原因。

    安妮认为应该相信丈夫,她替他扣好大衣扣子,叮嘱说:“早点回来。”

    “不,我今晚可能不回来,”库柏见妻子失望地垂下了眼,又解释说,“相信我,我只是为了诺贝尔医学奖,我不会——背叛你的。”

    他吃力地说完最后几个字,匆匆向外走去。监视他的岗哨已于当天撤走,因为雷蒙娜已死,监视库柏先生已属多作法了。

    安妮追到门边,看见丈夫驱车向沿岸大街的方向驶去。她忧伤地站了一会儿,回到房间里。闲适的生活使她格外注意丈夫的一举一动,她不知道又是什么人夺走了丈夫的心。

    安妮决定第二天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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