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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好掌力,我么?我叫司空凡,听过没有?”
心如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淡淡地道:
“啊——原来十年前威震天下的铁掌司空大侠还在人间,小僧失敬了……”
那司空凡搓了搓手掌道:
“小和尚,是谁说我死啦?”
心如和尚不知天高厚,他笑嘻嘻地道:
“有一天,小僧听得家师和家师伯谈生,家师叹息道:“司空凡这多年不见他出现,只怕已不在人间了。’家师伯道:“经了也罢,这人一生伪善,普天之下,除了咱们两人,只怕知他底细的人是少之又少,他这一死总比活在世上最后让人拆穿假面具要好多了。’是以小僧以为你老人家已不在人世啦。”
他说得快活,可不知道司空凡心中有多难过,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冷笑道:
“小和尚烦你告诉你那没有眉毛的老秃驴,司空凡那一掌迟早要报复的。”
心如嘻嘻笑道:
“啊——原来司空施主当年挨过家师一掌呀,小僧原来都不知道哩!”
他话声方了,只听得一个比哭不难听的声音,道:
“司空老兄,废了他。”
抬头望处,只见飞狐云焕和脸上透出可怕的杀气。
司空凡扬了扬单掌,一声不响,呼的一声拍了过去,心如有些不服地挥掌再度硬接,但是这一次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两人的手掌宛如吸住了一般,动也不动。
那飞狐云焕和走上前去,笑嘻嘻道:
“小和尚,此刻我只要伸一个小指头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他走到心如的身旁,忽的问司空凡道:
“司空兄,你说这小和尚怎样?”
司空凡哼了一声,吸了一口气道:
“我老儿平生所见过最了不起的少年高手。”
飞狐笑道:
“了不起到什么程度?”
司空凡掌上力道一推,口中道:
“只怕大名鼎鼎的铁掌司空凡年纪如此之时,亦比不上他,那就是说,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人了——”
云焕和打断道:“不,有两人差可比拟——”
司空凡道:“谁?”
飞狐一字一字地道:
“武当的麦老三,还有——”
司空凡道:“还有谁?”
云焕和哈哈仰天笑道:
“还有飞狐云焕和!”
他仰着的头低下来时,那狂笑声已变成了狞笑,他转身对心如和尚道:
“所以——今日非杀你不可。”
他伸手就向心如协下点去,蓦然之前,一声大喝:
“住手。”
原来立青一直躲在石后,目睹这一切情形。
他一急之下,伸手在地上一抓,竟连一块石头也没有,他情急之下,一把抓在那隐身之下的大岩上,说也奇怪,那坚如铁铸的岩石竟如豆腐一般被他抓下一块来。他大喝一声,抖手就向飞狐云焕和打去——
飞狐是何等功夫,他看也不看,反手就把那块石头抓在手中,但是他一抓之下,登时心中凉了大半截,原来手中所触,那石块竟是温软的,他再一用力捏紧,那石头又恢复了坚硬。
司空凡也瞧出异处,他喝问道:
“什么事?飞狐。”
云焕和颤声道:
“女蜗柔石功。”
司空凡待这五个字钻进了耳朵,也是浑身一颤,他一字一字地问道:
“你——是说——道、僧、王、后里最末的那一个?”
司空心还想说什么,飞狐云焕和已经一跃而起,司空凡左右看了一看,也是一冲而起。两条人影真比流星还快地横掠过黑衣长空,霎时不见踪影。
立青目击飞狐和司空凡这一手轻功,直骇昨口呆目瞪,但是更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这样两个不可一世的大高手,竟会被自己一块小石头吓跑。
想到“石头”,他也想起方才手抓岩石的异事来。
但是仔细一想,他不禁恍然大悟,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少女送给他的“化石丹”来,才使硬如铁铸的石块变得举手可割。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觉好笑起来,心想自己这几天来一直误打误撞,居然他越混越厉害了。
想到得意之处,再也忍不住就走了出来,只见那俊美的少年和尚正以无比的惊异神情望着自己。
他们相对打量了半天,那和尚才道:
“施主——施说可是姓方?”
立青大惊.心想你怎会知道我的姓名?
他正要出言相问,心如和尚已开口道:
“施主不识得小僧了么?”
立青茫然摇了摇头,那心如和尚忽地猛一敲自己的光头,嘻嘻笑道:
“呵,我忘记了,那时候你是被人点了昏穴,掮在尊大人的肩上,难怪不认识小僧啦。”
他这一说,立青也大悟,心知必是当年父亲背着自己逃难时,路经少林寺,是以这和尚识得自己,想到这里,他暗自点了点头。
几年前方老爹夜走少林寺,何克心血战鬼愁谷之时,心如还是少林方丈手边的一个小和尚,现在已成了武艺卓绝的年轻高手,但是心如倒像是十分钦羡立青似的,他仔细望了立青两眼,嘻嘻道:
“这几年不见,原来你竟拜在东海仙后的门下了,真是好造化。”
立青摇手道:“不,不,你们误会了……”
心如不禁瞠目大奇,惊道:
“怎么不?你那‘女娲柔石功’正是仙后独绝天下的神功呀……”
立青哈哈大笑,伸手从怀中把化石丹取了出来,在身边石上一揉,随手一抓,坚石哗啦而落,直把少林的高手看得说不出话来。
立青道:
“就是这玩意儿呀,哈哈。”
他毫无心树这素昧平生的小和尚,竟把自己的底给掀了出来,可巧的是这位方才不可一世的小和尚,这时竟是猛咽一把口水,搓手连叫“好玩”。
立青道:
“方才那个飞狐和司空大侠好深厚的功力,真不愧为成名的人物……”
心如打断话头道:
“岂只是成名?点苍无敌三剑的小师弟飞狐自然不必说了,就是司空老儿又岂是易与的?十年前只要说是铁掌司空凡到了,便是天大的事也迎刃而解啦!”
立青听得又是激动又是振奋,但是他表面上装得冷漠地点了点头,似乎早就知道似的。
心如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在立青手中的化石丹上,他搓了搓手道:
“喂,你——喂,你这宝贝可否借我玩一玩?”
立青道:
“有何不可——说实话,我对你的武功实在有点佩服,你恐怕比我还要小几岁吧?”
他和面把“化石丹”递过去,一面这样说着,其实他心中对心如钦佩得五体投地了。
心如一把接守“化石丹”,连忙万分谦虚地道:
“不敢,不敢,像小僧这一点微末本事又算得了什么?”
他把化石丹在石上一擦,平伸五指向前一送,“噗”的一声,整个手掌都插了进去,这一来,可把这小和尚乐得跳了起来,连声叫“好宝贝”。
立青见他玩得这般开心,不禁也觉十分有趣起来,他奇怪自己怎么原先并不觉这化石丹有这么好玩,心如和尚叫道:
“哈哈,想不到那么厉害的人物,竟被这小玩意给吓跑了。”
他原先还有几分像个出家人的规矩,这时和立青混得热络,什么规矩全忘了,只看到他一个人蹦蹦跳跳,乐不可支,想是他在山上被拘束了,这时放肆开来,觉得好不快活。
立青觉得这小和尚十分可亲,与他谈话自有一种如沐春风,如饮美酒的感觉,不禁大有一见如故之慨,心如和尚玩了一阵,忽然对立青道:
“喂,方兄,这化石丹你有几块?”
立青楞然道:“只有这一块……”
心如露出失望之色叹道:“那我可不好意思问你要了。”
立青生性洒脱,便哈哈大笑道:
“你要,我就送给你便是”
心如吃了一惊,他转首过来,脸上全是惊喜之色,但他口中却道:
“不成不成,出家人不可贪得……”
立青拍手笑道:
“不是你贪得,是我要送你,成么?”
心如眼珠儿一翻,嘻嘻笑道:
“对,你说得有理。”
说着就老实不成客气把化石丹放在怀中了。
立青道:
“方才那飞狐说什么‘雁荡山……”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呀?”
心如一眨眼睛,问立青道:
“你要不要看热闹?”
立青道:“要。”
心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
“那你便陪我一起上雁荡山去吧。”
立青道:
“我们去干什么?”
心如笑道:“你去了自然便知。”
立青聪明无比,他预感到雁荡山上必有一件大事,他想了两转,开口问道:
“咱们什么时候走?”
心如道:“就是现在。”
旭日升了上来,晓云像金色的波涛一般,在东方的山巅上汹涌,坟场外一片寂静,似乎整个世界还沉醉在酣睡之中。然而立青这一去雁荡山,从此武林中就多了一个盖世高手。
烽原豪侠第八章 多情是痴
第八章 多情是痴
韩叔叔从昏迷之中悠悠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天空蓝得像块蓝宝石,从树枝叶的空隙中望出去,更是饶有生趣。
“我躺在什么地方呀?”
这是第一个钻入韩国驹脑海的问题,他转过头向地上一瞥,只见绿茵如盖,几株不知名的野花蓊勃摇曳,衬着无边底的蓝天,真如人间桃源一般。他用力摇了遥犹是昏然的头脑,霎时之间,几个时辰前的事一幕幕闪过眼前,他骇然一滚,站起身来。
一站起身来,只见远处阡陌村舍尽在眼底,他更是大吃一惊,暗道:
“怎么我是在山峰上?”
他仔细前思后想,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怎会躺到这山上来。
这时,忽然一声刺耳欲袭的声波传了过来,韩国驹不禁全身为之一颤,他一个箭步向发声的地方纵了过去,跑到峰顶端上,这一看之下,可真把一身是胆的韩国驹看得目眩神摇。
原来峰谷中有两人正全速奔将上来,那两人的足底竟然全是贴在草尖之上。乍看之下,真如凌空飞渡一般。
他们向着陡峭的坡缘奔上来,速度竟如长空电掣一般,好刺耳欲裂的尖啸竟是因他们身形破空所发出。韩国驹一生浪迹江湖,跻身武林高手之列,但是却从未见过这等轻身功夫,他向前走了两步,这使他更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
原来那两人虽是踏着草尖儿飞奔,那草动都不动一下,但是当他们跑过了之后,那本来青葱如碧的草儿竟成了焦色,只见他们一路奔上来,立刻出现两条焦灰的痕迹。
韩国驹直看得口呆目瞪,那两人跑得近了,韩国驹这才看清楚,左边一人正是那神秘不可测的高无影,而右边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青年道士。
尖锐的破风啸声愈近愈刺耳,高无影的身影有如弹丸般一掠数文,含下疏疏的几根白髯直飘到颈后,他猛然大叫一声:
“麦真人,终点在即,捷足者先登啊!”
他话声方了,身形竟又加快许多,他的足底似乎喷出一阵白色的热气,所踏之地,立成焦土,声势煞是骇人。
韩国驹向前一望,果然看见在高无影和青年道士身前三十丈处,一棵合抱的老松的尖梢上挂着一条亮黄的藤圈,他暗想道:
“原来高无影还未出全力,这最后一程方始施出全劲。”
他再一转头,就在这一片刻,那青年道士竟然身形一阵猛抖,衣袖边发出异样的尖啸,两个起落竟然抢在高无影身前一尺之地!
韩国驹惊得险些叫出了声,但是就在这最后一刹那,高无影发出震天价响般的一吼,只见霎时之间,他的白发白须全都如钢针一般直竖起来,同时他的身躯周围发出一团粉红色的蒸气,而他的身形却斗然快了倍余,那威势委实霸道已极!
“霹雳云。”
韩国驹在心底里狂呼着,武林中一直传说着“道、僧、王、后”中的三心红王有一身霸道色伦的‘霹雳云’,直到今日,韩国驹才从高无影的身上看到。
随着那一团粉红色的蒸气,高无影骤然超前,一跃冲夭,如一只振翼的冲霄神鹰,伸手便向那老松顶枝上挂着的藤圈抓去——
但是,就在他手指尖正在触上藤圈之时,韩国驹只觉眼前一花,那青年道士不知阜的一把抢住了藤圈,
两条人影一起一落,“拍”的一声,藤圈成了两截,两人手中各持一半。
高无影怔了一怔,忽然呵呵大笑道:
“人道麦三侠盖世奇才,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平步青云’,麦真人你已盖得纯阳观主的绝学精髓了。”
韩国驹猛然醒悟,暗道:
“我真糊涂透了,这青年道士除了武当的青峰真人麦任侠之外,岂还有别人?武当三侠名动天下,绝非偶然。”
那青年道士望了望手中所半截藤圈,谦道:“高先生‘霹雳云’神乎其技,贫道甘拜下风。”
高无影摇手笑道:
“麦真人不必过谦了,这场赌赛自是不分上下,但若说到轻身功夫,咱们可都得让一个人称雄天下无双了,便是‘道、僧、王、后’亲临,只怕也难和那人一赛脚程……”
青峰真人扬眉道:
“高先生可是说昆仑的长春上人?”
高无影拍手道:
“一点不错,长春上人的轻功绝技老朽曾目睹过一次,那当真是前无古人,神乎其技。”
青峰真人道:
“高先生言之有理,贫道也曾听家师提过。”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高无影轻叹了一声道:
“那年家师和令师纯阳观主一句气言,致命年咱们做第子的都得赌斗一次,五年前,敝师弟和令二师兄斗得两败俱伤,真是不幸之极。但是此次老朽离师之时。家师并未叮命老朽必胜,或许家师亦觉如此拚斗甚为不值,我看咱们……”
青峰真人稽首道:
“无量寿佛,难得高先生有此善意,贫道深具同感,咱们就此放手,贫道要谢之再三了。”
高无影笑道:
“麦真人不必太谦,老朽虽然痴长几十岁,蛤对麦真人一身神功真钦敬无比。”
站在峰顶上的韩国驹目睹这一幕惊心动魄的争夺,心中暗道:
“原来他们是约好了到这里来决斗的,那么我呢?……是了,必是高无影见了昏迷不醒,一并把我带了上来……”
这时高无影把手中的半截藤圈往地上一丢,信口问道:
“麦真人此去何方?”
青峰真人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
高无影道:“若是有所不便,麦真人就不必说了”
青峰真人道:“对高先生也不必相瞒,贫道此去雁荡山。”
高无影搓手哈哈笑道:
“果然不出所料,老夫亦不相瞒,十日之内,老朽也要赶上雁荡……”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望了青峰真人麦任侠一眼,继续道:
“便是老朽两具不成材的师弟也已赶向雁荡。”
青峰真人有意无意的一扬单眉,沉声道:
“贫道两个师兄近日内坐间期满,也有雁荡之行哩!”
高无影不以为忤,他呵呵笑道:
“那么——咱们还有再见之日,嘿,雁荡,这下可热闹了。”
“韩老弟,偶然性可觉得好些了?”
韩国驹拱手道:
“多谢高先生的灵药仙丹,在下自觉痊愈了。”
麦任侠望了韩国驹一眼,微微打了一个招呼,高无影对韩国驹道:
“老朽虽和韩老一见如故,只是敝师弟也已赴雁荡去了。”
韩国驹如何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一股豪气直从胸中涌了上来,他仰天大笑道:
“不该碰的都已碰过了,要躲也躲不过,追魂钢羽虽凶,我韩某也未见得就怕了他。”
高无影毫不生气,只叹息了一声,挥手道:
“珍重。”
一掠身形,如飞下山去,武当青峰人向韩国驹点了点头,也如飞而去。
韩国驹一个人站在山上,他心中想:
“待我找着方老兄如立青,韩国驹这就上雁荡去,追魂钢羽呵,韩某可不怕你!”
他呼了一口气,也向山下奔去。
雁荡山,又是雁荡山,这其中究竟包含着怎样的一个秘密呢?
连绵的山陵,似乎是没有止进的长途,杂草长得起码都有人膝高,根本寻不出完整的路来,好像这一带山区从来没有人来过。
立青和新结识的小和尚一路行来,他们白天睡觉,晚上赶路,为的是怕碰着人,妨碍了他们施展轻身功夫。
这里虽然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