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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希取了三枚铜钱,还了她一枚,对二柱说:“你伸出手来。”
大柱和妇人赶忙把二柱的右手推过去,风里希看了看,说:“还是左手吧。”
等二柱的左手刚伸过来,风里希对烟罗招了招手,烟罗便捧来一块大石,风里希一手接过大石,直接朝二柱左手砸去。
于是李二柱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废了一只手。
等大柱和妇人看着摊上那一摊血肉模糊,上去就要和风里希拼命,刚迈了一步就被叫烟罗的小童推出去老远。风里希看着他们,诚恳地说:“这可是你们非要我给他改命格的。皇上征壮年男子开凿运河,这里面不包括残废吧?”
那妇人听了,愣了一阵,才抹了抹泪,对大柱道:“罢了罢了,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说罢对风里希道了谢,领着两个儿子去了。
大兴城最近有个算命摊子特别红火,摊前的队伍排了老长。听说来算卦的都是壮年男子,求神算先生给自己看看有没有修运河的命。先生说不会被抽中的,那必然是欢天喜地;要是先生说会被抽中的,就再多付几个大子儿,先生还帮你残手残脚,手法之快,技术之高,连老医师都比不上。
这其中自然也有几个不信的,结果第一波名单下来,先生说的都准了,先生说会被征调却没有残手残脚的,都被押着去修运河了。
从此以后这个算命先生名声更盛,百姓都称为此而残的手脚作“福手”、“福脚”。
这一日风里希照样在街边上演大石碎人手节目,摊边却来了几个衣着光鲜的贵公子。她眼皮不抬,用下巴点了点排得望不见头的队,道:“卜徭役卦的去那边排队,今日天色已晚,可能排不上了。各位还是让家人带些吃食铺盖过来罢。”
那为首的公子轻笑一声,“先生误会了,在下并几个兄弟今日并非为此而来。”
风里希“哦?”了一下,手脚麻利地处理了手边的“福手”。抬头只见说话之人二十四五,长得很是不错,说话也很客气,他身后站着两个年纪比他小上不少的公子,其中一个看着不过十三四岁模样,穿得不错,相貌却令人不敢恭维。另外一个嘛,她适才就闻到了他的气泽,正是年方十七的俊秀公子李世民。
“在下李建成,这两位是在下的胞弟世民与元吉。我等听闻先生看相十看十准,想来求先生问个前程。”
旁边排队的百姓被李建成和李世民的面貌气度震得自惭形秽,自觉地低了低头。
风里希适才就觉得有两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看得她都浑身发冷。她抬头再看,却见三人都面色如常,她摆了摆手手道:“不管问什么,都先去那边排队。今日收摊了,你们先排着,明儿许能排上。”
傍晚,风里希带着烟罗和阿决走进巷子,趁四下无人把桌子收进袖中。又走了几步,忽然颈上多了一柄长剑。
李世民一张还没长开的祸水脸紧绷着,目光在男身的风里希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冷声道:“你竟没死?”
☆、第三章 快意恩仇谈笑间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你杀了一个人,她化作厉鬼向你寻仇;而是你杀了一个人,几天后她又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
风里希被李世民问得一头雾水,她看看自己,又看看李世民,不解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李世民看着眼前之人,虽是男身,但容貌表情,还有那一双金色的眸子,可不就是出现在他大婚之夜的疯妇?
可她不是被自己杀了么?他亲眼看着她在他身下没了气息,又是他亲手将她丢在乱葬岗的。
他觉得这事有点匪夷所思,面前这人给他的感觉,与那夜死在自己身下的疯妇一般无二,他疑惑道:“莫非你是她兄长?”
风里希之前还是一头雾水,被他这么一说已经变成了一头汗水,这一世的尾生,他怎么脑子还有点不好用。她试探地问道:“公子说,莫非在下是谁的兄长?”
李世民倒是被她问住,她这反应叫他也有点拿不准。
这时一阵风非常适时地吹起来,李世民嗅到风中一阵白梅香,他握着剑的手不禁一颤,恼怒道:“不,你就是她!这个香味。。。”说罢将剑锋一偏,一只手上前抓了风里希衣襟,侧头在她颈上一嗅。
烟罗在一旁看得着急,却不得接近,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风里希被他一拉一扯,俨然都快抱在怀里了,现下他的脸都凑到自己脖颈上,她只觉得耳后一股热气,好像有虫在爬。
她抬手就要将李世民掀飞出去,手还没抬,却见李世民痛苦地将她放开,一手捂着裆下。
他身侧,黄衣小童阿决淡定地将手里的凶器石块放下,顺手将地上的一包瓜子捡起来。
风里希暗暗对阿决比了个佩服的手势。阿决,汝乃真英雄也。
李世民自小生在官宦之家,虽说家里兄弟姐妹颇多,但他和大哥建成、四弟元吉乃是李渊正室窦氏所生,他自小又文武双全,长这么大只有别人拍他马屁,还没有人敢拍他的小弟。
他疼了一阵子才缓过劲来,看着面前着黄衣的罪魁祸首还在悠闲地磕着瓜子,不禁生了一丝怒气,剑尖一挑就朝阿决去了。
不想剑才去了一半,就被风里希捏住了,她捏得太过轻巧,轻巧得李世民一丝怒气化为了一腔怒气。他本也没想真的和个孩子一般见识,这一剑不过是吓他一吓,但看她一双眼睛冷冷看着自己,不禁很是恼怒。
风里希轻轻一动手指,那剑身便被断成两截。她不悦道:“公子有断袖之癖,这事在下不与公子计较;但阿决不过是一个孩子,公子以大欺小,真是能耐得紧。”
李世民见她轻易将自己的一把佩剑变成了两把佩剑,心中不禁后怕,若是那夜她没有醉酒,自己绝不是她的对手,更不要说有机会杀她。他此时稳了稳心神,观察起风里希来。她虽男身打扮,但身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白梅香却与那夜一般无二,只是不知她此时为何好似不认得自己一般。
他觉得此人武艺高超,兼性格喜怒无常,若是以后想起自己曾给了她一剑,还将她。。。定会找自己报复。为今之计,只能先稳住她,徐徐图之,找机会再杀一次。
他既有了打算,便道:“适才是我鲁莽了,一时将先生认作他人。”
他说了这些就欲告辞,却见对面的风里希忽然面色一肃,却见巷口涌来一阵浓雾,自雾中走出一个黑衣蒙面之人,只一双凤眼露在外,目光在他身上一停,不满道:“怎么又是你?”
李世民觉得这话问得很不着边际,不禁问:“阁下认得我?”
那黑衣人却不答他,只从他身侧走过,直直行至风里希面前。
风里希笑笑,一把拎起还在吃瓜子的阿决,朝李世民一丢,道:“烦公子替我照顾下侄子,就算刚才之事的赔礼了。”
李世民本不愿帮她,但一想风里希虽能耐,却好像很宝贝这孩子,他如今拿了个人质在手,杀她一事上也算多了几分胜算,于是抬手接了。
风里希见阿决被接住,才松了一口气,一挥手在她和黑衣人周身下了结界,顿时两人就被一层白雾笼住了。
…
做完这些,她才抬首打了个招呼:“贝尔非,好久不见,温泉泡得可好?”
那被叫做贝尔非的黑衣人细细打量她,才不咸不淡地答道:“爷在汤谷水里泡了四百一十八年,现在听到这两个字都觉得反胃。”
风里希做同情状:“那还真是可怜。”
贝尔非道:“还不都是拜小美人你所赐。爷听闻你这几百年过得也不怎么样。”
风里希客气道:“还好还好,比起少侠您来已经算是很好了。”复又做出疑惑状:“不知少侠今日来访,可是来和小女子谈天的?”
贝尔非摇摇头道:“非也。”说罢忽然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风里希面前。
风里希见此也不急躁,只闭了眼睛探寻他的气泽。她从来嗅觉便灵敏,人神妖三界,只要有生命的,几丈内她便能辨出其气泽。
她这一嗅,忽然大叫不好,却是已经晚了。
贝尔非的从她身后走出,伸手扶了她一把:“爷知道你这小妞手段多,四百年前你神力尽失,都能差点废了爷一身修为,这几百年间你又吸天地之气补了些神力,爷想和你单打独斗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完扶她在一旁坐了,望了望结界外的李世民,“你五百多年前在他的魂魄上下了往生障,三界内无论神魔都近不得他身。现在你把那孩子藏在他的往生障内,爷确实无处下手。但爷好歹欠了丞相一个人情,爷来前,他给爷一瓶魔族神殿里的瘴气,这瘴气虽一时要不了你性命,却会在每个月圆之夜都令你的元神外泄。以你现在的情况,不出十五年,便会元神泄尽,到时就是盘古大帝复活,也救不回你。”
风里希稳了稳神,问道:“他想怎样?”
贝尔非反问道:“小美人你觉得呢?他费了这么大力气,就是让你自己去找他,主动把他的一魂一魄奉上。”
风里希嗤笑一声:“他想得倒好。”
贝尔非手腕一转,手上便多了一朵黑不溜秋的花,他将花插在风里希发上,道:“爷劝你还是不要逞强,他现在虽未集齐魂魄,却附在了突厥王族身上,就算你不去找他,他也能搅得天下大乱。”
风里希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道:“那还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贝尔非站起身来道:“爷走了。花了四百多年总算还了他这个人情。”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对了,爷前些日子听说,帝江从昆仑镜里出来了。他若出来定第一个找你。你自己小心。”
说罢也没打个招呼,便消失在风里希面前。
风里希忽然想起自己还是男身 ,忙伸手将发上的花拿下,嘟囔着:“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戴花,当真是世风日下啊。”
她心神还纠结于贝尔非适才说的几件事上,却听烟罗在一边唤她,她不耐烦地一抬头,却见李世民和阿决早已不见人影。
一时间她觉得真是坏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揪着烟罗道:“让你看着,人呢?”
烟罗一指李府方向,可怜巴巴道:“被。。。被李公子带回府了。”
风里希提步就走。
…
待风里希心急火燎地追到李府时,李世民正坐在桌前和阿决面对面磕瓜子。看到风里希进来,不禁皱了皱眉头道:“府里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竟让你这样就进来了。”
风里希拉过阿决,对李世民行了一礼道:“适才多谢公子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先告辞,后会无期。”说罢提步就要走,就被李世民唤住了。
他问:“刚巷中那黑衣人对我说‘怎么又是你’,可本少爷却从未见过此人,不知先生可能给个解释?”
风里希觉得今日头疼事已经很多了,这厢又多了一件。她也没耐心给李世民编故事,只不耐烦道:“难道没有人和公子说过?公子长了一张大众脸。”
李世民一愣,不相信道:“可大兴城内都说我李世民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风里希摆摆手:“这公子就不懂了,大兴百姓心善啊。若是你文章写得好,他们定要传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才子;若是你谋略好,他们就要传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智者;若是你武艺好,他们则要传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勇士。。。若是你哪样都不占,那他们。。。就只能传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了。”
李世民被她说得脸黑了又黑,“你。。。”一把将她拉近道:“总有一天,你会听到这天下的百姓都在称赞,我李世民文采、谋略、武艺、相貌,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风里希嘿嘿一笑,不在意道:“还可以加上一条,心狠手辣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说罢拂开他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我刚刚才想明白,前几日在我胸口捅了一剑的,可就是你?不然你心虚什么。”
☆、第四章 失言一字迷归途
风里希嘿嘿一笑,不在意道:“还可以加上一条,心狠手辣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说罢拂开他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我刚刚才想明白,前几日在我胸口捅了一剑的,可就是你?不然你心虚什么?”
李世民本以为她一时还想不起来,没想到她自己先反应过来了,不禁面上一凛,伸手就往腰间佩剑摸去,摸到一半才想到他前一把佩剑已经被风里希掐成两段,这一把并不比之前那一把好,于是他索性将手一叉,强作镇定:“是又如何?”
风里希看他一副捅人一剑还觉得对方应该流着眼泪感谢他的表情,不禁心中有点嘀咕,她略一思索,试探着问道:“我杀你父母亲人了?”
李世民本以为她要动手,心中正思量打起来自己有几分胜算,却没想到她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想也没想便答道:“没有。”
“我对你拔刀相向了?”
“没有。”
“我偷窃你府上财物了?”
“没有。”
“我非礼你或你妻妾了?”
李世民无可奈何道:“没有!”
风里希问完了,松了一口气,道:“那你为什么捅我?”
“你。。。”他这个“你”字梗在喉咙里,怎么说?说她在他新婚之夜闯入他新房要看自己行房事?自己一怒之下对她先杀后奸?
十七年的骄傲让他说不出口,最后只好硬着脖子道:“不为什么,本公子愿意捅就捅了,你想拿我怎样?我刺你一剑,你若要报仇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
风里希叹了口气,用一种“子不教不成器”的眼神上下看了看他,“本先生不杀你也不剐你,只是要好好教导教导你,如何尊老爱幼。”说罢领了阿决就走。
这几日李世民过得都不是很舒坦,应该说是很不舒坦。自那日风里希放下狠话,她便再没出现。直觉告诉,他此人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李世民便是再英雄,他此刻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是故这几日他睡觉都抱着剑,稍有一点风吹响动就会惊醒。
熬了几夜,连风里希的一片衣角都没瞧见,只听闻她近日没再给人看相卜卦了。
…
这一日,石夫子正在堂上讲课,堂下坐着李世民的同母大哥李建成,三弟李元霸,四弟李元吉,姐姐李秀和异母弟弟李智云、李元景、李元昌等人,因着这石夫子颇有些名望,来听课的还有另外几个宗室弟子,稀稀拉拉一共二十几人,加上各自的书童,也坐了满满登登一屋子。
李元吉才十三岁,还是爱玩的年纪,今日上课带了只漂亮的鸟儿来,怕被石夫子发现,便趁课前将鸟偷偷藏到了墙洞里,又用一块砖头挡了。石夫子讲课的时候走得近了些,李元吉怕鸟儿被夫子发现,将砖头向里推了推,结果一不小心把鸟挤死了。
石夫子其实老早便看到这些,他板着脸给李元吉出了个对子:“细羽家禽砖后死。”
李元吉此时正心疼得不行,哪里还对得出对子,别的学生平日里也很畏惧这位德高望重却古板严苛的夫子,是故一时无人说话。就在石夫子要抽戒尺的时候,却见有两人进了学堂,为首那人笑道:“石先生这对子,在下倒是想对上一对,先生说‘细羽家禽’,在下就对个‘粗毛野兽’;先生说‘砖’,在下就对个‘石’;先生说‘后’,在下对个‘先’;先生说‘死’,在下就对个‘生’,所以嘛,在下对的就是。。。”
“粗毛野兽石先生!”还未等那人说完,堂下李世民十九岁的姐姐李秀便快人快语地帮他说了。
众学生一齐看去,见适才说话那人一身青衣,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年纪,长得颇是俊秀,尤其一双眼睛泛着金色,着实好看。他身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半学堂学生的父亲,现任卫尉少卿李渊。
众人见这人一出场就让平日里谁见了都怕的石夫子吃了亏,心中不禁暗暗喝彩,只除了一个…此刻脸比碳黑的李世民。
李世民并不孤独,堂上还有一个人脸比李世民还黑,那便是刚被骂作粗毛野兽的石夫子。
石夫子见风里希年纪不大,说话却不客气,不禁怒道:“阁下何人,学堂之上出言不逊,难道没有听过‘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返于身’ 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