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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人道的。”
他听了这话,伸手熟练地探了探风里希的额头,叹了口气道:“夫人所言不虚,子仲确有难言之隐。。。”
风里希听他承认,一时竟没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只着急地追问道:“那就快快说来听听,让我也开心开心。”说罢才发觉有些不妥,忙改口道:“我是说,让我也分担分担。”
糜竺听了这话,眉眼间不可察觉地带了一丝笑意,却一本正经道:“子仲出身商贾,祖上世代经商,家境殷实,是故钱银无忧;近年又得徐州牧陶公抬爱,封了个别驾从事,是故仕途无忧;几月前家中本欲大火,却有仙子为子仲品行所感,登门告知,一时间百姓皆道糜子仲正直耿介,上感天庭,是故名声亦无忧。只是。。。”
风里希听他前面自吹自擂了好长一段,等的就是这个“只是”,却听他说至此没了下文,不禁催他快说。糜竺却不慌不忙道: “夫人先将这半碗燕窝粥喝了。”
风里希最恨这种到关键时刻卖关子的行为,却不得不接过粥来几口喝了,好在糜竺适才已经将粥搅凉,不然一定已经烫伤了口舌。
风里希豪迈地将空碗往边上一放,眼睛晶亮道:“只是什么?”
糜竺见她将粥喝完,才慢悠悠解释:“只是子仲纵有家资上亿,到了而立之年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一无贤妻在侧,二无子嗣承膝。前几日好不容易讨了位如夫人,才进门就染了风寒,卧床半月,醒来便有些痴傻,子仲心中甚忧,却又不能与外人道!悲哉!悲哉!”
风里希听了这话,才终于反应过来,她木讷地指了指糜竺,又木讷指了指自己,带着点哭音; “你。。。我。。。如夫人。。。?”
糜竺见她这样,站起身将她搂了搂,这个过程还不忘理了一下衣摆,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发道:“夫人怎生忘了,现在全徐州都知道,我糜子仲德行感动掌火仙子,仙子不但下凡将糜府将起火一事相告,更是以身相许,如今正是我府上的如夫人。”
风里希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平静了,她四下张望,好似在寻找些什么。
糜竺问道:“夫人在寻何物?”
风里希:“奴婢在找。。。找盆。。。老爷还是让奴婢端着盆去门外候着吧。”
风里希这个如夫人当得实在有些太过容易,她觉得凡事都要有个契机,而这件事的契机便是自己深更半夜站在门外吐了一盆秽物。于是她认真地反思了一下,决定以后决不再在夜里呕吐。
对于如夫人这个新角色,风里希还无法很入戏,她当日用天火一事进了糜府,不过是为了找棵大树栖身。所谓大隐隐于市,加上她自恃还没有独自一人在荒山野地生活的本事,便想找个富庶人家躲上几十年,不想这个人家虽找得不错,东家却是老相识,见了糜竺第一夜,她便生了些许退意,可惜还没来得及计划周全,她自己先倒下了。等醒来时就成了糜竺的如夫人。
这几天徐州出了几件大事,是故糜竺自那日哄她吃了碗燕窝粥便不见了人影。她病好了后便没闲着,每日都换着法子逃走,到这个时候,传言中糜府的“仆从上万”便得到了印证———无论她走到哪里,只要稍有要离府的迹象,便会从不知何处天降无数侍从侍婢,客客气气地将她“劝”回房去。
这戏码上演了几日,风里希便得了一个忠实的看客———糜竺的小妹糜贞。
风里希起先并未注意这个人的存在,只因她实在太过安静,安静得若不是她身边侍女说了几句话,风里希绝不会知道有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每次都隔着些距离看着自己被糜府众仆从包围。
风里希印象中,这个小姑娘长得清淡,穿着清淡,性子也清淡 …单从可以连续几日准时到场看她上演同一戏码就可以看出。
风里希的逃跑大计很快便被一件事耽搁了。
这一晚糜竺破天荒地回了府,神色间有些疲惫,却不掩他风雅气度。其时风里希已经洗漱好准备歇下了,她这几日忙着研究怎么从糜府逃出去,每日到了晚上都甚是疲惫。不想刚吹了灯却感觉呼啦啦的一群人气进了院子,在门外几丈处才停住。过了一会才听房门轻轻被推开,清冷秋风刚在外间打了个转就被关在了门外。有人在炉边暖了暖手,才掀了帐子在她额头探了一探。
风里希果断决定装睡。
那只手也没为难她,只帮她掖了掖被角,才低声道: “陶公今日薨了。”过了一会又道:“今天下割据,徐州坚守至今已是不易,年前有曹孟德强攻,现又失了青州盟军。今陶公去了,彭城怕是危矣。。。”
半晌见风里希没有反应,不觉又抚了抚她额头,低声道:“你不爱听便算了,妇道人家,这些不懂也好。”
第二日,风里希一大早便被换上素服塞进马车,与糜竺一同去吊唁前一日归西的徐州牧陶谦。
陶谦随左将军皇甫嵩出征三辅,被任命为扬武校尉。后任徐州刺史。董卓被杀后,各路军阀陷入混战,陶谦加入了袁术、公孙瓒的阵营,对抗袁绍、曹操。尔后遣使进京朝贡,获朝廷封赏拜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后因战事上为曹操大败,徐州大半几乎遭兵祸所害,以致过度忧劳而逝。
风里希对凡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实在不是很上心,她并不是一个凡事都要插一手的神仙,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更多在意的是天塌地陷这类天灾,而不是谁作皇帝这样的人祸。
是故当糜竺身边的小厮糜海为自己讲解陶公生平时,她连那几个人名都没记清。
糜竺见她如此,伸手打住了糜海苦口婆心的教导,他自小家教便好,此时便是四下无人,在车内也是端坐,与困成一滩泥的风里希实在无法交相辉映。糜海看看自家老爷,又看看这位新进门除了长得还不错其他一无是处的如夫人,不禁抽了抽嘴角。
安东将军府外来吊唁的马车一直排到了巷子外。糜竺的车驾却一路畅通无阻行至陶府正门。风里希下了车,见四下望去皆是惨白一片,摇了摇头道:“不过生老病死,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她此话一出,身边几个来吊唁的徐州将领皆是面色一变,糜竺伸手将她揽至一边,低声道:“我知你看不上这些,今日却是给我一个面子。凡事你跟着我做便是,不必开口。”
风里希觉得人在屋檐下,这个头还是低一低吧,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糜竺见她应了,又嘉奖地拍了拍她,耳语道:“今日若是顺利,回去后为夫定当重谢夫人。”
风里希先是被他这句“为夫”震得一抖,又心道不用重谢,回去能放自己出府就行。
说话间二人身边已围了些徐州将领,见过礼后眼珠都往风里希身上转了一转,众人似是对糜竺很是忌惮,一副副欲言又止的小媳妇样,最后还是一个身材矮小形容有些猥琐的武将开口问道:“大人,这位可就是咱徐州百姓口口相传的嫂夫人?”
糜竺未答他,身边已有一名上了些年纪的将领斥责道:“曹豹,灵堂之上,休得无礼!”
他话音刚落,却听得哗啦一声,接着便是重物坠地碎裂的声音。众人抬目望去,却见一美貌妇人立于檐下,身侧是翻倒在地的小供桌与滚落一地瓜果,她身边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正不慌不忙地与众宾客赔礼。
那妇人一双本应十分勾人的媚眼此刻正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风里希,眼底是滔天的恐惧与不可置信。
糜竺见此,俯下身在风里希耳边轻声道:“那一位是驻守小沛的刘备刘玄德与其正室夫人。”
风里希对那男子姓甚名谁毫不在意,她只知道这个碰翻了供桌的女人她,是妖非人。
☆、第四十三章 百年过 骨未枯(二)
那妇人瞪着风里希的眼神实在太过惊悚,前来吊唁的众人不觉都愣了愣,一时堂上无人说话,落针可闻。风里希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先不说这猫妖的气泽她不熟,便说天底下与她有深仇大恨的,从天神到人到妖魔,她实在是想不出哪个还活着。
难不成自己近日熟睡中偷偷出去砍杀了人家亲爹娘?可这猫妖的亲爹娘要么早已不在,要么也是猫妖,自己神力尽失,怎么打得过人家?
她想了一会,觉得最近想不明白的事着实太多,索性将这件先放一放,回去从头再好好想想。
那厢糜竺见她不说话,看向那刘夫人的眼神就有些阴霾。他向刘备行去。众将本与这位客居小沛的刘玄德不太熟,只年前曹操借口报仇二次攻打徐州时,刘备以本部千余人从田楷来救之,结果正赶上张邈、陈宫叛迎吕布,导致曹操不得不撤兵回救,这才留了徐州一个暂时的太平。
徐州太平了,刘备虽未有用武之地,陶公一高兴,还是表刘备为豫州刺史,使屯于小沛。
所以说刘备在徐州众将眼中,还是个外人,此时地位与势力在徐州盘根错节的糜竺,实在不可同日而语,便是刘夫人身为正室,这么不管不顾地仇视糜竺的小妾,也是非常需要胆量的。
只是有胆量的刘夫人还没有得到一句“女中豪杰”的称赞,却先给自己的夫君招来了不小的敌视。
刘夫人身侧的男子见糜竺等人向他行来,众人面上都有些不善,他却丝毫不乱,只规规矩矩朝众人行了一礼,才对着那较年老的将领恭敬道:“北海公。”又对着糜竺行了一拱手:“子仲贤弟。”之后才与剩下的将领一一行礼,好似适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
风里希见此人面容端正,行止得体,便是身侧伴了一个随时用目光向四周射仇恨之眼刀的女人也丝毫不见尴尬。
她瞧了一会,才听糜竺道:“玄德兄似有家事在身,尔等便不打扰了。”说罢带着众人便走,留刘备在原地“处理家事”。
便是风里希这种人情世故上不太灵光的,也隐隐觉得糜竺这是在孤立此人。
却听那厢刘备道:“贱内素来敬佩陶公,常与备道‘尔当效陶公’。昨日听得陶公薨了,一时心中悲恸,夜不能寝,今晨醒来便有些神思恍惚,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听了这话,又瞧了瞧刘夫人,也确实挺神思恍惚的,面上才缓和了些。
风里希随着糜竺与徐州大小各官员都叙了一会话,才被“恩准”下去歇着。她被引至一间偏房,才坐下便觉得又有些困,刚要合眼,就感到一阵阴冷寒气升了起来,一时间房内笼了一层厚厚的死气。
风里希看着死气中渐渐出现的人影,觉得这个午觉怕是又没指望了。
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跪在地上,恭敬却不矢气度地唤了声“娘娘”。
风里希揉揉额头,不知这徐州怎么人人喜欢叙话,随便往房中一坐都有鬼魂来找自己叙话。
却听那老者先自报家门道:“吾生前乃是徐州州牧陶谦。今日本该速入冥界与阎王报道,魂魄弥留之际竟见得娘娘在堂,故用六世入畜生道与黑白二使换得半日时候,才有机会与娘娘一见。”
风里希觉得这陶谦着实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为了和自己说个话竟然甘愿做六世的畜生,若是投了个猫狗也好,成了苍蝇跳蚤可如何是好。
却听那厢陶谦的魂魄有点着急道:“吾一生杀戮无数,自知罪孽深重,甘受来世轮回之苦,此次一去,只放不下徐州百万百姓。前些年曹贼来攻,吾已害得徐州万千百姓被屠。如今吾撒手西去,膝下两个犬子无一可堪重任。此次前来,只求娘娘怜悯徐州百姓,保他们免造屠戮。”说罢重重磕了三个头。
风里希叹了口气:“这六世畜生道,只怕你是白去了。人祸自有人来平,我今日若是应了你保住一个徐州,其他各州守将只怕要争着来寻我了。”说罢从案上执了一杯茶来,对着地面一浇,对着地上的茶迹道:“人生一世,便如清水,落地有印,走时无形。你若偏把自己当作茶水,只会污了地面。”
那陶谦的魂魄听了,低头思索良久,道了个谢,身形便慢慢淡去了。
风里希在渐渐消散的死气中直起身来,幽幽叹道:“长不过执念,短不过善变。。。偏世人多执念,神仙才善变。。。”
风里希小憩片刻,前面有人来传话,说是礼毕,糜大人正在前堂等她。
她跟在侍者身后,穿过庭院时,感到一股强烈的妖气。才一抬头,便见刘夫人果然阴魂不散地站在假山上看她。
风里希很是无奈,心道一般这个时候不都是站在假山后瞧人么?像她这样大刺刺站在假山上的,真是令人想装作看不见都不成。
她觉得今日找她的人着实有点多,只得让侍者先行,告知糜竺,自己随后就到。
侍者走后,她有点无奈地对假山上道:“麻烦这位夫人下来说话,您立在那里的身姿实在太过伟岸,妾身只觉望着这样的您自惭形秽,说不出话来。”
那刘夫人听了,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解,只一个纵身便从假山上跃下,转眼便立在了风里希面前。
她盯着风里希看了能有半柱香的时候,才开口道:“果真是你。你这贱人竟还活着。”
风里希觉得这位刘夫人开场着实太过彪悍,自己只怕接不上话来,只得问道:“妾身果真是谁?夫人可是认错人了?”
那刘夫人听此,忽然一撩长发,露出脸侧一道狰狞的伤疤,看上去有些时日了,她恨恨道:“你休要装疯卖傻,这七十年来,我绫罗时时刻刻想的,便是找到你这贱人。。。”说罢话头一转,问道:“天王被你藏到了何处?你今日为何成了糜竺的如夫人?”
风里希听她问起“天王”,才想起她问的是饕餮,不禁道:“饕餮如今在何处?这问题我也想问。。。”
话说了一半却被刘夫人一把抓住肩头,她一张如花的脸此时有些扭曲,失控地吼道:“你不记得我倒罢了,你竟不知天王如今何处?我本是妖王座下宠姬,七十年前。。。”
“刘夫人若有话对在下的如夫人说,不如改日与刘刺史来我糜府一叙。”风里希正被刘夫人的猫爪子抓得生疼,此刻被糜竺不动声色解救于魔爪下,心中不禁赞了一句真英雄。只是这刘夫人故事正讲到关键时刻,却被他横空掐断,她又不禁埋怨了一句真扫兴。
刘夫人望了眼糜竺身后浩浩荡荡的家丁侍卫,又特意用目光“关照”了一下风里希,才忿忿离去。
糜竺双手扶在风里希肩头,轻轻帮她揉着被刘夫人抓过的地方,低头说:“这几日徐州必乱,你且消停几日,不要出府,更不要见她。”
风里希觉得不要出府这件事着实不是她说了算的,至于不要见刘夫人这件事…倘连糜府都出不去,难道还等着糜竺亲自将刘夫人送到她面前么?
她看了看窗外梧桐叶在落日余晖中垂死挣扎,叹了口气,如今只能盼望那猫妖还有些手段,自己进来了。
傍晚,风里希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在台下默默看她唱戏连看了好几日的糜府大小姐糜贞。
作为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姑娘,糜贞见了她第一句话就充分肯定了风里希对她的评价。
她是这样说的:“嫂嫂。。。你那日翻墙翻得真好看。。。”
风里希只觉她这话前半句她不能认同,后半句无法认同。但还是笑着道:“是么?改日嫂嫂带你一起爬。”说到“嫂嫂”时脸上不禁抽了一抽。
糜贞:“嫂嫂,你怎么了,嘴角一抖一抖的,不舒服么?”
风里希:“没、没,你嫂嫂我很舒服,这是舒服的笑。。。”
糜贞:“嫂嫂没有不舒服就好。。。嫂嫂什么时候教糜贞翻墙?”
风里希不晓得凡间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整日想着翻墙是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却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不由得将糜贞拉近了一点,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妹,那个豫州刺史,姓刘名备的,你知不知道?”
糜贞听她这样问,忙道:“嫂嫂问这个人做什么?这个刘备糜贞没见过,但是我的哥哥们似乎都不喜他。”
这倒有点意外,风里希心道按着糜家在徐州的势力,若是不喜一个人,这人早该消失了,怎么还能好端端地跑去吊唁陶谦。不禁问道:“你哥哥们为什么不喜此人?”
糜贞这次仔细想了想,似是没想出什么结果来,“糜贞只听说那个豫州刺史似是做了什么,害的我们糜家丢了不少钱银,所以我二哥每次提起他都没好脾气。”
风里希确实听闻糜竺有个弟弟叫糜芳,只是至今还没有机会见到,她听到这里忙又问:“那你大哥呢?以你们家。。。我是说。。。以咱们家的势力,要是谁让。。。咱们。。。丢了钱,你大哥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糜贞这时才有点了糜家大小姐的骄傲,仰着脸道:“大哥说,不过几百万两银子,还不值得他计较。”
风里希正欲打探关于刘夫人的事,却听院里一阵人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