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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出蛇身后被正好赶来的李渊等人撞见,李世民因误会伤她蛇尾,她的神体受伤,身体本能地欲取李世民的魂魄与其中的五彩石。但她最后终是没有忍心杀他,最后选择用锦缎的鸟喙自尽。
之后叶法善和李建成将她的身体藏在小黄鸟中修补。她在霍邑城下为李世民所囚,又于当夜因心中念想而化作人形,恢复风里希的意识。
之后遇苏糜,给苏狐狸做了几个月的老妈子,同时苏瓠和帝江假意决战,而李渊父子入长安。她于长安街头偶遇李世民与杨如意,又被他从苏糜手下救出。
当神性回归之时,许多她作为风里希时看不到的地方也一一入脑。
她看见,她被关柴房之时,他一件单衣立在门外雨中,神色挣扎;
她看见,她昏迷之时,他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前,她稍有动作便扯裂手腕上的伤口凑到她唇边;
她看见,她夜里睡着后,他撑着失血的身子给她盖好被子,再轻手轻脚地走去柴房为她做轮椅;
她看见,蓝桥一别后他立在院中,一笔一笔勾画她的模样,却是画一张,扔一张;
她看见,他将画用油布包着,如一根桥柱般立在桥下,岸上有相熟的乡亲劝他回去,他只是笑着摇头;
她看见,她在糜府生病时,他夜夜抱着昏昏沉沉的自己,每隔上半个时辰就醒来摸摸她的额头,为她擦汗降温;
她看见,他坐在马上,却困得险些落下马去,幸好糜海眼疾手快;
她看见,她说在意他后,他给糜府的下人每人发了双份的月钱;
她看见,她离去后,他立在她曾煮茶调笑他的梅花树下,久久不语;
她看见,他第一次教糜威射箭时,糜威跃跃欲试地问,真的连中十次就可以见到母亲吗,他温润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黯然,然后一松弓弦,羽箭穿靶心而过。
她看见,他那一世最后的画面,是满眼梅花怒放,他嘴角微微弯了弯,手中的周易落在地上,风翻过书页,露出其上密密麻麻的批注;
她看见,他在冰凉的井水中冻得嘴唇青白,却只是用力抱紧了她,强作平静地问,你冷不冷;
她看见,他从雁门归来后发现她已人去屋空时,独自在冰凉井台坐了一夜;
她看见,他在出征河西前,在地牢外站了一夜,却始终没有踏入;
她看见,得胜归来后,他为了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接近地牢,不惜安排刺客假意行刺李渊,将众人引至地牢,却不想此刻成了太子一党攻击他的理由,成了皇帝口中的“养虎为患“。
在这个意识和记忆渐渐模糊的时刻,她看见她在地牢中一遍遍唤她的模样,看见他执着酒壶颤抖的手,看见他在苏糜前面毫不犹豫地一剑穿胸,看见他每一次别离时隐忍的神情和紧握的拳。
十世的执念,最后一世的放纵,她本想陪他走完这几十年,为此不惜强行解封神力,不惜以上神的姿态威胁一介凡人,不惜放下女神的矜持学着去哄他。
他有执念,她又何尝没有?
记忆尘封,神性和神力涌出,这几百年间的过往犹如当年青要之山的那棵荀草。
留得她停步一时,却留不得她一世。
远处风雷声起,天雷携毁天灭地之势对她当头劈下,而雷眼中的二人只是不觉,一道道天雷生生将烟罗逼出十里之外。
待九十一道天雷劈过,她于他身上跃下,再抬首时已是满身光华。
裙幅千丈,九十九颗风珠为饰,丝绦与银发迎风而舞。
一双金瞳狭长沉静,目光所及处万物俯首。
她刚站定,四方天外便飞来数十条五彩仙气,转眼聚至她二人周围五步之外,为首的仙女着七彩云裳跪伏于地,声音清冷道:“九天玄女率三十二重天外天七十二宫主恭迎娘娘!”
女娲略一颔首转身,跪地的七十二仙者立即起身,三十六人开道,三十六人尾随。
玄女在一侧以仙音唱道:“娘娘摆架三清殿。”
就在这时,有人疾步而来,两名仙者执法器去挡,却被往生障之力弹开。玄女等仙者立即结阵将他困在阵中。
李世民长剑撑地,黑发于风中疯魔,他嘴角还留着风里希适才留下的血迹,他压着胸口旧伤,唤了一句。
风里希。
女娲并未回头,玄女高声斥责道:“直呼娘娘名讳乃大不敬,按天规当处业火焚身之刑。”
他嘴角渗出血来,与她留下的血混在一起,他于剑阵之中遥望她远去的身影。
风里希,你答应过,会回来一起吃饭。
回答他的是她渐渐消失在光华中的身影,半晌玄女挥手撤了剑阵,对李世民道:娘娘感念尔以五彩石之力助殿下过天劫,特赐尔一世帝王之命,尔可谢恩。
他于天雷劈出的十里荒芜中冷笑一声,扶着剑跪下身去。
臣……谢恩……
女娲至三清殿时,三清六御已率九重天的众仙者候在殿外。
她厚重的裙裾在众仙者低垂的眼前拂过,一路行至三清帝上首,淡然转身道:“众卿平身。”
底下除了站立的玉清、上清、太清以外皆叩谢起身。众仙者站定后,四臂三头身穿金甲的天佑元帅自队列中站出:“启奏娘娘与三位殿下,妖王帝江与青丘苏瓠派出的三千万妖兵妖将已破南天门,四大天王皆被苏糜所伤。我天兵天将亦折损十万。臣请娘娘与殿下增派四方兵力及青龙孟章神君、白虎监兵神君、朱雀陵光神君、玄武执明神君四将增援!”
三清中的太上道君摸了摸胡须,摇头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将数十万年来镇守四方天地,不可随意召回。”
天佑元帅一旁的天蓬元帅哼哼了两声:“道君是想让俺们以百万天兵迎战三千万妖兵?”
三清中站在太上道君身侧的太上老君将拂尘换了个手:“娲皇娘娘在此,还容不得你放肆。”
天蓬元帅单膝跪地,抱拳道:“娘娘,俺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天界一直以来仙者只见少,不见多,哪比的上妖界三年生俩。现在妖界已经打到咱们家门口了,就是俺们天兵再厉害,也不能以一对三十。更别说那带兵的苏糜厉害得紧,一个人挑了咱们八十一天将。”
对面的上生星君嗤笑一声:“啧啧啧,一个瞎子就把你们这些天庭元帅吓得屁滚尿流,啧啧啧!”
天蓬元帅黑脸一红,却见托塔天王出列道:“启禀娘娘及三位殿下,此次妖界来犯,不光派了三千万妖兵,还带了十大神器中的轩辕剑、盘古斧、昊天塔和伏羲琴。虽未完全解封,但神器总归是神器,没有远古上神相抗,我天界总是要吃亏。”
他这么一说,众仙人都议论纷纷,武德星君拱手道:“臣听闻十大神器就算解封,也需要上古之神开启,妖界何时也有远古上神相助?”
这么一说众仙又是一顿叽叽喳喳,这时站在女娲下首的三清之首元始天尊终于咳了两声,殿上才静下来。
元始天尊双手拢在袖子里,不慌不忙道:“四方神将不可轻易调动,上古神器自然厉害,可我天界也不是真就无人,j□j神虽人丁凋零,却还有天吴、毕方、烛阴、祝融、玄冥以及娲皇娘娘的兄长伏羲大帝存世。”
这话可是道出了多少仙者不敢说的心声,一时间满殿仙者都看向沉默坐在上首的女娲。
这时有天兵入殿道:“启禀娘娘,启禀三位殿下,启禀众仙君,青丘苏糜杀了天罡大圣和九天杀童大将,已经带妖兵占了万寿台!我天界只剩八、八十万天兵。”
又是一殿唏嘘,天佑和天蓬两元帅主动站出请战。
这时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娲忽然开口,她坐在主位语调平缓:“开遣云、毗沙、五明、兜率、弥罗、光明六宫。”
众仙都有些发愣,这个时候大敌当前,娘娘她不思量如何迎敌,为何要大开六宫宫门?
倒是三清帝见多识广,看出点门道来,示意那天兵传令下去照办。
第一个天兵前脚刚走,第二个天兵就到了,神态语气与前一个差不离:“启禀娘娘,启禀三位殿下,启禀众仙君,青丘苏糜杀了翊圣元帅,攻占朝圣楼!我们只剩六十五万天兵……”
朝圣楼已经是天界较为中心之地,这一条消息又炸出一番议论,却听女娲仍旧无甚感情道:“开妙岩、太阳、化乐,云罗,乌浩,彤华六宫。”
……
如此反复五六次,当最后一个天兵汇报到苏糜已经带人攻至瑶池时,众仙才见一直没有动的女娲娘娘站了起来,长袖一挥:“开三十六天宫!”
说罢提步走下殿来,经过一众仙者面前时缓缓吐字:“且让本宫会一会,这青丘苏糜。”
☆、第五十四章 须弥山顶帝释天
须弥山顶中央为帝释天,四方各八天,是为三十三天。
此刻三十六宫大开,九重天之上仙气从未有过的充沛,众仙人踏着瑞气四散在九重天之上,而须弥山顶中央立着三清帝,三帝面前,是万条丝绦于瑞气中飞扬。
元始天尊双手仍拢在袖子里,上前一步,以仙音道:“天界五十万天兵皆已撤回,然三千万妖兵亦不知去向。娘娘……”
身后太上老君道:“看苏糜年纪轻轻,倒还真有几分见识,我们三十六宫才开,他就带着人匿了。”
女娲于风口沉思半刻,淡淡道:“他逃不了,本宫且等他一等。”
这一声混在风里,随风传至众仙者耳边,云团上的仙人齐齐道了一个“诺“。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团蓝绿之光自九重天之下上来,看那架势竟是直奔帝释天而去。
九重天的这些个仙人虽然被三千妖兵吓得这几天神思恍惚的,但也不能容随随便便一个人在自己眼皮子地下上上下下的。光束行至半山,就被横空赶来的九曜星截住了。
九位仙人以北斗七星加旁侧二辅星列阵,阵前立着一个蓝裳女子,女子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天界美女颇多,且不说九天玄女和广寒宫嫦娥,就是十二金钗也是各领风骚。九曜星仙人平日里见美女都和看白菜似的,却不想面前这个美人竟令他们那九颗上万年不动的心都扑腾了几下。
所谓冰肌玉骨,天下再没第二个人可比。
那女子见这阵势,也不硬闯,只对九位仙人福了福,柔声道:“洛水甄宓,求见女娲娘娘。“
她这一声软到人骨子里去了,偏偏顶着风扶摇直上,一路传到了须弥山顶四人耳中。
三清都有些不解,要说这洛神,与女娲娘娘倒还真是攀亲带故:她的父皇伏羲大帝,乃是女娲的亲哥哥。
但是别说神仙之间的关系本就单薄,就算是再近的血亲……眼下确实不是走亲戚的时候啊。
这么想着,太上老君浮尘一抖道:“娘娘,可要臣去回绝了洛神?”
狂风又起,风中挟着从来惜言如金的女娲娘娘的意思:“宣。”
九曜星得了娘娘旨意,退至两侧,甄宓抱着孩子柔柔弱弱对着几位真人一拜,便腾云直上山顶。
她双脚刚落地,便对着女娲直直跪了下去:“侄女甄宓,拜见姑姑。”
女娲略俯首看着眼前眉眼间与自己略有几分相似的脸,目光扫过她怀中的孩子,声音中丝毫不带亲切道:“甄宓,上神以下,私造魂魄者,按天规当流放千年。”
甄宓被她这么一说,倒也有骨气地没有抱着她的大腿哭,只是咬了咬嘴唇,哑声说道:“姑姑,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姑姑在天界不到半日,人间已经过了四月有余,这四个月里他一意求死,最后却落得生不如死。侄女求姑姑去见他一面,哪怕绝了他的念想,也是好的。”
女娲听后,沉默半晌,才道:“甄宓,你做了几年长孙氏,连洛神的职责都忘了。”
要说甄宓此刻,也确实让三清都吃了不大不小一惊。得了女娲这样一句指责,不管什么仙人,基本上都交代了,这个时候无论什么亲戚,她最好还是自己装模作样地自尽谢罪。但她不但不认错,还敢在这个当口硬了硬脖子道:“姑姑,您在下界时与宓儿一府同住数载,怎么会不知道宓儿在做什么?宓儿确实趁他成亲次日就死了夫人,顶了长孙氏的身份。这些年来借着他身上流着姑姑的血和体内女娲石之力,炼造了几个魂魄……”
她这几句话没有以神力传音,是故三清帝都向前倾了倾身去听,神界本就无趣,今日更不能错过这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大秘辛。
脖子刚伸出去,却见女娲眼中金光一扫,三帝忙识趣地退后几步,自封五感。
甄宓见此,说起秘密来更没顾忌了,她相貌虽与女娲有六七分相似,可周身气质却截然不同,此刻虽然跪在地上对着人家正主八卦,偏偏那神态语言都柔弱得令人心生怜悯:“宓儿自小就希望能和姑姑一般捏土造人,活了十几万年才相信自己确然没有j□j神之力。今次宓儿顶了他正妻的位子,也并没有瞒他,这几年他任宓儿月月从他身上取血炼魂,宓儿也帮他打发身旁的女人。”
说罢她双手将怀中孩子捧上:“姑姑,您看,这是李承嗣,宓儿趁他受伤,取了他一滴心头血,姑姑,宓儿造得好不好?”
在她说这些时,女娲的身姿始终如须弥山一般巍然不动,只睫毛轻颤了颤。
此刻如果地母在,一定会引甄宓为知己,因为她接下来说的,实在是太像戏本子里写的了。
“杨如意的孩子是我造好放入她腹中的,宓儿不过用了些法术修改了她的记忆,让她觉得他二人确实欢好过。”她如玉般的脸上露出一抹深切的怜悯,“姑姑,这些年我虽在他身边,却大半时间在闭关造人,便是这样,宓儿也能看出他对姑姑用情有多深。姑姑,他身边姬妾成群,而他却为了你,守身至今。”
她看向自己姑姑那一张天崩地裂于前不动的脸,忽然自心底里替李世民不值:“姑姑,你回天界后,他好像失了魂一样将自己关在房中三日,不吃不喝。三日后开门出来,房内所有器物都被他砍烂了。他出来后第二日就领兵再征薛举。开始还是坚壁不出,一连六十日,时有部将请战,他只道‘我士卒新败;锐气犹少。贼以胜自骄; 必轻敌好斗;故且闭壁以折之。待其气衰而后奋击;可一战而破;此万全计也’。后再有人请战,他便下了死命令,言战者死。”
说到这里,怀中的李承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甄宓熟练地哄了哄孩子,在不停歇的嚎哭中继续道:“那一战他果然又胜了。不但得精兵万余,还得了男女五万口。就在大伙儿都以为那个隐忍善谋的秦王又回来时,他却不要命地率二千余骑兵追击。大将窦轨向他叩马苦谏道‘仁杲犹
据坚城;虽破罗目侯;未可轻进;请按兵以观之。’他只回答‘舅勿复言!’。之后一直追至折土庶城;薛仁杲已在城下布阵。幸好后来大军渡河赶上,不然他连尸首都留不下!”
甄宓说到最后,就当自己是与石头讲话了:“姑姑,他凯旋归来那日,连之前拥军几十的瓦岗军统领李密都自惭形秽道‘真是英俊的主帅;如不是如此神威;怎能平定祸乱!’。可这么神武的人,却在踏入府中第一步时就倒地不起。夜里宓儿想替姑姑劝劝他,却见他苦笑着倚在榻上喃喃自语‘她不见我,又不让我死,她究竟想怎样?’”
女娲静静等她说完,才道:“甄宓,退下。”
甄宓抱着李承嗣起身,那孩子停了哭,咯咯咯地伸手想去抓女娲裙裳上飞扬的丝带。却被甄宓抱着转身。
甄宓走了几步,忽然缓了脚步,回首问道:“姑姑,三界常道,天上地下,最无情的便是上古之神。可宓儿总是不信,因为宓儿的父皇也是上古之神。今日,宓儿才明白,是宓儿天真了。”
说罢腾云便往山下而去。
甄宓走后,三清帝见女娲独自立于帝释天之巅良久,才琢磨着是不是应上前,刚迈了几步,却听见底下三十六宫齐声轰鸣,转眼间三十六道瑞气自宫顶而起,竟是上下连贯三十三重天。
从九重天的云基里,三十六道瑞气的中心,渐渐浮出密密麻麻的黑点来。
待天庭众仙人凝神看去,却见那黑点都是满身煞气的妖兵妖将。
黑点越浮越多,辽阔无垠的九重天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有神将自山下传音道:“启禀娘娘,启禀三位殿下,妖兵新至,我等可在其阵脚未稳时攻之!”
三清帝互相对视一番,却听女娲传音于众仙道:“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