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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早已泣不成声:“妹妹……不用再说了,就是要月娘这条命,也无迟疑!”
月娘唤来我安插在坊内的门人问了个清楚,根本就没有跟张德才他们联系上,北厥现今四野战火、一片荒凉,更没有清宁和墨题的消息了……悬着的心又是一沉……
这边我又和月娘交代了一些琐事,就听外头李霖的声音响起:“哟,这位官爷,有何贵干?”
“皇上命下官唤娘娘回去。”我听出是高郁的声音,不禁对李霖多了分感激,合着他一直在外头给我们望风。
我忙起身往外走,开门看见李霖正一脸眯眯笑地站在门口和高郁打着哈哈,不禁莞尔,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笑。
远远瞧见铜扉朱漆厚重的宫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宫道内前行,撩帘看着又厚又高的宫墙,我越发小鸟依人地偎在他怀里,心里想着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出去,嘴上却道:“大哥,我身子也快好得差不多了,你就不怕我又折腾了飞出去?”
他一脸宠溺地笑道:“你飞一里,我便追一里……不过,我知道你舍不得飞出去……”
我吃吃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却满是湿意……
回了玉栾苑正见织梦在门口等着我,人比黄花瘦,一双大眼里满是苍凉与凄怆,我心下一惊一痛——织梦,你什么时候忽然间长大,竟成了这样……四目相对的瞬间,那诸多的情感已不需多语言明,她只是奔过来紧紧搂着我,哽咽半晌喊出一声姐姐……
晚宴罢,我找着机会在她耳边轻声道一句:“清宁未死,明日再说,放心……”便转身携过楚幽冥走了,我瞥见旁边的识音眼角一闪而逝的伤痛,心中暗暗想着——她或许也是个可以利用之人。
第二天一早的早朝上,楚幽冥和众臣定了两件事,一件是东阳王、归宁王、白相、音医官的大葬之礼,定在月底;一件便是我的封后大典,为求吉利,定在了两月后的冬至。太监来报喜时,我笑着大赏了他,我只知道这时候我应该很开心,并且忙活着笼络人心。
太监走后我唤来织梦来,这丫头扑闪着眼睛望着我,精神气儿已比往日好了许多,我命退了众人命小冯子在外头望着风,告诉了她一切,织梦竟没有想象中的吃惊,轻声说:“姐,我也一直觉得有问题,这下终于是什么都想通了……”
“织梦,突然间觉得,你长大了……”
“姐……我也该长大了……”
“织梦……”
“姐,我这段时间经常出宫,常去看看白大哥府中那些孩子,力所能及地教着他们,忍冬他们一直不信白大哥的死讯,或是固执,或是逃避,可无论如何,他们竟对了……还有那阮月姐姐记得吗?她也不信,死都不信,愣是每天都亲自将白大哥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等着他回来,还有就是……她也有身孕了……我还常去流年坊,所有的账目都已经理好了……姐,那个终魅门,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身孕?心里微微一沉,却又旋即释然,只要他能幸福,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之前哪有想过会出这么多事,也只想你无忧无虑罢了,却忘了你也总是要长大的……”
“姐,你放心,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织梦坚定看着我,一如月娘的眼神,我心里暗道:
“有你们,真好……”
“织梦,现下我们就有件事儿要做——去会会我们的音贵妃……”我看向屋前,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
第三十五章 隐隐伏兵处处棋(上)
之所以想到识音,原因很简单,在这宫里我想要翻天,除非有盟友,单凭个人力量绝对不行。那便只有与她化敌为友,即使不能为朋友,最起码要利用!她有她在乎的东西,我有我在乎的,各自为营,互相寄生,动物尚且知道这个道理呢,更何况,她是个极为明理有分寸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以这种方式利用。
刚在院子门口站定,眼尖的老太监便通报了开来,隐隐瞧着这老太监和旁边几个奴才有点眼熟,朝怜槿瞥了一眼示意我的疑惑,她在我耳旁轻声说:“娘娘,这是连公公,这几个本是皇上上次和奴婢们一起分派给您的,您没留着。”我心里暗笑,我没留着的,你倒是都留着了,果是个适合在宫里过活的女人……
远远瞅见她迎了出来,一袭淡蓝的露肩宫装,荷叶绣打的底儿,裙底边儿和袖口都是银线绣出的祥云,腰间一根湖绿的腰带衬着荷叶的颜色,云鬓高耸斜插着三根碧玉钗,双眼里里三分揣测其余皆是掩饰得极好的平静无波,嘴角扬着标准的十五度,不得不承认,她在打扮上比我讲究得多,毕竟跟我这草根出身不一样,大户里练出来的,我穿衣服都是看个颜色和大体的样子,然后就随便别人怎么折腾,现在织梦也被我带得很随意了,怎么看她怎么觉得更像个皇后。
眼前这个清秀高贵的美人低首垂眉盈盈一伏身:“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见过梦然公主。”
我伸出手去扶她:“姐姐不必拘礼,起来便是。今儿来没别的意思,只是回了这皇宫,还没来见过姐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原先就是一家人,姐姐当日对清栾也多由照拂,理应多串串门儿,不能淡了感情呀……”
这话一说她愣了一愣,双眼里闪过几丝惶恐与疑惑,但又旋即抹去了。我淡笑着一副姐妹情深地样子勾住她的手臂往里走:“姐姐,妹妹还没来观光过你这院子呢,带妹妹好好逛逛。”
她立马笑着应道:“皇后娘娘哪里话,娘娘跟着皇上在边关为国操劳,能来这儿看臣妾已是臣妾之幸了。”
她这院子跟我那儿自是不一样的,别致自是不用提,不过处处透着贵气与雍容,花也大多种的牡丹,寝殿前一个小鱼池,池中一方四角亭,我淡笑着拉过她往里走,回头对跟着的一堆人道:“本宫与公主贵妃娘娘去亭中坐坐,你们不用跟着,上三盏桂花茶,几蝶小糕点即可。”为首的几个婢女愣了一愣,直瞅着识音看她反应,我皱了皱眉头:“愣什么愣,还不退了去!本宫要吃了自个儿姐姐不成?!”
众人忙退远了,我看见识音眼中闪烁过不安,暗笑一声:“作贼心虚”,便拉着她往亭中坐了去,织梦这丫头不知何时也学圆滑了,嘴角也扬着淡笑,一脸的惬意高兴,搞得真像是来玩的,心下又好笑了几分。
识音稳稳地坐着,织梦还是一脸的淡笑以手撑头也惬意地坐着,我则倚在亭内柱子上看着池里的各色的金鱼。直到婢女奉了点心茶水上来,我才转过身,婢女们样样摆齐退下后,我捏起一块松糕边咬着边掰着往池里喂鱼,两口下肚我笑眯眯地看着识音开话了:“我要想杀你,易如反掌。”
识音手一抖,失了镇静,捏着的松糕滚在了桌上。织梦忙扫着识音的袖口边亲切笑道:“哟,贵妃娘娘你抖什么,都弄脏了这么好看的衣裳了,本宫给你扫扫屑子。”识音忙道:“不用麻烦公主了。”转而勉强笑了笑直看向我眼睛道:“娘娘说的什么,臣妾不懂。”
我看着织梦这样子笑意更深,又捏起一块松糕往嘴里一丢,很没形象地边嚼边说:“姐姐记性可真不好,呵呵……我可以跟皇上说那过去之事,最起码,你会入冷宫。又或者……”
她失了伪装的笑意:“或者什么?”
织梦咯咯笑道:“或者我姐姐索性在这儿把你推下去就得了,姐姐功夫那么好反正,倒省了那么多烦事儿,就是要可惜我们贵妃娘娘这一脸精致的妆了,湿花了太可惜。”
短短几个月,织梦一下子长大了……温柔地看看织梦,我心中暗叹。
识音猛喝下一口茶:“说吧,想干什么。”
我又捏了一块枣泥糕吃了:“宫里的糕点就是比外头的好吃,这倒是来这破地儿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我也不和你再绕圈圈儿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倒不见得是这满院的富贵,只是一个人而已,否则你当初也不会背叛了整个秦家,我说的,对不对?”
她有些颓然地垂下眼帘:“何必挑明?”
“
当然有必要喽,你有你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而且我们想要的东西并不冲突,甚至,可以为了各自的目的合作,你说有没有挑明的必要呢……”
她皱皱眉:“他待你如此……你……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至于我和他之间,你也终有一天会懂。总之,和我合作,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否则我就一辈子当我的皇后,你就一辈子当一个被贬冷宫的音贵妃,或者真如织梦所说直接把你淹死得了;但若合作了,只要我成功,你就会得到你想得到的,别的你也不在乎,不是吗?”我看了看满眼思虑的她继续道:“可别说什么我怕不怕你说出去的废话,绝对的废话,琴淑妃可是欠我一个人情呢,要知道,你若是将我今天所言都说了,琴淑妃和我会一起弄死你,这斗个两败俱伤实在也是没意思不是,总之你就一条路,与我合作。或者谈不上什么化敌为友,但至少也是帮了自己。”
她抬眸凝视着我,我大方爽朗地笑笑,索性将一整盘枣泥糕都端在手上,背靠着柱子稍稍提气儿坐在栏杆上边吃边玩,等着她的答案,织梦也索性起了身过来,靠在我旁边喂鱼。
一碟子枣泥糕都快被我吃光了,她才叹了口气开了口:“一直知道你不是个寻常心性的女子,你所追求的,与我大不相同,有时候,不知道是该讨厌你,还是该嫉妒你……他却对你那么上心,可是他那样的人,却注定得不到你,但是他被自己的心蒙蔽了双眼,那样一个霸气精明的人啊,也有糊涂的时候,或者,这便是一物降一物吧,我不也和他一样糊涂嘛,两眼里就瞅得进去他一个人,正如他只瞅得进去你……说来奇怪,他似乎早些就见过你认识了你了,记得两年前有一次他回家,那时候他总是很少回府,虽名为夫妻,一年往往还厮磨不了一回,日子便在浓浓的思念里熬着……那次他回来突然命府里人在他院子里种了好多好多栾树,宝贝得紧,从未见他对什么物什这么上心过,那时我刚刚嫁给他才过一年,除了新婚那天,他只回过府两次,我心想他这么喜欢,便也命人在自个儿院子里种了几株,没想他竟很生气,虽没有面上发怒,但却命人通通移了,那夜也并未在我房中留宿……又过了半年见到他,那夜府中宴客,他喝多了些,在我房里,那时……轻声喊着什么,我仔细听了,原是‘栾儿’,那时我便恨了这个名字,恨了这个人,后来才知道,是你……”
听着听着,我往嘴里送枣泥糕的手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楚幽冥,你让我,情何以堪……我们之间,到底该怎么收场……这算是作孽吗?你将我弄过来,你伤了田雨无辜的性命,破坏了我所有宁静幸福的生活,但是你也报应了,而且很快,你的报应就是爱上了我这个棋子,对于你来说,这远比恨一个人来得可怕……或者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吧,是不是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是不是那夜你恢复真身,完全入魔时欲扼死我的原因?那时候你自己的另一面完全显现,内心深处掩藏的欲望与矛盾,毫无保留……
“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帮你?”她沉声问。
我回过神来,将捏了半晌的那块枣泥糕塞进嘴里:“你现在要做的其实很简单,第一,止了对付我的心思,不管之前有还是没有;第二,我做什么现在见不得光的你知道了,要想尽办法帮我藏着掖着,你在宫里这么长时间,人脉一定发展得不错,要知道为我所用;第三,继续当你贤妻,经常跟我串串门儿,造出我已渐渐适应和喜欢这皇宫的假象;第四,有机会了就要在他耳边吹吹风,让他知道我已经有多喜欢他,话儿啊什么的自是不用我教你的,你肯定比我说得溜做的活。暂时先这样,一有什么事,我会再通知你。”说完我下了栏杆直起了身,伸了个懒腰后将空碟子放回桌上:“我就先走了,你一向是个明理有数的人,不用多说。我说过你会得到你想得到的,说到我便做得到,你既是知道我性子的,也不必多疑。”
她叹了口气起身:“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番外篇——音识乐(上)
我想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名了,那还是十岁前呢,御史府里,人人唤我渊少爷,我的本姓,是许。
识乐是我的发小儿,我们两家是世交,音庄就在御史府的后头,那是个极美的庄院,里面有南翎仙竹、成片的曼陀罗与玉兰花……识乐和我一起读书、一起捣蛋、一起练武、一起挨师父打,我经常赖在他家不走,后来音伯伯索性在识乐房里有挪进一张床,那以后每个月倒有小半个月是住在他家的。还记得每次与识乐捣蛋了挨打,都是音伯伯一人打的,我爹他总是很忙,索性把我交给音伯伯教育了,每到这时伯母便会唤来娘亲一起在旁训我们,表面是训,实际上是顺着音伯父解气,这样他消气儿就快,我们就能少挨些打。打完我们便常常要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好几天,晚上娘亲给我上药,伯母给识乐上着,我们两个边趴着边抓娘亲带来的豆饼、松糕啃,往往药还没上完,识乐就已经趴着睡着了,嘴边全是糕点屑子,我便会看着他傻笑,擦擦嘴也睡觉……
那段童年时光,好美……
是谁说过,跟官字沾边儿的人家,大多是没有好下场的,我和识乐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我爹是反外戚的中流砥柱,自是某些人的眼中钉,一场复杂的朝廷纷争下,爹被诬陷,皇帝心知肚明,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为求权力的制衡一狠心便斩了爹爹,御史府上下百十口人连带音庄株连,那一天,成了我和识乐永远的噩梦……
音庄一个死忠的管家带着我们逃,那天下午我们还又逃了学去后山抓野味,正好躲过了那场浩劫,管家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才知道——所有的亲人已经不在,我们甚至连娘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逃亡,成了我们一生最不堪的回忆,管家历经磨难将我们送到西楚边境后,因伤撒手人寰,十岁的我和识乐便带着音家家传的血色玉笛和几本传世医书从此携手踏上了西楚这个多沙的国度……
饥饿、疲劳,这是在西楚开始的十几天仅有的感觉,识乐比我大一个月,所以他总是以哥哥的身份照顾我,每次讨来吃的都把大部分骗我吃了。到西楚的第十五天,我们到了坯城,在坯城最繁华的一段街找吃的,我们站到一家很漂亮的店门口,识乐用已经脏兮兮的袖子擦擦脸,又擦擦我的,我们一如既往抬起头笑着向门口的小厮讨吃的,小厮正想赶我们,却出来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送着一个官员装扮的人。正准备离开,我们却被他叫住了:“这俩小子,等等。”
他一男人说话却一腔的脂粉气,听得我和识乐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忙转身笑着继续讨吃的,他让我们抬起头看他,我们便都抬了头,他看了笑着说:“是不是无处可去?看原也是大户的公子吧?南翎来的?”
我们不敢答话,怕多说露馅儿,只是点了点头。他接着道:“我的流芳院愿意呆吗?吃得饱穿得暖,你们现在还小,现进来干些杂活儿吧,生得都还唇红齿白的,不错。我原先也是南翎人呢……”
有吃的、有活儿干,我和识乐毫无迟疑,当下就点头应了。直到在里面打了一个月的杂才明白,我们进的是男娼馆,领我们进来的是馆子的二当家,大当家从未露过面,于是,我和识乐商定,存好铜板儿找机会逃……
在里面呆了半年后,我们终是找到了机会,是大年三十儿,其间因我们是一堆小孩儿中长得最好的,当家的为了我们以后能卖个好价钱并没有让我们当娈童,算是幸运的。年三十儿的晚上会闭馆,馆子里所有的男妓会聚在一起过年,只因都是无根之人,无家可归。后院有个狗洞,我们数好了存了半年的十几个铜板儿,打算在他们酒至酣处时一起逃!
可是,我们并没有想到看院子的老头儿会坏事儿,竟还是个练家子,平日根本看不出来,我们刚爬出狗洞,他就喊了人来追我们,我们没命地逃,还好被音伯父逼着练过武功,逃起来还不是很吃力,只可惜,我们毕竟是孩子,逃了一条街远就又被拎了回去,怀里的十几个铜板儿也被那老头掏走当酒钱了。
一顿打是少不了了,谁知二当家刚要下板子,门外却来了一个人,一身黑衣,脸如雕刻过一般棱角分明,他扔下五片金叶子冷冷道:“这两个孩子,我要了。”
命运就这样又和我们开了个玩笑,只因我们在一条街上逃了一把,露出了武功底子,便被西楚皇子楚幽冥的手下锦鹰撞见看中了,并且买了回去。我和识乐还是很高兴的,明白了一切被领进那个后来住了整整五年的无忧院时,我们从未那样感激过曾逼我们练武的师父……
在无忧院的五年是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