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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忍下暴怒一步步走至那一身散乱的人面前:“说,什么毒,哪儿来的,什么时候学会的武功……”
女人却并不答话,趁押着的羽林卫松懈的时候,猛得扑向了旁边的锦离:“儿啊!儿啊!我是你娘啊!快救救你娘!那贱人将我与你生生分离啊!快带你娘走!”
锦离愕然,任留意疯狂地抓乱了他的衣襟,阿木再也忍不住抬起脚猛地踢开了留意,留意趴在地上生生吐出口血来,清宁高声命道:“掌嘴!”羽林卫应声噼里啪啦一顿扇,留意的脸立马红肿地变了形。阿木的呼吸失了平稳溅而急促:“再疯言疯语,割了你舌头!锦离,下去!去偏殿照顾你娘!”
锦离又是一愣——爹从未对他如此斥声过……心下一突,惶然了开来……
阿木见锦离愣在那里不动,狠瞪着他又吼了一声:“没长耳朵吗!”
锦离僵着表情缓步退了下去,清宁转而拧眉对几个孩子道:“冗冰,你们几个都跟锦离一起去。”几个少年相视一眼,一声不吭地乖乖退了下去,各自心里都打起了小鼓……
留意却丝毫不想让锦离离开,扯着嗓子喊:“儿啊!儿啊!你……”刚欲喊下去便被羽林卫捂住了嘴,留意猛地一咬羽林卫的手,趁松了接着喊:“你肩后有个牙印,那是娘的牙印啊!”
锦离欲跨出门的脚顿住,猛然回头看着那疯女人,只见那疯女人满面疯狂的泪痕,胸口猛地一揪痛,冬虫被唤醒,锦离弯下腰扶住门框,冷汗涔涔,完颜古刚最先反应过来飞身至锦离身边点了几处昏穴,锦离苍白着脸倒在了完颜古刚的怀里,清宁紧皱着眉头急道:“快送下去!”
阿木一把揪起了留意,额上青筋暴起,咬牙骂一句:“你……这个疯子!”
留意狂笑了起来:“你们赢不了的,赢不了的!你们别忘了,别忘了血浓于水!他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们不能让我死,我死了,你们交代不了!交代不了!哈哈哈哈……”
阿木喘口气:“十几年守陵……原以为你能淡了心性,竟却如此!还不如当初直接杀了你!我们放了你一马,你却自己不愿放过自己!好……你以为你练了一身功夫便能翻云覆雨了!说!到底是什么毒!”
留意尖声笑了起来:“什么毒?想知道?我可没这么傻,凭什么告诉你,你杀不了我的,你不能杀我,否则在我的儿面前怎么交代?你杀不了我的……哈哈……你这个负心汉!我却可以杀了她,杀了那个贱女人!哈哈……我不知道什么毒,我可不知道什么毒,哈哈……”
阿木一把钳住了她的脖子,满眼里都是杀意,虎口越收越紧,留意面色渐而紫红,暴瞪着的眼珠子渐渐失了神采,阿木突然松了手一把将她甩在地上:“你是死不了,可你别忘了,我有这个本事让你生不如死!”
留意猛喘几口气:“哈哈……不就是折腾我嘛,来呀!哈哈……我再痛苦也比你舒服,你就天天这么看着她死吧,一天天看着她消失,你肯定比我痛苦!哈哈……我也让你尝尝失去的滋味,哈哈……哈哈哈哈……”
留意在狂笑中被责监领着羽林卫带了下去,阿木颓然抬手撑住了殿中木柱,完颜古刚与清宁伸手欲扶,被他摆手谢绝,径自缓了几口气往内殿去了,完颜古刚看着阿木与清宁掩下无力与悲伤硬是挺直的脊背,心下怆然不已……
第十五章 悠然心会与君知(下)
清栾与织梦的脸色由青灰竟渐渐变成了樱桃红,可脉象却是越发不稳,太医把完脉道:“皇上,皇后与郡主体内的毒与凝泪丸冲突开来了,可是,这冲突越发厉害只会越发让皇后与郡主血脉贲张。只怕到时候,不是中毒而亡,反而会因血脉暴裂而逝。按理说,这天下迄今没有凝泪丸克不了的毒,可是这毒……虽没胜过凝泪丸的力量,却绝对是旗鼓相当啊……”
完颜古刚叹口气对着脸色铁青的清宁与阿木道:“怕是那人,或许还能知道是什么毒……”
清宁垂目:“不见得……”
锦离在旁边的榻上仍旧苍白着脸昏睡着,因疼痛冷汗涔涔,连外衣都湿透了,嘴里不停呓语喊着娘、喊着墨雨,湘冉挤得最靠前儿,不停换着巾子给锦离擦着汗,看那脸色也不必锦离好到哪儿去。不一会儿责监进得殿来:“臣叩见皇上、北厥王、护国公……”阿木的官阶即清栾与清宁商量的护国公。
清宁皱眉抬手:“不用再拘礼了,怎么样了,招供了没有?”
“臣无能,已用了诸多刑罚,却仍旧撬不开那张嘴……臣愿受罚!”
清宁转而道:“罚不罚的就别再提了,你速去查出留意十几年来平素都接触的些什么人,带到殿上来,另命人加紧逼供。”
责监应声跑了下去,榻上锦离纤睫微颤,缓缓睁了眼,苍白的脸上一双涣散了神采的眼睛渐渐聚焦,湘冉面色众人面色一喜,湘冉一把拉起他:“锦离哥!你终是醒了,感觉怎么样?!”
锦离并不答话,只按着胸口看着龙床上躺着的清栾和织梦,开口便问:“我娘和姨娘怎么样了?”
阿木暗暗松了口气,缓了脸色答:“很危险,你也看到了……你感觉如何?”
“大家放心,我很好……已经不怎么疼了……”锦离边说边暗自捏紧了拳头,哪里是不疼,根本就是强忍着而已。
阿木心下了然,看他一眼转身向了殿外:“锦离……跟爹出来。”
锦离应声跟上,脚步有些踉跄,硬是将脊背挺直想让大家看不出疼痛,可落在众人眼中更是生硬痛心。阿木在殿外廊中站定,仰头看着天上那抹遥远的淡月轻声道:“锦离,之前爹对你凶了……”
锦离一低头:“是孩儿的错,不该给爹添乱。”
“你一向懂事、讨喜、处处先想着别人,就你这性子,放到天涯海角,爹娘也不担心你会犯错。但是……你这孩子却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就像墨雨,你一直压在心里头,思念之情毫不逊于爹娘……锦离,爹知道你现下心里有着诸多的疑惑,墨雨的事、那疯女人的事,定隐在你心里,成了两根刺。”
“爹,我……”
阿木摆摆手:“不用说了,爹理解……现在爹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与你,听完后,你该怎么做,爹相信你很清楚,锦离……人生总是有很多事情很无奈,那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若看不开,便会一直让你我痛苦,不是说你不该痛苦,只是若你看不开,你这一辈子便都纠纠结结地过,活得那么累,与死了有何区别?你娘如今这状况,说实话爹很茫然,若你娘真出了事,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怎么看开……你娘,从来就是个多灾多难的人,不要以为衣食无忧的你娘比那街边的小贩日子过得舒服……这么多年来,她打鬼门关晃了好多圈、失去了好多朋友,在感情的漩涡中苦苦挣扎,甚至连自己的爹娘都近二十年未见,就是在二十几年前自己的时空里,她也是打小儿从苦处来的,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四处受欺……你娘说你的外公外婆是早逝,其实不是早逝,是活着,却看不见,不但看不见你外公外婆,还碰触不到所有原有的东西,可以说,就是背井离乡……连回去的路,都不知道在哪里……”
“背井离乡?”锦离愣怔,实在不明白是何意。
阿木叹口气,低声说起了二十年前的故事,锦离的心湖,被掀起了巨浪,久久不能平静……
另一边清宁为防留意终究不开口,命人速速传信往西楚去了,太医轮番争论,最终决定先将清栾与织梦放至地下冰床上缓住血脉,能拖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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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与楚幽冥一起挤在御桌前喝着燕窝的暮归突然眼皮子一阵跳,心里惴惴不安,楚幽冥竟也心下说不出的莫名烦躁,暮归丢下碗往楚幽冥身上一靠,使劲儿嗅嗅楚幽冥身上的麝香味:“父皇,我眼皮子直跳……总觉得怪怪的。”
楚幽冥微愣,没想到暮归竟也与他一个感觉,但终究淡笑着理理暮归的头发:“归儿你怕是累了……”
“唔……可能吧……父皇,你觉得完颜猊怎么样?”
楚幽冥勾起嘴角:“实话说,还真是不错,挺有股子霸气,眼光与行事亦不一般。”
暮归嘟嘟嘴:“他说他喜欢我咧……可是……”
楚幽冥挑眉:“可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我觉得他只会是我的好友,没有那种心悸的感觉……”
楚幽冥呵呵笑出声:“归儿你说傻话呢,你知道什么是心悸的感觉?怕是已经有那感觉了,只是还不自知罢了……”
“不是的父皇!父皇……我……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哦?那……是谁让我的归儿有了这感觉?”
暮归调皮一笑,赖皮道:“父皇你呀!看这天下,有几个人比我父皇俊!”
楚幽冥点点她的鼻头:“你呀你……唉,不说也罢,朕家有女初长成,看来是管不住了……”
暮归扭捏一嘟嘴:“哪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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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粉妆院还在一片靡靡之音中忙得热火朝天,院内最上等的半妆阁内走进来两个高大的身影,楚天阔一身便装在冰姨的引领下往屋内走,刚至廊上却被一个月白的柔弱香体撞了个满怀,楚天阔不由心神一荡,美人儿惊慌站稳一个儿劲儿说着:“对不起……”声音柔弱似乐,一双美眸失措含泪,惊艳之余又让人顿生怜意,楚天阔不由看得一愣……
第十六章 惑于美色或于景(上)
美人盈盈一伏身,微微哆嗦着,冰姨忙打着圆场:“王爷,对不住,椥儿初来乍到,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椥儿这一回吧。”转而又对着赵椥说:“椥儿,还不赶紧退下。”
赵椥抬起泪汪汪的眼眸,急急抽泣道:“冰姨,可是,可是后面他们在追我……”
冰姨一凛,只见几个醉乎乎的汉子直奔了过来,脚步踉跄,满眼的色眯眯,冰姨捞起袖子一叉腰,杏目圆睁怒瞪得脸上粉渣子直掉,边将赵椥往背后一护边骂道:“哪个没长眼的兔崽子,赶在粉妆院撒泼!老娘倒要看看,是哪个敢动老娘的义女!也不把眼儿瞅准了,麟王还在这儿呢,把王爷当什么啊!这爪子臭的,进了粪池没洗手啊!”
几个醉汉在骂声中被楚天阔的眼神给冰了个半醒,忙连滚带爬地走了,赵椥破涕为笑,激动地往冰姨怀里一靠:“义母……”
冰姨拍拍她的背:“傻椥儿,今儿就别演了,早些回去睡吧……”
赵椥抽搭搭地转身欲走,却听得楚天阔一声唤:“唉……”
赵椥曼妙的身形顿住,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却又转瞬不见,微微抖着转过身,对上楚天阔炽热的眼神,三分惧怕七分柔情,看得楚天阔心头一悸,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两相对望好半晌,看得冰姨由愣怔为暗喜的了然——椥儿这孩子这么苦,若是能跟了皇子,岂不甚好?冰姨眼神一转,忙拉进赵椥热乎乎道:“哎哟,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介绍了,麟王啊,这是赵椥,一个可怜见儿的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打南翎流落至此,家里遭了难了,就在我这院子里头弹弹小曲儿,卖艺不卖身,又乖巧又讨喜,冰姨我这便认了她做义女了。”说完又转向赵椥道:“椥儿啊,这便是麟王。”
赵椥忙伏身见礼:“小女子眼拙,冲撞了麟王,王爷声名远播,椥儿一向佩服,没想初次见面……却冲撞了王爷……”
楚天阔忙回过神捉住赵椥的手欲扶起,却一愣怔,低头一看:“你的手……”
赵椥忙抽回手,局促地收回袖中:“对不起王爷,咯着您了……”
楚天阔满眼尽是怜惜:“没想一个扶兰般美丽的女儿家,竟有如此粗糙的一双手,本王,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很是特别……你,定吃过不少苦吧……”
赵椥感动得泪眼朦胧:“王爷……也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楚天阔淡笑着挑眉:“哦?”
赵椥抹抹眼角:“椥儿这双手,素来只有被人嫌弃耻笑的份儿,没想王爷竟不怪罪、亦不嫌弃……就冲王爷这句话,椥儿想为王爷送上一曲,还望王爷笑纳。”
楚天阔心喜不已,爽朗应一声好,便大步流星地向屋内去了,贴身侍卫凉生也一脸赞赏地跟在后头,冰姨更是乐呵,朝外头大喊着让上醉扶柳,还唤来些配乐的伶人。赵椥坐在楚幽冥对面儿,拿出琵琶轻撩几根弦,淡淡的几声乐响,却已撩拨了听者的心,楚天阔不禁觉得神清气爽,侧耳随时准备细听,赵椥灿然一笑,看得楚天阔一晃神:“王爷,椥儿弹一曲《胭脂泪》。”说完便敛神弹了开来,只听得这琵琶声竟似从心口弹出来的,听得人心跟着那没一拨弦止不住颤动,如珠落盘、盘旋于耳、久挥不散,楚天阔不由自主渐渐沉进了这琵琶声里,仿佛听见了一个美丽凄怆的女子揪心的低泣……
一曲罢,楚天阔红着双眼走近亦未回过神的赵椥,抬手抚上她白皙的脸庞:“椥儿……”
赵椥滑下一滴泪,惹人怜惜:“王爷……你听懂了椥儿的曲子,是吗……”
楚天阔点点头,情不自禁地将赵椥搂进了怀里,赵椥微微一僵,仍旧挂着泪的俏脸通红:“王爷……”
楚天阔抱紧那温香暖玉的玲珑身段:“椥儿……我喜欢你……我不会让你再苦下去了……”
赵椥将头埋进了楚天阔怀里,亦谁也看不见她嘴边勾起的阴霾笑容,冰姨只道是大喜之事,乐颠颠地拉了同在一边看戏的侍卫凉生猫着腰出去了,把门关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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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早已深透,华丽的雕花红木走廊上,锦离仍旧静静地站着,他需要太多的时间来消化所有的事情,或者更准确地说,不是消化,而是接受。锦离从未觉得世界如此乱过,第一次真切地明白了清栾曾经说过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到底是些什么,真的好沉好沉……他原来,是个不该存在的人呢……可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事是该的……
爹娘、墨雨、那留意……他到底该怎么面对,他糊涂了……只有冷风吹得他愈发沉静,眼角不知不觉滑下一滴晶莹的泪,锦离抬起修长的手指将它抹走,调理好气息转身进了殿内,看进阿木满是血丝的双眼:“爹……让孩儿,去趟牢房吧……”
众人从愣怔中回过神,清宁完颜古刚与阿木相视一眼,阿木终是点了点头,锦离转身便往天牢里去了。一路上,他的脚步有些不稳,只好走走停停,到了天牢门口,看着顶上的面目狰狞的貔貅雕刻,不由一哆嗦,深吸一口气由责监领着进去,四处都是血腥与腐烂的气息,冬日湿冷的环境让锦离都感觉关节有些受不住,心里不禁一个咯噔——她就在里面……自己亲娘就在里面……锦离旋即甩甩头,理了理情绪——不,不能这么想,不能……
走到最里面的牢房,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倒在肮脏的泥地上,身周的枯草上都是暗红的血迹,几只老鼠窜在草堆里,专挑血腥处钻着,可怖而狰狞。责监开了牢房门进去,抬起一桶冷水便浇了留意一声,留意被激醒,缓缓抬起头,只见眼前一双干净的白底皂靴,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钳住锦离的脚脖子,抬头一看,晶亮的眸光乍现:“是你!儿啊!是你!我是你娘!你是不是来看娘了!乖孩子,快救娘出去!”
锦离皱着眉头,心中五味陈杂,却终究只是说:“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毒……说了,我就带你出去。”
留意愣怔:“你……不信我?我真是你娘啊!孩子……孩子我是你娘啊!”留意尖声地喊着,凄厉的叫声在牢房里回响,寒进了锦离的心里……
第十六章 惑于美色或于景(中上)
锦离只觉胸口闷地很,半晌憋出一句话:“我知道,我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所以,我给你走的机会,但条件是,老实说到底是什么毒,老实交代解药在何处……因为,这一切,关系到养育我的娘亲的命……”
留意猛地一哆嗦,看向锦离的眸光渐渐黯淡,隐着深沉的怨毒:“果然,果然……连我的孩子,都被她收了去!贱女人贱女人!就该死就该死!”留意一边诅咒着,一边用已然皮肉模糊的手拼命地刨着地,白色的骨节顿显,锦离忙拽过她的手:“别刨了!”
留意一把扑进了锦离怀里:“孩子啊……娘想你啊……娘想你想了十几年啊!快救娘出去,跟娘一起走!”
“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毒……”锦离红了眼眶,将留意揽进怀里像哄小孩儿一样轻拍。
留意呜呜地低泣开来:“你认那贱女人不认我……你……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