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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非要看我受伤才会下来吗?”暮烟忍不住气恼的大喊一声。
梁上传下一阵笑声,梓箫跳了下来。
两人大惊,竟不知这个从梁上跳下来的人究竟何时躲到梁上的。
“原来你二人当街吵架只是在演戏。”妖那人恨声道。
“你们在我们吃饭时候躲在对街偷窥,我们就已查觉。”梓箫冷笑,抽出剑,挽了个剑花,与暮烟各看牢一人。
暮烟只对付妖那人一个便觉得轻松许多,一边辗转挪移躲避那人的掌风,一边腾出手将琴在身上系好。
那人见暮烟的闲适表情气红眼睛,掌风更加摄人。
暮烟其中心下却是惴惴,刚才他扼上自己脉门时候,就发现这人掌上功夫诡异,碰到他时,总觉真气不由的向他触碰到的地方流泻。且触碰到的地方竟然有酥麻仿佛涂抹了春药般的感觉。这人的武功诡异的紧,决不可恋战。於是,运气於掌上,一边躲避著与那人掌指的触碰,一边思考对策。
一旁,梓箫对那黑色的人却已是占了上风。
暮烟将一只手伸入背後琴的包裹中,再伸出时,掌中已多了一卷闪著银光的纤丝。手一抖,那纤丝便如长了眼睛般直直向对面那人挥去,那人见暮烟手伸向身後包裹时候已经起了防心,急忙躲避,纤丝险险擦著脸颊划了过去,一张粉脸上便赫然留下一道红色血痕。
二十六、
那人的手指摸过脸颊,看见手上的一抹血丝,俏脸忽然变了颜色。
“竟敢伤我脸。”那人声音显然已是暴怒,暮烟只觉得掌风一阵紧似一阵,每一掌都不离开身体要害部位。
暮烟大笑,“我因觉你长的实在很像个娘们儿,所以才替你在脸上开些口子,也替你增加些男子气。(某杜汗:小烟烟,你以为你自己长的很MAN吗?)哪知你竟然不领情,著实让我失望得紧。”嘴上说著,却将一卷纤丝舞得的上下翻飞,护住身体要害,抽冷子在那人脸上手上颈上的裸露地方划出细细血痕。那纤丝被暮烟注了真气在内,虽然舞动起来似乎蛇行绵柔,抽到皮肤上却如钢刀一般。
那人只被那纤丝抽到了几下便知道了厉害,攻势转为防势,双掌护住身体裸露部位。
他虽然看来一副纤瘦柔弱样子,掌风却狠辣凶猛,暮烟手中纤丝被他掌风扫到,偏了位置。
余光斜视梓箫与那黑衣人的交手中,黑衣人已是只有还手之力,而自己这边却仍然僵持。
暮烟表情里显见得有些著急,手里长丝舞动的上下翻飞,抽打在旁边柱子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痕迹。暮烟欲几回合内就将那人制服,手中舞动更剧,招招都欲攻破对面那人护体掌风。一根长丝围著对面那人不离前後左右,攻势加强,却丝毫占不得上风,心下愈急,将一卷长丝全部放开,甚至连胸前要害的防守也顾不得。
虽是疏於防守,对面那人却也不敢进攻,只怕是暮烟的虚招。
那丝越舞越长,中间部分还在对面那人身侧,丝首却转著弯已绕到堂正中的软榻处,欲收回,却不知为何卷在软榻扶手上。
对面那人见有机可乘,手掌一翻,掌风直向暮烟胸前要害袭来。
暮烟吃一惊,向後跃出几步,那人却跟上来,掌风几欲擦著暮烟。一时暮烟占了下风,一手欲将丝扯回,只得余一手护住前胸。
那人忽然以迅雷之速欺前几步,掌带风声,直向暮烟胸前压去。眼见暮烟已是躲闪不及,那人脸上已露出得意神情。
一晃眼,掌却拍在一个柔软物体上,力道全部吸收,只留一个软绵绵的坑。原来才刚纤丝卷住软榻不过是个虚招,其实目的去软榻上的靠垫。
只那人这一愣神功夫,暮烟已趁机反手一甩,手中纤丝缠住他手腕,用力一收,纤丝在他脉门处收紧。这丝锋利用刀,那人只怕脉门被划破,忙停了攻击,不敢乱动。
梓箫此时也已经踢掉了黑衣人手中的剑,将那人以腿压在身下。
梓箫以剑指著黑衣人问道:“你们到底是什麽人,那些男人的脱阳而死是你们弄的吧,你们到底是什麽目的?又为什麽要冒充‘邪君’?”
黑衣人将头拧到一边不答。
妖的那人却冷笑一声:“别以为制住我们你们就胜了,这屋里到处被我撒上了‘五毒慑魂蛊’,你若杀了我,只怕出不了这房间便喂了那些蛊虫。”
两人大惊,低头看去,果然地毯内似乎有细细的红色虫子蠕动。
“母蛊在我体内,只要母蛊死了,这些蛊虫便是只要活物便立时吞噬。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
二人互看一眼,脸上变了颜色。
“你们只要放了我,我保证不与你们为难;若不然,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那人见两个人有些动摇的神情继续道。
暮烟想一下,道:“带我们到楼下,若我们无恙便放了你们。”
那两个哼一下,只得同意。
将那两个挟持下楼,果然无恙。梓箫松了剑,暮烟收了丝,那两人跳上屋顶逃走。
两人回到客栈内。
“暮烟,明明你我身体都是毒里浸出来的,哪怕那些蛊虫。好容易才抓到他们,怎麽要放了?”梓箫颇显气恼。
暮烟斜他一眼,“放长线钓大鱼,我不信这事只是这两人做出来。那两人看来年轻,似乎不会与师父结下怨愁,为何冒充师父的名义?那人妖武功邪门的紧,我看不出来历。我此时只想赶紧到逍遥庄去探周颜死活,没得闲这事。”暮烟说著,又得意的笑起来,“不过我已以千寒冰丝将香气刺入他体内,放虎归山,等逍遥庄的事情平了後再深入虎穴,自会将那些人一网打尽。况到时候,怕师父也要下山了,若让师父和大师兄来处理,你我只装做费了老大力气才找出他们下落的模样,不是又便宜,又卖个好。”
梓箫打个寒噤,慢慢道:“我这辈子也不会想得罪你,你竟然连师父面前都敢做假。”
暮烟作委屈状,“师兄真是说笑,我哪里是做假,不过是想师父好容易下一次山有些事情可做。若我们都帮他打扫干净了,他下山无事可做,谁知道又要去闯什麽乱子。到时候出了事情大师兄怪罪下来,怕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救不了罗。”
梓箫挥挥手,“我不与你多说,说书的也没你话密,我还是睡觉去来得正经。”
二十七、
一夜无事。
天亮启程,小二将那两匹马洗刷的毛色光亮,两人向小二道了谢,策马启程。
已找到冒名邪君的人,暮烟在宝天镇买了带面纱的帽子,遮了自己脸面。
一路向逍遥庄疾奔,顾不得冷风袭人,临到傍晚,已来到距逍遥庄最近的华安城。
这城市仍然繁华如昔,商贩沿街叫卖,店铺招幡滚动。空气里飘散著一股炭火的气味,夹杂著路旁烤地瓜的香气。
两人下了马,牵著马一边走一边寻找客栈。
梓箫刚欲进一家客栈,却被暮烟拉住。
“周家的客栈吗?”暮烟以密音问梓箫。
梓箫愣一下,点头。
“换一家。”暮烟边走边以密音对梓箫说,“周家兄弟在逍遥庄被监禁,却没见周家产业下的店铺有传回过他们情况的,我担心这些店家有可能已被逍遥庄控制了,还是不要被人认出身份的好。”
於是,在另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入夜,梓箫敲暮烟房间的门,半天没有动静,暮烟不在。
逍遥庄外,暮烟找到最高的一棵,跳到树顶。
从上面看来,逍遥庄内似乎很平静。暮烟用随身带的火折子燃起香,引来自己的雪蝇,喂饱它们,然後看著那些雪蝇钻入了夜色。
很快,几只雪蝇又回到暮烟身边,在暮烟面前转著圈圈,暮烟看著雪蝇在空中画的轨迹,喃喃的算一下,心下了然。(某杜:关於雪蝇是如何传信的,及传信用的语言方式,我的设定基本上是参考蜜蜂找蜜时候的8字舞,因为据说蜜蜂的8字舞可以表示花蜜的方位、距离之类,所以大家也就按蜜蜂在跳八字舞那样想就是了。)
东北方向的第十三间房间,暮烟从高处看著下边逍遥庄的大概形貌,将这位置记在心中,绕到离那个房间最近的墙的位置。
轻飘飘从围墙上跳下,左右环顾,不远处几乎每五十丈开外的地方便站了一名待卫,防守的甚是严固。
想一想,从怀里掏出迷香。这迷香可以使人在一定时间内仍然保持半清醒感觉,但是却会失去对其他事物的注意,暮烟将迷香吹去,然後趁机轻跃上房顶,在暮色的遮掩下从一个院落跳入另一个院落。
一路似乎都没有什麽异常,暮烟倒反觉异样。
根据雪蝇刚才提供的线索,快到的时候,却面对了一个非常大的院落。正准备贴了墙跃进去,却闻到一种隐约的花香气,心中一动,忙退後几步。暮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含在嘴里後,才四下环顾,跃入那院中。刚刚进入,便落在一片花中,香气袭人。暮烟却眉头锁的更紧。
这院落很大房间极多,暮烟猜测这该是各门各派的执事住的地方。奇怪的是二师兄指示他们是被监禁了,可是这里却似乎疏於防范的样子,而且除了各房间的灯光以外,也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看不到人迹,诡异的紧。
暮烟小心的向刚才雪蝇指示的房间摸去。
那房间亮著一盏昏暗的灯。四下无人,暮烟沾湿手指,轻点破那房间的窗纸,贴一只眼睛上去。
看进去,周颜竟就端坐灯下,而周剑则端坐在书案之後。两人不说话,周颜坐一会,慢慢站起身向床上走去。
暮烟心中有些隐约的激动,只想推门而入,却鼻中隐隐闻到一种木质的气味。暮烟心中道一声不好,忙退後,几步跃出院子,消失於逍遥庄的院落中。
二十八、
梓箫坐在暮烟的房中。
门开了,暮烟走了进来,反掩上门,不理会坐在一旁的梓箫,拉开床帐,一言不发的趴在床上。
“如何?”梓箫问。
暮烟只是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梓箫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急忙在暮烟身侧蹲下。梓箫轻轻抬起暮烟的头,大惊失色。只见暮烟脸色苍白,双唇紧闭,表情痛苦。
梓箫急忙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倒上一杯水,从小瓶中取出此粉末调进水中。然後他将暮烟翻过来,撬开暮烟的嘴,将水强灌进暮烟嘴里。他又将暮烟扶坐起,双掌抵住暮烟後背,将自己的真心缓缓输入暮烟体内,催动暮烟体内真心流转,催化刚才灌下去的药的力道。
半晌,听见暮烟终於长长出一口气,知道他已经醒转。於是收回真气,将暮烟在床上放平。
暮烟呼吸粗重,但终於缓缓睁开眼睛。
梓箫目色严肃,“到底是什麽这麽厉害?你竟然也著了道了?”
“杜紫藤……”暮烟闭上眼睛,气息微弱,“杜木气味与紫藤花香混合,迷人心智。”
梓箫脸色一变,“杜紫藤本就不算毒药,你我的体质,吸入不会失了心智,却於内息最是伤害。”
“所以二师兄才会也被困在里面吧。”暮烟闭著眼睛慢慢的说,“杜木气味浅淡,所以如果不是使用极多,基本上无法起到效力。偏杜木是极偏僻的材质,极难寻到,况又不是没有其他更好迷药,所以使‘杜紫藤’作迷药的机会极少。我虽然闻得浓密紫藤花香便起了疑心,但始终没疑心到这上面来,也只是含了极浅散的‘定魂丹’。後来鼻中闻到异样木香,又见那屋中桌椅床架颜色清浅才惊觉逃回。”
暮烟慢慢睁开眼睛,“杜木那样浅淡的味道竟然可从房间内付出,可见不知费了多少杜木。只怕那整个院子里房间内家具物什里,又不知多少是用了杜木制成的。”
梓箫皱眉沈吟,“便是富可敌国怕也未必能收集到如此多的杜木做材质,江涛行又是从哪里得来如此多的杜木?”
暮烟已感觉慢慢好些,撑起身体靠在床背,想想,不确定的说:“我曾听师父说起,当年峒阳派师祖开派时,为祭祀庆典,曾从极北的古林中请了一些神怪木种。许是峒阳山山水合,那些神怪木种竟活了大半,也听说里面有些极稀有的药材。不知这里有没有杜木。”
“这也并非不可能。”梓箫道,“峒阳派大师兄死至武林众人齐聚逍遥庄正好有一个月余时间,若那时盗出了木材正好来及做成家具。”
梓箫忽然拍一下脑袋,“如此说来,那江涛行与那人妖间本就早已认识,那他岂不就是中间暗手了?”
“有何不可?”暮烟道,“那江涛行本就是伪君子,真小人。当年追求师父不成勾结其他门派一同对付师父,现在倒充起好人来。谁又信他了。”
“江涛行若真是冒充师父的幕後主使,那他找的那个吸收那许多人的元阳又目的何在?”
“谁知道他是练了什麽古怪的邪门功夫。反正那日那人妖的功夫就古怪极了,掌上印了春药似的。”
一时沈默。
梓箫问道:“你可有什麽主意?”
暮烟冷笑一声,“我能如何,‘杜紫藤’虽是迷人心智的气味,可是最是没有毒性,只消让他们从‘杜紫藤’中清醒神智。不信他们醒不来。”
梓箫皱眉恨声道:“难道你还想涉险不成。‘杜紫藤’会对你内息有极大损伤。我知你是想用‘惊魂曲’来让他们清醒,但‘惊魂曲’也需内息才能弹成,你哪有内息又抵抗‘杜紫藤’又弹奏‘惊魂曲’,想死不成?”停一下,他又道,“你平日最是懒散,却想不到竟然有一日尽心为别人打算。倒觉得不像是你了。”
暮烟忽然失了言。
二十九、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你也会对一个人执著。”梓箫在桌旁坐下,笑著,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暮烟懒得理他,只盘腿坐在床上慢慢调息。
过一会已将内息调整过来,脸色也红润许多。暮烟下了床,也在桌旁坐下,从桌上茶壶中替自己斟上一杯茶。
“我看不出那周颜有什麽可值得你执著的。”梓箫撑著下巴看著暮烟,“论武功,他不如周剑;论才学,他不若周颐;论长相,他不抵你自己,只不过是眼神内多了些桃花罢了。”
暮烟抿一口茶,笑道:“不许我就是喜欢那几朵桃花不成?”
“这倒奇了,漫山遍野的桃花这许多,怎麽你就看上这一棵树上的了?”
暮烟看著梓箫,淡淡笑道:“以我来看,周家最强的是周颜,周剑和周颐都差得太远了。”说著,他站起来,轻轻拨了两下放在窗旁的琴,又放下,“周家这一代在江湖上还能享有盛名,多亏有周颜。”
看著坐在桌旁不明所以的梓箫,暮烟挑眉一笑,“总之,我难得想救一次人。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梓箫见暮烟已挑开话题,便也转开话题道:“那你准备如何?”
暮烟想想,“明日我准备去查一查那人妖是否也住在那里,顺便再探一下周颜他们住的地方。”
“太危险了,”梓箫皱眉,“被发现了的话便是打草惊蛇。”
暮烟皱眉插著手指,半晌道:“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探一下那人妖下落,我要确定一下那事情到底是不是与江涛行有关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终於劝不住他,梓箫叹气,“罢了,师父也说了要我听你的,你便说要如何做吧。”
次日清晨,梓箫去药铺里抓药。
前一晚,暮烟本说与梓箫同去,但梓箫去找暮烟时候,暮烟却又一人在房间内不出来,也不知是在忙些什麽。
暮烟关好门,听脚步声离远。靠在窗旁,见梓箫已走出客栈。
“行了,他已经走了。”暮烟挑起床帐。
两个人急忙从床帐下爬出来,跪倒在地,伏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