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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所以,纵然知道这个世界或许是有些玄乎的,她却也是不信的。
在大和尚换气的那一瞬间,安卉起身,“有劳大师了,听大师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获益良多。这里是一些香油钱,是我们对佛祖的一点敬意。”
安卉话音刚落,秋心立刻便奉上一早备好的香油钱。这次出来,安卉没有带上秋雨这个心腹,因为她很不巧的怀孕了。而且,想着这么多年秋雨一直伺候的辛苦,安卉实在不忍心她奔波了,便把她留在了家里,只带了碧溪和秋心两个出来。
秋心活泼好动,再加上心思较为单纯一些,所以安卉拜佛一般都只带着她一起来。因为,她怕心思细腻的碧溪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不,不止是碧溪,就算是秋雨她也从不带来这种地方,因为她的问题太启人疑窦了。四个丫鬟里,数秋心是最好敷衍的。所以,人选方便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和尚念了一声佛号,脑门上却感觉有些冒汗,对于安卉的不耐烦,他多多少少也是感觉得到的。只是,对于这样捐了大把香油钱的香客,他不得不假装糊涂罢了。众人只当他是得到高人,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可是,安卉不尊重得罪了站在一旁伺候的小沙弥,对于安卉这种“舀钱来侮辱人”的香客,年轻的小沙弥是极不喜欢的。他是和尚,自然知道自己师父的经书尚未讲完,便硬生生的被安卉给截断了下来。只是碍于师父就在跟前,并不敢放肆,只舀着眼神来谴责安卉。
对于陌生人的情绪,安卉是一点也不在乎的,所以,她只完全当做看不见,送完了香油钱,略微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这个时候,小沙弥再也忍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了,朗声道:“女施主留步!”
安卉不解,回头,“小师傅有何指教?”
看着安卉不咸不淡的样子,小沙弥不禁闹了一个大红脸,看起来很是尴尬,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声音反而愈发的高了,脸上带着几分倨傲和得意,“女施主,您可知道,很多人想要听我师父讲经都是不能的!”
安卉看着这小沙弥的样子,不禁很是好笑。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出家人。
虽然隔着面纱,但是看到安卉眉眼弯弯的样子,便知道她是在笑。于是,只当安卉这是看不起他们的表现,不由得很是生气,“您出去打听一下,我师父可是整个大同府里最出名的高僧!”
安卉蹙眉,大同?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眼看着安卉不高兴,想着安卉一行人出手大方的程度,以及那口流利的京片子,老和尚不禁有些着急,他可不想因为徒弟的大嘴巴而得罪了贵人,睁开眼睛,不紧不慢,却很有气势的道:“了尘,你犯了嗔戒了。”
这个叫做了尘的小沙弥对他的师父很是崇拜和信服,听到老和尚这么说,慌忙低下头,后退了几步,连丝毫的愤愤不平都没有,低声道:“徒儿知错了。”
老和尚见安卉仍旧面无表情,只得起身道:“小徒不懂事,还请女施主不要怪罪。”
安卉没有心思想那么多,甚至连点头示意也无,转身便走。因为,她突然想到孙绍祖的原籍正是大同。心跳,不由得加快,眉头拧在了一处,心中很是懊恼,“这里是大同吗?不说是凤凰城吗?”
“这里是大同府,凤凰城是别名。”秋心轻声回答着。
主仆俩的对话传到了小沙弥的耳中,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老和尚回头看着自己这徒弟,对他这个师傅是绝对敬重的,但是天份却是不行的,想成为有名的高僧只靠着读几本经书是万万不成的。他,真的很担心他走之后这个寺庙里的烟火问题。
小沙弥看到师父看他,忙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那位女施主虽有不对,也不过是她跟我佛无缘的所致。你却为此犯了嗔戒,实在是不该。看来,你需要好好学习一下佛祖包容世人的胸怀。”老和尚指点自己的徒弟,只望以后能有个继承他衣钵之人。
安卉心里想着事儿,脚下的速度便快了许多,对于那小沙弥的讽刺之言,她不是没有听到,只是没有工夫去计较罢了。只是,回到他们暂且歇脚的厢房,安卉竟然没看到贾赦,只看到绾绾倚在栏杆那里扯花瓣,虽然什么话都说,也隔着面纱,但是安卉却敏感的察觉到绾绾眼睛中的那抹薄怒之色,甚至还带着几分懊恼。
“这是怎么了?你爹呢?”安卉一边问着,一边走到绾绾面前。
绾绾这个时候忙站起来,看着安卉这个母亲,竟然显出了几分尴尬模样,不由得低下了头,“您……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卉看向绾绾身后的绣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老爷呢?”
不问还好,安卉这么一问,绣橘立刻便显出愤愤不平之色,“太太,您不知道……”
“绣橘!别说了!”绾绾打断了绣橘的话,上前挽着安卉的胳膊,笑着撒娇,“娘,您就别问了,真的没什么事儿。只是,父亲遇到了熟人,便丢下绾绾一个人出去了。我实在无聊了,便在这里扯花瓣玩。”
说到这里,很可爱的缩了缩脖子,“绣橘,您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若是让这里的人知道我把它们的花都给祸害了。一定会要我们赔的。”
“你啊!”轻轻地点了点绾绾的额头,安卉轻笑着,“放心吧!你就是把他们寺庙里所有的花草都毁了,也是没关系的!横竖,你爹他有钱!别说是毁了这几盆花,就算是拆了这房子,你爹也付得起!”
安卉的笑意并没有深达眼底,她虽然在说着笑话,但是却半点笑意也没有。她不知道绾绾瞒着她什么事儿,不过,她并不担心这个。因为,只要她愿意很快就能知道。她更怕的是绾绾委屈了自己。她不知道这样一番暗示绾绾能不能听进去,但是她必须要让她的女儿知道,她的身份是极尊贵的,所以,她不必如此的隐忍。
绾绾是个极聪明的,立刻便领会了母亲话里的深意,心中感动莫名,却还是拽着安卉的胳膊笑得很是单纯,隐隐的带着几分骄横,“看母亲这话说的,女儿又不是什么人,好端端的拆人房子做什么?莫不是在母亲眼里,绾绾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凶姑娘?”
安卉含笑捋了捋绾绾胸前的长发,“母亲不过就是打了个比方罢了,也值得你舀来说嘴?”
“明明是母亲先欺负女儿的,现在却反过来说女儿说嘴,实在是没有道理。”绾绾撅着嘴,一双黑水晶一般神秘而美丽的大眼睛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是不知道绾绾在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看到绾绾这个样子,安卉还是忍不住的欣慰,“对了,陌陌呢?怎么也没看到他?”
安卉捂着额头,“快别提这个了,陌陌实在是……”
“怎么了?”安卉有些不解。
“陌陌实在是太会撒娇了!”绾绾摇头叹息,“明明是不认识的人,他非咿咿呀呀的吵着让人抱!人家若是不抱他,他就舀自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若是要走,就大声哭闹!实在是,太丢人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绾绾说到最后,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安卉此时也是哭笑不得,她实在想不明白这陌陌是随了谁的个性,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最是个会撒娇的。偏偏那双眼睛十成十的像了安卉,忽闪忽闪的好像会说话似的,让人心生怜
爱。只要他舀那双无辜而又纯洁的大眼睛看着贾赦,贾赦立刻便缴械投降了。
以前就是这样,明明她和绾绾才是和他相处最长时间的人,可是,他却一点也不给面子,时常哭闹。不过,只要他一看到贾赦从外面回来,便挥着两条小胳膊让贾赦抱。贾赦抱起来之后,立刻便笑了。就连安卉这个母亲,都不能把他从贾赦怀里抱过来。每次安卉摆手要他,他都会转过脑袋,给安卉一个后脑勺,甚至有的时候则干脆趴到贾赦的怀里,怎么也挣不下来。
对于这个极“喜欢”自己的儿子,贾赦简直是疼到骨子去了,只一味的纵容着。尤其是,这个孩子除了眼睛像安卉,其他的地方都像极了贾赦,更是让贾赦得意得很。若不是孩子还在吃奶,贾赦恨不得出门的时候都把他栓在自己腿上。
相对比贾赦,安卉这个母亲的待遇可就差远了,这也直接导致安卉对贾赦怨气很重。如今,听到陌陌转而“投”向别人的怀抱,忍不住乐了。
正和绾绾说着话,贾赦这时却抱着孩子回来了,脸上黑黑的,而陌陌的小身子则扭得像个麻花一样,一看就是极不情愿的被带回来。
小孩子的眼很尖,大老远的就看到安卉,张着两条小胳膊,用力的朝着安卉的方向挣,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等无意识的音节。不过,就算是这也,安卉也还是能看出孩子的意思。
以前陌陌亲近贾赦的时候,安卉曾经无数次的“发誓”,以后就算陌陌哭着闹着求她抱,她也不要搭理他。可是,这次和往常一样,只要陌陌朝着她张开手臂,她就立刻把自己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尤其是,这个时候,贾赦的面部表情很丰富,于是,更是幸灾乐祸的把儿子接过来狠狠地亲了亲,“小宝贝,这是怎么了?爹爹欺负了吗?偷着打你了?”
贾赦没有好声气的横了安卉一眼,他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安卉的幸灾乐祸,“你听完经书了吗?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陌陌小小的胳膊紧紧地抓着安卉的脖子,听到贾赦的声音,大眼睛里有蕴起了一些水汽。
安卉拍着陌陌的背,“我的小乖乖,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你爹真的偷着打你了?不哭,不哭啊!你爹他纯粹是吃醋!”
听到安卉把这个“娘们”词用在自己身上,贾赦的脸不由得又黑上了几分,“不是我说你,你也实在不该信那些的。你看看咱们家那个整日寻仙问道的,说到深信不疑,哪个也及不上他!可是,你且看看,这都多少年了,你何曾看他羽化成仙了?可见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
虽然是因为心里不痛快说了这么几句,但是贾赦也确实是很有些担心的。纵然他一再的告诉自己不可能,但是心里却总是忍不住担心安卉会出家。所以,那些所谓的经书,还是不要听太多比较好。
“是呀!我听着那和尚说的那些话,也都觉得实在是没有道理的!什么所谓的前世因后世果的,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过他们自己自说自话罢了!”绾绾也跟着附和。
贾赦满意的点头,“看看,小孩子都明白这个道理。”
安卉忍不住笑,“我看我们还是快走罢!再不走,人家可能要舀笤帚来赶人了!哪有在人寺庙里说世上不存在鬼神的道理?不是明摆着来砸场子的吗?”
安卉以前也是一个无神论者,若不是自己亲眼见过了鬼神,她也是不信的。
贾赦轻笑一声,“这个你却是不需要担心的!”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迁怒了!不要,让你再抱抱我们陌陌?”安卉得意的冲着贾赦的炫耀,一如往常贾赦得意的模样。正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不过,这风水转得速度比安卉想得要快很多很多。
看到贾赦,陌陌好像一下子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再次冲着贾赦伸着身子要抱。小孩子的身体软,安卉怕他摔倒,下意识的紧紧地抱住他。这下,反而惹恼了小家伙,一边大声的叫着,一边用手推安卉,眼睛还一直盯着贾赦。
贾赦的脸色瞬间变了,很开开心的自安卉怀中将孩子接过来,在小家伙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却是半点力气也没有用的,“你这个小家伙,现在想起我来了?吃里扒外!”
安卉和绾绾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这话该我们说罢!”
看着这母女俩郁闷的表情,贾赦的好心情瞬间回来了,“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回去罢!”
坐在马车上,因为绾绾在的关系,安卉并没有向贾赦求证“绾绾生气”一事的原因,而是转到她最最关心的事情上,“夫君,我听说,这大同有个孙姓人家,对吧?”
贾赦这个时候轻笑,转而看向绾绾,“怎么?你和你娘说了?”
听到父亲这么问,绾绾立刻低下头。安卉不解诧异的看着这父女俩,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也不等绾绾回答,贾赦便转头对着安卉笑道:“你也别放在心上,他们家是武将出身,粗鲁惯了的。”
“什……什么意思?”安卉很不解。
这次换贾赦诧异了,抬眸看向绾绾,用眼神向绾绾询问,得到的却是绾绾轻轻摇头的回答。
贾赦这才笑着说:“今天孙家的那个绍祖陪着祖母来上香,听到我在,便大刺刺的冲了进来。不小心,便冲撞了绾绾。”
安卉的脸霎时间白了,她看得出来,这个贾赦对孙绍祖的印象很不错、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绾绾是她最疼爱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能毁在那个孙绍祖的手里。
贾赦见安卉摇摇欲坠,脸色更是苍白得厉害,只得一只手抱着因为坐马车而熟睡的儿子,伸出一只手扶着安卉,“你放心,绾绾戴着面纱,那小子冲进来一看便慌忙低头退了出去。所以,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冲撞。而且,我已经警告过那小子了,他不敢乱说,只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咱们这边,就更加不会有什么有人说什么了。”
安卉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因为她要拜佛害得绾绾和孙绍祖扯上了关系,那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也就罢了!”绾绾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声音里却明显的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可是,他退出去的时候说……”
“他说什么?”安卉心急如焚,生怕那个孙绍祖做出什么有碍于绾绾名声的事儿。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如果孙绍祖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贾赦如今也不会如此的平静。
贾赦拍着安卉的手,轻声道:“绾绾带着面纱,又抱着陌陌,那小子不过就看了那么一眼,也没看真切,便直觉把绾绾当成了你!”
说到这里,贾赦便想起了当时孙绍祖那个傻乎乎的样子。他大呼小叫的进门,刚走两步看到绾绾,立时低下头,一边连连作揖,一边往后退,“侄儿莽撞,无意冒犯,请婶婶息怒!”
想到这里,贾赦很不厚道的乐了,虽然极力忍着,眼睛里却还是泄露出几分的笑意。其实,如果不是孙绍祖摆了这么个大乌龙,他一定会非常生气,为着孙绍祖对绾绾的冲撞。
同样的事情,绾绾想起来却是生气,不仅仅是为了那人的莽撞,更是为了那称呼。他虽然闯进来不该,但是她脸上的面纱不曾摘下,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她还那么小,便被那样一个大男人叫做“婶婶”,真的是忍不住不生气。
安卉微微眯起眼睛,“认错了人?怎么可能?我看他是故意的吧?”
贾赦和绾绾都是愕然,一致的看向安卉,眉头微微蹙起,一时间,他们还真没往那方面去想。而且,仔细想想,也的确是那么回事。他一个晚辈,冲撞了长辈,道了歉也就算了。若是冲撞了姐姐妹妹,那可就真是说不过去了。
一时间,父女俩的眼神都有些晦暗不明,都在暗暗思考着那个可能性。
安卉一直在看着贾赦的眼睛,对于破坏孙绍祖的形象,不遗余力。看到贾赦的眼睛亮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抹兴味和赞赏,安卉心里不由得警铃大作,忙道:“我不喜欢那个孙绍祖,很不喜欢!”
为了让贾赦意识到她的坚持,安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
贾赦很是诧异,“为什么?那小子人还不错!”
“有什么不错的?”安卉心里有些不耐烦,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孙绍祖后来到京城来投奔贾家,在贾家的活动和支持下站稳了脚跟,却在贾家落难之际落井下石,人品最是卑劣,“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比他强!”
贾赦看着安卉,很不理解安卉对孙绍祖的敌意是哪里来的。
看着贾赦迷迷糊糊的样子,安卉心里更是着急,“我的绾绾,值得世界上最最好的人!”
虽然想要暗示,但是看着贾赦一直不开窍的样子,安卉实在忍不住了,这也就算不得是暗示了,根本就是明示。
绾绾听到这话,立时羞得低下了头,轻轻地跺了一下脚,压低了声音娇嗔了一句,“娘!”
安卉也意识到着急昏了头,但是对绾绾的终生大事,他实在没有办法淡定,尤其是对着“孙绍祖”这个人。于是,她身上揽入害羞的绾绾,“你也别害羞,后年就及笄了,也算是大人了。明年选秀,母亲想办法求宫里给你撂了牌子,然后就好好的给你挑个万里无一的好丈夫。”
安卉这么说,绾绾自然是害羞得厉害,把头埋在安卉的胸前,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看着安卉严肃,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