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萧影意犹未尽,又将给朱瑶斩落雪中的两只鹰腿烤了来吃。吃完精神为之一振,盘膝依着《涅磐真经》要诀,坐在地上凝心修炼,以期身上的伤早日痊愈,到时便不会似眼前这般窘迫度日。
朱瑶被冷落一旁,眼见皎月东升,银光洒地,萧影始终盘膝不动,犹如一尊石塑,身周气流鼓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气流越来越热,坐在他身畔,便也不再怕冷。
只是夜静山空,想起秦岭和铁燕身死旁边的洞穴之中,骸骨日间新埋,但觉此地鬼气阴森,甚是怕人。
她本可依在萧影身旁取暖酣睡,但自日间看了秦岭遗留下的书信,老觉心中有根刺,情绪烦乱不安,浑身亦极为不舒泰,与萧影之间似也生疏了许多。
又想到为一双雁侣对他的误会,竟至剑锋相向,不由暗恨自己疑神疑鬼,他既以善心对待秦岭之恶,将他与铁燕姊姊同穴,又岂会将一双生死相许,感人至深的雁儿剥皮而食?
不自禁在心底问自己:“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我不是不顾自己的名节性命,也要在父皇面前保得他性命周全么?难道此前种种,俱是自己的虚情假意?我心知父皇断然不会逼死我,这才敢拿性命要挟父皇?不……不是这样的,我为影哥哥而死,自是甘之如饴……”
连日来疲累不堪,想着想着,她不禁倚壁悄然睡去,竟自做起梦来。
梦中他与萧影处身绝壁,一样的大雪纷飞,一样的皎月当空。可一瞬间全都变了,皎洁的月亮被乌云吞没,寒风凌厉,漫天雪花狂卷来去,将她的衣裙片片刮裂。
梦中仿佛也见到了秦岭和铁燕自洞口探出头来,直吓得她全身毛发倒立,躲进萧影身后瑟缩成一团。
萧影伸手拉着她的手,见“岭燕双侠”的身影隐没洞内,跟着追进。洞中一片漆黑,他却浑似白昼,牵着她一径狂奔。
洞中突然金光大盛,“岭燕双侠”木立在堆积如山的宝藏之前,秦岭眼里蓝光湛湛。蓦见精光一闪,铁燕口喷鲜血,砰然而倒。
萧影拉着她扑身上前,手起一掌,打得秦岭肝脑飞溅。
他打死秦岭,猛地转过身来,满头满脸尽是血流,瞧其面目,隐然便是秦岭。
她吓得大声尖叫,耳际突听萧影的声音道:“瑶儿,瑶儿,你怎么啦?”
她吓得半死,倏然睁眼,见萧影一脸关切,正在自己眼前,不知是真是幻,更是大骇,竟至吓得晕死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天已大明,萧影远远坐在崖边发呆,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她仍自心有余悸,不敢走近身去说话。
过得半晌,萧影长叹一声,转过脸说道:“瑶儿,这两日你是怎么了,你当真疑心我会伤害你么?”说着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重峦叠嶂的远峰悠然出神。
朱瑶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但见重重叠叠的山峰间云蒸霞蔚,此等奇观平生所未见,便似到了仙境一般,不由胸间豁然开朗,大为畅怀。
于是起身盈盈走到萧影跟前,歉然道:“是我不好。自瞧了那信后,我总觉心神不宁。昨夜我做了噩梦,没吓到你吧?”
萧影面现不豫之色,道:“我看是我吓了你才对。你梦见我是个大坏蛋,是不是?”
朱瑶娇颊一红,嗫嚅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知道我是误会了你,你……”
萧影微微不悦,决然道:“你若信我不过,我这便跳下悬崖摔死……”
瞧他涌身上前便要往下跳,朱瑶双手自后一揽,紧紧抱住他哭道:“影哥哥,你别这样,我心里知道不该疑你,可有时便似着了魔,‘岭燕双侠’总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你别恼我,好么?”
萧影回身道:“瑶儿,我知道‘岭燕双侠’的事给你心里蒙上了阴影,咱们身处此地,与当年‘岭燕双侠’情状殊无二致,你有此举动,也属正常,我也不来怪你。可你要知道,咱们今生今世虽不能在一起,可我萧影对天盟誓,有生之年,永不相负!”
朱瑶听着泪如雨下,扑进他怀里,又是心酸又是甜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影打坐彻夜练功,虽自回复了些体力,功力却一成也还未恢复,伤口崩裂几次,将养起来也不大容易好。
两人相依相偎崖边,说话谈心,尽览眼端如画山色,竟至忘却柴火之炊,乃凡人之务。直到肚中饥饿,才想起该到哪儿找吃的东西?
朱瑶道:“我再去碰碰运气,瞧今日能不能打到紫貂。”说完与萧影相偕回到凹崖之下,让萧影继续打坐练功,自己则出去找寻紫貂下落。
一阵好找,见到两只貂儿在崖间追逐戏耍,她正待出手,脑中一下子闪过铁燕身怀六甲,还要捕捉猎物给养受伤的秦岭,终又落到那般下场,不禁浑身不是滋味,怄气在心,捉貂的兴儿荡然无存。
她心想,反正自己与萧影今生无缘共连理,生不如死,饿死在此风物奇佳之境,倒也算是死得其所。心里这么想,终究不忍饿了萧影,尽可能压抑心中不快,倩影在崖间飘忽来去,与貂儿斗智斗勇。不过,最后仍是无功而返。
她走了回来,坐于萧影旁边,双颊泪水涟涟。
萧影知道她为捕捉不到貂儿伤心,想想自己一介男儿,这时还要一个娇贵无比的公主费尽心力,以谋生存,当真惭愧无地。当下道:“瑶儿你别急,待得数日,我身上的伤势大好……”
未待他说完,朱瑶插口道:“可不吃东西,你身子怎又好得起来?”
萧影心想,此话不假,唯一指望《涅磐真经》在体内突奏奇效,神鬼莫测地将身上的伤尽数愈可。
安慰她几句,又自盘膝练功,两相无言。
又饿一日一夜,萧影亦练了一日一夜的功,可身上的精力反而不如头日。朱瑶看在眼里,急在心底,一连出去找寻几圈儿回来,仍是一无所获。
她想,若无前日那兀鹰自动上门来送死,这时自己与影哥哥只怕已然尸横绝壁。如此这般好运气,岂可再乎?难道咱俩命该如此,当真要饿死在这里?
两人日里以雪水充饥,夜里以身相暖,在崖上苦苦支撑到第五日,其间既要忍受颗粒未进的苦楚,又要抵受寒风彻骨的煎熬,处此饥寒交迫之下,体内热量因无食可进,非但不能增加,反而源源不断外泄。能活过五日去,已然算是奇迹。
又过得一夜,两人均已气息奄奄,依偎在凹崖之下,均知大限将至,两相细语温言,盟定来生之约。
到得半晚,两个衷情道尽,朱瑶合眼便要睡去,萧影自知她这一睡去,那便再无醒转的可能,有气无力地唤了几声,不听她回应,两行眼泪再也难以控制,刷刷流个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莺声呖呖,他双眼朦胧,隐约见两只雁儿在“雁丘”之上跳来跳去,悲声鸣叫。
一时之间,眼前亦幻亦真,仿佛他亲手埋葬的两只雁侣又活了过来,不觉满心欢喜:“原来万物死去之后,当真尚有灵魂。如不是这样,埋了多天的雁儿,怎会又死而复生?我此刻看到的,定然便是它们的灵魂。难道我这会儿也是灵魂出窍了么?怎地不见瑶儿的灵魂?瑶儿,瑶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想到朱瑶,再无心思去理会一双雁儿,左顾右盼,为找寻她的灵魂所归,只把秋水望穿。
他此刻眼前一片模糊,哪还会再看得实东西,说是用眼看,实则是用心看。心里仿佛也看到了瑶儿的身影,飘飘荡荡,由远而来,穿了一袭白色薄衫儿,飞在天空中,直如仙人降临一般。
蓦地她身形一晃,竟然以一变二,分身两人,楚楚立于他身畔。
她含情脉脉,喂他吃了一样东西,但觉圆圆一团,入口甚坚,触齿而破,随之便有滑滑的东西流入咽喉……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他身上微微有了寒意,睁眼一看,面前并不是天堂地狱,却依旧是远山重峦叠嶂,谷间云深雾锁,瑶儿亦是娇睡在侧。
他又惊又喜,随即又自大悲,只道是《涅磐真经》令他死而复生,这样一来,瑶儿并无修炼过《涅磐真经》上的内功,此刻定已身故。不禁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他勉力翻身,双手扶住她的削肩,使劲摇晃几下,心里实也不抱一丝一毫她会醒转的希望。可令他大喜过望的是,朱瑶俏美的眼眸似乎眨巴了两下,接着她竟舒气如兰,低低喘息起来。
萧影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所闻,屏息凝神,一颗心几欲停止跳动,一心只为听清看实朱瑶有无活着。一只手缓缓伸过去,欲探她鼻息,却怕方才看到听到的全属虚幻,瑶儿终究已死,那只手竟是凝固在空中,未敢伸将过去。
他大喜大悲间,神志也变得恍惚不清,居然又见朱瑶一声娇哼,盈盈坐起,欢声道:“影哥哥,老天爷到底对咱们不薄,又将咱们安排在此相见!”
萧影一听,便连自己究竟是否已死,亦变得模糊不清,惊疑不定道:“什么,咱们死了么?”
朱瑶笑嘻嘻道:“不是鬼,那便成仙啦!”
萧影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神情激荡道:“不管魔界仙境,人间地狱,只要咱们得能长相厮守,那都好过天堂!”
(编辑部已将《侠影惊鸿》申报影视剧改编,请亲爱的书友们多多支持,摇旗呐喊,以期早日改编成影视剧,谢谢!请加书友群:418493495)
第二百五十九回 草木有情雁报恩
朱瑶使劲连连点头,泪垂双颊,激动不已。
两人相拥半跪雪中,耳鬓厮磨,又不知过了多时,这才分身开来。
朱瑶一眼便见不远的雪地上堆了一堆又白又圆的东西,形状有些儿像鸡蛋。她“噫”地一声道:“那是什么?”
萧影顺她手指望去,奇道:“咦,这儿怎会有鸡蛋?”
当即起身牵了朱瑶纤手,缓缓走过去查看。见这堆又白又圆的东西约有十余枚,形状与鸡蛋无异,但个头稍大,显然并不是鸡蛋。
萧影拿起一枚在手中,疑道:“瑶儿,这东西是你拿来这儿的么?”
朱瑶摇头道:“不是啊,怎么会是我?”
萧影道:“还在我将死之时,见你自空中翩翩飞来,喂了我东西吃。当时吃的好像便是这东西!”
朱瑶大惑不解道:“不会吧,我怎会一点儿也记不起来啦?再说……再说我那时失去知觉,怎还会飞呀?”
萧影道:“那一定是你的灵魂啊!”
朱瑶啖目呀口道:“这是真的?”
萧影道:“错不了,我临死之时,便见死了的那两只雁儿飞出坟墓,在坟头飞来飞去呢!”
朱瑶伸手捂口,惊异得哑口无言,继而神色惶惶道:“那咱们……咱们现下是虚无缥缈的两个灵魂,咱们的尸体呢?”伸手出来在萧影臂膀上用力一掐。
萧影吃痛不过,大声叫痛,愕然相顾道:“瑶儿,你干……干什么?”
朱瑶道:“我试试咱俩现下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鬼魂、神仙还是人?”
萧影道:“你掐我,我还会疼痛,那多半便是人了。可咱们若非鬼魂,怎会饿得死后,不吃不喝又活了回来?这可太不可思议啦。”
朱瑶笑道:“这有什么奇怪,兴许天庭地府,见咱俩是饿死鬼,都不敢收咱们!”
萧影也笑道:“倒也有理。”
两人均觉肚内饿极,便也懒得争辩,生了堆火,自雪下挖些泥土出来,在火堆旁积雪化成的水里拌些泥巴,将之糊一层在白蛋壳上,便即投入炭火中烧烤一熟,剥壳而食。虽无盐无油,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甚是香甜。
“饿死”过一次,两人这回并不敢暴饮暴食,将十余枚白蛋尽数下肚,而是只各吃一枚,便即忍住。
朱瑶更是将半枚省了下来,以留出更多怪蛋供萧影恢复体力之用。只要他体力一复,伤势痊愈便指日可待,到得那时,两人便是想死也难。
萧影开玩笑道:“上回若非咱们贪食,一时忘了接续之用,那只兀鹰足够吃上好几天,也不至于饿死。这回再要饿死,那咱们真可要灰飞烟灭了!”
朱瑶乐呵呵道:“你可越来越会居家过日子了呢,呵呵!以前我在皇宫,不愁吃穿,便也想不起省吃俭用。往后咱们可得吸取教训,俗话说预则立,不预则废,凡事思虑周全,留个后着,才能立于不死之地,呵呵!”
萧影伸出大拇指称赞道:“说得好,可越来越像我的小媳妇儿啦!”
朱瑶白了他一眼道:“臭美!”
两人言笑晏晏,竟至忘了吃进肚中的怪蛋是何物,从何而来?
萧影身上的伤一日好似一日,过得四五日怪蛋将尽,他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每日他练功之余暇,便在雪地上活动筋骨,渐渐全身上下,便也能活动自如,功力也自恢复了七八成。
朱瑶每日笑逐颜开,与萧影对剑喂招,助他活动筋骨之余,自也向他讨教了不少剑上招数。短短数日,剑招便大有进益。
这日醒来,萧影见有两只紫貂在仅剩的两枚白蛋旁奔来蹦去,大有窃蛋而逃之意。当即身子一跃而起,凌空一个筋斗,单足在崖壁上一借力,去如长箭离弦般,眨眼间便已飞至紫貂上空,双掌齐发,砰砰两声响过,貂儿双双肚腹朝天,四脚未蹬得一下,便即被他反手一抄,提回崖下。
朱瑶坐在崖下,早在拍手叫好,这时小嘴一撇,手指两只死貂,幸灾乐祸道:“早叫你们别神气,看吧,影哥哥收拾你们还在后头呢!”
但随即她正色道:“这儿除了多了几枚又圆又白的怪蛋,其余一如往常,照这么说,现下不是在幻境。既尚在人间,咱们再怎么神通广大,那些怪蛋总是凭空拿不来的。那它究竟从何而来?”
萧影心中正有此一问,朱瑶既说了出来,这时便也想弄个明白,当下道:“该不会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之说,咱们感怀那双雁侣情深爱重,将他们好生安葬后,它们竟在咱们垂死之际,前来感恩报德,救了咱们性命?”
朱瑶道:“不无道理,只是这也太离奇了吧?世间善恶之报,多为传说,你这话有些不着边际。我看啊,多半便是死了这对雁儿的爹爹妈妈,或是子子孙孙,前来报答咱们的恩情!”
萧影虽自点了点头,仍是神色茫然,显然还在思索心中的答案。
过了一会儿,朱瑶劝道:“影哥哥,是天意也好,是巧合也罢,这事咱俩既不知情,想破脑袋,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实人世间好多事情也是稀里糊涂的,凭你再聪明,要弄明白,却是不可得。咱们便将这事铭记于心,当成永生的一个迷吧。”
萧影听罢觉着有理,便也不再思索此事。
他外伤内功一复,区区紫貂,捕捉起来自不在话下,每日只消一小会儿功夫,他便左手右手,总要提个三四只回来。
他将每日从貂儿身上剥下的皮毛,削来树枝绷大开来晾干。还真别说,瞧紫貂个儿不大,其皮毛张开了来,却是大如簸箕。
对他这一举动,朱瑶连日来思虑再三,看样子并非用以结绳,此外除可用来制成衣物被褥,别无他用。
这日他在晾晒貂皮,朱瑶问道:“影哥哥,你用这许多貂皮来做甚么?你想着咱们出不了这悬崖,要长居于此,是不是?”
萧影笑道:“是啊,你不是说凡事要思虑周全,留个后着么?嗯,这张貂皮给咱们儿女做小衣衫儿穿,你说好不好?”
此言一出口,便即有些后悔,经此生死患难,自己险些又将父母大仇抛诸脑后,不禁在心里连声道:“惭愧,惭愧!”
朱瑶窃喜道:“他终于放下成见,不再计较萧朱两家的仇怨,肯跟我长相厮守……”
想到此处,不禁双颊晕红,略微镇慑心神方又想:“今生今世,也只有这里是咱俩的乐土。这儿外人进不来,我们出不去,世间的恩怨情仇,再也不用去理会。”
这日,萧影一大早便起身,将大大小小几十张貂皮尽数收拢来,以削尖了的树枝当针,用剐下的一条条细皮当线,一针一针将貂皮四张一大块,缝合在一起,张张俱如伞状。
朱瑶疑道:“你干什么?”
萧影喜形于色,道:“瑶儿,咱们今日便可出去啦,你高不高兴?”
朱瑶闻言先是又惊又喜,随却愁云不展。
萧影只专心缝制貂皮,未曾见到对方面色不悦,笑着又道:“这貂皮啊,这回可是大派用场,一会儿咱俩用它来跳下悬崖,嘿嘿,你说这主意好不好?”
朱瑶脱口道:“不好!”
萧影愕然抬头,见她面色也白了,关切道:“怎么啦,可以出去了,你不高兴么?”
“不高兴!”
“为何?”
“出去了,你还来睬我么?”
萧影知道她旧事重提,又为今生两人无以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