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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地看着他,又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上云,他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冷萧说完,自顾自打开随身带着的药箱,取了个腕枕出来,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示意我把手腕放上来。
疑窦从生,上云到底想干什么?
冷萧搭了三根手指在我脉上,细细诊着。又仔细观了我的面色,沉吟不语许久。然后拿了笔墨,写起药方来。
“恕在下直言,”冷萧边写边道,“夫人你天生体弱,又受寒毒入骨,气损中枢,实在不宜有孕,况此胎胎位不正,夫人你多经变故,几起几落,前次腹痛晕倒已是大大地不该。”
上云在一旁冷冷地说:“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冷萧微一沉吟,缓缓地道:“属下无能,夫人怀子时日尚浅,实在诊不出其他来。”
“那要什么时候能诊出?”
冷萧默然,好久才道:“怕是这孩子撑不到能诊出的日子来。”
“什么意思?”上云皱着眉头道。
“胎位不正本是大凶,夫人体弱更是难以支撑。现在孩子尚未成形,等腹中之子日益长大,胎位会越发凶险,怕是难逃这滑胎之数。”
冷萧说着,停了笔,细细又复查了一遍,道:“在下只能开些安胎补气的药,日服三剂,其他只能靠夫人吉人天象了。”
上云上前一步,一把打翻冷萧的药箱,道:“若上天有眼,早就把我天诛地灭了,什么吉人天象!你要是没那个本事,大可以把坛主的位置让出来!”的
冷萧倒也不惧,弯下腰来收拾打翻的药箱,口里道:“并非在下学艺不精,以夫人的状况,纵使当年阎王劫复生也不见得有回转的余地。”
上云眼神闪了闪,微一沉吟,即道:“你先退下,叫归真安排,先在庄内住下。”
冷萧应声,收拾好了即退出房去。的
上云没再出声,坐在窗边的一张八仙椅中,撑着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不一会儿,归真在门外道:“门主,药煎来了。”上云哼了一声,归真推门进来,把药放在桌上,回身道:“冷坛主已经安顿好了。”上云还是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归真很是乖巧,什么也不说,乖乖又退了出去。
上云指着药说:“这回总该喝了吧?”
我伸手点了一点药,在桌子上写着字。上云见状,走来过细看。
“我要见离铛。”
上云带一丝残忍地笑了:“放心,每日好酒好菜好药地供着。”
我也笑了,用手轻轻弹了弹药碗。
上云眼里顿时阴冷大作:“你敢要挟我!?”
我笑地更开,你能认为这个可以算要挟你?这个,可以吗?
我端起药来,慢慢喝掉。
上云冷哼一声,转身走去。站在门口,冷冷扫了我一眼。
我站起来,跟着他走出去。
地牢阴暗依旧,火把照耀下灯影重重,小铛背着我盘腿而坐。一头短发凌乱,光是个背影就可以看出,比之当初在天山上不知瘦了多少。
上云站在楼梯口上,不再往前。我慢慢走近,抓着铁栏慢慢滑坐在地上,看着小铛倔强的背影。数月不见,小铛似乎高了不少吧,瘦地更加厉害,显然没少吃苦吧。
面前的人背着我而坐,背脊挺得很直,衣衫换成了白色的中衣,倔强着听到人声也不愿回头。
我握着铁栏,只觉得指甲已经刺如掌心的肉里。一遍又一遍想着,那时阳光下,小铛灿烂无比的笑颜。
“又想玩什么花招!”小铛还是没忍住,沉着声音说。
我一瞬间觉得鼻子很酸,直想掉眼泪,却强行忍住。
上云在后面说:“可是看够了?”
小铛闻言觉得不对,猛然回头,瞬间惊呆。的
“清清……”他梦幻般喃喃道。的
我忍着泪,点点头。
“清清,真的是你!!?”他几乎赶不及站起来,几乎手脚并用爬了过来。颤颤巍巍伸出手来抚着我的脸,“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话还未尽,已然有泪夺眶而出。
我不停地点头。
“你还活着,你果然还活着……”声音里的喜悦铺天盖地。
上云在后面拍了下手,不耐烦地道:“把她拉走。”
我没有看清来人,只知道有人过来架着我,把我拉开。
小铛像疯了一样,狠命摇着铁栏:“放开她!!你们这群禽兽要对她怎么样!放开她!有什么把戏找我好了!放开她!!要敢对她怎样,我即便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来人把我拉出地牢,就退出了小书房,上云也跟着从地牢出来,口里道:“地牢阴湿晦气,以后少来。”
我提起书房内一个书案上的笔,写道:“放他出来。”
上云嗤之以鼻:“可能吗?”
我微一沉吟,又写下:“我保证他不出庄不送信回去,放他出地牢。”的
上云扫了一眼,冷然道:“做梦。”
我皱了皱眉头,搁笔走开。
两天后,上云怒气冲冲一脚踢开我的房门。我正在打坐,故意不睁眼看他。
“你到底想如何。”他冷声说。的
我装做没听见,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两天不喝药,就为了离铛?你以为你真可以牵制我吗?你有我的孩子就能呼风唤雨不成!”
突然脖子上一紧,我微睁开眼睛,看见上云邪气的眼,勒住我脖子的手。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他手上一紧,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突然他手一松,冷笑道:“也不看看自己,身无长物,战俘禁脔,凭什么要这要那!”
“不过,”他转而邪媚地笑了:“离铛于你倒是很上心,你该不会拿他的命来开玩笑吧?”
我警惕地眯了眯眼睛。
他继而道:“我最近得日罂给的很大方呢,离铛日日得其仙乐,瘾大过天,从一日一食变成一日三食,差了一刻钟都不行,生无可欢,死而不甘。你要我放这个瘾君子出来又有何用?他现在一身功夫去了六七成,每日无药不欢,你以为他还能救你出去吗?”
我大体有个概念,得日罂,该是和大麻鸦片一样的毒品,给人云乐,夺人精气,偏偏中者成瘾,当日看离铛病发,怕是这得日罂发作起来非给药不能解。
上云又笑了:“其实把他放出来也没什么,他离不开这个山庄,更离不开得日罂,放在你面前给你当你提醒也是好的,断了你想逃出去的念头。”
他转过来看着我,眼里带笑,风韵万千;轻击一下手,门外出现归真济物小小的身影,两个孩子双手齐出,丢进一个人来,小铛五花大绑,口眼被蒙,丢在中堂。
上云长笑转身而去:“把他给你就是,你记着,你要是逃,我让他生不如死。”
我快步走过去,解开小铛的绳索。
手上一松,小铛立刻拿下蒙在面上的黑布。
“清清——”他嘶哑着声音说。
这一刻泪如泉涌,前后不过三月,我再不是当时的我,不是朱颜,不是浣尘,也不会再是傅清清……
“别哭,清清,别哭,我会救你出去,我会救你出去……”
不,再也没有人,可以救我……
门外又出现两个孩子的身影,他们一左一右拉着小铛出了门去,其中一个不知是归真还是济物又回转来对我笑着说:“夫人不用担心,这孩子就住在夫人隔壁,门主怕夫人闲来寂寞特地给夫人送来解闷。”孩子的笑格外诡异:“你看,门主对你多上心啊。”
从此,小铛被安排在我的侧厢住下。
我不知道那天,归真济物把小铛拉出去说了什么,当日小铛最终一个人默默走了进来。走到我下手坐下,仰起头来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看着他强按心事的小脸,想说什么却口不能言。
我张开口,哑声说:我很好,不用担心……
小铛愣住:“清清,你的嗓子……”的
一时有点痴,我苦笑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小铛看着我,大大圆圆的眼睛闪烁不定,愣愣地流下泪来。我伸出手,擦他掉下的泪,哑声道:不要哭,没事的。
他伸出手来,双手握住我手。
“把孩子拿掉好吗?”小铛看着我,柔声说。
我垂下眼来,慢慢地却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抬起眼来,看着小铛满是伤痛的眼,柔柔地笑了:放心,我会救你出去。
小铛呆住。
时间静淌,天地宁静地美好,从哪里爬进来的风吹乱一切人事,屋内的少年趴在女子的膝边,画面静好,如歌如泣,造化登天,次第缤纷,混沌还未开,悲伤早过境,慢慢沉淀下来的只有点可怜的坚持,漫漫九重天,遥遥银河汉,褪去的羽毛再也长不回,逝去的,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你我都知道,有些东西,早已从指缝间不着痕迹地滑落,从岁月的罅隙里流走,在一眨眼的时间泯灭无踪……
即使我可以,让我再以何面目回天山,回竣邺山庄,何况,在我身上的枷锁早已不是你能理解……
小铛突然伏在我腿上,大声哭泣起来。
我轻轻拍着他抽搐的后背,一时,天下万般颜色尽失,我居然可以平静对待自己的处境。
小铛肿着眼睛望向我,我宽慰地向他展颜:放心,我绝对会救你出去。
小铛用力抓住我的手,一擦眼泪,看着我定定的,他说:“我不走,我留下陪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一刹那,落花成冢,水过留殇……
“我留下,和你在一起。”
我留下,与你同在。
不为情,不关恩,不为你是圣女,也不为你是谁的女儿;
不为怨,不关仇,不管过往如何,也不想将来得失万般;
只为当时你真心以待的笑容,只为你若有若无的淡淡的言语,只为你一挥水袖,一个淡然的侧身,眼角一丝浅浅的笑……
翻越千山万岭,历经苦痛煎熬,面前的女子言语尽失,怀着他人的子女,……但是,只要她还在,她还活着,就很好了……
让混沌依旧,让造化弄人,让苍天无眼,千帆过境,万般殒落,宙宇迷蒙间突然开出一朵小小的花骨朵,渺小的,毫不起眼的,却是如此倔强,如此执着,纵万般瑰丽风景,奇幻绝美成画,也再没有什么可以抹杀这一刻她眼里的色彩。
我留下,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病情有反复,所以不要问偶在写些什么,偶也不清楚……
第66章
上云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与园内其他人以篱笆为界不相往来,日子依旧那么过,只是每日送药的换成了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个。
“嘻,夫人别再这么看着我了,我是济物,归真是我弟弟,和门主一道出门了。”小孩子笑容干净,粉嘟嘟的笑脸配上发环上柔和光晕的珍珠扣,怎么看怎么像大户人家的小祖宗。
我端过药来,慢慢喝着,暗自思量,这归真济物向来跟在上云左右,如今留下济物来定是奉命看着我了,上云是门主,各种事务比起易扬来肯定有多不少,如果一直留在这满春园内才叫奇怪了。
现在外面天主教和竣邺山庄情形如何早已不是我能预料,我从被劫到如今也有些时日,而暗门这潭水到底多深却还没来得及摸清楚。乱世天下,我就站在旋涡眼里。
济物接过碗来,又道:“门主吩咐了,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我说一声就是,冷坛主也在庄内,有什么不适可以随时通传他来。”
说完端了空碗就出去了。
济物刚走,小铛就出现在门口,他看着济物离去的背影侧着头望了很久。
小铛明显瘦高了不少,几经变故也少了几分少年的青涩,多了两分持重成熟。他拿了一份水梨来,拉着我一起坐到院落中的石桌旁,说是外面太阳好,多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
小铛自己没说,我却从济物口中知道他这几日每天起早练武,只是那得日罂实在太过霸道,隐隐还有祛人武功的功效,小铛每每练武总是以愤怒失望告终,济物说他现在的功夫和暗门内寻常杀手的工夫差不多,所以门主才放心把他安在我身边。
小铛削好一个水梨,递到我面前:“吃点吧,对嗓子好。”他柔声说道。
自从我告诉他我只是暂时失声,他就每天削梨子,煮琵琶薄荷汤,一个大男孩忙里忙外的,倒也心甘如饴。
我笑着接过,张口咬了一口。梨子很甜,水分也很丰。
小铛又拿了个梨子开始削,压着声音说:“那两个孩子,小心点,很有古怪。”
我点点头,早就觉得这两个孩子不简单,明明只有十岁不到的模样,可是却明显是上云的心腹,更离谱的是,在门内似乎无所忌惮,可以对娇娘冷萧呼来唤去,汀兰也要给其三分薄面,加之长随上云左右,端是奇怪。
小铛又道:“那日我被擒,就是这两个孩子联手,剑走娴熟,劲狠老辣,寻常孩子就算打娘胎开始练剑也远远练不到如此地步,可谓天赋异禀。其后四面堵杀我托付传信之人,心思细密,机智过人,寻常大人也远远不如,他两人黄口小儿,齿牙未满,实在怪异地紧。”
我想了想,伸出手指在桌上凌空写着:“天主教如何了?”
小铛摇了摇头:“我那日听闻你落崖,就奔出寻你,费了好大周章才缒绳下去崖底,其人早就摔成一团肉泥,全不可辨,不过我却发现头发很有蹊跷,像是用秘术接连起来,细看之下还有接口痕迹,所以怀疑堕崖者乃是假冒。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易扬设的局,在天主教地界内好一阵找,可是那件事后天主教和竣邺山庄都突然停战,两家按兵不动。我暗查之下听闻天主教内有人言天师病重,昏迷不醒,教内一切全是当菲护法在打点。所以又偷偷潜回天山看了一回,听一个大夫言:天师早年练功出过岔子,这几日积劳成疾,圣女一亡更牵出了旧伤,这才内伤之下昏迷了过去,过些时日会慢慢转醒的。而我哥更是日日酒醉,不理其他,所以我便自己寻找,遣人传信回去说圣女可能还活着。却不知怎的,被暗门内的人发觉了,一路追杀,最后还是不敌他人被擒了回来。”
小铛与自己这段说地轻描淡写,实际怎么一番惊心动魄也不是我能了解的。
我闭着眼睛暗暗思忖:以易扬的性格,肯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难怪一直没有天主教的动静,原来竟是易扬病重。
如果如那个大夫所言,易扬会过些时日病愈,又会是如何动作?趁邺飞白不理人事一举拿下竣邺大军还是先行寻我?小铛能发现古怪那么易扬肯定也可以,怕就怕暗门吃了教训已经偷偷把尸首处理好了,不过只要易扬有心,以他的手段察出我还活着也是早晚的事。小铛失踪,竣邺山庄早晚也会派人来寻他。两家人马之力,应该可以找出我来。只是到时谁能先行救我出来就又是另一番算计了。
想到这里又是心里一沉,等两家人马来救,孩子该是已经出世了吧,我又有何面目去面对任何一边?
被玷污的女儿,被亵渎的圣女……
我睁开眼,看见小铛忧心重重的眼神,他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没事的,清清,会没事的……”
我微微一笑,摇摇头示意无妨。
不,我不已经没有路回去,无论是天山还是竣邺山庄,都不再是我的归途。如果说我还有什么归途,那就只有这腹中的孩子,它给我一种奇怪的信念和坚持,我要守卫它,清清可以软弱,但是我必须强大,不为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腹中骨肉一个微弱的心跳就足以把我支撑起来。
孩子……
这几日都很平静,安安稳稳的,如此过了月余。闲下来的时候,我仔细询问了小铛关于暗门的一切信息,加之自己所见所闻,大致有个了暗门内部结构的概念。
暗门内是高度集权的管理结构,宝塔式权利分布,门主下分四大总司,总司下分八大分坛:金戈,铁马,镰刀,利剑,宝盾,弯弓,毒镖,神箭。每个分坛下的杀手再分神,人,鬼三种等级。门主数年前更换为现在的上云,而后,除已死的千算子离蒿外,其余总司全部换人。唯一个女总司汀兰乃上云的师姐,前几个月也死在天山断崖上。另外两个还全然不知是谁。
八个坛主手下均是将广粮多,金戈坛坛主平娇平日最是神出鬼没,谁能想到竟是伪装成个妓院老鸨,现在被挑了手筋脚筋废了坛主一职。新上任的坛主不知何人。
铁马坛坛主就是当年叛了天主教的虎头帮大哥汪大鹏,一直很不得人心,治下不利,不得重用。
镰刀坛坛主,毒镖坛坛主和利剑坛坛主一直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