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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玉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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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的这个谱!
  连酹拉着我挤上前去伸长了脖子看。
  后来我得知那夜是羊城选花魁的日子。全城公认身价最高、相貌最美的娼妓都在那一天乘花车经过夜市,各逞姿容,争奇斗艳。第一辆花车之后又有若干辆经过,缓歌慢舞凝丝竹。车中人儿莺娇燕懒,玉软香温地一飧众人馋眼。即使嫖不起,至少可以看看。鼎沸人声中我依然听到旁边的连酹,他喉咙里发出天真可爱的吞咽口水声音,这么响,然后又喃喃咒骂。我不为人知地微笑。只能以街头野娼充饥的连酹呵你见了这般美女想些什么。你无补于事的聪明伶俐。
  他通晓此地言语。有一搭没一搭,想起来时便低声说与我听,各方豪客掷予入眼女子的缠头之资,谁得的最多谁就是今朝花魁。有条响亮的嗓子高声报诵女人名字与所得财物。潇潇姑娘,明珠一奁。丽云姑娘,紫貂一张。双玉姑娘,翠镯两对。一个个香艳的名,惊异的重礼,目迷五色耳涣神摇中,这夜我初次见得人间财与色。混杂在连酹的咒骂中,这般奇异,另一个世界,全然如梦。
  这些女人是娼妓吗。这些云里雾里高高在上的女子,男人争相把珍物投到她们脚下以博一笑。是和一个时辰之前与连酹草草成欢的那鱼眼女人做着同样事情的吗。女子的皮肉勾当,久远以前荻所含混其辞说起过的娼妓。一种不为爱而欲的女人,对谁都笑脸相迎,看见钱财就堆积起情绪,随后躺下哼同一种调子,收纳不同的男人……是吗?是吗?
  我觉得迷惑。问连酹,他啐道,呸,什么人不分个三六九等。这些当然是最上等的,其实,都是婊子,卖的还不一样是肉。此时人群一阵欢呼,花魁遴选诞生。连酹怔怔地看着那个梳飞天髻穿绯红衣体态风流的女子在采声中袅娜地步下花车,轻轻挽住一个男人的手。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惘然而奇异。他仔细地盯着那女子看。
  然后低下头认真对我说,琴瑟,这就是花魁。其实,你若是打扮起来比她要美得多。真的。连酹的神情少见地肃然。
  我只看着被花魁牵挽的那男人。这个在人群中并不特别扎眼的男人,片刻前他赠予她的一面小小的通透玉壁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敌过了千金万银,使她登上花国宝座。他接受她的娇媚与依偎在众目睽睽之下,亦若无其事。这个穿淡黄袍服颀长白皙的男人,有张平和的面孔。线条圆融。他万众瞩目,我惊鸿一瞥。
  此夜他在我心中与那面玉壁叠印。温润,静默。不动声色而轻决易胜的力量。我同连酹默默走回客栈。这夜,夜半,连酹再次试探摸索。我没有动用我的刀子。
  我感觉到他的手掌温暖迟疑地轻触。停留。然后滑入衣内。鱼游春水。
  连酹他强健的躯体。如我无意间从板壁的孔洞里看到的那样,前夜隔壁春宫图,今夕伏于我身。以相同的姿势,直截了当简单原始的交合。他操戈挺进一味地直取中原。连酹不玩花样,连酹疏于情挑,呵连酹黝黑健壮的身体蛮干摆动完全比不上伐檀和荻的冰山一角……但我为什么要想。我不去想。连酹,今夜就将我如花似玉身交予你单调而热情的吞噬。你拿去,你的灼热冲击让我想不起其他,没有曼妙纠缠没有游离进退。另一柄陌生的圆头锥,另一种体温。我什么也不想。
  他擘开我的双腿急迫地侵入。如同对待那野娼。月光里连酹额角滑下汗珠点点落在我胸口。他粗声喘息,那前后摆动着的窄窄的腰臀我曾看见过它的背面此刻却看不见它的正面。纤细脚踝被架于他肩膀,杨柳腰折。他几乎将我相对叠起,匍匐着压迫除了窒闷只感觉到某处越来越剧烈的抽动。火样的烫。疾风骤雨金鼓狂鸣。呵连酹。你这样单纯的交合。只是交合。很好,这样我眼里没有泪。
  他一夜间索欢三次。天明时最后一次瘫软在我身上。迎着窗间的晨曦看清楚他的面庞,那撇熟悉的小胡子。我默无言语地望他。
  连酹俯视我。对我笑笑。他抬起一只手轻轻触摸我的脸,疲惫不堪的男人,此刻那双狡黠的眼睛里竟流泻出一丝感伤。
  他与我交缠着手出去吃饭。情欢之后的男与女,忽然有种莫名而来的默契。一个眼神,丝丝入扣。相视一笑,我渐渐熟悉他的气息。连酹带我到饭铺吃本地腊味与甜豆羹。菜香缭绕,一杯酒。好吃吗?他问。

…鹊桥仙 

回复'11':我点头。他递我一方手巾擦嘴。吃饱了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逛,好吗?
  我不假思索,再点头。
  红木椅子上我与那妇人面面相觑。这房间唯她与我两人。妇人胖大身材,穿葱绿油绸袄裙黄烘烘戴一头簪环,两边太阳穴各贴一枚圆圆的膏药。她转着眼珠把我从头看到脚。
  我轻轻微笑。这是我一个朋友家,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出去解个手就回来陪你。当那扇门在你背后合拢,连酹,我昨夜共赴巫山的情郎呵我知道你不会出现。你走得仓促留与我一个不敢回顾的背影。连酹,你不敢看我最后一眼。你始终不敢面对,你这醉生梦死的男子。
  连酹,我不怪你。你带我踏入这华丽院落之前我早已知道。就像初次在板壁之后看到你,我知道一个赌徒不亏本的原则不可以错信为对欲念的直白、镇定、从容和执着。若错信,便是咎由自取不是么。谁也怨怪不得。你知道吗连酹,我是真的不怪你。你只是个赌徒,从始至终。我看得清楚。我不过是你手中一注筹码,筹码不推出就没有意义。或许远在随你漂泊来此以前我就已看透。一夜缠绵算得了什么,连酹。
  远走高飞的你。十五岁妙龄绝色女子,换得你囊中多少赌本。我好奇于自己的身价却无从得知。但不管怎样我对你作用重大吧连酹。其实你本也无须在最后一次欢好结束时留给我那么一个感伤的眼神。它真的没有任何意义。我对那向我揭破真相的妇人淡然而笑,点点头表示懂得自己的处境却懒得多发一言。她震惊于我的平静,预计中将要对付的哭闹、恐惧、尖叫、逃跑或寻死全盘落空。攒了半天的口舌与力气没处使,有些茫然的样子。她说,你叫什么名字?
  桃金娘。
  桃金娘?她怀疑地问,这不是真名吧,都不用再起花名了。合适得很好象天生就该用来干这个的。你真叫这名字?
  我说,你何必问。真或假,只要合适就一样的用。
  很久以后老鸨对我说,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安静,懒散,透明。令人害怕。
  红鸾禧。我十五岁以后的栖身之所,千里外岭南羊城某处华丽院落的名字。它夜夜笙歌,张灯结彩。它是个寻欢作乐的地方,情欲的天堂,欢和罪,虚情或假意,甜言与蜜语,厮混交缠旋转融化不可分辨。它是片甘美的沼泽。客似云来,人走茶凉,秋月春风来来去去男男女女就这样在醇酒与歌笑中度日,昏醉倦眼,不看,不问,不想。明天是没有的东西。
  红鸾禧是一个没有明天的地方。它在羊城艳帜高张。某年某日有一个来自远方的名叫桃金娘的女子从天而降成为它秘密的一块宝,藏着,磨琢,准备一举成名的辉煌。
  红鸾禧,我与它相得益彰。它没有明天,我则没有昨天。桃金娘是早已枯萎在绸缎上的花朵它又开了。年年岁岁花相似。这朵花是不是去年枝头的那一朵,谁管。
  老鸨锦衣玉食地供奉着我,样样精心调理,以期获得更大的回报。某段时间内我过着比闺秀还要清闲无事的生活。茶烟熏炉,袅袅无聊。日月闲过。据说红鸾禧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关于我的初夜的拍卖盛典,我清闲的日子中却依然感觉不到什么风声。始终无聊。有天忽然有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很高兴这种无聊可以暂时被打破。
  他有些局促地对我说,其实这些日子我真的想念你。离开之后,一直在想你。
  哦。想我就回来看我好了。你这不是见着我了吗?
  你恨我吗?
  我玩着扇子上的穗子微笑不语。他发髻凌乱面颊瘦削看去落魄的样子,只有那撇小胡子还是尖尖地翘起,保持一贯慧黠的姿态。这男人,他又站在我面前。连酹呵你欠我临别不敢回顾的一眼我不要你还。
  你只是又输光了赌本不是么。所以回到我身边。但我不说出口。连酹,游戏中谁是赢家有时并不重要。你不会明白。从开始,到结束,我懂得的东西我习惯了沉默。看透了的已经不必说明。连酹,我不关心你是否真的想念我。不关心你感伤的眼神有几分真切,那神情并不适合你。

…鹊桥仙 

回复'12':连酹。萍水相逢的带我到这城市的男人。你出卖我之前一夜的恩爱我不要你还。从今后我们两不相欠。爱恨虚无缥缈,说起来太可笑。我不说这种字眼。我只是桃金娘,枯萎复活的花,要做花中魁首。此外别无所思,再无所想。
  连酹。那么,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红鸾禧不缺一个红姑娘的贴身奴仆,可也不多你这一个。
  那么,你就留下来吧。回到我身边,连酹。

  三、玉人为我调琴瑟,颦黛低鬟,翠帐犀帘

  琉璃天,好一轮烂银盘。华灯初上,一派靡靡的红帘绿影。
  雕花大床,摊着几件新衫裙,宝奁中是老鸨亲自为我梳的妆,彩蝶髻插两朵珠花,垂八股镏金丝辫,庸贵俗艳。她离开时,我动手拆那些发辫,用金粉调和脂膏在面上画一朵花儿,乌发与粉脸,清水褂裙。在那合欢床上躺着,好似入了个锦绣的山洞,私密的春情。在我之前都有谁曾经坐在这里,谁的手指曾在琵琶上舞蹈,十三弦,珠溅玉盘,吟唱起花好月圆的调子,一番良辰美景。
  在我的鸳鸯枕下藏着枚锦盒,盒内有两粒小巧的蜡丸,薄蜡里裹着肠衣,肠衣里则是一泡血。连酹说破身的女子有了它照旧是块和氏璧,他说他为我不惜割臂滴血,小伎俩换富可抵国的金。我叫作桃金娘,一株不败的干花,一块完玉,在肮淖沆瀣污秽里,化腐朽为神奇。红鸾禧,我的欢场,老鸨叫我女儿啊,声调蜜甜的拐弯,可她不配。我唯一的母亲,会让我心疼。只是如今,我像谁的自毁,削肉还父,削骨还母。
  连酹,之后问老鸨借了银子,今晚他不会归来,或者接连几天销声匿迹,在赌场,在澡堂,在野窑……随便醉死在某一处,那借银会从我的卖身钱里加倍的扣除,老鸨从不是善良的角色,他可以不忍心见我被争抢的初夜,却不能不拿钱去挥霍,这就是连酹,可以委屈心情却不会亏待自己享乐的男人。醉生梦死。
  男人,不值得依靠,倒叫人省心。红鸾禧的女子最爱在迎客时叫他们想煞人的冤家啊。宿世的钱债。
  老鸨说为我造了声势,银子堆成的排场和她需要酬谢的辛苦。鲜货新上得市架,她说不能急,春宵一刻,光阴越短越是寸金,那双鱼眼越眯越浅,为珠光宝气神迷目眩,她说,女儿啊,你是老天种给我的元宝树。她说,我就听着。但我知道,天界不会赐给魔界宝物,助纣为虐的讨好。
  此地的名流士绅,不自觉被索取的魂伥。他们齐集一堂,焦急又不耐烦。方选出新花魁,怎会又有仙娥娇娘?红鸾禧的老鸨,你这老妈子在玩什么花样?迟迟不给验货,却喊出个天价。楼下的男人们在钱码中渐渐忘了目的,从争女子变成斗富,也不怕争来的结果是什么。叫板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场子边,有个锦袍的男子一直坐在屏风后,锦袍上绣的是云海水拍崖,身边的侍妾正是浓妆艳抹的新花魁,二人私下调笑了半日,觉得无聊,打算离去。老鸨子紧盯着他等候时机,乘这刻哪里再肯放他走。
  此厢清尊素影,玉露已初零。老鸨终于遣人来唤,我从床上坐起,最后看一眼妆镜。好一朵初夏荼蘼。老鸨的声势后半幕要开场,我是花戏的主角,火凤展羽,芬芳绝代的优伶。开门,疾调快曲,迈出去,第一步,百匹彩绸纷扬汹涌,第二步,自楼顶流泻下飞瀑花海,第三步,两柄一人高的金丝团扇如同孔雀开屏般挡于我面前,步步芳踪觅影,叫人望眼欲穿,千呼万唤彰现。金丝扇后,我闭上双眼,听见乐止,万籁俱静,人们正为我屏止呼吸,光阴急冻里银发落地的声响。一夕百年。
  缓缓的,有人站起又跌坐在椅上,有人的喉头正咽下一口口水,有人手中的一枚金币没有拿稳。金丝扇前,燎原星火,死去多年又在一夜间溶开的岩浆突突鼓动。谁能为星火舞风,谁能为岩浆揭封?正是我呵,桃金娘,倘若生在上古,逐日的夸父也会因我而返,不周山也会因我不倒,就在此刻请你永远记住我,惦念我,魂牵梦萦。又一步,穿扇而出,我不会再多走,桃金娘睁开眼,做一朵帝王花巡视自己的疆土,一颦摧一兵,一笑抵一卒。男人们,我的众卿家,还没回过神来。他们张大着口,揉着眼睛,掏出鼻烟来还魂。
  折返的锦袍男子推开身边撒娇的女人,他打量她一眼,从宠爱到嫌厌,他对她冷冷言道:庸脂俗粉。那女子哭了,捂着脸跑开,却没被人发现。目光的焦点,那灼热的靶心在我身上,男人们的手又举起来,喊出翻倍的价码。声浪里,我是一脉随波逐流的水藻,气定神闲,清雅又慵懒,身是红尘,身为是非,对谁都是浅笑,这不会错的,我知道。
  九星连珠。人群里的小奴喊,他站在锦袍男子身后,旁边还有捧着宝物的仆人,一行人一直守在门外,此时才鱼贯而入。原来,一开始他只是打算来看热闹。眼角中,我用余光留意他,颀长,白皙,脸色和润又圆融。老鸨子的手帕落在地上,喜形于色,她说,天啊,绰爷出的是九星连珠啊!语罢,全场哗然。九星连珠,九星连珠,每个人都在啧啧称奇。那宝物被双仆捧到我面前,红布掀开,竟是九颗如我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被串成通透的龙形,一曲一列,光泽如同四射的银箭,璀璨夺目。所有人都在说,啊,只有我,想把它一粒粒砸开,磨成粉撒在身上,伐檀,或荻,或连酹,原来我的肌肤一寸一金。

…鹊桥仙 

回复'13':今晚的花主是绰爷。老鸨子喊,雷鸣般的掌声,不知他们为什么喝采,一个男人为一个女孩的贞操一掷千金。我只是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两个婢女在里面调换床褥,她们不是红鸾禧的侍女,这豪富随身带着的仆众一呼百应,我静静的看着她们换茶具,换盥洗器皿,给屋子熏龙涎香和别的些什么。她们谦恭的说,小姐,鱼承春水,金宵好合。讨着口彩希望我打赏,这雅富就连奴仆都非同一般的慧黠。我随手翻开首饰盒,挑了一副翡翠镯子,一人一个,我说,我不是你们的小姐。从此往后,叫我桃金娘。她们为意想不到的巨大赏赐又惊又喜,以前,在那些花魁手中,她们最多只能拿到几粒碎银。她们喊,桃,桃,金娘多……福多……寿。激动而结巴的语气。
  老鸨子推门进来。她说,绰爷啊,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于是听见他笑,一个立刻要躺在我身边的陌生人。
  终于。只剩下我们了。
  烛火明灭。他为我泡一杯茶,手势三起三落,一枚细长的叶子,先苦后甜的苦丁。他说,美人呵,此茶好比你的今晚,先苦后甜,等一下我就会让你明白。
  我忍住不笑,我也忍住不哭,绰,我是你用夜明珠换来的绿水浮萍,幽静恬美。我要扮一个处子,活灵活现,把你当作另一个良人,移茶换酒,悠悠念道:香瘢新褪红丝腕……绰,我们褪下衣衫躺下,互缠丝发,微微的光亮里,我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喊疼。然而他却不缓不急,用一根手指在我的身体上滑来游去,他说美人如茶需细品,舌尖湿软,舔过我的眼窝,鼻梁与面颊,来到口中,熟悉的挑动,千篇一律。他的手指还在游走,在我的胸口逗留成弧形,一圈,一圈,由外及里。他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每一次用力都料到我会怎样呼吸,他懂得体贴女子的感觉,想要共鸣,可见贪心。这酥痒怎让人平心按捺得住,他的唇在我的唇边微扬,他用气声说道,你急了么?呵气入耳,那手指又往下,换成一双,撩拨,逗弄,他的士不可挡攻我的溃不成军,防不胜防,手指入到内里,轻轻一抠动,深藏的蜡丸落在他手上,他说,果然不出我所料。然后捏碎,扔到床下。我在骗一个行家里手,骗一个明眼人,哪一步被他识破,此时我愿意细看他的眉目,昏黄烛光里的卧蚕眉和水晶瞳,儒雅风趣的表情叫人喜欢。我猜着接下来他又会怎样?拂袖离去?问老鸨子要回那尊九星连珠。然而,他哪里也没有去,甚至舍不得起身,沉湎在我的怀中。他说,这才好,更显风韵。我不用再顾忌你疼。桃金娘。我来了。
  于是,我在那连绵起伏身体的波涛上笑了,要我,还是要。不论怎样。这情形,这句话我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如今,它得已在一个陌生人处实现。我的海枯石烂,我的桑田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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