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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蒂丝,我真的没怀疑你,跟他在一起的一定是别人,那个人显然看错了。”
“你当然无不疑心。”我嗔道,装作十分光火的样子。
这一招倒十分奏效,可怜的华德几乎要下跪求饶了:“真的不是这样。”他慌了。
“不过我倒是想听你说那是一派胡言,那我就要把那个敢信口雌黄的人叫出来。”
“华德,”我说:“你我都知道那是假的,如果你又把事情闹开,一传到女王的耳朵里就不妙,她一定会怪你的,
你知道她不喜欢别人说罗勃。杜雷的坏话。”
他沉默了,但我看得出我这一招十分奏效。
“我很为那些跟他来往的女人难过。”
“我也是。”我反驳回去,但却别有含意。
然而我十分担忧,我得尽快见罗勃一面,并把件事告诉他。不过要和他相见并不容易,我得另打机会才行。由于罗
勃也一直觑机会接近我,因此我们总算碰了面。
“我简直快疯了。”罗勃说。
“还有更让你发疯的呢!”我应着,便把华德的质疑告诉了他。
“一定有人去告密了。”他说:“你最近的病一定已引起某些人的猜疑,不久有人会说你是因为跟我发生关系,怀
了孕,又堕了胎,才闹也那场病的。”
“谁会这样说?”
“亲爱的蕾蒂丝,我们被盯梢了,我们最信任的人反而成了监视人。”
“万一被华德知道……”我开口。
罗勃却面无表情地插进来:“要是被女王知道,才有得耽心的呢!”
“那怎么办?”
“交给我办好了,记住,你我一定要结婚,可是在结婚前,得先把几件事办好。”
没多久,女王诏令华德立刻进宫,不得延误。直到那时,我才了解罗勃曾花了多大心血去处理我们的事。
华德回到德阮庄园时,我正满心焦急地等着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真是疯狂,”他大声驳道:“她不明白,她竟又命我回爱尔兰去。”
我松了口气,可是又竭力不表露出来,毫无疑问,这一定是罗勃的杰作。
“她封我作驻爱尔兰的纹章局局长。”
“华德,这是一项荣衔。”
“她也以为我会这么想,可是我把那边的局势解释给她听。”
“她怎么说?”
“她挥手叫我退下。”语声一顿,他特意地盯着我:“列斯特也一旁,他一直说爱尔兰多么重要,而我正是那纹章
局局长的最佳人选。看来,他一定花了不少唇舌去说服女王。”
我默不作声,装出一付大惑不解的样子。
“哦,列斯特还说这正是我弥补失败的大好机会,我正想说他们不了解爱尔兰人,可是他们压根不听。”
“嗯……结果呢?”
“女王只说她希望我去,蕾蒂丝,我想你大概不喜欢去那里吧?”
如今我得小心翼翼才行,当下我说:“哦,华德,我们得善用这个机会。”
这句话很令他满意,他对列斯特仍然起疑,尽管他接受妻子的意见,可是我看得出他内心仍不无疙瘩。
我假装整理行李,而其实我毫不打算到爱尔兰去。
翌日,我告诉他:“华德,我很耽心潘乃珞。”
“为什么?”他惊奇地问着。
“我知道她还小,可是她相当早熟,恐怕在异性交友方面不太谨慎,桃珞西也让我操心,华德哭泣的时候,小罗勃
哄他的样子非常凶,还说要请求女王不让我去爱尔兰,如果我走了,我会不放心孩子。”
“他们有保母和家庭教师。”
“那不够,尤其是潘乃珞,她年龄差不多了……而两个儿子也太小,不能放手不管。我已经同威廉。赛梭谈过,他
答应让罗勃在他家接受学前训练,直到他进入剑桥就学为止,不过目前还不到时候,华德,我们不能两人同时丢下孩子。”
孩子们解救了我,华德虽然很沮丧,可是他爱孩子,不希望他们受罪。我花了许多时间陪着他,听他描述爱尔兰的
问题,我还替未来作了许多计划,并告诉他不久就可以荣归故里,而我将等待他回来。到那时候,他这个爱尔兰纹章局
局长的地位,在宫廷时一定是举足轻重,说不定,我们以后还可以举家迁往爱尔兰。
最后他总算走了,临行前,他温柔地拥住我,为那些毁谤请求我的宽谅。他并说把孩子们带回嘉利堡比较好,还说
等他回来以后,我们要共同计划,为女儿找婆家,并让儿子们去接受教育。
他是那样忧郁,我不禁真挚地拥着他。我一方面庆幸他即将远行,一方面又怜悯他,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我说为了孩子,我们得忍耐别离的煎熬,虽然这说得过分虚伪,然而在当时,我眼中确是含着真挚的泪,我很高兴
这种感情的流露能给他几许安慰。
他上船时,正值七月,尔后我又重开始与罗勃。杜雷约会。罗勃承认他曾劝告女王派华德前往爱尔兰。
“看来,”我评道:“你真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是我应得的报偿。”
我假装有所警惕地说:“那我怕你了,列斯特先生。”
“别怕,准列斯特夫人。一个人若想成功,就要懂得运用手段,这是上上之策。”
“现在呢?”我问:“一下个步聚怎么样?”
“只好等着瞧了。”
我只等了两个月。
有位仆人骑马从嘉利堡赶到德阮庄园,我看得出他神情相当紧张。
“夫人,”拜见礼一毕,他立刻说道:“大事不妙了,牛群生出了一只黑犊,您应该明白这个意思。”
“你来此禀报,很好。”我答:“可是那只是个传说,我们都好端端地。”
“夫人,乡人都说这屡试不爽,而且都表示堡主会遇难死亡。老爷正在爱尔兰,那是个毫无法纪的地方……”
“那倒是真的,他是奉女王之命到那里去的。”
“夫人,我们该警告他,他应该回来。”
“我恐怕女王不会因为一只小黑犊,就改变她的政策。”
“不过夫人您如果亲自去晋见她……向她解释。”
我答说我所能做的只是写信通知艾塞克斯伯爵:“你把消息传报给我,合当受赏。”我加了一句。
他走了以后,我不禁觉得思虑满怀。那是真的吗?多奇怪!为什么黑犊的出生会代表堡主的死亡?为什么那传说常
会屡试不爽?
我还来不及写信通知华德,就接到了他的死讯,他死在都柏林堡中,死因是赤痢。
第八章列斯特夫人
一位男性宫人提醒女王说,列斯特仍可以结婚,她听后怒然驳道:“要我选择我亲手提拔的仆人作为基督都国家中
最伟大的国王吗?这那象是我的作风,我还顾得到我的皇室尊严吗?”
——威廉。堪登
于是我成了寡妇,但我并不爱华德,装不出无限伤悲的样子。我成了罗勃的情妇后,更深深懊悔我的婚姻。我对华
德有些感情就是了,我为他生了孩子,所以他的死令我感到些许哀愁,不过并不深,想到自由将可使我过何种生活,我
心中只剩下兴奋的感觉,其他感觉全被盖过。
我简直等不及要见罗勃,但他仍偷偷摸摸地来往,和以前一样。
“我们必得谨慎。”他警告我,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冰冷的恐惧。他是不是打算逃避结婚?还有一个问题也不断侵入
我脑海:华德如何会死得如此意外?他们说是死于痢疾,许多人都死于这种疾病,但是经常会引起别人的猜疑。我躺在
床上自问:这是命运作弄人,或者是罗勃在其中也参了一角?结果会是如何?我十分不安,但和以往一样渴望着罗勃,
不论他做了什么事,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我通知孩子们他们父亲的死讯,先将他们召集到我房中,而后将小罗勃拉到身边,对他说:“儿子,你现在已经成
为艾塞克斯伯爵了。”
他睁大眼睛,惊惶地看着我,我心中充满了对他的爱意,紧紧抱着他说:“最亲爱的罗勃,你父亲死了,你是长子,
是他的继承人。”
罗勃开始低泣,潘乃珞眼中溢出泪水,桃珞西也在哭,小华德见到兄姐难过,便也嚎啕大哭起来。
我有些讶异地想:他们原来真是那么爱他呢!
为什么他们不该爱他?他何时不是个好父亲?
“此后我们生活会有许多变动了。”我说。
“我们是不是要回到嘉利?”潘乃珞问。
“现在还不能有什么计划,”我说:“我们必须观看一段时间。”
罗勃惶恐地看着我说:“如果我是伯爵,我该做什么。”
“还不要,现在大致和你父亲在世时一样,你获得他的头衔,但是你的学业有待完成,我亲爱的,不要害怕,没有
关系。”
“没有关系!”这句话一直在我耳际响着,仿佛在嘲弄我,我该知道事实则非也。
女王召我前去,她一向对别人的忧伤都很同情,对待我也十分热络。
“亲爱的蕾蒂丝,”她拥住我说道:“今天是个哀伤的日子,你失去了一个好丈夫。”
我低垂着双眼。
“但幸好你还有孩子们可以忙,小罗勃现在是艾塞克斯伯爵了!他真是个迷人的小家伙,希望他对父亲丧不致太难
过。”
“他简直心都要碎了,陛下。”
“可怜的孩子!潘乃珞,桃珞西和那小家伙呢?”
“他们也深感失怙之痛。”
“你必定希望离开宫中一段时间。”
“陛下,我拿不定主意,有时候我渴望在乡村的宁静气氛中哀悼亡夫,有时候这种宁静又似乎叫人无法忍受,我所
见到的每个地方都使我想起他。”
她怜悯地点点头。
“那么便由你决定该怎么办最好。”
她派伯雷来见我。
威廉。赛梭(也就是现在的伯雷伯爵)是个好人,我的意思是说,他做他认为是对的事,而不是为了要抬高自己地
位才去做事,这一点许多政客都做不到。他个儿普通,有些削瘦,使人以为他比实际年龄要小。他留着棕色胡须,鼻子
大了些,但他眼中流露着亲切和蔼的目光,使人获得信心和勇气。
“艾塞克斯夫人,此刻您一定十分难过,”他说:“陛下关怀您及您孩子的生活,伯爵英年而逝,遗留的子女尚需
要别人的照顾,相信您及您丈夫都希望小罗勃能住到我家里,您随时送他过来,我会很高兴招待他。”
“多谢您,他需要一些时间恢复丧父之痛,明年五月他要去剑桥就读。”
伯雷赞同地点点头:“听说他是个聪明孩子。”
“他精通拉丁文和法文,并且喜欢学习。”
“那么他该会有好的表现。”
于是事情便由他安排,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安排。伯雷不只睿智,更是一个好父亲,对子女慈祥、疼爱,更难得的是,
他是个忠实的好丈夫。
我料想流言传播是在所难免的,不管是谁告诉华德我和罗勃的恋情,现在华德一死,此人必定会旧事重提。
罗勃焦虑地来找我,并且坚持要和我谈话,他说甚至还有人说华德是被谋杀而死的。
“被谁谋杀的?”
“用得着问吗?”罗勃答道:“只要有人意外死亡,我就会牵涉在其中,如果我又认识那个人,别人就更起疑。”
“那么他们说的是我们了。”
他点点头:“到处都有眼线,我无法不受盯梢,万一传到女王的耳里……”
“如果我们结了婚,她便会知道。”我说道。
“我会找机会对她实说,除我之外,我不希望她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或者你宁愿我们分手吧!”
他十分愤怒地转向我说:“你竟敢说这种话!我将要娶你,别的事,都无法使我满足,但现在我们还是要谨慎。天
知道伊丽沙白若知道我尽想这些,会有什么反应?蕾蒂丝,他们要解剖艾塞克斯的遗体,检查里边是否有毒药。”
我不敢抬眼望他,如果这个会影射到罗勃,那么我并不想知道实情。我不停地想到阿蜜。罗莎特平躺在楼梯度下的
情景,而陶乐丝。雪非尔的丈夫也死于正要与妻子离婚之前。如今……是华德。
“噢!上帝,”我祈祷:“我希望在他身上不会发现什么!”
“不会的,”罗勃安慰我道:“不会发现什么,他是死于赤痢,艾塞克斯一向不壮硕,在爱尔兰尤其会水土不服。
蕾蒂丝,我认为你最后暂回到嘉利堡,这可以减少别人的闲话。”
他的话不错,获得女王批准后,我便离开宫廷。
华德遗体内并没有发现什么加速他死亡的东西,消息传来,我松了一口气。
他的遗体运回英格兰,葬礼在十一月末于卡马珊举行。我不让小罗勃长途旅行来参加,因为他正在感冒,而且心情
沮丧,我担心他的健康情况不行。
伯雷写信给他,向他保证说随时欢迎他到向为他监护人的家,让他可以在那儿准备进剑桥。
我说他应该等圣诞假期过了再去,似乎正合他的心意。
我处于期待中,因为我无法不等一段时间才和罗勃结婚,如果急急忙忙地结婚,那些饶舌的人又会搬弄是非,这当
然非我所愿。我想我们或许要等上一年,不过这我愿意,因为在这段时间中,我们彼此仍能见面,而且我找算在儿子住
进伯雷家之后,重返宫中。
这年冬天多么烦人,多么漫长!我担心罗勃的遭遇,猜测宫发生些什么事。圣诞节假期一结束,我便和全家人,除
了小罗勃以外前往德阮庄园。
抵达后几天,一位女士来拜访我,其实我真不应见她的,她便是陶乐丝。雪非尔,她所说的事带给我无限疑虑。
她先问我能否私下同我谈些要事。
她是个十分妩媚的女人,因此她的故事极可能是真的。
“艾塞克斯夫人,我觉得我有话非对您说不可,”她说:“因为我觉得您迫切需要别人的劝告,所以我才来告诉您
我的遭遇,希望您听后能了解您同宫中某位男士交往时必须要小心。”
“雪非尔夫人,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我冷冷地说:“所以您有话尽管讲,您所指的男士是谁?”
“罗勃。杜雷。”
“为什么你要警告我提防他?”
“因为我听到谣言。”
“什么谣言?”我故作惊讶状,但我恐怕我表演得并不成功。
“说您和他过从甚密,以他和女王的关系而言,他和谁有交情都不可能没有人说话的。”
“是啊,是啊,”我多少有些不耐:“但你为什么要警告我?”
“任何和他在一起的女士都该被警告,我自觉有责任告诉她我的遭遇。”
“这您上次已经说过了。”
“是的,但是我并没有全盘说出,我和列斯特伯爵在一五七一年就订过婚约,但是他怕女王不悦,所以才不愿意同
我结婚,等到我怀孕了以后,央求他娶我,他才在一五七三年和我在艾夏结婚。”
“你没有证人。”我防御地说着,如果她的话不假,我结婚的梦想便成泡影。
“我已经说过,艾德华。赫西和列斯特的朱利欧大夫都在场,过后不久我便生下我的儿子,就叫做罗勃。杜雷,这
是依他父亲名字取的。我可以说,伯爵很以为他儿子为傲,他的弟弟渥威克伯爵作我儿子的教父,很喜欢他呢!”
“如果您说的属实,为什么对这小孩子的出生保密?”
“您是知道他和女王之间的情形的,她最恨她所喜欢的人结婚,尤其是她喜欢的罗勃。杜雷,我儿子生下来以后所
以要保密,也全是为了女王。”
“但是如果他这么为儿子骄傲,我以为……”
“艾塞克斯夫人,您知道得很清楚,我不是来这儿和您争论,而是来警告您的,我是觉得列斯特伯爵已经对我移情
别恋,所以现在我们二人都得格外小心。”
“雪非尔夫人,您就直说吧!”
“他说要和您结婚,但是他已经和我结了婚,怎么能够再娶您?我要告诉您,他说只要我否认我们结过婚,他愿意
每年给我七百磅,如果我不同意,他一文钱也不会给我,并且以后永不见我。”
“您如何回答?”
“我严加拒绝,我们是结过婚,而且我儿子是合法的婚生子。”
她声音震颤,眼中涌出泪珠,我相信罗勃对这种女人,一向都很有办法。
但她的话若是真的,我该怎么办?我不相信她会捏造出这些事,因为她看来并不是个精明的人。
我说:“雪非尔夫人,谢谢您老远来警告我,但是请您不必为我担忧,我确实和列斯特伯爵相识,但我丈夫最近刚
死,我只能想到我的损失和我的孩子。”
她同情地垂下头说:“那么您务必要原谅我,请忘掉我方才的话吧!我是听到别人在讲,所以觉得该来告诉你实情。”
“您的盛情,我很感激。”我说着领她到门口。
她走后,我再也不能装出毫不在意的表情,我必须承认,这个故事很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