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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公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许婚
第二百四十二章 许婚
路有贵听完女儿的介绍。以及她那一千两的典故,半天说不出话来。
春瑛一脸乖巧恭敬地站在边上,只偷偷抬眼去看父亲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再往左手边瞄一眼,胡飞倒是一脸淡定。
过了半晌,路有贵才吐了口气,瞥了胡飞一眼:“你还真是个有心人……且不说别的,那一千两银子,居然是春儿借的一百两生出来的,哪里有这样划算的买卖?!再说,春儿几时积了这么一大笔银子,也不告诉家里,随手便给了人?!”
春瑛忙道:“那是我在外头住的时候,做针线卖得的银子,还有跟小飞哥一起做生意赚的。起初只是一点点,慢慢地越积越多,后来又卖了三少爷赏的一块玉牌,才凑成的。”说到这里,就有几分埋怨地瞥了父亲一眼:“我原是想拿这笔银子给家里人赎身的……可爹和娘总是不应承,娘还总说我不该有这些念头……我一时灰心。想着既然没用了,不如给需要的人,横竖银子再赚就有了……”
路有贵瞪了她一眼:“即便如此,也该跟家里说一声!哪家的女儿手里攒着这么一大笔钱不叫家里知道的?!你说你是送给胡小哥使的,那就是盘缠了?”
不等春瑛回答,胡飞便先开了口:“并不是送的盘缠,也不是借的银子,春瑛原是?***蚁履涎笞雎蚵簦�旨�冶厩�还唬�湃氲墓伞5笔蔽沂掷镆簿腿�陌倭揭�樱�恿苏庖话倭剑�窒蚺笥呀枇诵��糯展涣宋灏倭剑�坏蒙纤娲�倘说奶跫�h舨皇谴虹�米樱�揖椭荒芨�舜蛟恿耍�睦镉薪袢盏姆绻猓考改晗吕矗��睦���思阜��庖磺r剑�钦兆欧堇�愠隼吹模�2辉�喔��裁簧俑�!?br /》
春瑛看他一眼,明白他说这话是想把自家老爹可能拿来质疑的理由都堵住,却觉得他有些多虑了,自家老爹虽然爱较真,但好歹也是在商场上历练过的,怎么可能把该得的银子推出去?老爹专程问这话,大概是为了把账算清楚。以确保今后不会产生纠纷吧?
果然,路有贵听了胡飞的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便道:“既如此,你便将这钱取出来,我一并交给大女儿收着,春瑛不懂事,把你当成银号了,也不想想你要忙正事,哪有那个空闲?”
胡飞眨眨眼,忍住苦笑,恭顺地低头应了声:“是,等我回了京城,便把银票和补上的房契一起送到陆家去。”
路有贵盯了他几眼:“还请小哥记得,把房钱给扣了才好。”
“……是,路叔放心,我自理会得。”
春瑛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有些别扭了:“爹!瞧你说话什么语气呀?小飞哥是在帮我们!”
路有贵又郁卒了,瞟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罢了,女大不中留!胡小哥。你就给我个准话吧!你这样用心,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胡飞迅速答道:“就象上回说的那样,晚辈的心意从不曾变过,如今只要想个法子,让路叔一家脱了籍,便一切好办。路叔也不是没有身家的人,想必不会再提那齐大非偶、门当户对的话了吧?”
春瑛被他们这对话吓住了,他们这是在议论她跟胡飞的婚事?她才开始谈恋爱吧?
只听得路有贵迅速接上:“那也要先脱了籍才行!我曾跟王家老哥们商量过日后的打算,他家的人也在府里打听过了,太太如今压根儿就没消气!况且那个将我拉下马的新掌柜,还有他家里人,断不肯让我重新回去的,我一家子要脱离侯府,只怕难上加难!我和春瑛她娘倒罢了,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好急的,她兄弟也还小,要过几年才能当差呢,最怕的是春瑛马上就要满十七了,过了明年春天,便是虚岁十八,府里的丫头,多是十**岁上配人的。到时候,哪怕是我们做父母的,都做不了主呢!”
春瑛听得一头冷汗:“不至于吧?总要问一声的。府里的家生子,也有不少是各自看好了对象,才求主人恩典的,若是我真不肯,难道还有人硬逼?我又不是什么大美人儿。”
路有贵白她一眼:“若是从前还罢了。如今你觉得咱家还有这体面?只怕到时候,管家们一想起,便将你跟粗使丫头们算在一处,胡乱配人了事!”又转向胡飞,“不是我不愿意成全,实在是做不得主!”才说完,便迅速横了春瑛一眼,止住了她要说的话。
胡飞没看见,只是紧紧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道:“路叔放心,我绝不会叫春瑛受这委屈!也不会让路叔路婶,还有小虎被人欺负的。”
路有贵挑挑眉:“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可解?”
胡飞细细想了想,道:“想来侯爷夫人每日都有许多家务要照管,您一家又不曾把她得罪狠了,她未必会记恨太久,等个一年半载的,她也就尽忘了。我听说庆国侯府从前还是太夫人当家时,每年都会放人出府,一半是老家人,也有一半是年轻子弟,这是为行善积德计。自打如今这位夫人接管了家务,虽然也年年放人。人数却少了许多,还多半是从前掌事多年的老家人,倒是年轻人少了。照我看,侯府中仆役日增,支出自然要增添的,长期以往必有亏空,裁人必成定局。这种事,侯爷夫人总不能事事亲历,少不得要交给底下的管事或管事娘子。这些人里,总有与咱们不曾结仇的,给他们些好处。请他们将春瑛……以及路叔路婶和小虎的名字放进册子里不打眼的地方,让侯爷夫人囫囵望一眼,便点头准了。这岂不是万事大吉?”
春瑛眨眨眼,细细一想,果然是个好办法,忙笑道:“这个法子好!就算太太那时候还记得我们的名字,只要册子上的名儿一多,她哪里能一个个看得过来?这种事,还不是靠管事或管事娘子们裁度?往年他们靠这个事可得了不少好处呢!”忽又想起:“就是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放那么多人出去的机会。我想想……府里的家生子一年一年地增多了,这两年又因为太太信不过王家,革了他家人的差事,却从外头买了些人回来,咱们家住的街尾一带,原本有好几个空院子呢,如今只剩两个了,但原本府里的人,却没放多少出去,卖出去的人也不多……哼,不是我小看人,太太的性子,是不肯叫人占便宜的,家生子们即使用不上,她也不肯平白放了,可是这样下去,光是每月发放的银米,就是一大笔钱!太太绝对坐不住的,迟早会下决心放人,只是不知道要等到几时?”
胡飞笑道:“也不用等到事情坏到这个程度,京中有名望的人家,遇上朝廷大事,比如宫中的喜庆或丧葬大事,都免不了要表示表示,放奴便是一个常用的行善积德的手段。再者,自家的大事,也是个理由。照我看,庆国侯府,最近这一两年里。最有可能发生的大事便是两件,一是太夫人的千秋,二是三公子娶妻。其中倒是太夫人的病情叫人担心,侯爷听说是位孝子,放奴积德的事,想必也是有的。”
“哎呀!”春瑛一握拳,“那就是最近的事了!可惜,老太太的病情听说已经好转,我们晚了一步,只怕赶不上这一回了!”
胡飞柔声安慰道:“这却说不准,老人家病了,总要多养些时日的,等她养好了,侯爷说不定会到庙里还个愿什么的,到时也有可能会放奴。”他转向若有所思的路有贵,恭敬地道:“这只是晚辈的一点看法,若是两件大事都过了,路叔一家都没机会放出去,晚辈只怕就要退而求其次,迂回行事了,还望路叔包涵。”
路有贵盯着他:“什么叫退而求其次,迂回行事?”
“正如方才路叔所言,春瑛妹子最险,路叔路婶与小虎反而平安些。若是实在无法脱籍,晚辈可以打通侯府关节,让人把春瑛妹子的名字写进要放出府的丫头名册里,叫那管事娘子禀告侯爷夫人,只说您一家子穷怕了,要求了恩典,把女儿嫁给一个破落户小商贩,好赚几两财礼钱。侯爷夫人若是不记恨春瑛,倒也罢了,即便是记恨,想来也不会拦住这桩亲事的。等春瑛妹子先脱了身,再过些时日,由陆嫂子出面,将路叔路婶也赎出来,小虎不到年纪,是不算在名册上的,也就一并出来了不是?”
胡飞把话说完,便偷偷去打量路有贵的神色,春瑛在一旁暗暗捏了他一指甲,小声责备道:“你怎么编出这么个理由来?哪怕是说我病了、快死了也好,何必坏我爹娘的名声?!再说,拿这种话去骗人,就算我脱了身,爹娘还在府里呢,万一太太知道了真相,叫他们怎么办?”胡飞想想的确是自己疏忽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路有贵倒是看得开,摆摆手:“那不要紧,不过是随口说说,你一脱身便离得远远的,嫁了谁也不叫府里人知道,他们哪里猜得出?只要你和你兄弟能得个好前程,我这点名声有什么要紧?”便转向胡飞正色道:“既然你有主意,我便把话放在这里。我要的是堂堂正正地将女儿嫁出去,可不打算委屈她,你要是有法子,我便将她许给你!只是有一点,有事情成功之前,你不许胡来,也不许坏了我闺女的清白名声!若是你觉得太费事了,或是看上了别家的女孩儿,就趁早跟我说,我们家绝不纠缠!”
春瑛顿时红了脸,但又有几分担心地偷偷瞥向胡飞,只见他摆正神色,整了整衣服下摆,便郑重拜了下去:“胡飞必不负岳父大人的期望。”
春瑛脸更红了,小声嘀咕着:“谁是你岳父?可别乱喊!”又瞧见父亲打趣地望着自己,咬咬唇,扭身跑了出去,还听到后面传来父亲的哈哈大笑声,她跑得更快了。
胡飞追在后面喊她:“春瑛妹子,你别跑呀!”春瑛停下脚步,回头望望,脸上的绯红一直蔓到耳根,平添了几分妩媚,两眼直盯着胡飞,叫他心里猛地一跳,整个人便柔软下来:“别跑,我……我有话跟你说……”
春瑛移开视线,望望天,又盯着地面,说话声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什么话?”
“我……我……那个……妹子……”胡飞忽然结巴起来,听得春瑛一阵好笑,他看得发愣,耳根子也红了,好不容易积攒了勇气,要将话脱口而出,却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叫唤:“望山兄——望山兄——”
他一阵愕然,放眼望去,发现是好友李叙来了,不由得一皱眉,心下暗道:“他怎么会来?”
第二卷 公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友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友人
春瑛看着骑马从远处跑来的李叙。微一皱眉,心里有些不满。好好的气氛就这么被破坏掉了!
不过,随着李叙越来越靠近,她也发现了对方脸上那种焦急却又松了口气的神情,心里猜他大概是有急事要找胡飞。她知道胡飞与他关系密切,在少年时代就常来常往,大概还有事业上的合作关系,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小声地对胡飞道:“你若有事忙,我就先回去了……等你忙完了再……”脸一红,“再来陪我说话……”
胡飞双眼发亮,笑着点点头,她便冲走近的李叙福身一礼,叫了声“叙少爷”,便转身离开。
李叙盯了春瑛背影一眼,便冲着胡飞好一通埋怨:“可算找着你了!你几天没回去,我都快被烦死了!偏又没法把人轰走!”
胡飞也不多说,拽起他就走:“咱们找个方便的地方再说话。”
春瑛走出二三十步远,才回头看着他们离去,心下疑惑:原来胡飞已经几天没回家了吗?那他每天晚上是在什么地方过夜的?明明他在晌午过后不久就离开了……
胡飞带着李叙回到新买的小院处,把拴在那里的马拉出来。两人一同骑马跑回七八里外的镇上,进了一间小客栈,向小二讨了壶茶,便进了房间。
李叙打量了周围一圈,在桌面残余的几点污迹和屋顶角落的蛛网上多看了几眼,又看向床上明显有些单薄的铺盖,微微皱了眉头:“你这几天就是住在这种地方?!”
胡飞一边倒茶一边笑道:“这里只有一家客栈,床铺倒还干净,别的就罢了,横竖我只是在这里过夜而已。”
李叙没好气地抢过杯子喝了底朝天,才把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放:“我知道你在外头吃过苦,可明明能享福,还要去吃苦,这不是犯贱么?!方才那个路丫头就是你放下京城里好好的宅子不住,偏要跑到这乡下地方来住不干不净的小客栈的缘由吧?我真不明白,你感激她曾救过你,花钱把人一家子赎出来,再给些银子他们过日子,也就算是报了恩了,象如今这样,天天追着跑,有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打算娶她做老婆?!”
他正要伸手去够茶壶,打算再喝一杯解渴,冷不妨听到胡飞冒出一句:“是又怎么样?难道她不是个好姑娘?”他吓得差点连椅子都坐不稳了:“你说什么?!”
胡飞淡笑不语,想起方才从路有贵处得到的允诺,脸上不由得浮现愉悦的微笑:“我如今很快活、很满足,一想到她不能马上成为我的妻子。便恨日子过得太慢,不能让我更快活、更满足!”
李叙倒吸一口冷气,两眼瞪着他:“你没糊涂吧?!路家可是侯府的家生子!是家奴!他家女儿再好,再贤惠,也做不得你的妻子!”
“只要他家不再是奴籍就行了,甚至……只要春瑛不是奴婢就行。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你们族里,不是还有正经姻亲娶了侯府婢女为妻的么?”
“这……”李叙张张口,叹息一声,劝道,“我不是要故意违了你的意,实在是……如今你家里渐渐败落了,你自己却是前程看好,咱们这样的庶子,能混到你这份上,实属不易,你正是该一鼓作气往前冲的时候。若是能得一位大户人家出身的淑女为妻——哪怕跟咱们一样是庶出——不但能替你打理家务,让你无后顾之忧,还能给你添一份助力。你不好生查访出身高贵年纪相当的妻室人选,却挑了这么一个家生丫头,你不是糊涂是什么?!”
好友如此气愤,胡飞却依旧淡定。他执壶倒了杯茶,郑重送到对方手上,才微微笑道:“记得从前还小的时候,咱们在一处说悄悄话,你总说日后娶妻,定要娶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不一定要出身高贵的,只要能与你两心相通,能好好过日子的,便足够了。你也不打算纳妾收房,只愿意跟妻子一生一代一双人,白头揩老。”
李叙渐渐气消了些,但还是绷着脸:“那是自然,咱们这样的人,从小儿什么事没见过?我大娘那样众人称赞的贤妻良母,心里还有许多弯弯绕绕呢,更别提我嫂子那样心狠的人了。妻妾相争,本就是家宅不宁的根源!可这跟你娶个丫头为妻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曾叫你三妻四妾!”
胡飞叹道:“你是这样想,我何曾不是?只是我心里又有另一个想法。你知道我是吃过苦头的,如今打拼了几年,也挣下了一份身家。若是真的去求大家女,未必求不来,可是,倘若我又遇了挫折,败落了,那样的女子是否能与我同甘共苦呢?”
李叙沉默,胡飞便继续道:“我昔年尚在京中时,便已有过这个念头。那时春瑛还是个小丫头,可她事事都能帮我。不但指点我迷津,照顾我饮食起居,还能与我一同去做买卖,也不怕吃苦。我做了可笑的事,她也不嫌弃,反而开导我。我受了委屈,自己还不曾说话,她已经替我打抱不平了。那时我便想,若有这样一位贤妻在,无论将来我是贫是富,都能安然处之了。因为我知道,前头不是绝路,再多的困难,也有人能陪我一同面对。”
李叙静了静,最终叹了口气:“若你是这么想的,我也不好再劝你了。虽然我还是觉得,她配不上你,但夫妻之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家大娘也曾给我提过娶大户人家的庶女为妻,只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书香寒门出身的娘子,如今过得再好不过了。你既然拿定了主意,就这么办吧。只是千万要记得,尽早让路家人脱了这身家奴的皮才好。”
胡飞笑了:“放心,我自理会得,已经跟路叔说好了,等他家脱了籍,我再娶春瑛过门。”
李叙放下杯子,自觉轻松了些,开始有心情调笑:“原来已经成事一半了,怪不得你乐不思蜀呢!只是你也别光顾着陪心上人,好歹体谅体谅我这个朋友。范家人来找你三四回了,你总是不在家。也不是个事儿,还是早些回去见一见的好。就算不愿意跟人结交,也该把场子圆了,别打了人的脸面才是。他家既是大族,又是侯府的姻亲,惹恼了他,叫侯爷知道了,你也不好帮那位路姑娘一家子。”
胡飞皱皱眉:“罢了,今明两天,我要回京城一趟,便顺道把这事办了吧!过后我可能会把时间放在这头,兴许还会在这里置办点房屋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