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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不算是个得到自由的渠道?
(吓死了,差点上不了网……)
第一卷 春临 十二、迈向自由的光明大道
春瑛穿越半个月以来,对自己的处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身为家生子,一出生就是奴隶,要想得到自由,除非获得主人允许,而且有赎身钱还不够,必须是主人愿意放你走。在庆国侯府里,一向有“开恩”放奴仆出府的传统,这样获得自由的家生奴,不但不会得罪原主人,也许还有机会带走自己积攒的财产。如果主人高兴,也许连身价钱都不要了。
从探听到的情报来看,通常少爷结婚时会放人,小姐出嫁时也会放人,路妈妈还暗示了老太太过世时,也会放人。这些人的身份也是有讲究的,近身的亲信大丫环不一定会放,年纪小不受重视的丫环也很难说,倒是二三等不上不下的最有可能被放出去。而这一点,就是现在的家人所希望的。
为了获得更确切的消息,春瑛追问:“娘,大姐,去当小姐的丫环,将来真的会被放出去吗?”
“这倒未必。”路妈妈抬脚上了炕,“十个人里不过四五个而已,自然是要托人情的。你姐姐有老太太做主,不用家里操心,你的人情银子,娘自有体己拿出来,十有**能成。”
春瑛心下定了定,又问:“那放出去以后,我们会怎么样?如果我和姐姐都出去了,那你和爹,还有小虎呢?”
路妈妈好笑地道:“这是什么傻话?放出去的只有你们姐妹俩,我和你爹自然是还在府里当差了。至于你弟弟……”她想了想,微微苦笑,“我和你爹没本事,只好让他继续受苦了……”
秋玉忙安慰母亲:“哪里到这个地步?我瞧弟弟是个机灵的,日后说不定有大出息呢,若是能派个管事的职司,也算是享福了。”
路妈妈想想也是,心情也好过些了,春瑛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只有她和秋玉得到自由,家人还是奴仆,这种事实在叫人不舒服。于是她硬着头皮问:“难道就没有咱们一家人全都放出去的法子?我和姐姐在外头,怎么能安心?”
秋玉笑着点了点她的脑门:“听你这话还算有良心,不过这事也是强求不得。咱们出去,是主人恩典,爹和娘除非有个体面的差事,不然哪里入得了主人的眼?”
路妈妈却道:“你有这个心就够了。我和你爹自出生就在这府里长大,出去了能做什么?只求你们能够嫁入良家,再不济也能在府中小厮里找个老实可靠的,将来日子过得好了,帮衬你们弟弟一把,等我和你们爹老得不中用了,再给我们几个养老钱,也就罢了。”
秋玉脸颊微红:“娘说这个做什么?怪没意思的。你不是才做了饭?当心烧糊了。”
路妈妈这才想起来,忙下炕往门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又停下,回头问长女:“家里还有别人送来的年糕,我给你切几块炒一盘青菜肉丝如何?你最爱吃那个。”
秋玉点点头:“倒也罢了,要多放些盐。我在里头整日吃没味道的东西,嘴都淡了。”
路妈妈应了出门,秋玉伸伸懒腰,重新在炕上盘好腿,见春瑛脸色变幻,便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春瑛低下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想到母亲与大姐所说的“放出去”,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自由,只不过是身份上不再是奴仆而已,并不意味着独立自主。她们放出去,就得婚配了,运气好的嫁给平民,运气不好的仍旧嫁给府里的奴仆,将来还是继续受这座豪门侯府的控制。这离她原本的想法差太远了!
想了想,她问秋玉:“姐,你刚才说,过几个月有两位小姐屋里都要添人,那两位小姐今年多大了?”
秋玉掐指算了算:“二小姐比你大不到一岁,是十月过的生日,三小姐今年只有八岁,还小呢。”顿了顿,她又道:“最好是到二小姐那里,她与你年纪相仿,等她出嫁,你正是出府的年纪。若是三小姐,只怕没等到她出门子,你就过了年纪,她又不是得宠的,屋里的人还不知道会不会被胡乱配人呢。”
春瑛立刻便盘算开了:如果她真的无法避免进府当奴仆的命运,那也不意味着她要当一辈子丫环,只要找到好出路,她还是有可能在不长的时间内获得自由的。
她今年还有几个月就满十一岁,二小姐与她同龄,出嫁时大约有十六七岁,如果嫁得早,十三四岁也有可能,那她最多只需要工作三到五年就能出来了。那时候的她年纪还不大,父母未必会马上把她嫁出去,那她就有时间进行自己的发财大计了。
万一侍候的是年仅八岁的三小姐……等到她出嫁,那得要多少年啊……
春瑛立刻便下了决定:“我也觉得二小姐那里最好。不知道她的脾气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秋玉见妹妹问的是正经事,心里也挺高兴:“二小姐虽是庶出,但她与二少爷同母,在府里颇有体面,老太太也极宠爱她的。她性子还好,很会说话,待人也和善,跟着她的人从来没挨过打,私底下议论起来,也都说她容易服侍,只要把自己的本份做好,她便不会多加为难。”
听起来似乎不错……“那三小姐呢?”春瑛问。
“三小姐……她生母蓉姨娘原是太太陪嫁的丫头,被侯爷抬举了做妾,太太却一直淡淡的。三小姐虽然与二小姐一般吃穿不愁,在老太太跟前却算不上得宠,性子也有些懦弱。跟她的人免不了要受些气,偏偏蓉姨娘又极挑剔……”秋玉想了想,谨慎地没再说下去,“总之,能侍候二小姐是最好,不然宁可去针线房,虽说无法放出来,但还算安稳。”
春瑛心中有数了。
既然穿越到这个身体里,这个家对她着实不错,她没有吃白饭的道理,恐怕是真的要进府去了,这不但是为了减轻家人的负担,同时也是为了将来的自由考虑。毕竟,无论是赎身还是谋生,都需要钱。
她决定了,争取到二小姐身边去,不出头,不争先,安安份份,老老实实,熬过这几年,同时把月钱存起来,到了时间交钱就走人,再用剩余的钱充当事业启动资金……
虽然当奴仆的滋味不好受,但如果顶头上司脾气不错的话,她就当作是给人打几年工,积累将来创业的资本吧!
想明白了,春瑛的心思也定了许多,便开始向秋玉打听二小姐的事,包括她的喜好、禁忌、身边的丫环情况等等,又问了当小姐的丫环,通常要干什么活。秋玉虽然在侯府里当了许多年差,毕竟不是小姐身边的人,哪里知道那么多?但她也知道妹妹是为了正事才问的,只得耐下性子一一解说,不知道的就暗暗记下,答应妹妹回府后去打听。
不过春瑛还是对一名丫环的职责有了大概的了解。粗使丫环们负责清扫房屋、照顾花草猫狗、递送东西、传话等等,有时也会做针线;二等以上的丫环干的则是精细活了,一般的衣物、用具都是她们照管,少爷小姐的梳洗、饮食也是她们负责;至于一等大丫环,通常每个小主子身边只有一两人,她们负责管理贵重物品,与教养嬷嬷等人一起照顾少爷小姐们的起居、学习与言行。
这种大丫环通常是由长辈赐下,直到小主人长大了,才会另行安排。她们地位尊崇,平日还有小丫头充当助手,一般的管家娘子都不敢对她们大小声。如果是长辈身边的大丫环,晚辈主人们见了,也要恭恭敬敬的。
秋玉只是二等,回家时还有小丫头侍候着,她在府里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了。
春瑛觉得自己腰肝直了许多,只要进府后能少受点气,这几年她就忍了。穿越女能屈能伸!
午饭时,路妈妈做了好几个大女儿爱吃的菜,不停的挟给她吃。秋玉一一接受了,悄悄忍住泪意,微笑着劝母亲也多吃点。春瑛在一旁喂弟弟,见状也有些感动。
吃过饭,秋玉拉住母亲,将自己带来的一个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衣服鞋袜来:“这里有老太太赏的一件坎肩和一条裙子,还有我自己做的一件袄儿,娘留着自己穿吧,两双鞋是给爹的,手艺没法跟娘的比,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有一块料子,也是老太太赏的,娘给弟弟妹妹也做件新衣裳吧。”
路妈妈忙推道:“既是老太太赏你的,你自己留着就是了,家里还有呢。”
秋玉笑笑:“我有好些呢,这几件颜色太沉,倒更适合娘穿,你只管收着。”说罢又从袖筒从掏出一个小绸布包来:“这里是太太赏的一副金三事儿,还有两副银三事儿。金的娘收好了,银的就留着平日里使。”她从小包里捡出一只镶了玛瑙的银镯子,递给春瑛:“你上回不是说喜欢这个么?我又得了一只,拿去。”
春瑛怔了怔:“这……”虽然是银的,但看那上头的做工,她就知道这东西不会便宜。
秋玉却二话不说就把东西塞过来:“我不在家,你多孝顺爹娘,照顾弟弟,过了年又大一岁了,可不许再胡闹!”
春瑛呆呆地接过镯子,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秋玉抱过弟弟,亲了两口,拉住母亲的手,道:“时候不早,我得回去了。娘多保重。爹回来了,跟他说我给他磕头……”路妈妈哽咽道:“真不能再等一会儿么?”秋玉苦笑着摇摇头:“早晚是要回去的,又不是再不回来了。”
路妈妈给大女儿包了两件新做的夹袄,又塞了几样点心,千嘱咐万嘱咐,就是不舍得放她出门。随秋玉回家的小丫头都在门外催促了,她才松开手。
春瑛随母亲送姐姐走出院门,秋玉低声再次向她们告别,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车。
春瑛望着远去的车子,心中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第一卷 春临 十三、也许还有另一条路
既然做了决定,春瑛也开始考虑准备工作了。
侯府要挑丫头,管家们的相看是一关,托人情是一关,主人们的意愿是一关,但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就是你本身要有一定的本事。否则,不会女红的做了针线丫头,不懂算术的去了管帐,色盲的负责了衣服首饰……都是要出大问题的。
路妈妈有做二等丫环的经验,向她取经是不错的办法,秋玉大姐处也可以打听到不少消息,因此春瑛要做的是努力练习女红。
她近来绣得多了,渐渐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比如绣一朵花,她明明认为下一针该落在某处,才能使彩线纹路齐密,但脑子里却总有一种感觉,她应该再往旁边歪半分。等她真的按直觉做了,才发现做出来的效果比原本强得多,绣面也更加好看。
她怀疑,这也是这个身体的记忆在起作用。
不管怎么说,这不是件坏事。她从此就完全照直觉来了,结果绣花的技术大为进步。
向路妈妈学习裁衣时,又有了新的问题。
本来春瑛觉得自己好歹有个开裁缝店的妈,又在她店里帮过工,多少还是会一点的,因此挺有自信。可她一看到现在这位路妈妈麻利地扯过布用手一量,马上就能用剪刀将需要的衣片裁出来,飞针走线,不到一日就缝好了小弟的新衣。压根儿就不用划线,不用尺子,也不用量身,人家只用一双眼在你身上瞄两瞄,就知道尺寸了。
春瑛又受了一次重大打击,接着被路妈妈笑话了两回缝线疏密不均又歪歪扭扭,便沮丧地收起那点自信,老老实实地学起缝直线来。
她多少有点基础,因此学得还算快,没多久就开始做帕子了。路妈妈对她的进步只是勉强能够接受,然后就不停地怀念过去女红出众的春儿。春瑛只能左耳听右耳出,以免精神上再受打击。
就在她从缝帕子进展到缝简单的小布袋时,卢婶子紫鱼来了。
卢婶是来辞行的,眼看着就要开春,她丈夫要回庄上去了,她也要跟着回去。
路妈妈十分不舍地拉着她说了半天,叹气道:“你这一走,咱们不知道几时才能再见了。”
卢婶沉默地拍拍她的手:“兴许中秋时我会再来一回,若有人回府,我也会托他送个信来的。”她眼圈红了红,连忙扭开头,见春瑛正倚在门边看她们,便笑道:“傻丫头,站在那里做什么?”她拿出一个小布包:“这是给你的东西,你娘说你想要,到底是打算做什么呢?”
春瑛眨眨眼,有些糊涂,但看到卢婶打开布包,露出里面的书本时,她不由得又惊又喜:“这个是……”
路妈妈揩揩眼角,瞪她一眼:“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想找书?我哪里有那种东西?幸好有你卢婶在,拿去!真不知道你要书做什么!”
春瑛想要看书,还是刚穿过来不久时的事,她想要知道现在到底是在哪个朝代、那个时期,无奈路家没有这种东西,路妈妈当时也只是随口应付着,春瑛早就死心了,没想到现在能得偿所愿。
她欣喜地接过书一翻,却怔住了。这不是她想要的史书,也不是什么三字经百家姓,却是一本大统历,看着里面的年月日天干地支,还有不知其义的“亥宫立命”、“申宫立命”,何日出行大吉,何日不宜婚嫁……这分明是一本通胜书呀!
春瑛有些沮丧,不过随手翻到后面,她发现书里还有许多图画,包括了耕作的过程方法、历史典故、风俗人情、礼仪规范等等,便有些惊喜。虽然历书不如史书管用,不过有这么一本“大杂烩”,或许还更省事呢。
于是她笑眯眯地向卢婶道谢,卢婶子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不算什么,我家年年都要买一本的,这是前几年用过的旧东西了,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着。只是你又不识字,看这个做什么?”
春瑛一僵,干笑道:“我看着里头的画好玩儿,想要一本很久了。”
路妈妈在一旁道:“她自从病了一场,就变得古古怪怪的,幸好比从前机灵些了,也肯帮着干活,不然我还不知要怎么愁呢。”说罢瞪了女儿一眼:“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摘菜去!”
春瑛缩了缩脑袋,忙将历书放回自己的枕头边,奔到厨房忙活去了。等到她干完了活回到屋中,看到路妈妈与卢婶都坐在炕边,前者轻轻拍打着熟睡的儿子,两人小声说着话。她没出声打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练女红。
路妈妈与卢婶子的谈话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有准信儿了?侯爷真发了话?!”
“虽没给准信,也是**不离十了,我们当家的估计年内就能成事。”卢婶子看向好友,“红鲤,上回我说的话,你跟你男人商量过么?到底怎么样?”
路妈妈有些迟疑:“我们觉得有些没底。他在大门上干了二十多年,事事都熟悉,虽没什么大功劳,却也是安安稳稳的。庄上的事他又不懂,就算去了,也……”
卢婶子恨铁不成钢地推她一把:“真真是糊涂人!咱们府里,两个门上的事都是那几家把持着,管事的除了他们,就没外姓人当过。你男人在那里是安稳,可别说只干了二十多年,即便是三十、四十年,干到老死,也别想有出头那天!再者,你男人那性子太过老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功劳时,轮不到他,有了罪过,他可不就是现成的替罪羊么?!”
路妈妈勉强笑笑:“哪里到这个地步……他也常常拿别人赏的东西回来……”
“一点零头而已,你怎不想想别人得了多少?!”卢婶子瞪她道,“我是一番好意,若不是咱俩从小要好,我们当家的又想找个老实的帮手,我也不会开这个口。”
路妈妈沉默着不说话。春瑛被她们的话题吸引住了,摒声静气地侧耳细听。
卢婶子继续劝道:“你是不是担心到了庄上,日子过得不如京城舒服?我老实告诉你吧,庄上是冷清些,没京城繁华,但上头没人管着,我们两口子也算是说一不二了。再者,我们那庄子大,足有一二百户,三十顷地,都是祭田!说句犯忌讳的话,即便侯府日后出了不肖子孙,全府上下都遭了殃,也不会落在咱们头上。一年四季,除了几个大节里送孝敬回府,向上头请安,其他时候,我们过得比一般的财主老爷还舒服呢!”
路妈妈有些意动,但仍犹豫着:“虽说如此,但这毕竟是大事,他就算真去了,我们还有孩子在府里呢。”
卢婶子抚上额头:“我的好妹子,你怎的糊涂了?暂时分开一两年又怎么了?你们到了庄上,干得几年,上头喜欢了,说不定也放了你们一家,那时候你家秋姐儿才叫享福呢!”
路妈妈笑着刚说了句:“这话也说得太……”便被春瑛打断了:“婶娘,您能说得清楚些么?!”她有些激动地扑过来,心里嘭嘭直跳。
卢婶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才对路妈妈笑道:“瞧,连你二闺女都比你上心。”路妈妈却骂春瑛:“你这小蹄子,这跟你有什么相干?快回去做你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