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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就算了,你若是不想留下帮忙就算了。”唐晚楼看了眼陶笛儿沮丧的样子,难掩嘴边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小姑娘悲惨,他就说不出的高兴。“呐,这个给你。”
陶笛儿嘴一撇,先是警惕的看了眼唐晚楼,然后爬到了那东西够不到自己的地方。伸手接过唐晚楼递过来的小瓶子,打开就闻到一股莳花的香气。
“这是什么?”
“涂在脚腕上,可以消肿。而且这花是从那棵骊阳草上结出来的,涂上就不会被缠住了。”陶笛儿恍然大悟,连忙将那药涂在脚腕上,然后一瘸一拐站起来。向那植物走去。
“你做什么?”看陶笛儿左戳右戳的,唐晚楼忍不住问道。
“你刚刚是怎么控制它的,为什么你一看它它就松手了?”陶笛儿显然还是费解,揪了揪叶子,又怂恿麻团在上面啃了一口。
“你最好别动,否则……”唐晚楼凉凉道,然而话还未说完,陶笛儿已经叫了起来。“阳阳,松手。”
那藤蔓听到唐晚楼说话,竟然很听话的放松了藤蔓。陶笛儿趁着空荡连忙一瘸一拐退了回来,心有余悸道:“你不是说涂了这个药就不会有事吗?”
唐晚楼白了她一眼,一脸不屑道:“那我也没让你揪它叶子啊。”
“它能听懂人说话?”
“……”看到对方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自己,陶笛儿不由脸上一烧。
“以你的智商,解释了你也不明白。”唐晚楼道,指尖什么一闪,又收回了袖子。而陶笛儿背对着的那棵古怪的骊阳草随着他的动作又动了一下。
陶笛儿低着头,破例没有反驳。她没有独自摆脱这破藤蔓,那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如果再傻乎乎请求对方教自己用毒,陶笛儿自己都觉得丢人。陶笛儿看着自己的一身狼狈,咬咬牙往外走。
脚边的麻团回头看了眼唐晚楼,又看了眼陶笛儿,乖乖跟着陶笛儿往外走。
“等等,你不学用毒了?”
“我不是没有自己弄断那玩意儿吗?”陶笛儿头也不回。
“我记得我当初说的是只要你能站起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真听我说话?”唐晚楼叹了口气,看着陶笛儿别提多可怜的背影,皱了皱眉。
陶笛儿闻言脚步一顿,有些不相信的回头。嘴巴张了张,最后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现在你再玩儿我,我真的会哭的。”一天的委屈在此刻显得这么明显,陶笛儿盯着对方,清澈的眼神让唐晚楼一愣。
“你……不骗你。”唐晚楼见她真的红了眼眶的样子,本想出口调笑的话却咽了下去。“如果我什么都没叫你独自站起来,那还要我教什么?”
陶笛儿此刻才终于呼了一口气,傻乎乎笑了出来。好像是小孩子看到气球已经飞走了,此刻却突然发现风又将它吹回自己手中……
“你哭什么啊?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陶笛儿听对方不解的声音,擦了擦脸颊,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没有,我这是高兴。”
唐晚楼黑线,“你这也太容易高兴了吧?”
陶笛儿也觉得自己没出息,再郁闷的事情都有过,为什么现在突然情绪失控了?还是对着这个人……然而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唐晚楼面前,似乎她总会不自觉的表现出最孩子气的一面。
“好了,我没事了。”静了片刻,陶笛儿抽抽鼻子,在唐晚楼厌弃的目光下用袖子把哭得脏兮兮的小脸擦干净。
“没事就好,记住。我可不像老六。如果跟不上我的进度,我是不会重复的。而且如果有什么做不到的,现在就放弃吧。”
唐晚楼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陶笛儿的反应,只见少女听见自己的话不但没有气馁,反而好像是受到挑战一般将小身板挺起来了,眉毛一皱,认真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那好,我会教你教的今生难忘……”
陶笛儿闻言触动,不由握紧了小拳头,怀里的麻团也兴奋的叫了一声。漂亮的红色眼睛犹如宝石,熠熠发光……
***
“靠,这就叫终生难忘!”陶笛儿蹲着,愤愤的拿着小锄头锄着杂草,动作既快又狠,好像是在砍某个人的脸。在那一次热血沸腾的宣言之后,唐晚楼给陶笛儿放了半天假。让她以为是要进行什么高强度的训练,第二天早上她特地起早早就来了百草园。然而看到那人后,她还来不及说话,手里被那人塞进了一杯茶。
“给我敬茶。”潇洒的坐在椅子上,唐晚楼眉一轩,笑容邪气。
“你哪儿来的椅子?”陶笛儿嘴角抽搐,手指碰触陶瓷的温度告诉她,这茶也是新倒的,温度刚刚好。
“怎么,对为师有什么意见?”
“还用敬茶吗?用不用这么正式?”陶笛儿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人,当真有些放不下身段。
“当然,你可是我第一个弟子,虽然现在还需要保密,但这规矩可不能废。”陶笛儿看对方邪恶抬起的嘴角。头皮一麻,连忙鞠躬将茶递了上去,生怕对方一会儿再提出什么磕头的主意。
“乖。”唐晚楼抿了口茶,那目光看得陶笛儿发毛。“既然已经拜我为师,先叫声师父听听,叫得不好听我可走人了。”
陶笛儿瞪眼,半天没说话。唐晚楼也不着急,闭着那一双桃花眼像是睡着了一般,直到听到那一声蚊子声大小的“师父”,嘴角才微微一翘。
“虽然声音不大,但还算入耳。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收下吧。”
陶笛儿此刻小脸通红,下意识将对方递过来的东西接到手里,却是一愣。“匕首?”
“既然已经不能习武,那刀啊剑啊的,肯定不会称手。用毒之技和这匕首一般,在于诡道,你拿着也好参悟一下。”
陶笛儿点了点头,将那匕首刚想拔出来,却被对方制止了。
“小心,带上这个。”陶笛儿眼睛一亮,看到唐晚楼递过来的那双透明色手套,“冰蚕丝?”
“那是什么东西?”唐晚楼眉一皱。看着陶笛儿拜神一样将那双手套带在了手上,笑得只见牙不见眼。“这是小紫吐出来的丝织成的,可以抵制那匕首上的毒性。”
“小紫?”
陶笛儿话音未落,就见眼前飞过一只紫色的羽蝶,蹁跹的落在了唐晚楼修长的手上。
“好漂亮啊。”
唐晚楼看了一眼眸子放光的陶笛儿,冷冷的打击了她一句:“吐丝的时候,它还是毛毛虫。”
陶笛儿突然感觉手上有些痒,但随即忍着鸡皮疙瘩安慰自己,小龙女当年那个手套不也是蚕宝宝吐的?毛毛虫和蚕,半斤八两……想着吸了口气,终于拔开那一把刻着睚眦的匕首。
寒光凛凛。泛着一股古朴之意,却又偏偏没有光辉,杀气内敛其中。
“这匕首名为隐杀……”唐晚楼修长的手指接过陶笛儿手中的匕首,轻轻一道黑光,匕身流畅,唐晚楼眼睛未抬,继续道:“长半尺又一分,刀锋犀利,可近身使用。刃上之毒为紫蝶身上磷粉之毒,解药为其破茧之蛹,平时可以用其丝织就的手套抗毒。明白了?”唐晚楼见陶笛儿点点头,才将那匕首重新交还她。
“这匕首的大小可以藏于袖间或是靴内。”
陶笛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广袖衣服,有些为难的将那匕首塞进了靴子,适应性的跳了几下。唐晚楼也注意到陶笛儿宽袖的衣服,却没说什么。
“话我说完了,你自己留在这里修行吧。”唐晚楼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陶笛儿在后面愣了,眼前突然一黑,下意识将那人跑过来的东西接住。低头看了一眼却不由黑了脸——
药锄。
“将这些植物和杂草分清楚,这是第一课。”陶笛儿刚想抗议,却听那人凉凉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我说过,如果有什么做不到的,当时就放弃。”
***
想着当时自己鬼使神差的答应,陶笛儿就不由懊恼的拍自己的脑袋。在这百草园已经有十多天了,除了被各种奇怪的草熏得头晕脑胀,就是被有些不起眼的草划破弄肿身体。
然而最不能让人忍受的是自己把有用的草药当成杂草锄掉时,唐晚楼鄙夷的表情。陶笛儿抽抽鼻子很委屈,明明什么都没有教自己啊。
然而随着时间推延,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被毒草弄得昏迷或是受伤的几率已经越来越小,也能很快的凭借直觉分辨出一个植物有毒或是无毒……
奋力一将最后一棵杂草锄去,陶笛儿气鼓鼓的坐在地上,却听耳边那个恼人的声音响起——
“起来,今天该学新的了。”
唐门卷 第六十章 指尖暧昧
第六十章 指尖****
“这就叫学新的?”陶笛儿将手中的懒草叶子往水里一拍。激起的水花溅得四处飞散。明明是抱着希望,以为能够学些东西,结果自己的工作也只是从锄草变成了洗草叶子。
一旁的唐晚楼手中扇子一张开,优雅的将水珠避开。“继续洗,每一片叶子都要洗干净,一会儿才好晾晒。快冬天了,这一批算是最后的一茬了。”
陶笛儿见他一脸闲适自得,不由撇嘴,低下头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么冷的天还要打纸扇,不冷么?”
“你说什么?”唐晚楼眉一挑,纸扇一合。
“没有没有。”陶笛儿连忙摇头。
“没有就好,那边还有一筐,也要分类洗干净,刚刚是我忘了……”
“……”陶笛儿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没将手里抓着的草叶子向那人脸上拍过去,低下头却不禁更加凶狠的对待那些不起眼的草叶。
“啊!”指上一疼,陶笛儿连忙将手从那些草叶里抽了出来,发现明明带着紫蝶手套的手指却已经映出鲜红一点……
“啊啊,不好了不好了,又中毒了!”陶笛儿脸色蓦地变了,不自觉求助般看向唐晚楼。
“你看我做什么?”唐晚楼见陶笛儿一脸小狗被踩了爪子的样子。忍住笑做迷惑状。
“这个,这个中毒了,会……”陶笛儿小命危险,当下手忙脚乱。刚刚在动这些毒草之前,唐晚楼再三强调过这些毒草都含有剧毒,而这几样可以掺杂在一起的,毒性更是强了三分……她本来以为带上这个手套就会没事的,结果没想到这个手套也会露!
“刚刚扎到手的是碧黎根,五年生,叶小枝长且柔韧不折。短刺且硬,可做暗器。毒性猛烈,中毒者五感先失,后从四肢开始腐烂,终至内脏。”唐晚楼终于从椅子上起身,走近了陶笛儿些,低头看着她越来越白的脸色,不紧不慢道。
“五感全失?完了完了,我感觉我眼前有点花,你在哪儿?”陶笛儿哭兮兮的伸出受伤的手,向唐晚楼的方向探去。
唐晚楼见她惨兮兮的样子,一把将她手拽过来,将上面的手套粗鲁的扯下来。“傻蛋,还没瞎呢。把刺挑出来就没事了……”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很小心,将那食指上的短刺挑了出来。看那纤细的手指还是止不住流血,不假思索的将它含入了嘴里吮了一下。
陶笛儿愣住,傻傻看着唐晚楼将自己手上的刺挑掉。用唇舔掉多余的血迹,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把将自己手抽回来。
唐晚楼也是一惊,这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了。连他自己也有些奇怪,刚刚自己怎么会……
“刚刚……”唐晚楼刚想解释,却突然听对方说话。
“那我死不了的是不是?”声音喜悦,让唐晚楼不由向对方看去,见她似乎完全没在乎的样子,下意识点了点头。
陶笛儿松了口气,看了看手指、又看了看唐晚楼,有些反应过来。纤眉一皱,看得唐晚楼破天荒有些紧张。“既然我没事,那你刚刚讲得那些都是骗我的?”
“自然不是。前两天让你在百草园锄草,已经是贴近药性。作为毒草,不但接触上有毒,嗅觉上同样有毒,只是量上的区别。你在百草园闻到的毒草毒性烈于这里的毒草的百倍,又曾经服食过熙风丸,自然问题不大。”
陶笛儿彻底舒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可能是对百草园悲催的经历太过难忘,刚刚一瞬间她还以为死定了。谁料只是虚惊一场。然而脑袋一转,不由又想到一事,“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一般的毒草已经对我没有效果了?”
唐晚楼看着对方一脸惊喜,竟没了打击她的兴趣,只是点了点头。
“那如果是吃呢?”
唐晚楼没好气白她一眼,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啊,怎么什么都能想到吃?不能,吃了必死无疑!”其实以陶笛儿接受的体质,让他都有些惊讶。对方在百草园的十几天,他一直躲在暗处,生怕毒草毒性过猛,对她有所危害。可谁料对方的适应能力却这么强,普通人一个月的程度她却只用了十多天。如果是吃毒草的话,按理说也不是不可以。但食用毒草在唐家又涉及到了一门阴毒的武功,唐晚楼下意识不想让陶笛儿有所接触。
“那你刚刚喝了我的血,不会有事吗?”陶笛儿听他说不能吃,立刻想起了刚刚唐晚楼替自己吮血的事情,脸色有些担心。
唐晚楼一愣,没想到对方这么问竟然是在关心自己,不由摇了摇头。“我是什么人,能和你一样?!继续吧,把这些毒草洗完了之后分类装好。动作要轻柔些,别再马马虎虎的了,回去让宝唯给你再上些草药。”交代完了之后,唐晚楼甩甩袖子就走,留下陶笛儿一个人咬牙切齿。
“靠,早知道刚刚就不关心你了,毒死了活该!”
陶笛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盆中。然而嘴角却不由挑起一丝笑意。原来自己已经可以对一些毒草免疫了吗?那一定要把这几种记下来,然后偷偷拿一点回去,吓唬人用……想着,陶笛儿开始注意观察盆中植物的特点,回忆唐晚楼刚刚讲过的那些东西。
“娘子……”
“啊?”陶笛儿用挽起的袖子擦了擦汗,这才发现唐若涵正站在门口。陶笛儿连忙看了眼自己刚刚受伤的手指,发现并无异常才舒了口气,问道:“你怎么来了?”
“娘子,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唐若涵走进来,鼻子嗅了一下。“娘子刚刚在整理碧黎根和灵前草吗?”
陶笛儿本是收拾着最后一点草叶,听到唐若涵的话却不由顿了一下,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出来的啊。”唐若涵见陶笛儿有些好奇,立刻细心的将其中一段碧黎根放在陶笛儿鼻子底下,“娘子你闻,碧黎根是有些发苦发涩的。”
“恩,的确啊。”陶笛儿眼睛一亮,也不用唐若涵说,自己又拿起另外一种毒草闻了闻,却不禁立刻捂住了鼻子,“咳咳,这个近处闻起来好呛……”
“娘子说的是荦荦草吧。”唐若涵就着陶笛儿的手一闻,却不由皱了下俊眉。“娘子你受伤了?”
“啊?”陶笛儿本正在兴头上,听唐若涵一说不由连忙将手收了回来。“没有啊。哈哈……”
“骗人,我闻到血味了。”唐若涵认真道,牵起了陶笛儿的手。陶笛儿不由黑线,心说都这么半天了,血也早就擦干净了,这个人是狗鼻子么?
“没事啊,就是扎了一个小刺而已。”陶笛儿连忙将手抽了回来,感觉唐若涵那双黯然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能看到一般,看得她心里跳得嗵嗵的。
“娘子骗人,上一次受了伤也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唐若涵立刻抓住陶笛儿的小辫子,开始翻旧账。没想到这家伙遇到这种事情就是出奇的难骗。让陶笛儿颇有些无奈。
“真的没事啦,你想想啊,你练武的时候难道没受过伤?”
唐若涵想了一下,道:“受过是受过。可是娘子不一样啊,我可以保护娘子的,不需要受伤。”
陶笛儿心中一暖,语气不由放柔道:“我知道,但是我也想……呃,找点事情做嘛,我一个人闲着不好,说起来还是你最早让我来和五叔学用毒的呢。”陶笛儿脸上通红,刚刚差点就说出那句“我也想保护你”的话,想起来还有些尴尬。
“娘子……”唐若涵想了想,还是没再说话。
“呐,我已经弄完了,我们回家吧。”陶笛儿将最后那点东西放到了平铺的竹帘子上,又偷偷往袖口里塞了一把,拉着唐若涵回逸雪院。
***
“你你你,怎么是你?”
第二天早上,陶笛儿还是一早来“上工”,却意外没有看到工头唐晚楼,反而是早自己半步出门的唐若涵,一脸幸福笑意的望着自己。
“娘子,五叔今天有事,所以让我来教你。”唐若涵笑眯眯道,心里却想,我倒是要知道娘子为什么会弄出那么多伤。
陶笛儿一愣,但转瞬就明白了一定是眼前这个人担心自己的情况,死磨硬泡让唐晚楼让了步。
“那我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