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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炒栗子-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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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忱冷眼旁观先生和那女人过招,看着那人难得仲愣的傻样子,刚刚心中的不快不知何时淡了几分。

    沈淮虽然看起来温和,但习惯与李忱却是一样的,食不言寝不语。然而一用完了饭,陶笛儿就陷入了“家有几口人,地有几亩地”的诡异问题中。浑浑噩噩回答着那人的问题,除了唐门的事情一带而过,其他就连自己喜欢什么都被人家问得一清二楚。

    让陶笛儿更奇怪的是,就连李忱不知为何都没有嫌两人吵闹,那双寒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幽深的看着自己,让她心里微微有些发毛。话说下一个月,自己朱砂丹的解药还拿得到吧?

    “大人,那个我还需要收拾东西,不然我们改日再聊?”陶笛儿决定在李忱没有爆发前打住,所以在回答了自己最喜欢的水果是石榴,最喜欢的小食是糖炒栗子之后,就连忙打断仍然兴致勃勃的沈淮。

    沈淮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便点了点头。看着陶笛儿收拾东西的动作,就像是公公看着儿媳妇,怎么看着怎么顺眼。这孩子虽然眇了一目,却让人有一种似而相识的奇妙感觉。以沈淮这种人精,一看就能看得出一个人是否心怀歹意。退一万步,若真是此人异心,若真是被自己的弟子盯上,却也是上天入地也跑不了了,所以这一点他还是很放心的。

    陶笛儿感觉右眼皮一直跳,尤其是那文雅的男子一脸深意的表情看得她发毛,不敢多呆,连忙捡着东西就逃了出去。

    李忱目视着陶笛儿已经走远,才转而看向沈淮,面如冰霜道:“先生可是看出什么?”

    沈淮眉毛一扬,以为他是在问对陶笛儿的看法,只笑眯眯道:“很好很好。”没想到自己这弟子也终于开了窍,前几年他还真以为这孩子要孤独终老。

    “什么很好?”李忱一时有些疑惑,那只有在相处已深的沈淮面前才露出的表情让老狐狸一时有些好笑,不是吧?莫非这痴儿还没发现自己的心意?

    “那你刚刚问得又是何事?”沈淮不问反答。

    “先生刚刚问了那个女人如此多的问题,难道不是怀疑她?”这次倒是轮到沈淮傻了,咳咳两声掩饰住笑意,只是憋回去的声音震在胸膛中,别提多难受了。

    李忱看着难得破功的沈淮,不由皱了皱眉。那女人果然是不能留,居然连先生的情绪都能影响了吗?还好他这些心内的想法沈淮并不知道,不然这个外表忠良的腹黑不得笑疯了才怪。

    “咳咳,那倒不是。我只是看那孩子投缘……你怀疑她?”沈淮看着不通“世事”的弟子,一时扶额。这种对人僵硬的态度,真的是自己教他的?还是和先皇学的?

    李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目前也只能用她,毕竟她是唐门现在为数不多的人了。”

    沈淮听到唐门两个字的时候,有一刻的失神,但下一秒立刻恢复谈笑风生的模样。笑意温和,喝了口茶道:“这么说,她是唐家的小姐?”

    李忱不知为何提到这个问题心中有些隐隐不快,皱眉道:“不是,她是唐家少主的夫人,按理说是唐家下一代的主母。”

    沈淮没想到陶笛儿竟是这个身份,不由也是一惊,但看到自己弟子眼中含着的莫名的凉意,心中却已经明白了些事。

    “此事先不用先生管了,如今南夷一事全赖先生。如今宁州兵力十有**已经进入了长安,而回鹘牙帐那边也传来消息,远忠已经去商讨细节。”

    谈到正事,沈淮也是一改笑容,严肃道:“此事若是先帝幼帝泉下有知,必不赞成。但如今阉党当道,祸乱朝纲,却只能借助这些外道了。”

    李忱没想到一直对此保留的沈淮难得表明态度,不由动容道:“先生支持,学生在此铭感五内。南夷之地辛苦,制衡更加困难,让先生左右掣肘,是学生不是。”

    沈淮温和一笑,摇了摇头。

    “南夷多险,朕恨不能亲去,但在此也只有以茶代酒,愿太傅马到成功。”李忱寒眸幽深,举起手中茶杯。

    沈淮看着李忱酷似其父的英明脸庞,脸上却显出了怀念之色,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朝堂之上的风仪无双,温声道:“皇上乃是天下之主,臣披肝沥胆亦是应当。况陛下面恤下臣,更是感激涕零。”说着肃容一礼。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饮尽。

唐门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篝火夜谈

    第一百五十九章 篝火夜谈

    宁蔡官道上,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慢慢行着,那车把式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睡得迷迷瞪瞪,小脑袋一耷拉一耷拉的,却出奇有一种闲适舒缓的态度。整辆马车融在这黄昏的气氛中,显得意外的搭调。

    “远笛。”声音冷淡也不大,但那车把式少年立刻将头抬起来,虽然眼中还是朦胧,但声音却是清澈明白,一点不见破绽。

    “主子何事?”她没想到那位让人亲近的太傅大人居然只又待了一晚就走了。虽然走前很亲切的和陶笛儿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但最让人感动的是他居然留下了一沓子银票给自己,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虽然那一句“皇上就托付给你了”让陶笛儿微微有些违和,但那人钱财与人消灾,更遑论李忱现在本来就是自己的主子呢?更何况人家温润太傅还特地和陶笛儿说“皇上自幼受苦,可能有所得罪,我在这里就先替他说声抱歉”。陶笛儿不由感慨,像这样脾气好有素质又讲理的人上哪儿找去?陶笛儿向来是人敬他一尺,她敬人一丈,当即表示绝对以大局为重,以主子为重。

    “前面到什么地方了?”

    看着远处隐约已经可见的朦胧山影,陶笛儿模糊道:“估计快到蔡州南境了,这前面的山已经可以看见了。”

    那车中沉默了一声,吩咐道:“附近可有落脚之地?”

    陶笛儿脸红了一红,因为没有赶路的经验,所以刚刚在下午时路过一个小村,却没有休息。眼下四处无房屋之处,恐怕是要露宿了。好在李忱此刻在车中看不到她的表情,所以她也就老实不客气道:“回主子,今天恐怕还要委屈了。”

    李忱在车厢内倒是没说什么,但嘴角也不由逸出一丝苦笑。这路上已经十天,但单单在外露宿之日就已有一半以上。若不是也着急感慨回至长安主持大局,恐怕也不会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么办吧。”李忱说完,陶笛儿呼了口气。刚刚以为这位主子该生气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没什么表示,倒是让陶笛儿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连更衣睡觉都要人服侍的自理无能儿竟能在野外吃苦,倒是让陶笛儿想起沈淮那一句“皇上自幼受苦。”

    陶笛儿想着心中又是一愣,却是发现沈淮的另一能力,那就是有方法能让别人对他说过的话刻骨不忘。陶笛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怎么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已经在等着自己了呢?

    晚上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燃起篝火,陶笛儿用毒性较弱的毒药在地上画了个大圈,将马车和两人的活动范围圈出来,以避蚊虫野兽。李忱冷眼旁观,并没有说话。第一次看到女人这样做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但看到那篝火下一丝不苟的侧影,才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女人,也是吃过苦的吧?

    “好了。”陶笛儿脸上堆着笑容,将烤好了的兔子腿递给李忱。其实李忱也是有不少好东西的,比如他那把小巧的弩箭,陶笛儿第一次看到后就千方百计哄了出来,给两人解决了不少伙食问题。

    接着陶笛儿将烧好的银壶取下来,却被烫得摸了摸耳朵。李忱看着那人篝火下红扑扑的小脸烫得呲牙咧嘴,心中隐隐有什么情绪,却没有抓住。

    “……主子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陶笛儿看着对方不见动作,不由怀疑。将茶水注入杯子,先递给李忱。其实每到吃饭的时候,陶笛儿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平常冷然的李忱在这种时候不知为何总会表现的十分稚嫩可爱,让陶笛儿有种喂食宠的满足之感。但自己虽然没怎么试过烧烤,但看那卖相还是不错的,难道对方不喜欢吃烤食的东西?陶笛儿不由皱了细眉,心想要不要下一次还是回到叫花兔子之类的做法。

    李忱被对方一叫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心中微微一动,但表情却是波澜不惊。将手中的兔子腿撕了一些肉入口,倒是香腻细嫩,口齿留香。转头又见陶笛儿一脸期待的表情,一句话未经思考脱口而出:“味道很好。”

    陶笛儿闻言不由惊讶长大了嘴巴,连笑容也来不及挂上。自己没有听错吗?这是李忱第一次明着夸自己的厨艺啊?看着对方不加掩饰的表情,李忱心情慢慢有些变好,喝了口茶。

    火焰明灭,照在两个人侧脸上。

    因为路上清静,所以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格外真切。加上远处时而传来了不知名的鸟叫,更显得幽静。

    陶笛儿还没从三关崩溃的打击中缓过来,而更让自己惊讶的事情已经发生。

    “……我小的时候,曾经和母妃流落民间。那一段时间父皇刚刚驾崩,郭皇后忙着扶立九弟。我母子二人被视为眼中钉,本是要在遣出帝都时被秘秘密处死的。”李忱的声音虽然冷冷的,但在篝火的衬托中,却又几分回忆的温暖。

    “那个时候我还没像现在一样,只是听先生说让我装傻,于是就故作疯癫。没想到倒是如此救了我们母子二人一命。”陶笛儿还陷入对方和自己讲述故事的惊讶中,所以没有看到李忱看向自己的深幽幽的审视寒眸。

    “那个时候,我们是连这种东西都没得吃的。当时年纪小,还向母亲讨食物,弄得母亲直掉泪。”李忱的语气很清淡,一瞄而过。但陶笛儿却能感受的到本在云端的孀妻弱子,陷入这样颠沛流离、朝夕不保的惶惑无助。

    那个时候,李忱肯定不是个冷面的宝宝。会因为肚子饿而拉母亲的衣袖,也会笨拙的拭去母亲眼角的泪水。与母亲相依偎的睡觉,彼此温暖。

    陶笛儿想着不知何时唇角也溢出一抹感慨的笑,在火光的照耀下,竟让人温暖的有些移不开眼。

    李忱看得一愣,但还是撕了些兔肉,继续道:“后来总算是回到了宫中,只是……”之后的事情陶笛儿也知道一二,总之是母子二人被郭皇后欺负的更惨。

    “怎么,你在同情我?”陈述已断,那人声音转冷,陶笛儿忍不住一个哆嗦——

    不是吧,大哥,你又来?!

唐门卷 第一百六十章 借居山中

    第一百六十章 借居山中

    百川沸腾,山冢碎甭。高谷为岸,深谷为陵。

    蔡州之境,环境皆山。但山势南高北低,是为历代兵家要塞,地势凶险,护守都城长安。其镇守将军大多深受皇恩,与其他三边威武总将军位列大唐武将之顶端。但自唐统一百数十年,南夷归顺,战乱已远,而南部山脚的屯军亦早已放马南山,百姓与世无争,耕作织猎。

    “请问有人吗?”陶笛儿隔着那只到腰际的柴门喊道。

    两人若想进入蔡州,有两条路。一条是自官道继续行进,沿着南山山脚绕到蔡州之西,入城门关而入城,只要两天的路程,之后穿城而过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还有一条路就是眼前两人所在的这翻越南山的细小山径,却要七八天才要入城。

    但两人昨夜露营之时遇到了一队商队,灰头土脸的从蔡州城门处折返回来,说是蔡州城门已关,闭城不纳。一些来往之人都是怨声载道,但据有些在城内有门路的人说,这蔡州封城的禁令却是从蔡州将军府中传出来的。所以城中城外都是不断留言,要不是城门箭楼上兵甲完备的蔡州守军,可能早就乱了。

    陶笛儿套话的时候,回头询问的看了李忱一眼,但对方还是一脸冰封,陶笛儿不由悻悻。

    而那路商人就称得上是有些门路的,听那些下人管那个领头的叫“少堂主”,在长安中也是颇有些底子。本是入南夷之地倒卖珍贵药材,却被堵在这蔡州城外。但长安城中尚有紧急事务,所以只好决定翻山而过。

    商队急于赶路,但却有些愁眉不展。陶笛儿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却被对方一句话惊讶了半天。

    “这蔡州南麓乃是山贼群踞之处,这一路恐怕比在南夷还要凶险!”那领头的青年叹了口气,因为是商人的关系,目光中总有一种精明的神色,但说话大方敞亮,并不惹人心烦,恐怕这也是经商为人之道。

    陶笛儿听得暗自点头,毕竟南夷之人虽好勇斗狠却性格憨直,如何是凶悍的山匪所能比的?但这商队中还是有几人是懂功夫的,至于是镖局雇来还是自家伙计,陶笛儿却是看不出来了。见对方并不放松的样子,不由没话找话安慰两句:“毕竟这里离长安也不算远了,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想来那些山贼不会太乱来。”

    没想到她话说出来那些行商的人却乐了,一脸摇头说他“未经世事”,那其中有一个憋不住话的当即讽刺:“什么皇帝?明明就是个傻子,不是都说这天下已经姓马了吗?”陶笛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控制不住就向着李忱方向看了一眼。

    多年以后,陶笛儿也忘不了当时那人篝火下凌厉却沉静的剪影。就如同是伺机待发的潜龙,冷漠隐忍,眼中却是暗如流光,只待时机到时,凌于九天。

    “你们是谁?”一句苍老防备的声音,打断陶笛儿的臆想。

    看到那从木屋中出来的老妇,陶笛儿连忙堆起乖巧的笑容,道:“老婆婆,我们是路人……”

    “哼,什么时候这山中还有路人了?”老夫人浑浊的眸子看了眼两人。发现只有两个人时身子微微一颤,但还是隔着门防备道:“你们有什么事?”

    “老婆婆,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山路难行,我们有些乏累,是否可以借贵地休息一晚?毕竟山间野兽居多……”陶笛儿恳求道。这山路的确要比平地耗费体力,她自从不能修习武功后,身体已经差了许多,也就是比刚刚穿越时好上一点。而李忱虽然从来没有埋怨过,但陶笛儿却知道他也是没吃过这种苦的,如今在山中遇到人家,当然要珍惜了。

    只是那老妇似乎并不领情,只道:“这只有老妇一人,恐怕是不能招待。”

    陶笛儿刚想再说话,却被李忱拉了一下。回头看向李忱,却发现他眼中阴沉,略含隐怒。陶笛儿莫名其妙,不知道又触了这位大爷什么逆鳞,但胳膊上一疼,却被对方大力一拽,离开了那柴门口。

    陶笛儿刚刚和老妇对话时,故意压低了嗓音,所以就像是一个年轻的后生一般,只是声音略嫩了点,却看不出端倪。但此刻呼痛出声,却是没有掩饰。

    “等等,你们进来吧。”陶笛儿听到那老妇虽然口气仍然冰冷,但却改了口,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主子?”陶笛儿忍不住看了眼仍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李忱的手,再看老妇突然有些开窍——莫非李忱不爽这老****比他还冷还拽?腹诽着陶笛儿不由傻笑,李忱本来心中不愉,看到陶笛儿傻乎乎的笑脸不由一皱眉,但已经放开了她的手臂。

    “怎么还有女人家会来这南路?”老妇阴着脸瞪了眼李忱,语气明显生气。然而陶笛儿还没来得及看热闹,就被老****下半句拦住了。“让媳妇穿成这种样子就能免了山贼吗?真是白日做梦!这天晚了,女眷不适合在外面,只是小子,明天你们还是远路回去吧。”

    陶笛儿被雷得一咳,想到自己和旁边的冰柜被联想成夫妻,就打了个哆嗦。但她刚刚想解释,却被旁边的李忱又攥住了手腕。陶笛儿不由诧异看过去,却见对方给了自己神色,只得闭嘴。

    老妇见李忱沉默,便也不再多说,只颤颤巍巍在前面领路。李忱此刻已经将陶笛儿的手臂放开,自己首先跟了上去。陶笛儿看着那人背影,将袖子偷偷拉起来一看,不由开始皱眉甩脏字——丫的都掐青了!

    因为是“夫妻”的名义,所以两个人的房间是安排在一间的。陶笛儿帮着老妇做了晚饭,之后和李忱回到房间后就傻了。这房间听老妇说是她死了的儿子准备娶媳妇用的,没想到便宜了自己两人。

    看着那虽小却整洁的陈设,陶笛儿似乎可以想象那老****一人坐在屋中,边擦拭边想着儿子生前音容的样子。所以陶笛儿并没有多动屋内的摆设,只是将床铺好。

    在她劳动的时候,李忱只是坐在屋内简朴的木桌前,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陶笛儿将床铺好后,也没敢打扰他,直接向门外走去。谁料这个时候李忱竟然问了一句“去哪里?”话音虽然冷冰冰的,却绝对让陶笛儿有些意外感动了。毕竟自从认识李忱来,这是对方第一次关心自己的表现。

    看到那女人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李忱心中一沉,难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就是这种印象?

    陶笛儿没回话感觉到那人似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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