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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三突然觉得背脊一寒。
这个年轻人一点都不怕我,我道三第一次遇到这种对手……
41、女婿的计谋
斋藤道三当然不想让对方看见他的弱点,他一直非常小心地对应着。
“阿浓为什么担心你的安危呢?”
信长向外看了看,说:“她说入道主公一定是有什么企图,她是这么想的。”
“怎么可能呢?我对女婿……哈哈哈。那么,女婿你是怎样回答她的呢?”
信长看起来非常豁达。二人视线再度接合。
“我告诉她,美浓本身已很混乱,你父亲一定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他不会把我上总介也变成他的敌人。”
“哈哈哈,那么我那个苯女儿明白了吗?”
“没有。”信长以严肃的表情回答道:“入道主公有一个名号叫做蝮,她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这是她对我的严厉批评!阿浓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好了!好了!原谅我这个不明事理的女儿。”
道三虽然老奸巨滑,但在此时他已深知自己是完全失败了。
他由一名卖油郎做到美浓一国的元首,也非等闲之辈。道三入道阅人的眼光是相当锐利的。
(浓姬说信长是日本第一的夫婿,她不是骗我的……)
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必有打算,有谁能够跟他相比呢!蝮这么想着。
(啊!有了,他与十兵卫的气质或许不太相同,但有些地方是可以相比的……)
十兵卫是明智夫人的外甥,也就是浓姬的表哥明智十兵卫光秀。就道三入道所知,十兵卫精通炮术,兵法,筑城,佛典等学问,现在正在诸国漫游。因此他想从中找出一条能一展才华的路。
而道三此刻所接待的年轻人,令人感到全身上下散发着光秀所欠缺的刚毅气质。
准备好的酒杯此时送到了金屏风之前。
侍卫拿着两个红色酒杯,注满了酒。
正当倒满之时——
“——不可如此无礼!”
信长杯里的酒已溢出。原计划此时一刀斩死信长的道三,毕竟是一代枭雄,他已看出自己根本无法下手,因此觉悟了,立即转身:
“为了尾张和美浓的将来,我们来干一杯。我入道的女儿并不很明事理,她有没有对你说过明智十兵卫的事啊?”
这时他似乎已将信长当作十年故交般地谈着话。
然而信长并未就此松懈,他心中仍存着一个结。
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他还需要一个更强而有力的承诺——一样足以压倒织田家反信长派的东西——这也是他这次来此的目的。
“十兵卫并不是什么厉害的男人,阿浓是这么说的……换个话题吧,织田的上总,想籍着这个好不容易来到此地的机会,和你的儿子义龙交杯,认识认识。可不可以请他相见呢?”
“哦,这当然好啊!”
道三象发现了新大陆似地,拍拍手叫安藤带刀来:
“义龙在哪里,快点叫他过来这里。”
然而,差不多同时,美浓众间发生了相当尴尬的事——
义龙已提翻坐席,离开了正德寺。
42、蝮的诺言
住在美浓鹭山城的道三之子义龙,娶了信长的妹妹,她是和浓姬交换,嫁到这里来的。
因此,信长和义龙二人是具有双重意义的兄弟。
这位身高六尺三寸,力抵十人的义龙,今年二十六岁。他知道自己不是道三的亲生子。
道三弑主,又把主人土岐氏的爱妾拥为自己的夫人。而义龙此时已在夫人的腹中。
世上没有一件事是可以隐瞒得住的,如有利用价值,则更有人加以利用。信长的父亲信秀,深怕道三和义龙父子二人合力攻打尾张,造成尾张的威胁。因此对这种父子关系加以运用。
在美浓的家臣当中,也有人暗中接应他的策略,最后这件事终于传进义龙耳中,慢慢地加深了他对道三的仇恨。
“——父亲是我的仇人。”他开始怀恨道三,只要道三一死,他一定立即改姓。改回原来的名家土岐氏。
正因如此,所以当义龙和织田家缔结姻缘时,那个有大无赖之称的信长要做斋藤家的女婿,他对此大为反感。
然而父亲道三在美浓一国之中,还有举足轻重的力量,所以他不敢违抗。今天来到正德寺,就是一例。但当他看到信长骑马的姿态,及他在御堂庭院出现的样子,他愤然地提翻自己的席位回来了。
“——象那种脑袋空空的人!竟然要我和他做兄弟,这会叫人笑话,我绝对不这么做。没有人能阻止我,谁阻止我,我就杀了他!”
再怎么说他有六尺五寸之躯,又力大无穷,他若发起脾气,谁也无法阻止。但是家臣们还来不及把这事传到道三耳里。
信长是否知道他不在,而故意要求要和他见面呢?同席的人都坐着不动,道三再次询问:
“义龙在哪里……快叫他过来呀!”
这时候堀田道空来到道三身前,他双手服地说:
“非常抱歉,义龙公子因为太过疲劳,早一步回去了。”
“什么……疲劳?”
道三很狼狈地看着信长。
“那个家伙知道什么是疲劳吗?”
“是……是,因为发生得太仓促了。”
“嗯,你们在那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容许他这么任性?”
道三非常了解义龙,也明白信长这种人物是不能欺瞒的。
他很聪明,此时已明白自己失败了。
“女婿啊!很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象你所听到的。不对,他不是疲劳,他大概是看到女婿你进来的时候穿的那种奇装异服,让他感到羞耻,我的儿子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价值而已,请务必原谅他。”
信长拍了拍膝盖,回答道:
“你不要太失望了!入道殿下不要生气了!”
“什么……你说什么?”
“哈哈哈……他是因为我这上总介的无礼,再加上看来象是脑袋空空,所以很生气地回去了。真是很抱歉啊!”
信长这么说,道三和重臣以及其他的人,都将头垂了下来。
在武装部队上已经输了,而在这接待席上更是信长一个人的舞台。
“把准备的茶点拿出来吧!”
道三想改变气氛,只好这么说着。
“女婿……”
这时他的声音已变得非常谦卑。
“我道三只相信实力,这是在这个战国时代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在乱世里,软弱是一种罪过,我一直这么认为。”
“哦?”
“非常的遗憾,一旦我道三去世,我那不肖的儿子也只能在你的门前为你系马而已,这点希望你能记住。”
在我的门前为我系马这件事,就表示他愿意降服做我的家臣——这是一代枭雄对初次见面的女婿的一番心意。
然而,信长对这件事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摇了摇碗里的稀饭,一口气吞了下去。
或许他已经知道了道三的弱点,但并不希望在道三的重臣面前听到这些事情。
毕竟美浓有美浓的情况。
就此生气地回去,实在是很肤浅的行为,看来这就是为人父母懦弱的一面。
“——现在如果讨伐道三,也可以报了土岐氏的怨恨。”
而这种流言也暗示着他们肉亲之间将无法避免流血事件。
这场女婿和岳父的会面,终于在信长独占上风的情况下结束了。
道三护送信长的马匹到二十町之处,分别时,他说得特别大声,故意要让织田家的家臣们都能够听到似地说道:
“女婿啊!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从美浓给你援军,现在你要好好整顿你的家,充实自己的实力,对付今川家。”
不用说,这只是道三一厢情愿的想法,他认为他的声援能够平息织田家内部的纷争。
43。 等待归人
在古渡城里,浓姬和岩室夫人二人对坐闲谈,看起来似乎非常平静。
一度曾经隐藏在古仓的二楼,被人以为行踪不明的岩室夫人,现在已住在古渡的曲轮,养育着信秀的么儿。表面上看起来,她过着非常平静的生活。
她的年龄比浓姬还小,但至此以后就必须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女人真是没有智慧,而且罪孽深重。”岩室夫人这么说着:“就象我,一开始总以为您的殿下是个非常粗豪的人,而末森城的信行公子才是举止优雅,伟大的人。”
“哈哈哈……”浓姬用手掩口,轻轻笑着:“你也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并不是你没有智慧。”
“你想想,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还是你的殿下帮助了我,让我们母子能够在一起生活,这都是由于他的计划,才能够达成的。而末森城的公子,却一心想把我和我的孩子分开,想把我交给清洲的彦五郎做妾。”
“哪,真有这种事吗?”浓姬假装第一次听到这种事似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这时候只是一心一意想着到富田正德寺去的信长,此刻是否安然无恙。除此之外,她无法再想其他的事。
“是啊,就是这样啊!当我被这里的殿下救来之时,清洲的彦五郎终于杀掉了斯波的武卫。喂,不对,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等到守山城的孙三郎信光的夫人来看我的时候,她才告诉我武卫先生被杀的事。”
守山城的织田孙三郎信光,就是信秀的弟弟,信长的叔父。他的夫人与岩室夫人是同乡,都是热田的社家,她是田岛肥前的女儿。她也是岩室夫人小时候的玩伴,所以有时候会来拜访岩室夫人。
“女人真是罪孽深重——”岩室夫人常说这句话。
“武卫先生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正在睡午觉。”
“哦,在睡午觉啊……”
“就在他睡午觉的时候,彦五郎突然带着大队人马冲进来,踢掉他的枕头,一直叫他交出来!交出来!到底把人藏在哪里!就这么到处乱叫,乱砍着。”
“照你这么说,他是认为武卫先生把你藏起来了?”
“是啊!然而武卫先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吓了一跳,跳起来逃到天
井里去了。他就是在那里被杀的。在他死之前仍一再叫他交出来,他怎么交出来呢?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啊……所以,你说我是不是罪孽深重呢?”
“岩室夫人,如果你说你这样是罪孽深重,那么我认为真正罪孽深重的是我的先生啊!
会造成如此后果,也是我先生的错。”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岩室夫人非常狼狈地摇了摇手。
“不仅我这么说,我也常听那位守山城的太太说女人真是罪孽深重。而且她还告诉我一件她感到非常困扰的事,是她必须忏悔的。”
“你说忏悔的事是怎么一回事啊?”
浓姬一直努力让自己耐心地听岩室夫人说话,因为她太年轻又独守空闺,看来可怜也就不忍拒绝她。因此表面上听着,配合着她,内心却一直想着信长的安危。
“太太,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这实在是一
件很可怕的事情……守山城的太太和别人私通呢!”
“什么,你是说那个刈叶夫人……”
“是啊……是啊。就是守山城的殿下,他患胸病,因此连主公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就在他生病时,他的太太不小心就被身边的侍卫坂井孙八……等到她自己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说着说着还哭得很厉害呢!”
“啊……”
这些话倒是使浓姬吓了一跳,叹了口气,她看了看岩室夫人。
岩室夫人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呢?浓姬也能明白,或许因为岩室夫人太年轻就守寡,有时不免被自己的遐想所困扰。
然而这和岩室夫人现在是孤家寡人不同,有丈夫而与人私通,实在是件不名誉的事情。
而且守山城的叔父孙三郎信光的长相和脾气,在这一家族之中,可说是比较象信长的人,也以暴躁闻名。
(假如这件事传到叔父的耳里,那么家中必定又会引起大骚动了……)
当她这么想,还想再问仔细一点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人马的声音。首先跑进来的是信长最引以为傲的少年队鲸波。
“开门啊!”
“殿下回来了!”
一时之间,刚才还一直在讲话的岩室夫人,突然双颊微红。
“啊,这么看来,他已平安回来了。”
浓姬开始时抚着胸口,渐渐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心里想着:(这个岩室夫人应该不会对殿下有什么遐想吧?……)
或许她也是担心着信长的安危,所以在没有信长平安归来的消息之前,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太太,在殿下回到这里之前,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再留一会儿,我绝对不
会打扰你们太久,只要看到殿下平安的样子就好了。”
虽然她表现得非常稚气,然而浓姬也只能苦笑。
“好吧!你就待在这里吧!”
“不,不,我绝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只要看一下他的脸,然后立刻离
开。”
岩室夫人这么说的时候,连耳朵都羞红了起来,不断地摇着头。
44。 妻子与丈夫
信长走进房间,就在这一刻,走出走廊来迎接他的浓姬,看到了和出去时完全不同的一位贵公子出现在眼前,意外地吃了一惊。
然而,比浓姬更惊讶的是岩室夫人。
当她知道那就是信长的时候,“哗!殿下!信长殿下!你好漂亮啊……”
她象一般少女那样叫着。当她发现到自己的失礼时,立即改变了一下自已的态度。
“恭喜你平安归来!”
“岩室夫人,你现在已没事了吧?”
“是啊,我现在和我的儿子在一起。”
“那是我信长很重要的小弟啊,希望你能够好好养育他。”
“是的。”
“阿浓!”
信长这时看到自己的妻子,觉得她的眼神很熟悉,叫着她。
“岳父也非常高兴,他对我这个女婿很满意,甚至愿意把他的美浓都给我呢!”
浓姬并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招呼他。
她只是一直看着信长,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
昨天还在自己的膝盖上挖着他的鼻毛,耳朵,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那个吉法师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丈夫呢?还是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华丽的贵公子上总介信长是自己的丈夫呢?……
无论如何,他总算平安地回来了!这么想着,却有着一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种寂寞之感。
就这样看着信长的浓姬,眼睛里出现薄薄的一层泪水,渐渐地成为一颗颗泪珠滑落下来……
“啊!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就……”
岩室夫人也吓了一跳,看到她这样招呼着自己的丈夫,于是慢慢退了出去。而信长身旁的侍卫们也都退了出去。
“阿浓,你为什么哭呢?”
“……”
“你的父亲很高兴我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笨。刚开始,他或许有想杀我的念头,但中途却有如拨云见日般地起了变化。他不但不杀我,甚至有种想隐退的意思,他说愿意在我的门前为我系马。你的父亲实在不可思议。然而,在正德寺令他最感遗憾的,就是正德寺竟然是我信长一个人的舞台啊!”
“殿下!”
浓姬突然发出内心的呼喊。
“什么事,难道你不喜欢我这身打扮吗?”
“殿下!你到我这边来!”
“做什么?”
“我要你再用你的手挖你的鼻子,我要你看着天花板,咬着自己的指甲。不对,不对,我还是要你躺在我的膝上,让我做你的枕头,在我的膝盖上安稳地睡觉。”
“阿浓,你所爱的丈夫已经回来了,而且很骄傲地回来了。”
“把身上的灰尘弄掉站起来,给我饭!我希望你这样大声的叫。殿下!我
不希望你因此而骄傲,你只是打倒美浓一条蝮而已,那也什么了不起!阿浓的殿下才不只是这样而已!他是一个大英雄,越磨越亮,象大地,天空,象云一样,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人。你还我阿浓的丈夫,把我的丈夫还回来。殿下,在阿浓的膝盖上,还我阿浓的丈夫……”
这种话也只有她敢说。
原来美浓一代枭雄最钟爱这个女儿,不是没有其原因的啊!她心中虽然很高兴丈夫平安归来,但只是打倒一条蝮而已,虽然这场仗打得很漂亮,却不希望丈夫就此骄傲,因此用这个方法鞭策自己可爱的丈夫。
“哈哈哈!”信长又笑道:“正德寺是我信长一个人的舞台,然而我回到这里却似乎不行了。阿浓,把我的扇子拿来。”
最后这句话又回到他原来的那种语气。
阿浓就是希望听到这种声音,听到这声音,她立刻就拿着他的扇子过来了。
信长也站起来,打开扇子,放在自己的肩上。
人间五十年
看世事
如梦幻流水
任人生一度
幻灭当前……
信长原本就很喜欢舞蹈,在吉法师时代他曾学过幸若中的谣曲敦盛中的一节。
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不凡的气魄,这美感令浓姬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