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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有如火花般不时地拥向他们的行列。
信长有如塑像一般,擒著义元的首级,在夕阳中慢慢地前进著。
44。妻子的军阵
信长胜利的消息传到浓姬的耳裏,大概是在下午五点左右。
留守在城裏的布施藤九郎到官邸去报告:
「报告!」
当他跪伏在庭院时,夕阳将他的影子照得更长了。
「什么事?」
浓姬开门厉声反问。在夕阳的反射下,她的头巾微微发光,手中的大刀也黑的发光
见到对方威风凛凛的姿态,布施藤九郎感触良多,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不愧是大将的夫人呀……)
信长在天末明即从此地出发,从此浓姬的行动就不像是个女人似的。
信长如疾风般的出阵,当三个小妾与侍女们都茫然地呆立原处时——
「——大家要有所觉悟。」她这么说了一声之后,即绑起头巾,改换—身的武装;
信长无言的教训,让大家知道这场战争是多么的重要,并且要大家有所觉悟。
「——拥有一切或一切皆无?」
如果信长为获得胜利,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回到城裏来。这也正意味著,如果信长不回来,那么敌人就会入侵。
在主人留守城裏时,就曾经有许多次敌人入侵的例子。在混乱之中,士兵们常会蹂躏良家妇女,烧杀抢夺财物。如果苦苦哀求对方饶命,反而会让入侵者得寸进尺,如材狼虎手般的残暴。所以女人要有所觉悟地武装自己,准备对抗那些如鬼一般的畜牲,这种装备是有必要的。
无论如何,她们的心中一定要有主见。因此,这时的浓姬就拿著大刀说道:
「快说,有什么事?」
她的眉头微微上扬,这时候,她也必须要考虑到一些可能发生的事。
对於这种事情,信长并没有交待,或许他是完全地相信浓姬吧!而浓姬在这一点上,和自己的丈夫有著良好的默契。
这时,站在浓姬身後的,还有同样装扮的三个女子和孩子们,他们的眼神都极为锐利。
见到这种情状,布施藤九郎的胸口感到一股炽热。
「快说,难道是敌人入侵吗?」
「夫人……」藤九郎跪在地上,眼中噙著泪水看著浓姬:「你一定会高兴的,因为我们已经胜利了。」
「什么?胜利了?」
「是的,刚刚市桥传十郎来通知说殿下……」
「殿下?殿下怎么了?」
「殿下正擒著今川治部大辅义元的首级从热田返回城裏来了!」
在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浓姬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她赶紧以大刀做为拐杖而拄立著。
(胜了……)
就这么一句话,在这一句话裏夹杂著多少的忍耐与辛苦,同时也有决策隐藏於其中。
这十年来所花的血、泪、希望和绝望,都是为了这一件事。
「啊!原来他已经平安地回来了。」
「是的!当治部大辅的五千大军停留於田乐狭间时,被我们的主公一举擒下……这其中的细节,待殿下回来后再一一地说给我们听吧!」
「这是一件大事。」
她拿着大刀走向前去。
「等一下,藤九郎。」
「是!什么事……」
「在殿下还没有进入城门之前,千万要小心,各位女子,我们的武装也不能够解开。」
「遵命。」
藤九郎跑出去後,浓姬内心万分的高兴。
已经胜利了,她应该把这消息告诉其他的人才是,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我们已经胜利了。」
「是的!这下子我们就可安心了。」
「孩子们,父亲大人已经胜利了。」
「他取下了敌人大将的首级,正在返家的途中呢!」
不论是阿类、奈奈或是深雪,还有那些侍女们,都欢天喜地彼此交头接耳地说个不停。
听到她们的交谈後,浓姬回过头去,说道:「大家安静!」
她以严厉的声音说著。
「战争不是胜利即是失败,胜不夸,败不乱……」
这么说著的浓姬,在心中却说著:请原谅我。今天的胜利是应该高兴的,但是在欢欣之余,往往会令人掉以轻心,而导致灭亡,这是在战国中必须要学习的事情。
她并没有想要给对方泼冷水的意思,只是想让孩子们了解这个事实。
「战争就是……」浓姬抑制自己的情绪说:「并非到此就结束!殿下的志向是在取得天下, 从这一战之後,我们还有武田、斋藤、朝仓、北条、浅井等无数的敌人,所以这次的小胜利,还不足以让我们织田的家族如此欢呼,孩子们你们明白吗?」
「是!」长子奇妙丸回答道。
「我明白了。」接着,德姬也以手支地回答。
「好!我们就以武装的模样来见殿下,在庆祝胜利之前,我们绝对不能松懈,这是战国武将必须具备的心得,希望你们能够牢记在心。」
大家都严肃地点了点头。
「天色已暗,快备灯火吧!」
「是!」
45。大志
当浓姬想要冷静观察凯旋回来的信长时,正是四面一片通明,城门传来一阵骚动的时候。
哇——哇——欢呼声此起比落,无论是凯旋归来者或是迎接者,大家都欣喜若狂,浓姬当然也不例外。
(真想依偎在丈夫的身旁痛哭一场……)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若是这么做,那是浓姬的失败。
妻子是要与丈夫并肩相随的,如果不能并肩相随,那么妻子的这个宝座就会成为男人的玩具,甚至被他们所轻视,沦为一个被抚养者的地位。
无论如何,浓姬都一定要保住自己为人妻子的宝座,她要在这妻子的宝座上看著信长。在他失意时,自己要安慰他,在他散漫时,自己要纠正他、激励他。
「——女人真是不明事理。」
她无法接受这句羞辱的话,并且不愿在这身为女人的一生中受到男人的侮辱。
(好!等著瞧吧!殿下,我要看看这次的胜利是否让你变得骄傲。)
尽管口中说的头头是道,但如果丈夫因为这次胜利而变得骄傲,那又怎能取得天下呢?
(难道我这个妻子的要求太苛刻了吗?……)
她觉得自己正苦笑著。浓姬一身武装打扮地来到了厨房,并且帮忙庆祝胜利的膳食。
真是不可思议呀!
当她想看丈夫个性的那一瞬间:心情反而变得异常的冷静。她为归来的军兵准备晚餐,并且为他们疗伤,非常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或许在这附近还潜伏著敌人,所以我们要有充分的准备,让他们知道我们并没有丝毫的松懈。为了表现胜利,我们可以在夜空下点燃灯火,但要小心火灾。今天出去的人,下次即可留守在城内,所以我们要有所戒备。好吧!快将这些食物给分配好。」
她从厨房走出了庭院,并且想到马房去探视。浓姬自己也偶尔感到好笑。
信长的这场战争算是胜利了,然而,妻子的这场战争却还留著。她希望信长能够美言:「到底还是我的阿浓。」她非要让他这么说不可,这也是身为女人的心情。
当她浙渐地走近马廊时,发现附近并没有燃烧著火,大概是怕惊吓到马匹吧!星星稀疏地挂在夜空中,已经吃饱的马儿并列著。
(对呀!今天的首要功臣也已经回来了……)
浓姬来到放置饲料的小屋,取了四、五根红萝卜,然後先到疾风那儿去。
她希望能用自己的手去抚摸这匹在战场上功不可没的马。
当地接近疾风时,也出现了一个人影,使得疾风踏着马步。
「谁呀?是藤吉郎先生吗?」
当她出声地接近对方时,那个影子突然站了起来。
「阿浓!」
这声音让她吓了一跳,这是她作梦也没有想到的信长呀!
「啊!殿下,您怎么会在这裏呢?您应该是在大客厅间才是。」
「哈哈哈……」
信长看著浓姬手中的红萝卜,高兴地笑了起来。
「阿浓,难道你是想来慰劳这些马吗?你真是个很奇怪的女子呀,阿浓。」
「会吗?我看奇怪的才是殿下您呀!大家都欢天喜地在庆贺著,但是主人的殿下您,却是安静地坐在马边呢!」
「他们都集合在大厅间,我已交代猴子、清正、权六、佐渡等人去处理了。阿浓呀!我感到很寂寞……」
「呀!殿下,您怎么啦……啊!对了,我遗忘了一件事情,殿下,恭禧你了。」
浓姬这么说著的同时,却小心翼翼地注意信长的举动与表情。
信长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阿浓啊!你真是口是心非呀!」
「咦!这句话怎么说呢?」
「这场仗本来就应该会胜利的,又有什么好值得恭禧的,而且从你那种异样的眼神中。我知道你是想来探索我信长的个性。」
「呀!怎么可能?」
「不!说你的眼神异样,这一点都不假,但这也是你的长处……我应该要称赞你才是。」
这句话令浓姬大感意外,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她认为自己的确是有点居心不良,但是信长似乎比她更为狡猾。
这使得她非常高兴,因为这也是她辛苦跟随著他所得到的代价。
除了浓姬之外,其他的小侍卫都心甘情愿地献身给信长,或许他们也都尝过这种知心的喜悦。
但是,浓姬不能在此就对他撒娇,她也不是这种女人。
「哈哈哈……殿下,您对我的这句赞言也是口是心非呀!」
「什么?你说我口是心非?」
「是的!瞧!您一个人独自在这裏抚摸著马,看来您是在下什么决心吧?您说这场战争本来就应该胜利的。」
「我有这么说吗?」
「是的!你说过这是一场必胜的战争,现在你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接下来要攻打那裏呢?」
这回换成信长无言以对了。
「到底是一位不肯服输的蝮的女儿呀!你的这种回答,就下是要看我信长的个性喽?哈哈哈……阿浓!」
「什么事?」
「我呀!我绝对不会马上去攻打美浓的,或许你希望我能早日为蝮报仇吧!但是我告诉你,我不往那个地方去。」
「谁又希望您去攻打美浓呢……而且美浓也是和您一样,对於这一次治部大辅的军队要来攻打,他们也作了万全的准备。我想殿下也不可能笨到现在要去攻打他们吧!」
「嗯!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那么你想我是做何打算呢?」
「依您这么说,你好像有所决定了。那么就赶快忘记这场胜利,然後外出旅行一番。」
「阿浓!」
「是!」
「你真是个很可怕的女子呀!」
「是呀!我是你这个鬼的太大啊!」
「你别再顾左右而言他,我想前往熊野。」
「前往熊野……听您这么说我就安心了,到底还是我阿浓的丈夫呀!」
「能够让你称赞,真是一件高兴的事,但是这件事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是的!我知道,这关系到殿下生命的安危。」
「我要假装到熊野去朝圣,再从熊野搭船到桑名。」
「坐船?然後到堺港,再进入京都,对不对?」
「嘘——」
信长以严厉的眼神看著她。
但是,在他的心中实在是想开口大笑一场,因为他真是太感动了。
唯独这件事情,信长尚未泄露给他的重臣与近臣们知道……
(讨伐了义元之俊,接下来就是……)
那当然就是他只身上洛。
这一次的上洛,恐怕就是他这一生愿望是否能够达成的关键。
关於京都:听说皇居已经荒废,而天子也只是拥有虚位而已,而义元也对将军足利义辉的地位虎视眈眈。
这一次,信长要单独会见义辉,届时,他的志向即可公诸於天下,织田家历代以来勤皇的精神,也可以获得报偿。
当然,如果他直接到京都,会有阻碍陆续从四面八方而来。
例如美浓的斋藤、越前的朝仓、近江的浅井……
万一信长被义辉所利用,而获得许可来讨伐近国各诸将领,那么战国的这些诸将领将会被冠以贼军之名。
如果这一次信长会见了义辉,那么在各方面都会对自己有所好处。
由於信长讨伐了觊觎将军的天下而发动上洛之战的义元,所以义辉也没有不感谢信长的道理。
所以信长打算放弃陆路,坐船到熊野,再到堺港,假装到处旅游,为下一步的舞台而作缜密的思考。
然而,他的心事却是被妻子的浓姬给洞穿了。
「——你真是个可伯的女人、」
他的这句话也并不无道理的呀!
「啊!殿下,您果真是在这裏呀!我想的没错,疾风是今天的大功臣嘛……」
藤吉郎以如同往昔的语调逐步地接近了他们。
「呀!夫人您也在这裏呀!在大客厅间巳准备好庆祝的宴席……来吧!来吧!而且那个治部 大辅的头也已经被洗乾净了,头发也被梳好了,香也烧了,正供着大家看着呢!要取得这个头还真是不容易呀!到底对方还是今川家呀!」
信长并没有回答,只是对著阿浓说:
「阿浓,就由你来喂疾风一根红萝卜吧!虽是畜牲,也要犒赏一下。」
话完之后,他起身离开了;
浓姬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46。澄清的激流
信长战后处理的速度,快的令大家吃了一惊。
「——在敌将之中,有两个人值得做为我们的借镜,这两个人在我信长看来,是十分了解武士道的,他们一定会自动退兵的。」
在庆祝的宴席上,赏罚一番之後,信长说:
「其中一人是在大高城的松平元康,另—人是在鸣海城的冈部元信。」
但是众人未必都赞成他的说法。
松平势在丸根的城堡,取下织田的守将左久间大学盛重的苜级;而冈部元信在这数年间,常站在敌人的最前线,使我方陷入苦境。
信长在敌人之中会特别看中这两人,也确有其独特的见解。
「我看不然,明早我们去追击时,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们—番。」
织田清正如此说道,但是信长只是一笑置之。
「你想,他们两人还会等到明天早上都不动吗?如果他们两人都不动的话,那么大可好好地教训一顿。」
「依您的说法,他们今晚就会退兵吗?」
信长却不回答他,只是说道:
「喝吧!我们再来跳舞吧!」
清正把酒杯贴近唇边,他沉默了。
之後,在天快亮之际,义元的首级被悬挂於城南的须贺门。信长亲自前往大玄关前的广场,检验义元以外的那些头颅。今川势如雪崩般地回到东方的情报也传来了。
而这情报也正如刚才信长所预料的一般。
在不足一刻的交战之中,敌人死亡人数有五百八十三人,伤亡人数共达二千五百人,可谓是全军覆没。
义元的叔父,蒲原宫内少辅氏政的头也在其中,而外甥的久能半内氏忠与妹婿浅井小四郎政敏也都阵亡。
骏河的旗头,三蒲左马介义就也战死;旗奉行的庵原美作守元政的头也不翼而飞;军奉行的吉田武藏守氏好、后阵旗头的葛山播磨守长嘉、一族的江尻民部少辅亲氏、枪奉行的伊豆权守、左备的侍大将冈部甲斐守长定、前备的侍大将藤枝伊贺守氏秋、先阵的大将朝比奈主计介秀诠等人的头也陆陆续续地被排出来,这难道还不算是全军覆没吗?
他们的命令系统已告崩溃,不见头也不见身躯,只残留一些支离破碎的手足,能够生还者要赶快逃回故里,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斋藤扫部助也被杀,此外,庵原将监、富冢修理亮、由比美作守、关口越中守、石原康盛、井伊信浓守、嶋田左近将监、饭尾丰前守、泽田长门守、冈崎十郎兵卫、金井主马助、长濑兵卫、富永伯耆守等为世人所知的武将也已经不在了。由此可知骏远之地人才已空。
在这之中,信长最重视的就是松平元康与冈部元信。
在接近中午时,藤吉郎来到信长的身边说著:
「松平元康在昨夜就好像离开了大高城回到冈崎的样子。」
当这件消息传来後,同座的重臣突然彼此对看了一眼。
「原来元康已经回到了冈崎。」
信长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曾经被称为三河的弟弟,也曾经住在尾张的元康,对信长说过:
「——将来我们一定能携手取得天下。」
当时的竹千代,现在已经十九岁,并且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这是命运之神把他送回了冈崎。
对於这一战,元康的生母,也就是久松佐渡守的内室於大这一方,曾经极力想要沟通织田众与冈崎众避免决战。
然而,这个计画可以说是完全的失败。
元康也考虑到义元的阴险,所以不得不杀了对方的大将,亦即是杀了守著丸根城的信长爱臣——佐久间大学。
但是,正由於元康的胜利,才导致义元的疏忽,而於田乐狭间休息,致使信长一方反败为胜。
因此,这无法构成他们双方冲突的条件。
「看来那家伙与我之间是有著不可思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