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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镶嵌着一块泛着紫色的玉石。
易潇很认真说道:“我们那儿呢,这个东西很有意义。”
他拎起魏灵衫的一只手,将其抬起,然后将这枚精细的“环扣”,对准了郡主大人的左手中指,缓缓推了进去。
魏灵衫的右手握剑,多是粗糙的剑柄磨损的痕迹,这一点,除非是使用左手剑的剑客,或是修到了“小金刚”境界的炼体者,否则都不能免俗。
那只左手,却没有丝毫的糙痕,宛若羊脂,这枚环扣的紫色玉石戴在指上,小殿下沛然的魂力便徐徐溢散。
易潇温柔说道:“这个东西,叫‘戒指’。”
魏灵衫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东西。
兰陵城也好,十九道也好,扳指倒是常见,这个叫“戒指”的东西,却是闻所未闻。
易潇说戒指很有意义。
戒指。。。。。。有什么意义?
他取出第二枚戒指,交给了魏灵衫,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因为炼体的缘故,小殿下即便配刀带剑,两只手都宛若白玉。
魏灵衫有些微惘,听到小殿下右手点在了左手中指,轻声说道:“戴上了‘戒指’,便是订下了婚约。”
婚约?
婚约?!
郡主大人愕然看着小殿下,连话都说不出口:“婚婚婚。。。。。。婚约?”
易潇看到魏灵衫满面通红的模样,险些要捧腹笑了出来,努力憋笑道:“后悔了?”
郡主大人呸了一声,怒道:“说,打的什么主意?”
小殿下陡然收敛笑意,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师兄和沈莫,无辜说道:“喏。。。。。。你羡慕,我也羡慕,既然大家都羡慕,不如让别人也羡慕羡慕?”
郡主大人笑颜如花,上前一步,挑起眉头,眸子里含怒,一把接过了“戒指”,拉过小殿下的左手,气势汹汹将其戴了上去。
魏灵衫凑近了脸,恶狠狠道:“说,什么时候开始预谋的?”
小殿下满面笑意,却闭口不说。
任凭魏灵衫拧动对面男人莲衣腰间的软甲,或是掐紧肋肉转动,易潇疼得龇牙咧嘴,仍然不肯开口。
魏灵衫气急,一拍剑鞘,腰间的“漆虞”剑柄与剑鞘开始不安分的摩擦。
“呲——”
“呲——”
剑光一蓑一蓑迸溅如光雨。
小殿下连忙求饶:“我说我说。”
接着便是极长的停顿。
小殿下眼珠微转,试探性问道:“我说是在两年前,风庭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信不信?”
拧腰。
掐胯。
小殿下涕泪横流:“两天前偷偷做的戒指,真的是两天前,别掐了。”
郡主大人收手,没好气道:“男人果然都是骗子。”
想了想,魏灵衫余怒消散,哼了一声:“大师兄除外。”
。。。。。。
。。。。。。
南海的海域之上。
近二十艘大船,铸造的样式极大,能够容纳近十个人卧身,比不了齐梁的大型龙船,却足以在广阔海域上支持一段相当漫长距离的跋涉。
船上立着猎猎作响的魏字大旗。
最大的魏字王旗,插在领先的剑船船头。
其后十余艘船只一字排开。
船头魏字王旗迎风狂舞,黑色桅杆质地粗糙,被狂风拍打了无数回,甚至绽出了裂纹。
有五根雪白的手指,扶在王旗旗杆之上。
只看肤色,第一眼会误认为是女人的手。
尤其是大拇指带着一个几乎只有“女人”会戴的碧绿玉扳指。
雪白手腕与唐红袖口之处交接,接着便是一袭大红唐装,与这杆大旗一同经受海域大风的洗礼。
钟家男人扶旗而立。
他的身旁,好几位出自森罗道殿会的成员,都坐在船头甲板之上,黑袍被风吹散,各自露出面容。
其中有一位肤色惨白的老人,鬓角带着一抹猩红,唇齿涂得也是极红,一直低垂眉眼,不曾出声,唇齿却是不断开阖,碎碎念着什么,这数十个时辰,便一直如此,未曾停过。
钟家男人知道身后的这些人,是森罗道殿会之中排得上号的高手,比不得那位女阎王,有些却是北魏与银城缔结盟约之后的产物,实在算不得人,杀力惊人。
洛阳得到了羽公老人的线报,那位西域主人很有可能围剿仙岛海域。
只可惜钟家男人和白肤红唇老人来到这艘剑舟之前,这十数艘大型剑舟在殿会的指令下,已经绕海巡视了很久。
空无一人。
那位西域主人在这片海域上,连一丝妖气都未曾留下。
钟玉圣戏谑说道:“西妖会在乎这点人命?”
肤色雪白,唇齿殷红的老人一直未曾开口。
他此刻终于张开了唇,露出了牙齿。
尖细而密集的寸齿。
是妖。
八尺山上,素有妖宦,上一任棋宫主人的膝下忠犬死后,西妖上位,似乎并不喜欢这类人不人妖不妖的宦官。
这位老妖宦尖着嗓子,阴柔开口。
说出了它从西域到北魏,再到如今南海,路上碎碎念重复了无数遍的话。
一句很重要的话。
“棋宫八尺山已经集结十万妖族。。。。。。”
“出雪原。。。。。。破西关!”
第五章 葬礼
青梨的法阵修好,便是大师兄离开南海的日子了。
大师兄却没有如“养魂榻”时所说的那样,真的让小殿下和郡主大人就此拜堂。
他要看的,是易潇的“心”。
那枚玉石环扣里,有小殿下的心头血,株莲龙蛇,内蕴大道,能安抚神魂。
他真正担心的,只有一件事。
当他离开南海之后,小师妹能不能在齐梁安稳的生活?
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李长歌不知道兰陵城里的那些人,对于小师妹。。。。。。是什么样的态度。
对于一位来自风雪银城的关门弟子。
一位曾经是北魏皇帝掌上明珠的敌国郡主。
是否能够抛下偏见,不刁难,不作嫌,不刻薄。
他有一把剑。
这把剑可抚平天下不平事,却抚不平世间恶人心。
若是他身在中原,仍背负着这根剑骨,仍背负着“北地剑仙”的名声,这把剑便足以让所有人都忌惮。
若是他走了呢?
所以他希望能在南海留下一座阵法。
这样就留下了一把,随时可以为魏灵衫出鞘的剑。
大师兄离岛之时,一人一剑。
还有一位姑娘。
小殿下和郡主大人目送大师兄离开南海。
叶十三和青石也来送了这位北地小剑仙一程。
李长歌走前,藏剑山下藏着一位老剑仙。
还有八十九位春秋前的老儒士,算是一柄“阳谋之剑”。
李长歌走后。
藏剑山下的老剑仙赵淳风静室内一片干净,并无灰尘,三丈清凉地。
八十九位老儒士颐享天年。
悬挂在藏剑山山湖头顶的“剑器瀑布”,诸多剑器坠跌入湖,宛若生出灵性,与游鱼一同摇曳,水汽倒流,瀑布依旧,宏大景观,气运大势盖压其余十七座仙山。
剑宗明曾说,春秋大世,中原除了他以外,就只有李长歌这么一把剑了。
现在李长歌走了。
这座江湖,便难免有了些无趣的意思。
。。。。。。
。。。。。。
南海仙岛来了一批客人。
近二十艘北魏巨大剑舟,冒着大雨,靠拢在仙岛周围。
之后一袭盛大红袍当头。
钟家男人掠行在南海宗门之内,面色不算好看,时刻抬起头来,注视着最高的那座终巍峰。
钟玉圣的身后,数位殿会成员依次排开,保持着紧跟的速度,之后便是森罗道零零散散的数十人,艰难保持着跟进。
这是一批来自北魏的精锐力量。
洛阳皇都接到了羽公老人发出的传训消息,派出了这么一批精锐力量,火速赶往了南海仙岛,特来接回北魏的残缺人马。
钟家男人的修为是北魏摆在明面上的第一人,早在洛阳之时便跨出九品那一步,踏入宗师之境,他一骑当先,面无表情,行速极快,率着这样一只队伍,掠行在仙岛之内。
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意思。
棋圣大人并没有出来迎客,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沿途所经过的诸多洞府,居然也没有一位弟子出面,对这位“行为不敬”的外来客人出手阻拦。
南海有南海的道理。
拳头再大,来了南海,也要遵守棋圣的规矩。
钟家男人面色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
无喜也无悲。
但若是仔细去看。
这个男人的眉尖不再是平拉,而是微微下压,一路上抿紧了嘴唇,几天几夜没有休息,不曾进食和喝水,即便修为踏入宗师之境,面色也有些惨淡。
他的红袖有些颤抖。
两只手拖行在后,因为速度极快的原因,几乎平行于地面。
攥拳。
像是愤怒。
又像是焦急。
他迫不及待的想赶到终巍峰上。
好在这段距离并不算太长,所有的禁制全都为钟家男人打开,一路畅通无阻,钟玉圣踏上终巍峰洞府之后,果不其然看到了棋圣大人已经等在了山顶。
魏奇站在那副巨大棋盘之下。
他的背后,叶十三推着公子小陶的轮椅,南海门内的弟子,没有一位缺席,此刻都安安静静站在师尊的背后。
钟家男人的到来,打破了终巍峰已经有了小半个时辰的沉寂。
洞府之外。
摆着一口棺材。
钟家男人藏在大红袖里的拳头死死攥紧,青筋毕露。
只是无人看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望向这口石棺。
石棺上并没有落尘,棺材里一直住着那么一个人。
算了算。
好多年过去了啊。
钟玉圣抬起头来,望向棋圣。
魏奇没有看他。
这位老宗师眼神里的光芒早已经黯淡,消弭,此刻便与一位寻常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
南海近来持续的大雨。
南海门内的所有弟子,没有人撑伞。
全都以一袭黑衣出席。
今天是一场葬礼。
钟二的葬礼。
。。。。。。
。。。。。。
钟玉圣抿了抿唇,他看到了终巍峰山顶之上,有许多熟悉的身影。
不仅仅是北魏,还有齐梁。
当年在洛阳见过一面的齐梁小殿下,还有北魏的龙雀郡主,西关的江轻衣,任平生,都在终巍峰上。
家国天下事,人死万事空。
如果没有钟二,这些人都会死在荒域。
所以在这口棺材面前,没有人开口说话,没有人配刀带剑。
钟玉圣赶到了南海,赶到了这场葬礼。
他的速度极快,身后的人马过了半柱香功夫才赶到终巍峰山顶。
第一个赶到的妖族老宦官,看到那口石棺,连忙止住脚步,眯起眼转过身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红唇雪肤的老妖宦猫腰前行,来到钟玉圣身旁。
他奉着大命而来,要接江轻衣赶往西关,场间一片死寂之中,他将目光不露痕迹的投向了江轻衣的西关一方。
青石在石棺旁盘坐,轮转佛珠。
大雨磅礴。
小和尚的声音嗡然,在天地间飘散又消弭。
这座江湖,有人生,有人死。
千百年来,无数风流,或是埋在了地下,或是写在了书里。
都是如此。
。。。。。。
。。。。。。
易潇看到了钟玉圣。
只是此刻,他心底并无一丝火气,也不生戾气。
如果换一个地方,自己与钟家男人遇见,大有可能厮杀入骨,决出生死。
齐梁,北魏,西关,三方能够同时安静的出现在一个地方。
不争不抢,便已经是极大的奇迹。
若是南海圣会之上,还有棋圣大人所存的制衡心思,将三方打压到了一个彼此之间不愿意争斗的地步,此刻钟玉圣率领人马前来,便打破了平衡。
这座江湖,无数风流,分为棺里,还有书里的。
此刻出现在这场葬礼之上的人,过半要被写进书里。
即便是北魏齐梁开打,打到最后红眼,双方抵死交战,一场战役之中,也不可能投入如此多的高层人物。
此时,书里人送棺里人。
青石诵完经后,收敛青袍,揖了一礼。
天地大静。
雨声大静。
棋圣大人走至石棺前,放上一朵素白的小花。
这朵小白花在风中摇曳,根部被元气黏在石棺板上。
有那么一些凄凉的意味。
接着便是叶十三推着公子小陶,然后是南海的诸位门徒,小殿下和郡主大人,江轻衣和任平生。。。。。。
一朵又一朵小白花,在钟二的石棺上堆满。
藏剑山前的“水月洞天”,春秋前的八十九位老儒士身体抱恙,不便登山,便合力写了一篇悼文,早先已经念过了。
一片安静。
轮到了钟家男人。
钟家是钟二的本家。
没有人知道,钟家还有钟二这么一号人物。
是了。
自幼丧失双亲。
又是将死之人,被送到了南海,吊着一线生机。
钟家对他已经很是不错了。
如果钟家不把他送到南海,钟二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钟玉圣反复呼吸了好几次。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从北魏赶到南海,一直未曾休息,可见他有多么在乎这场葬礼。
可他看到了这口石棺,心底却算不上有多大的波动。
悲伤么?
不是。
难过么?
没有。
钟玉圣很多年前,在墨篆钟家,也不过是一个闲人罢了。
很多年前,八国战乱之际,天下不太平。
老佛爷握着钟家上下所有的资源,钟家之内,救人杀人,打压提拔,都在一念之间。
钟家是老佛爷的一言堂。
当时钟玉圣并不讨自己这位母亲的喜欢。
即便他已经崭露头角,被誉为和陶无缺一样的妖孽。
可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讨人喜欢。
所以钟二。。。。。。也不讨钟玉圣的喜欢。
他越是打心底的讨厌钟二,越是发现了一个道理。
为什么老佛爷那么讨厌自己,却依旧给了自己那么多的资源,给了自己一个谋篡钟家的机会?
他越是讨厌钟二,越是希望钟二能够活下去。
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更出彩的自己。
年轻的自己。
钟玉圣是个丧心病狂的男人。
他亲手杀了钟家老佛爷,自己的亲生母亲。
钟玉圣闭上眼,脑海里闪过自己动手的那一天。
老佛爷先是拼命挣扎,直至无力。
在最后的关头,濒死的时候,老佛爷。。。。。。居然笑了。
然后就此死去。
钟玉圣后来才知道,老佛爷年轻时候,原来也是一个疯狂的人。
他此刻站在钟二的棺前,居然有些明白了那抹笑容的意味。
那抹笑容的意味,像是后继有人。
更像是老佛爷在嘲讽自己当年的报应循环。
钟玉圣看着这口棺,他笑不出来。
钟二死了。
钟家。。。。。。现在还有疯狂的人吗?
第六章 白花
钟二的一生,是如何度过的?
这是一个没有办法得到答案的问题。
唯一知道答案的人已经死了。
石棺上铺满了白花,雨滴溅落在白花花瓣之上,元力黏住了花根,花瓣飘摇,若无元力的附着,早已经被大雨大风吹打的散落漫天,不成样子。
世上都知道,南海有一座巨大棋秤。
当世的棋圣大人洞府,就坐落在这座巨大棋秤之前,而南海山门处在仙缘造化最丰盈的地域,诞生出了一大批惊艳的天才。
南圣人叶十三,还有棋道妖孽公子小陶,孔雀吴烬寒,剑子师南安。。。。。。
这座巨大棋秤的主人,魏奇,门徒数量并不算多,但绝对是中原最出彩的一批年轻人。
魏奇知道叶十三一定会踩在大世潮头,道胎体质,无须行那条窃天大道,也可以打压当世的无数天才。
魏奇也知道陶无忧可以站在棋道的巅峰,读心天相,即便是没有过人的智慧,也可以在十九道上纵横捭阖。
因为天赋。
他们有着太令常人羡慕的天赋了。
他们拜入了南海,得到了所有人都觊觎的培养,更多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天赋太好,无论放到什么地方,都会很快的出人头地。
而钟二不一样。
钟二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没有天相,没有特殊的体质,没有过人的机遇。
他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