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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夜,他就是,莫名的想要挥刀。
也许,就是,他有点想念当年那个,古小安了吧。
一刀挥出,古月安完全不停留,回到了船舱里,饮下了一杯酒,说:“傅师,到你了。”
傅魔刀也不多言语,提刀便出了船舱。
等到古月安又喝下一杯酒,傅魔刀便提刀回来了,说:“该你。”
他们就这样,一人一杯酒,不停地进出着船舱。
直到古月安买的酒全部都喝完了,渭河上的鬼,也差不多杀光了。
但是天色还没有亮起来,因为目的地还没有到达。
鬼,也没有杀完。
酒还剩下最后一壶,在火上温着,古月安和傅魔刀,才刚刚杀热了手。
“傅师,要不要来赌一赌?”古月安忽然笑着说。
“赌什么?”傅魔刀难得的,对于这种话题有兴趣。
又可能是这样的夜晚,让人迷醉。
人的一生里,有多少时光,可以纵情饮酒,又能纵情杀人?
人活在世上,总是想做的事情太多,能做的事情却又太少了。
这些年来,古月安越来越不开心,他一直都不太明白。
今夜,他有些明白了,那就是,他要顾虑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多,再回不到,那个叫古小安的时候了。
从前想着名震天下,可等到真的名震天下了,又怎么样呢?
天下无双,何足挂齿。
从前古月安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觉得这句话未免太矫情了一些,拼尽了一切,走到了最高的地方,又怎么可能觉得何足挂齿,那岂不是对自己这一路拼命的侮辱?
但,真的会累吧。
“谁杀了最后一个鬼,谁就有资格喝下这壶酒。”古月安看着傅魔刀。
傅魔刀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好。”
就单纯的为了一壶酒,而去努力挥刀,是这么快活的人生啊。
“这壶酒我喝定了!”古月安骤然发力,朝着船舱外直刺而去。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最后一个鬼了。
傅魔刀不言,但是他的速度却根本比古月安慢不了多少,他们你追我赶,就好像不是要去杀最后一个感觉起来,实力强劲的恶鬼,而就是单纯的,前面有一壶酒,就看谁跑得更快一点了。
但其实,也就是这样了。
杀的鬼究竟是谁,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喝酒。
因为这本就是一个纵情的夜晚了。
虽然古月安也认得这个鬼,那是曾经在长安郊外,那个雨夜里,古月安和顾长安,还有谢雨留拼尽了全力,才杀死的宗师高手,杨阎罗。
那一夜,他们杀的很辛苦才杀死他。
今夜,却不过是一刀而斩的鬼。
最终,古月安比傅魔刀快了那么一点点,他一刀斩死了这个鬼,回船舱取了那壶酒,迎着雨点灌下了那壶酒,他胸中一团浊气喷涌,正要喊出当年江上那句舍我其谁的还有谁,却是终究一个字也没有喊出来。
因为河岸快到了,长安城在望。
天色将明,雨也快停了。
这个夜晚,终究要过去了。
第三百十三章 【伎俩】
看到长安城,古月安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也从那种纵情的情绪里恢复了过来。
他终究不再是古小安了。
他要去想很多的事情,比如说,顾长安有没有事。
谢雨留是不是真的变成了敌人。
长安城里到底有什么在等着他。
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办。
还有……
“酒都让你喝了,还想那么多干嘛?杀人了。”傅魔刀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
然后他率先上了岸,一步步朝着晨曦未明的长安城走去。
古月安忽然笑出了声。
是啊,想那么多干嘛。
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雨虽然停了,可酒才刚喝完啊。
就让我在这酒意里,再醉一会吧。
古月安连忙提刀赶了上去。
一路上很空旷,没什么人。
在长安城沦陷以后,长安附近的古家军就退了,一方面是投鼠忌器,另一方面,则是防止古家军被大规模感染,因为经过了多年的和吸血妖的战斗,人族也早就已经熟知了吸血妖的厉害,特别是在有特别强大的吸血妖出没的地方,大规模的人群,很容易被迅速感染,并成为吸血妖军。
当年吸血妖之乱的起源,就是这么发展的。
所以在顾长安被擒,无法正面攻打长安城的情况下,最终长安城附近的古家军被迫撤离到了距离长安五百里的地方。
当然,这其中古月安的命令也很重要,不然那些古家军是断然不敢撤退一步的。
反正现在的局势,就是对方摆明设了一个局,要拿下古月安。
那古月安就陪他们玩到底了。
干脆就真的不带一兵一卒,孤身而来,他不信,他会输。
和傅魔刀两个人并肩朝着长安城而去,他们的速度,早已超越了最快的奔马,很快,长安城就到了。
巨大的长安城,笼罩在天色未明的一层淡淡的薄雾里,有种云山雾罩的感觉。
古月安一别十多年,却是没想到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这里。
不过现在也不是感慨的时候,他只是抬步往前走。
长安城的城门骤然应声而开,在淡淡的雾气里,颇有一种请君入瓮的味道。
古月安却坦然和傅魔刀一起走了进去。
心里说了一句,顾长安,我来救你了。
一步步向前,整个长安都是朦胧至极的感觉,仿佛一场醒不过来的长梦一样。
但是之前在大江上的那些鬼,此时却也没有再出现了,不知道是那鬼王力量用尽了,还是他知道了,那些软弱的鬼,根本无法对古月安造成任何的伤害。
长长的路,却是居然一个敌人也没有。
这显得极度的诡异,但是又显得很正常。
因为到了古月安这样的境界,一般的手段,必然已经对于他来说,毫无作用了。
除非是在力量上完全碾压他,不然,便只能使用一些诡异的伎俩。
其实从最开始,古月安就知道了,那个鬼王,必然不是他的对手,否则他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先是抓住了顾长安,又是派谢雨留来送信物。
之后在大江上,又是使出了那种百鬼夜行一样的手法。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希望古月安自乱阵脚。
可惜,也完全暴露了他的无力。
否则,他完全只需要直接找上门来,就如同是听潮客那样,就行了。
“你很怕我啊。”古月安这样自语着,又转过了一个街口。
熟悉的场景,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朱雀大街,听雨楼。
完全不用考虑的事情,虽然长安城很大,也根本没有人告诉古月安,但是想都不用想,对方一定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而果不其然,就在朱雀大街,正有无数人在等着他。
这一点,其实是稍微出乎了古月安的预料。
他本以为对方会东躲西藏,暗中埋伏,像像样样的摆一个空城计出来,没想到,对方是更直接,把自己一切的底牌都摆了出来,就好像生怕古月安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东西一样。
他们一共有六个人,一个谢雨留,剩下的五个,古月安都不认识,其中一个满脸阴鸷,占据了朱雀大街的主位的,想来便是那位鬼王。
为什么古月安这么确认他们只有六个人,明明,他一转过街口,看到了无数人。
因为,这条街上,除了这六个人以外,其他人,都不是吸血妖,都是普通人。
无数的普通人,正如猪羊一般,挤满了整条朱雀大街,从街口一直到街尾,也许大半个长安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
无怪乎,整个长安,古月安一路走来,都是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古月安以为是鬼王把那些人都杀了,又或者大部分都已经被转化成了吸血妖。
结果,居然不是,是鬼王,把他们都集中在了一起,在等着古月安的到来。
“喂,古月安啊?”鬼王开口了,他其实站得离古月安很远。
因为朱雀大街很长,从街口走到街尾,起码要半柱香的时间,可是他的声音还是清晰无误地传了过来。
“是我啊,你是鬼王?”古月安看着鬼王,倒也不急着出刀。
因为他隐约猜到了鬼王想要玩什么把戏,也因为这一路上,也并非只有鬼王一个人。
在密集的人群里,除了鬼王,还有四个人分别占据着重要的方位,他们四个人虽然离得好像很远,却其实随时可以守望互助,如果古月安想要擒贼先擒王,那么他们必然可以拦下古月安一点时间,而这一点时间,就足够鬼王做很多事。
比如说杀人。
他的面前,可是有无数的普通人存在的。
更何况,哪怕他可以突破那四个人,也还有一个谢雨留在一旁抱剑,虎视眈眈。
“喂,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呢,就是,你的小情人正在里面等你去救她。”鬼王还是好像很轻松的语气,说,“但是呢,你一旦去救她,我们就会开始杀人,不过这里的人很多啊,我们杀的也不快,你去救了你的小情人回来,应该还能剩下不少,可是,死掉的,就全算你的咯,现在,游戏开始了,你是要救他们,还是要去救你的小情人呢?”
“三……”
“二……”
鬼王开始倒数。
局势变得极其复杂。
这个伎俩,好像有点厉害。
这打了本来已经喝了酒,打算借着酒意一路杀到底的古月安一个措手不及。
古月安的头,开始痛起来了。
第三百十四章 【入瓮】
“一。”
古月安替鬼王喊出了那个数字,然后他一刀往前,他什么都不选,他选择一路杀到底。
如果这真是个游戏的话,那么,规则也该由他来定。
古月安的刀速极快,他本就是站在刀道巅峰的人了,拔刀的速度,当然更是到达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如果说从前,在古月安眼中,先见刀身,再闻刀声已经是拔刀术的至高境界,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超越了这个境界。
他几乎就是横移到了鬼王的面前。
足足要走半柱香的朱雀大街,在他的刀下,只是一刀的距离。
鬼王却丝毫不惧,大声道:“你们杀人,我看他是杀我,还是救人!”
此时刀,距离鬼王不过咫尺之遥。
然而,那些其他的吸血妖的手,离那些无辜的长安城居民,也不过是咫尺,甚至更近。
古月安,没有停留,没有迟疑,他还是一刀向前。
但就在他向前的瞬间,一把来自大漠的刀,已经从他的背后斩出。
傅魔刀,也已经拔刀。
和傅魔刀一起的,还有四把,和古月安的手中一模一样的仿佛从月亮里生生截下了一截月光的长刀。
这时古月安的长刀分化之术,还有,飞刀术的结合。
在长达十年的闭关之中,他早就从李探花的手上,学到了足够的飞刀术的精髓,因此那四把分化出来的长刀,便如同活的一般和傅魔刀一起,一瞬间斩向了剩下的四个吸血妖。
古月安一心五用,却丝毫没有半点乱了阵脚,只是沉稳,沉稳到了可怕。
在一瞬间,他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谋划。
虽然心中藏着的是杀戮到底的想法,但是杀已经成为了古月安的本能的部分,所以哪怕是无意识的出刀,也会做出最精确的安排。
这就是千锤百炼的技艺。
杀人的技艺。
和古月安比起来,这些刚刚从海里爬上来的吸血妖,仿佛因为沉睡了太久,而已经忘记了杀戮的技艺。
所以全然没有想到,古月安在这一瞬间,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反而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谁也来不及下手,就得去挡古月安的刀。
就连鬼王也不例外。
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谢雨留,去杀了顾长安!”
谢雨留闻言消失了。
古月安的刀,却没有追向他,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
本来,鬼王的意图,就是为了让古月安分心。
鬼王无疑很懂人心,活了这么多年的他,虽然在真正的武力上已经再没有太大的进步可能,但是在对于人心的理解方面,却是随着年岁渐深而越发的纯熟。
他更明白,人,尤其是年轻人,他们的心,哪怕再坚定,经历过太多的世事,终究也会因为太年轻,没有真正的岁月的积淀,而少一分绝对的不移。
那少了的一分不移,就是他的机会。
无论一个人的武功有多高,只要他的内心出现了一丝破绽,就绝对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就是高手对决的秘密。
也是鬼王这近千年来,总结出来的,简单又极致的智慧。
他知道古月安很在乎顾长安,而同时,他也知道,谢雨留和古月安的关系,有多么的微妙。
女人,和朋友。
爱情,和友情。
那是年轻人,永远逃不过的东西,也是最容易击伤他们的东西。
鬼王,就是要借这种击伤,彻底杀死面前这个,看起来,好像无懈可击的年轻人。
这就是,鬼王沉睡了哪怕近五百年,也丝毫不会忘记的技艺,杀人的技艺。
一切准备就绪,就在鬼王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反击的打算。
可是,他又一次错了。
这个年轻人,不要说是抬头,又或者做别的了,他甚至连一丝丝的注意力,都没有集中到谢雨留那一边,他的刀,依旧无懈可击的强。
怎么可能?!
难道说,都是假的,这个年轻人,根本就是一个绝对冷血的人,什么友情,爱情,都不过是他的伪装?
念头到这里,就已经没办法下去了。
因为古月安的刀已经到了,鬼王不得不去接这一刀。
血族最大的弱点,便是无法真正地和敌人正面硬战,特别是遇到一些,在正面作战时,极其强悍的对手的时候。
比如说,此时的古月安,和他的刀。
哪怕鬼王沉睡了已经有五百年了,他的血之力已经凝结到了极点,也有些吃不住这一刀。
毕竟,连海王都不是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那可是,他们之中,最强的人的啊。
所以其实从最开始,他就很畏惧和古月安正面硬战。
他的那些一系列的手段,都是为了避免如此。
当然,在他的内心里,他觉得自己是,在使用他千年的智慧。
他自以为,他已经将古月安玩弄在股掌之间,海王强的确是强,却已经忘记了他们这个族群最大的优势,那便是岁月。
岁月赐予他们的,更多的应该是沉淀的智慧,而不是一味的武力。
智慧,才是制胜之道。
但是最终,他却发现,他其实,是真的怕了古月安。
什么智慧,积淀,都挡不住那当头来的一刀。
他想要躲闪,却发现已经引以为傲的身法,在这一刀里,居然有些无处施展。
一种被人完全锁住了的无处可逃的感觉。
他只能硬接这一刀。
硬接这一刀的下场是什么?
是立刻变成两半吗?
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被人斩断身体的痛苦了。
鬼王不能再忍受那种痛苦了,因此,他选择的是,交换。
对,就是交换。
交换,才是更符合他的智慧的技艺。
他选择,将自己的一条臂膀,交换了他整个身体都被斩开的痛苦。
古月安一刀斩下了鬼王的臂膀,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
因为鬼王是自己选择的,完全不躲闪的交换。
蕴含在古月安刀上的阳炎之力,在下一刻彻底爆发了开来,灌入了鬼王的身体里。
鬼王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快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但是,这时值得的。
他对自己说,这时值得的。
鬼王,笑了起来。
只因,鳖已入瓮。
古月安,已经来到了,那个鬼王为他安排的位置上。
最后,到底还是,智慧赢了年轻人的热血。
“来了!”断了一条臂膀的鬼王怒吼了起来。
其他的四个正被傅魔刀和四把分裂开来的断月之光牵制住的吸血妖,也是大吼了起来。
瞬间,整条朱雀大街,变成了修罗之地。
因为,那些原本还活着的长安城的居民,在一刹那间,爆裂了开来,染红了整条街。
然后,那些浓郁的血浆和尸块像是一条条锁链,通向了长街的街尾,锁住了那个,已经踏入了牢笼里的男人。
古月安发现自己,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