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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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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喳!”

    八爷有令,侍女们自不敢不从,齐齐应了诺之后,便有一人急匆匆地奔出了主房,不多会,已是又陪着一身青袍的陆纯彦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先生,小王……,唉……”

    望着陆纯彦那张沉稳依旧的脸庞,八爷心中立马便滚过了一阵黯然,待要开口说些甚子,却猛然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才是,也就只是发出了声伤感至极的长叹,内里不知几许的沧桑与悲哀,未语泪已先流……

第359章 都在感慨(四)

    “八爷这就灰心了?”

    陆纯彦静静地站在榻前,任由八爷哽咽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寒着声问了一句道。

    “小王,小王……”

    八爷正自伤心无已间,冷不丁听陆纯彦这么一说,当即便被噎了一下,呐呐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王爷若是连这么条小沟壑都翻不过去,那陆某也无必要再留于此了。”

    陆纯彦丝毫没给八爷留甚情面,面色阴冷地拱了拱手,丢下句交待,转身便作势要走人。

    “先生留步,小王知错了!”

    八爷是伤心,但却并不曾死心,但凡还有一线的希望,他也断不会放过,毫无疑问,陆纯彦便是最有可能带给他希望的人,正因为此,这一见陆纯彦要走,八爷登时便急了,赶忙翻身而起,语气急迫地便呼了一嗓子。

    “王爷做得其实并没错,真要说错,那也是陆某之错啊,某虽是算到了圣上心中之恐惧,却没料到这等恐惧会有如此之深,以致竟不顾天家体面若此,而今,正道于王爷来说,已是断难行矣!”

    陆纯彦作势也就只是作势罢了,并非真的想离八爷而去,实际上,他与八爷纠缠已深,就算是想走,都已没了可能,再说了,陆纯彦也不是个肯轻易认输之辈,怎可能甘心一番心血就这么白白地付诸流水,所谓的要走,不过是为了刺激起八爷的斗志而已,眼下八爷既已有了再起的态度,陆纯彦自也就顺坡下了驴,但见其微微地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地说了一句道。

    “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经此番重挫,八爷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老爷子的心意之所在,自不会不清楚自己其实在老爷子的心目中已是出了局,可就算是这样,八爷也没打算自暴自弃,不过么,心中却是难免还存有一丝的幻想,而今,陆纯彦既已将此事揭破,八爷的心虽还是疼得紧,可人却是就此精神了不老少,紧赶着便朝陆纯彦一躬身,谦逊万分地求教道。

    “王爷放心,此番圣上虽是雷霆震怒,却断不会对王爷有甚重处的,不单不会重处,还会恩赏上一番,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太子复出之后,王爷与四爷也都该进位亲王了。”

    尽管八爷的情绪已是平静了下来,可陆纯彦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八爷心中的忐忑其实并未消减,这便言语肯定地出言宽慰了八爷一句道。

    “啊,这……”

    八爷原本以为自个儿此番定是难逃一番劫难了的,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这都恩赏,一时间脑筋便有些个转不过来了,目瞪口呆地望着陆纯彦,半晌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此不过收买人心之策也,看似恩赏,实则是在为王爷埋祸根啊,太子那等睚眦必报之小人一旦复了位,又岂能让王爷再逍遥了去,疯狂打压怕是难免之事了的,嘿,陛下还真是好手段,这是打算收权了!”

    陆纯彦摆了摆手,示意八爷不必惊讶,不紧不慢地将内里的关窍就此点破了出来。

    “原来如此,小王当何如之方好?”

    八爷本性聪慧,自是一听便知根底,左右不过是老爷子欲借太子之手来整治众阿哥们,待得众阿哥们势力都被削弱得差不多了,老爷子反手便可将惹了众怒的太子再次打翻在地,如此一来,也就无人再能威胁到老爷子帝位之稳固了的,而这,对于首当其冲的八爷来说,显然不是啥好事情,不早做防备的话,八爷就算是想剑走偏锋都没了可能,自由不得八爷不为之心惊肉跳的,这便紧赶着出言问策道。

    “某有三策可化之,其一,王爷自此称病,哪怕陛下再如何催逼,也不再去理部务,诸般事宜皆由九爷、十爷出面打理便是了;其二,王爷可逢人便赞十四爷,言及十四爷仁义无双,将来必成大器;其三,待得太子与三爷、四爷矛盾彻底激化之际,王爷再以调和之姿态出面,或可联合诸阿哥一举将太子再次掀下马来,到那时,王爷挟大胜之威势,又有百官之拥戴,纵使圣上再有抗拒之心,也难阻挡八爷高涨之呼声,或可直上青云,纵使不能,也能赢得仁义之美名,以备将来!”

    陆纯彦来见八爷之前,便已是通盘算计过了全局,此际絮絮道来,自是条理清晰得很,言之有据,言而有物。

    “嗯,好,那便如此行了去!”

    八爷并未急着下个决心,而是细细地想了片刻,将陆纯彦所言之策一条一条地咀嚼了一番,越是深想,越是觉得可行,自也就不再多犹豫,一击掌,就此下了个决断,原本已是沮丧了去的斗志就此再次高涨了起来……

    “……,老八一番心血都徒然作了嫁衣裳,不单自身难保,还白白便宜了太子那厮,当真是可悲可叹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八爷那头谋算如何,却说四爷自打回了自家府上,第一时间便将邬思道请了来,絮絮叨叨地将今日所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末了,更是带着几分苦涩之意味地摇头叹息了起来。

    “王爷此时还有心情感慨旁人之遭遇,嘿,接下来怕是就要轮到王爷头疼了!”

    邬思道如今掌握着四爷手中的暗底势力,消息自然是灵通得很,原也无须四爷来告知,他早已知晓了畅春园里所发生的大多数事情,心中也早已是有了全盘的谋算,此际见四爷兀自茫然不知危险将至,忍不住便出言讥讽了四爷一把。

    “嗯?先生之意是……”

    四爷感叹的虽是八爷的不幸,可实际上却是在嫉妒太子复位的幸运,压根儿就没深想老爷子安排此一手的根本目的之所在,此际一听邬思道所言蹊跷无比,不由地便是一愣,狐疑地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八爷此番虽遭重挫,却断然不会遭重处,待得太子复位之后,必将与王爷一道晋升亲王。”

    邬思道并未急着解释个中关窍,而是先给出了个颇有些耸人听闻的论断。

    “竟然会是如此,那皇阿玛他是要……”

    一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先是一愣,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已然猜到了邬思道这么个论断背后的隐喻之所在,脸色不由地便是一白,心中的忐忑之意顿时便大起了。

    “陛下要收权,却又不好违了祖宗家法,只能是如此拐弯抹角地行了去,利用的便是太子复位之后急于稳固自身之心思,某若是料得不差,八爷固然首当其冲,王爷您也一样难逃打压,至于三爷么,此际恐正做着坐山观虎斗之想头,诸阿哥人心不齐之下,怕是难挡太子殿下之威势矣,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应对了去?”

    邬思道微微一笑,将关窍彻底揭破,但并未为四爷设谋,而是大有深意地问了一句道。

    “他自要做小人,却也由他,我自做我的孤臣也就是了,至于旁人会怎么想,小王却是管不得那么许多了,愿议且就乱议去也罢。”

    四爷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长出了口大气,有些个悻悻然地作出了决断。

    “哈哈哈……,不错,不错,正是斯理,王爷能如此行了去,便不致有行差踏错之虞也。”

    邬思道显然对四爷的灵性颇为的赞赏,哈哈大笑着便出言肯定了一句道。

    “先生说笑了,此不过无奈之举罢了,实谈不上有甚稀奇的,倒是皇阿玛行此险招,就不怕有太阿倒悬之危么?”

    四爷尴尬地咧了下嘴,又摇了摇头,问出了句意味颇深的话语,没旁的,四爷本想问的是太子若是就此坐稳了东宫之位的话,那他四爷岂不就没了戏文可唱,只是这话却又不好出口,也就只能是拐弯抹角地试探着。

    “呵,王爷问得好,二爷虽有些小聪明,也颇有些狠劲,可惜天时地利人和皆无,岂能成得了大事,陛下不过姑且用之罢了,纵使一时放纵,可线头却是提在圣上手中,哪真能由得二爷胡乱行之的,再者,无论三爷还是八爷,皆是枭雄之辈,纵使能一时忍气吞声,却断难持久,一旦太子猖獗过甚,那两位必然会起而抗争,真到那时,朝局必乱无疑,圣上也就不能忍了,二爷辛苦一遭,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被废黜之下场!”

    邬思道阴冷地一笑,款款而谈,瞬息间便已将事态之发展一一道了出来。

    “唔……,若如此,那……”

    四爷眉头微皱地想了想,自也觉得邬思道的分析甚是有理,只不过四爷更关心的是太子再次被废黜之后,又该轮到何人去坐那个大位,有心问个明白么,这话却又不好出口,没奈何,也只能是支支吾吾地呢喃着。

    “王爷此际关心此事未免太早了些,一切还须得看圣心所向,姑且到时再议也罢。”

    尽管四爷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可以邬思道之智商,却是一听便知四爷到底想问的是甚,只是这问题邬思道自己都尚未看透,又怎可能给四爷一个明确的答案,也就只能是作出一派神秘状地敷衍了一句道。

    “嗯……”

    这一见邬思道不肯明说,四爷也不好再问,长出了口气之后,默默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360章 一朝权在手(一)

    康熙四十七年五月九日,“八旗商号”派往东瀛的贸易船队顺利归来,停靠胶澳(今之青岛),八艘大型海船一趟下来,共得利三百二十九万七千两银子,远超原先预计的两百五十万两左右之数额,五月中旬,消息抵京,八旗子弟无不为之雀跃,无论是八旗权贵们还是普通旗丁全都围绕着八旗商号所获之巨利热议不已,京师里持续了一个半月的沉闷之气氛顿时为之一清。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初五,“八旗商号”派往南洋之十二艘大型海船满载着各色货物亦顺利进抵广州,一趟航程下来,共计得利四百四十万两五千余白银,与预计稍有偏差,约莫少了三十万两左右,大体上是因一次性运抵南洋的货物过多,导致交易价格有所下滑之故,可依旧称得上是赚得个盆满钵盈,六月中旬,盈利状况之报表抵京,八旗商号连夜召开董事会,并形成红利下发之决议,报请康熙老爷子审核。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十六日,帝下明诏,准了八旗商号之决议,并从内库拨银五十余万两,以凑成五百万两之整数,按章程下发八旗各部,此诏一下,八旗各部为之轰然,上本谢恩之折子有若雪片般飞进了畅春园,老爷子龙颜为之大悦。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十八日,就在八旗各部为即将到手的第一笔红利而兴奋不已之际,老爷子又下了一道诏书,复胤礽太子之位,并由张廷玉主持大典,再次在天坛昭告天地,群臣纷纷上本庆贺,事遂定焉。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二十一日,帝召“大病初愈”的八爷畅春园觐见,温言抚慰了一番,又上演了一场父子和的好戏,旋即便于次日晋封八爷为廉亲王,四爷也随之晋封雍亲王,五爷、七爷、九爷、十爷皆晋为郡王,并于畅春园中赐宴百官,至此,废黜太子乃至公推太子一事便算是彻底揭了过去,朝局看似焕然一新,可实则暗潮已是狂涌不已了。

    康熙四十七年七月初一,帝再次下诏,给太子批折之权,明令六部有公文皆先送至毓庆宫,并着马奇、王士祯等大学士为之辅,此后一半月的时间里,屡屡嘉奖太子所批之文本,并将年初贬谪之凌普等太子之心腹又一一召回了朝中,其中凌普就任内务府总管大臣;沈天生晋户部尚书,原户部尚书施世伦调两江为加衔总督,接替已解甲归田的巴锡所遗之缺;受废黜案牵连的原兵部尚书耿额官复原职;齐世武晋刑部尚书,免原大学士温达所兼之刑部尚书职;伊尔赛、达古等原太子心腹也得以入六部占据要职,一时间太子之权柄大重,满朝文武为之侧目不已。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初九,老爷子再次下江南,带张廷玉、陈廷敬同行,留太子监国,以马奇、温达、王士祯、尹泰为四辅政。

    老爷子倒是走得潇洒,就这么玩儿去了,可京师里却是闹上了,这不,老爷子前脚才刚走没几天,装孙子装得歪腻的太子可就开始发飙了,先是借故将监察御史沈潇革职拿办,后又将吏部郎中陈望、户部郎中齐至诚二人贬谪出京,理由?莫须有!

    沈潇等人官位都不高,都不过仅仅只是五品官而已,在权贵满地走的京师里,浑然不起眼,若是往常,这等官员罢免与否,压根儿就没人会去关心,可此时太子这么一动作,满朝文武却是陡然心惊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这三人恰恰就是公推之际最早上本保荐八爷的三人,太子在此时整这三人显然不是偶然为之,打的是狗,可扇的却是八爷的耳光,后果会如何可真就不好说了的。

    如何?其实真没如何,就在群臣们都等着看八爷会如何反击之际,八爷却是称病告了假,直接猫回了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当起了缩头乌龟,愣是连个声响都没有,他这么一示弱不打紧,太子可就更来劲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又接连下了十数道手谕,将二十余名八爷、九爷的门下奴才或贬或免地狠整了一通,到了此时,原本还在看热闹的诸般臣工们可就真慌了神了,没旁的,满朝文武中保荐八爷的官员几乎占了百分之九十,真要是任由太子再这么胡整了去,大家伙都没得好果子吃,人人自危之下,跑去八爷府上求救的人可就海了去了,可真能见到八爷的却是没几个,无他,八爷病了,还很重,不见客。

    八爷这么一躲将起来,可就苦了九、十两位爷,几乎是隔三差五地被太子叫进宫里,每回都是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啥屁豆点大的事儿都要上纲上线一番,生生整得两位爷苦不堪言,偏生这会儿太子监国大权在握,他要训人,九爷、十爷还真就只能是乖乖地听着,当然了,两位爷也不是好惹的主儿,私下里也串联了不少的大臣纷纷上书远在江南的老爷子,打算玩告御状的把戏,可惜老爷子压根儿就不加理睬,所有的上本全都有若石沉大海一般,愣是连个泡沫都没冒起,不得已之下,九爷、十爷只好学八爷也告了病,来个惹不起,躲!

    见天就要到新春佳节了,天已是冷得慌,只是今年的天气怪,冷归冷,可第一场雪却迟迟不见落下,风倒是很大,呼啸间,刮面生痛,天寒地冻,可依旧但不住朝臣们进毓庆宫巴结太子的热情,没旁的,没见势力庞大无比的八爷一方都已在太子的威势之下溃不成军了么,此时不赶紧弥补一下昔日的过失的话,一旦被太子清算了去,那后果可是不堪得紧了,正因为这么个想头,连日来,借着新春将至之名义往毓庆宫里送礼的人当真不知凡几,便是连三爷也都去凑了回热闹,然则弘晴却是依旧老神在在地悠闲着,压根儿就不往东宫那头凑,每日里该上学上学,下了学就猫工部里,有甚部务要送呈,都打发下头的官员们去送,他自己却是绝不靠近东宫半步的,一来是不想看太子小人得志之嘴脸,二来么,也是不想跟太子起甚纠纷瓜葛的。

    “晴贝勒,太子殿下请您到毓庆宫一行。”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弘晴不想去见太子,可太子却显然没有让弘晴逍遥下去之打算,这不,今儿个方才下了学,正与老十五哥俩个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嘻嘻哈哈地瞎扯着,就见新任东宫副主事太监张德高领着两名小太监匆匆地迎上了前来,一欠身,陪着笑脸地宣了太子的口谕。

    “有劳张公公了。”

    弘晴与张德高并不熟,只知晓其原本是太子身边听用的小太监之一,因着原副主事太监赵晓潇在大阿哥魇压太子一事上恶了老爷子,被直接贬去了辛者库,方才因缘际会地被提拔成了东宫副主事,至于内里是否还有甚旁的缘由,弘晴也不太清楚,不过么,弘晴也不想去关心,更没打算跟张德高套甚近乎,听完了其的宣谕之后,也就仅仅只是拱手还了个礼,面色淡然地应了一声。

    “晴贝勒,请!”

    这数月来,随着太子的声望日隆,张德高的小日子也过得极为的红火,不说寻常官员,便是一二品大员见了其,那也得恭恭敬敬地陪着小心,此际见得弘晴神情如此淡然,并无半点的讨好之小心,心下里自是不悦得紧,可也不敢当场给弘晴脸色看,也就只是摆了下手,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个请字。

    “嗯。”

    弘晴生性机敏过人,只是看得出张德高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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