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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看,昨天白天的时候,那队侦察兵不知道脱险了没有,可能回去了吧。”
“你不是很相信他们的吗?应该没事的。”炮眼先生说。
“我那是安慰你也安慰我们,也许他们全光荣了。回去打听一下,看情况怎么样。也许以后我们也许会像他们那样的冒险,深入敌后去,不小心跟他们的人大打起来······”
“那是一定的。你们是什么人,侦察兵,高风险的渗透、出境作战等任务当然有你们来完成。不过我相信你们都会没事的,你们很能打,不过也要看运气了,有时候运气不好,喝口水也会塞牙。”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算了,不赌了。我感觉天象是要亮了,看看再说。”
“这才聊了多久?还早着呢。”炮观员说。
但向前进还是轻轻揭开毯子,把头从里面钻出来,四处望了一眼。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夜晚还是那么黑,雨点还在下个不停。风吹起来,依旧是那么冷,他又赶紧将头缩了回去。
今夜真是漫长,没有边际。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刚才说着话没有留意到,现在可就不一样,他打了一个寒噤。看来还是说话好,可以转移注意力。
老山夜话又开始了。
“我烟瘾犯了好几次了,真他妈的想来一支啊。”炮眼先生听了一会,没什么意外动静,伸手去衣袋里摸东西。
“我的战友们绝大部分烟瘾都很大,但是这不利于健康,尼古丁会害死人的,少抽为好。”向前进说。
炮眼先生呵呵呵笑:“有道理,可是明知道打仗会牺牲,可是你还上前线,怎么说?虽然意愿不同,但实际上不都一样吗?”
“有道理。看来,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利益争取到合理的说辞。”向前进听到炮眼先生好像是把那烟拿到鼻子底下去嗅,并没有抽。
只听炮眼先生说:“我以前烟瘾很大,但是真的因为在潜伏期间抽烟的缘故,我的一个战友暴露了,被敌人的狙击手给打爆头。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抽烟,烟瘾犯了,拿出来嗅一嗅,算是对战友的纪念吧。”
“是你害死他的?”
“那倒不是,是他自己,当时是个晴天,那名狙击手已经等待了我们两天了,我们都没有暴露。但是后来,我的这个战友大意了点,认为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用口袋捂着头,但是狙击手用的是望远镜,只要有一丝烟雾他们都能发现。”
“那倒是。”向前进点点头。“他们的狙击手耐心相当好,但是也有的会犯错。我就遇上过一个,给我打了。”
“哦?他们的作这种暗杀勾当的家伙,可不是容易暴露的。他们会趴在一个地方几天几夜而纹丝不动,任凭蚊虫蚂蟥什么的咬。山蚂蟥遇上他们的话可就有福气了,会吸得饱满,肚子溜圆滚下身子去。我要是蚂蟥,就专找他们咬。”
“嗯,知道他们为何不怕蚂蟥咬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国家穷啊,没饭吃,当兵的一个个都瘦精精的,全是皮包骨头。蚂蟥咬得牙齿都掉了也没法弄到东西喝,所以心里那个火啊,总之一肚子气,就只好滚圆着肚皮掉下地去了。”
“呵呵。”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的特战人员我们都是相当佩服!到现在,跟他们交过几次手,这些人不错,能打硬仗,不怕死,投降的好像没有。”
“大家都是军人,各为其主。他们说我们搞侵略,我们说他们搞侵略,各自对问题的理解看法不同,都是为了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而拼命,有骨气的人都不会投降,否则那是叛徒,贪生怕死,谁愿意落得这么个不好的名声?再说了,越南人一直都是比较坚强不屈的。”
“是那么回事。但是我们不怕他们,有种尽管放马过来,我跟他们大战三百回合!”
“不错不错!来将何人?快快报上名来,本大爷枪下不死无名之鬼!吭呛吭呛吭吭呛——”
“呀——气杀我也!看枪——哐勒哐勒哐勒哐——”
两人捂在军毯里面忍不住地笑。
“好戏散场, 明日继续上演!”笑乐已够,向前进变着腔调,学着京戏对白。
炮观员沉着应答一声:“是——”
前线的夜话终于结束,天在两人的偷乐搞笑声中擦亮,能见度依然不好。眼前除了河谷对面高地的轮廓外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灰蒙蒙的一片。
不一会老天又下起了哗啦啦的大雨,这下子好了,雨水跟雾气把对面高地的轮廓影子也给捂了个严实。
“他妈的!”向前进跟炮眼先生同时咒骂着。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连十来天都是这样的雨雾天气,山上气温又低,人很难过。
这样子的白天尤其要抓住雾气散开的机会,所以一点马虎眼都不能打。
浓雾、阴雨、寒冷、饥饿,大家苦苦煎熬着。
半月以后,天气依旧是时好时坏,有时一天内变化无常,晴雨不定,让人吃的苦头一遍又一遍。
大家大半时候都是吃罐头,吃干粮,接雨水喝,胃里面越来越空虚,人也越来越瘦了下去。所有人渐渐变得面黄肌瘦,眼睛血红,头发老长,身上越来越脏。衣服里的皮肤长久浸湿,变得发白,许多人裆部的溃烂也早已发作,有时奇痒难当。
大家的时间是以分钟来计算的。每一分钟都是那么的难熬。
二十天后,不知为何,大家感觉军工像好久都没有上来过了,有四五天了吧,可能敌军封锁得紧,他们通行不利。
大家浑身上下一直都是湿漉漉的,一片冰凉。自潜伏以来,没有吃过像样的几餐饭菜,没有喝过一口开水,没有干净的衣服穿,所有人就那样无可奈何地消瘦了下去,有的还患上了重感冒,拉过肚子。
虽然事先准备充分,这类药物带了很多,但身子的虚弱却是不争的事实,吃罐头干粮吃得人反胃不已,一拿到嘴边就想呕吐。
这个时候越是要坚持,不能放弃,坚持当中更不能有任何的放松。
每天吃东西已经变成了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
向前进还在坚持着潜伏观察,每天用雨水口服消炎药。后面高地上的卫生兵曾冒险下来给他察看过两次,两次倒是都给出了乐观的评价。
不知葛啸鸣和武安邦怎么样了。马小宝转移到后方去了后,医生从他半边身上挑出来几十颗石子和弹片,有好几处还打进胸腹,医生费了偌大周章,才取了出来。其腿部皮肤灼伤,坏死一大片。他的内体也受到震伤,估计得有一段时间的疗养才能复原。
前阵子军工是那样说的,但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了,大家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他们三人到底怎么样。
3。
他们安装的电视摄像头对敌人的部署分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在阴雨中潜伏已半月,所有人讨厌透了这种糟糕的坏天气。但大家感到欣慰,潜伏以来,短短二十天不到,他们观察到敌人的两次营团级的步兵调动和好几次重炮群集,先后向我指挥所报告敌情百余次,用照相机拍下了敌人的好几个驻兵点、观察哨、弹药库、炮阵地的照片,为我炮兵指示了准确的目标·····敌人来这个方向视察的大官也不在少数,一旦巡逻加强,夜晚手电筒光照不停,那么一定是他们的上司下来了。
他们搜集得来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送上去,指示给炮兵打击的目标。我军的远程炮火纵深覆盖打击一次次加强,但是敌人的部署却并未因受到这点打击而停缓,相反他们的调动部署还在加强,越来越彰显出较大的军事行动即将展开。
敌人在尽力部署下一次的行动。现在他们的任务越来越显示出了价值,这将在很大程度上迟缓敌人的行动步骤,为我军的因应准备赢得时间。
能做的,他们都做到了。
二十多天过去了。
大家还是吃不到什么可口的饭食。偶尔一次两次,军工送上来的冷饭菜大家吃起来也没什么胃口。这很可能是吃多了干粮罐头,胃已经在生气罢工。
这一日天终于像要晴朗,太阳从厚重的云层里探出头来,将它的光和热吝啬的投下一缕。
“老天开恩了。”炮眼先生无奈地说。他看着头顶上的天幕,云层还是那么厚,照到岭上来的光只是一缕,那一缕光正好罩在向前进的头上。
这个晴天没意思。
还是感觉到冷!大家既不能脱下衣服来晒干,也不能站起来活动一下。
他们现在比较喜欢浓雾天气,因为可以坐一坐,站一站。但是下面警戒的人则绝不可以,相对来说,他们在岭上,舒服多了。
向前进趴在地上,享受着照在他身上头部的那一缕光辉。他已脱下头盔,此刻觉得头上很暖和。要是其他部位的阳光不被灌木丛叶片遮挡的话那该多好啊!
炮眼先生在旁边羡慕地看着他的头上冒起来一点热气。他那里不被阳光眷顾,一点光也沾不到。他轻轻地侧翻过身,拿起望远镜,望着河谷对面。对面河谷上,被炸掉的半地下工事敌人已经改建为全地下,此时虽然阳光笼罩着那里,却看不到一个敌人出来活动。
他们不想太招摇,招摇是要撞祸的。自从第一次被他们炸掉以后,又被炸了五次。最近一次是前天晚上,炮眼先生突然觉得无聊,躲在军毯里面叫了两发重型榴弹,而炮兵们一上手则落了十来颗。昨天白天一看,敌人上去抬出了十来具尸体。
现在那里又被鬼龟儿子们修好,还用上了钢筋水泥。
基本上那里是一修一炸,大家拼上了劲。
炮眼先生观望了一阵,突然裂开嘴唇笑了:“各位新来的同志,晚上吧,晚上再给你们送点礼物!”他轻轻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转而对着河谷下游,又继续慢慢搜索。
向前进享受着那缕从云层里透出来的光还没到两分钟,云层挤拢,裂缝重合,光线隐去了。他很失望,仰着头,低低地咒骂了一句,扣上头盔。天空中的那种云彩可不是要真正天晴的预兆,气象学他们学过一点,很灵验。
能有温暖的阳光普照在大地上,那是所有人的奢望。
继续这样慢慢地熬着吧,熬到任务结束,回去或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他无可奈何地拿起前面的望远镜,正要转过身来,突然觉得裆部奇痒难当。
是什么东西在烂裆上爬行,可别又是蚂蚁。他扭动着身子,下身基本上已经麻木,这种痒可非同一般。隔着裤子,轻轻挠了几下,痒止住了。
可过一会,那里又奇痒起来。他慢慢地用手松去皮带,一点一点地动着,他想脱下裤子来看一看。有几天时间没脱下裤子了,上一次脱裤子时烂裆处已跟裤子粘在一起,好久才脱下来。
见他在不停地动,炮眼先生有点担心,轻轻问道:“你在干什么?是不是脚痛?”他有点奇怪,他的脚上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要扭动下身来止痛。
“不晓得怎么搞的,痒。”向前进说完,侧过身子,脱下长裤一看,只见血乎乎的流着,大腿内侧爬着密密麻麻不知多少条吃得胀鼓鼓的山蚂蟥。
“我操你妈!”向前进厌恶地低声咒骂道,一脸的苦水。他害怕这冷血的东西,恶心不已。炮眼先生则偷偷地乐着,又裂开着嘴笑。
“我操你妈啊!狗日的狗!!老子非一个个掐死你们不可!”向前进看着那些胀鼓鼓的蚂蟥,不知它们吸取了多少血。
“班长!什么事?”身后一点的王宗宝问道。
向前进回答:“没事!”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过来,以免暴露。
他咬着牙,紧闭着嘴唇,慢慢用一根小枝将那些吸得饱满的东西挑走,抹了一把那里的血,重新穿上裤子。
现在那些东西摆在他面前,他轻轻启动嘴唇,一条一条的慢慢地数着:“一、二、三······你他妈的别动,十八,十九······二十七!”他抬起头来:“有二十七条吸了我的血!看我不一条一条地划破它们肚皮!”他拿出匕首。
炮观员在望着前面的河谷下游,轻轻说:“呵呵,二十七条是吗?我给你报仇吧,有大约四十多条黄狗翘着尾巴过来了。”
向前进顾不得跟他的新敌人算账,飞快地拿起望远镜。
“D51驻兵点前面小路上,前面有三把柴刀。”
向前进搜索到他们新编的敌境51号小山头驻兵点,果然看到一个加强排的兵力,背着枪支,走在密林边沿的草丛中,前面有三个村民模样的人在为他们带路。
“那是特工,全部炸死他们!”
大约一分钟后,炮群覆盖射击开始,炮眼先生在校正着目标,向前进则继续来对付他眼前的那些吸过他身上鲜血的敌人,将他们用匕首在地上三五下全划死了。
河谷边的小高地上空硝烟散去后,老天又开始下雨。
雨下到下午四点多时停住了,但天空还是阴沉着。
入夜后,对面山头又一次响起来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
燃烧弹!
所有人麻木而兴奋地看着,默不作声。
哗啦哗啦,雨下了一阵。向前进在雨中迷糊了一下,清醒过来,不知何时雨点已经停止了。他又迷糊了一下,这一次,他是被爆炸惊醒的。
大雨倾盆而降,一道闪电划破黑夜长空。闪电中还有一种橘红色的光,无数点,直奔向大家而来。
敌人又一次发动夜袭了,夜袭,夜袭,他们异常偏好却从未有过成功的夜袭。
他们的步炮协同作战即将开始。
向前进睡意一扫而光,飞快地拿起望远镜,跟炮眼先生在观察着炮弹飞行轨道,一边作记录。向前进轻轻报着数据,炮眼先生一边记录一边修正。
敌人的炮袭持续到一分钟,我们的反炮袭也开始了与敌对射,进行压制。夜空中弥漫着怪啸声,前线的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防止自己阵地遭致敌人采取不用炮兵而改为奇袭。
敌人的炮袭弹着点不是他们这里,偏左一点方向。这相当有利于他们的观察,但谁知道他们的真实进攻意图在哪里。阵地后的座山雕还没命令,大家都奔到阵位,将所有冲锋枪都打开到连发状态,机枪手把持着轻重机枪,身边、面前都摆满了手榴弹。
26。黑暗地狱
1。
耗子冒着大雨,在战壕的射击孔里向外监视着。
也许敌人炮袭那边只是声东击西,目标是他们这里。耗子借着闪电的光照,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的布雷区。那是敌人必须要越过的一道死亡线,在数百平方米的地方,他们布置了多少雷呢?一遍又一遍,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了。敌人的炮袭往往会破坏所有的心血,但是战斗一结束他们就又会变本加厉,总之弹药有的是,国家一点都不缺乏。所有人也舍得浪费。
敌人如果不用炮袭而改为偷袭这里那是绝对不会成功的。炮观员和侦察兵们上来后不久,特工们就盯上了这里,但是好几次都没有捞到便宜。自从侦察兵们下山去跟特工们打了一仗,对于敌人的特工来说,他们这些人就好像消失了。可这一线太重要了,他们的纵深七八里的举动都在这个阵地的监视之下,在接连遭到好几次惨重打击过后,他们相信解放军的炮观就在这里,一定要拔除掉这个眼中钉。
“座山雕,你说敌人会不会选中了我们这里,拿我们出气呢?”他对趴在他身边的班长说。
又一道闪电划过,座山雕没有吱声,但是转回头看了他一眼。
“雨太大了,估计敌人会进行偷袭。要是我光荣了,你别忘了常去我家里看看。他们可能是冲着炮观员和侦查兵们来的,他们做的事情太多了,跟越南人结下了深仇,越南人可能猜测到了是我们这里的方向上有炮观。他妈的,来吧!你他妈的,就在今夜,老子们来进行一次决战。”耗子拉动着枪栓,他的脸色有一种迷茫,对于今夜敌人的炮袭预感不好。
“座山雕,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大雨中耗子又问。
座山雕不耐烦了:“别他妈的啰嗦了,不会有事的。你是耗子们的祖宗,他们不会怎么样你。看着前面,一有动静就开枪,打他小狗日的。”
“我知道,不用你说。我是说,我要是去见毛主席他老人家了,你要关照我家里人啊。”耗子又在重复着他的担心,真有点啰嗦。
但是这一次他们班长没有骂他,而是点了点头:“如果真是那样,我会的。你放心吧。”
耗子立刻哭丧着脸:“座山雕,你不要这样肯定好不好,搞得我像是真的要光荣了一样。来了,真的来了。敌人,好多的敌人。”闪电中,他看到敌人密密麻麻的上来了。
“沉住气,沉住气!你到那边去,到三号哨位上去,加强他们的火力。”座山雕说。
但是敌人在哪里呢,他没有看到。
雨打在他们身边的石块上,闪电的光亮中,那是一颗颗大白点子,像是子弹,从天上射下来,打在身上也有明显的力度。
耗子过去了。脚下战壕里有了积水,耗子在过去时,躺着那些没来得及渗透进地里去的积水,他的心里忽然变得冷静,什么也不再去想。
闪电、雷声中发生了耀眼的炮弹空爆,火光一团团。炮眼先生不停地报告着数据,王宗宝在军毯里喊一阵,露出头来,听修正数据,而后又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