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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出发!向前进!向前进!
向前进是谁?这个人到底是谁?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这个人也许对他很重要,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记起来他,记起来的是别人就不行,黄继光是谁这个是知道的,跟眼前的事无关。董存瑞也不用问了。云南?就是自己当兵所在的地方。老山?则在自己的脚下。A高地呢?不知道了。到处都是阵地,几千人在相互厮杀,都杀红了眼了,都杀的精疲力尽了,谁个人知道A高地在哪儿呢?也许有人
知道,但他没有问过。
向前进,向前进······
他倚靠的这棵树长得很好,并未有被我们第一作战阶段的十数万发炮弹轮番飞炸而毁灭。它的很好的长势,显出来几乎没有受到过任何的破坏。茅草房的一半都在它的阴蔽之下。
向前进坐在树下看着它斜斜垂下的枝叶时候,人有点发呆。这怎么会呢?这是在经历过第一作战阶段十数万发炮弹洗礼过的土地上啊。还有旁边那草房子,也都没有事。
渐渐的他除了觉得很疲倦,可说是极度的疲乏,再也感受不到别的什么了。三天的秘密行军,体力的透支和刚才血火的洗礼,让他现在极想沉沉的睡一觉。像这样靠着在这棵树干上多好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醒来,也许就看不见战火了,所有的经历过的一切战阵杀戮都随着梦乡的过去而消失了。
只是脑深处还有一个声音:向前进,向前进······
只是向前进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摸着下巴,想了已经很久了。不过,并未有一直都在想这个事情,如果专心一志,也许会想得出来。他那样摸着下巴的时候,他又感觉到那地方还是很有点疼痛。皮是破了的,用手摸可以感觉得出来,可能还渗进去砂子。
这也应该算是负伤了!他想起自己似乎应该负点伤,才像个上过战场的人。负伤,也是一种光荣,一种壮烈·····
不好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闲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个关键地方,一直都未有过问过,是得要关心一下了。疲乏的神经这一刻又清醒了许多。低下头去,看见鸟儿居住的地方不能避风遮雨了,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居民身影。出战的兵们都没有穿内裤,现在前后两个洞,站起来通光透亮儿,那可就见不得人了。四顾无人,用手指从前弹洞里伸进去,挠了挠里间物事,确信了还好好的,没有少着伤着,刚才可能只是碰着了皮,并无大碍。想着只要今后还可以行圆房大礼,生儿育女不是问题,那就万事好商量。日后的事,从长计议,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唯眼目下跟连队失散已经四个多小时了,到哪里去找?到处都是战火,虽然可以随处投奔,毕竟要做起来,万分不容易。这地方的山,抬头看得见,低头走半天,又越军的散兵游勇,被打得满山都是。大部队来清剿都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何况自己孤身一人?更要紧的是自己这一刻疲倦到不行。脑子里现在又越来越变得混混沌沌的,连自己之前到底发生过了什么呢都记不大住了。
这四个小时来,或者这四个小时的某一个瞬间,他经历过了太多了。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战地硝烟弥漫,什么叫尸横遍野,山么叫悲壮惨烈,什么叫惊天动地,什么叫生死瞬间,······尤其在生与死的边沿,有些事情,你是来不及去细想的,出于本能,你会爆发出无尽的潜能,做到你根本不可能想象的事。四个小时的事情,足可以改变他今后的一生坐标,改变他今后一生的心路观念。
四个小时来,在生死绝地激战杀伐,是多么的难以想象。但是他竟然做到了勇敢,无畏。四个小时来,尤其那些蜂拥而上的勇士们燃起的遍地烽火,更让他敬崇不已!为了打进攻,夺高地,他们前仆后继,顶受着敌人居高临下的弹雨,便如刚才那八名牺牲的友军战士,他们年轻的生命,终结的何其悲壮!何其辉煌!便是此刻,战地也还没有平静下来。这一片生死之地,血火疆场,令到多少年来,热血男儿报效的国土后方,多少亲人魂牵梦绕,挂肚牵肠?战斗还得要继续,牺牲还得要付出!
“向前进,向前进······”多么雄浑的歌,多么悲壮的歌!
而又是谁唱得那首好歌?
我是一名战士 命运是战场
我披上征衣 从不容迟疑
我唯一的信念 就是不能回头
唯一的凭借 就是岁月的利剑
我不能卸下马鞍 只为你盈盈眼波
将蚀去斗志 毕竟我还那么脆弱
然而驰骋过处 那一闪的生命
谁来为我缀饰一路的寂寞
任前途坎坷 任青春渐失
我将永远是那凯旋的勇士
请你 伸出双臂 请你 伸出双臂
请你 伸出双臂 等待远征的战士
我是年轻战士 我是年轻战士
我是年轻战士 一名年轻的战士
哦。。。 哦。。。 哦。。。
3。
一阵越军叽哩哇啦的说话声将他吵醒,他一骨碌爬起来,张目四望。声音来自旁边的草房子里,他立刻紧张起来。太大意了,刚才自己竟然靠在这棵树下睡着了。
除了身旁有人声,战地周围这一刻静悄悄,枪炮声沉寂下去了。睡了多久了?天色依然还是很阴沉,不能判断是什么时候了。此刻在身旁不远的草房子里,越军们显然是在争论着什么,不一会,声音小了下去,脚步声纷纷往外面去了。他们去哪里?向前进迅速转身警戒,借着树为依托掩护,将枪口对着了房子方向。他不敢少动,怕引起敌人的注意。
刚刚享受得片刻宁静,又有了敌情了!不过还好,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他一点事都没有。刚才要是越军们到房子后面来搜索一下,那就稀里糊涂作了俘虏了。到现在他才感觉到后怕!怎么睡过去的?他完全记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当时实在是太疲倦,本只想着稍稍休息一下,却控制不住了自己。想想吧,三昼两夜没有休息过了,又是强度极高的负重行军,来不及喘口气,惨烈的猛杖就打起来。在一鼓作气的战斗后,历经生死的考验,一切都透支得太厉害,一旦停歇下来,又看到了房子,谁人不想休息一下,睡它个饱饱的美觉,做个美梦?
他只是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进到那屋子去。
要是有自己人就好了,多一个人手,多一份力量。敌人太多了,他不打算主动跟他们交火,能躲避过去就尽量躲避过去。
这一刻,他是多么的希望有自己的同伴,多么的希望看到自己人,当然人越多越好。
正在紧张着,啪的一声,枪声突然响起来。他听到有人啊的惨叫了一声过后,枪声立刻大作了,激烈的像炒豆子般的爆响起来。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自己人的熟悉的“冲啊”的吼叫声。
只是在一瞬间,这激烈的枪声就响成了一片。
流弹不断飞过来。
自己人,自己人,刚才他都还在想着自己人,现在,自己人到了!
向前进激动得差点哭了起来。他端起枪就往房子那边冲过去。刚冲到草房子旁边,他就看到了右前方不断有友军士兵跳入战壕,还有一部分人在第一道战壕边上向着他这边方向运动射击。
自己人,他心里又一阵激动,终于看到了自己人了!
敌军士兵依托战壕,向着我进攻友军颇为猛烈的开火反击着。他前面不到三米的交叉战壕内有三名敌军,背对着他,有一名正在射击,另两名则正猫着腰往前面去。
向前进也大吼呼应一声:“冲啊!”突然开火,嗒嗒嗒的AK的扫射声助长得枪声更为激烈。枪声淹没了一切!那两名猫腰运动的敌军先倒了下去,在射击的那一个正要转身,向前进又吼叫着:“冲啊!”扫射着冲了两步,又将他干掉了。
他的突然出现,使得敌军后背受敌,将敌人的顽劣抵抗阵式瞬间打乱了。友军士兵突然得到援助,大大刺激了作战神经,一个个更大声的怪叫着,跳入了战壕的勇猛穿插,没跳入战壕的,趁着敌人的这一阵慌乱,也纷纷跳入了战壕。
向前进又往左边战壕内几个只露出头颅的敌军扫射过去,那几个立刻蹲下去了,大大减轻了抵抗火力。正要冲过去解决他们,突然由草房子内一前一后冲出来两名持着跟他手里一样武器的越军。
两下隔的太进了,几乎就要撞了个满怀。向前进起手一火,没打响,空仓了。
喜得前面的那名越军也有点慌乱,竟忘了开火,而是抡起枪来,怪叫一声,向着他头上砸去。
他后面那名越军却不知是作战素质要高些还是惊恐没有经验,人还在草房子的门边,没冲出来,枪可就响了。
向前进面对着他们,正一闪身,往右边避过了前面那名越军的攻击,子弹就擦着他的左边腰身飞过去,将军服腰身又射穿了两个洞窟。那家伙的子弹追着他扫过来,立刻就将自己人误杀。
有道是枪打出林鸟,那家伙真是好枪法,转瞬间就将他前面的同伴身上射成了蜂窝。
向前进已经闪身在草房子的左边去了,避过了不幸中弹者的扑倒之势。
这名越军至死都想不明白怎么就中了自己人的枪呢?他当然想不明白,没有时间给他在临死前想明白了。他身上后背处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被火力强劲的AK狂射,几乎是转瞬间就毙了命了。
很显然那名屠杀自己人的越军也万万没有想到,呆住了。误会,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啊!
向前进早换了弹匣,稍一转过身来,就将之结果了。等他再回过身去面对着前面的环形交叉战壕时,有两名友军战士已经冲上来了,又有一名战士冲到下面了。
先冲上来的那名友军战士满头大汗,向他举起大拇指,大声吼道:“兄弟,好样的!”一摆头,示意同伴,迅速往草房子后面往后搜索过去了。
第三名紧接着冲上来的战士也向他举起大拇指,吼了一声:“兄弟,好样的!”向前进这一刻只是想哭,终于看到自己的兄弟了!也端着枪,紧跟着他望草房子的另一边搜索过去。
前后战斗不到五分钟,很顺利!
清剿结束了。这一次战斗,共打死敌人十五名,逃跑了两人。
“多亏了你啊,兄弟,哪个连队的?”
友军来的是一个班,无一伤亡。大家碰了头,简单的做了介绍后,向前进就忙着要去寻找自己连队。这个班的正副班长跟战士都说:“好兄弟,你要去哪里?现在到处都还很乱,敌军被打散的人有很多,你一个人不安全,不如留下来,先跟着我们,等过了今天再说。”
向前进想了想也是的,就决定留下来了。这个班是奉连队之命,回头重来占领这个阵地的。刚才连队人手不够,大家也都杀红了眼,只顾着往前冲锋了,哪里来得及固守?
向前进于是将这个阵地的几处险情说了,尤其是对面的那边山岭上还有大量越军的情况,他强调必须要控制刚才他占领过的那个机枪阵地:“那是制高点,也是敌人过来偷袭的必经之路,控制好了,阵地就可以守住。”
“那边真的还有几百人?”听他这么说,一岭之隔,大家倒抽了一口凉气。
班长通过电台迅速向上级作了汇报后,却得到就地坚守至少两天的命令。
“两天?”副班长听了这个情况,低低的嘟哝了一声。班长看了看大家,大伙儿神色凝重。没有办法,班长说:“事情重大,大家赶紧开个会,党员团员都过来。”向前进见说,问:“我也是班长职务,预备党员,可不可以参加?”
“那是当然,难道你想置身事外?”那名班长说。向前进嘿嘿一笑:“那倒不是,我怕你们排外呢。”班长说:“这么说就不对了,现在在战场上,大家是自己人,生死弟兄,还说这个?那才是见外的话。现在党团员开紧急状态会,其他人分散警戒:老歪,带两个人左边,牛蛋壶,右边······”向前进想:这班长不错,很干练,带兵打仗,要的就是这个气势。手向着这个方向那么一指,又向着那个方向那么一指。
“好吧,拼了!”党团员加起来一共有六个,会议开得很简短,也没时间瞎扯谈,大家一致表示了要带头誓死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
带头正副班长又商量说了几句话,最后副班长跳起来说:“他妈的,几百人就几百人,老子的枪也不在乎再多干掉他几个,几十个当然也可以。”
正班长说:“什么也可以?是更好!”
“是更好,当然是更好。”副班长说。
“拼了!”全体党团员都在临大敌当前的党团会上低低的吼了一声,做散会最后的表决。
“拼了,老子也跟你们生死存亡都在一起。拼了!”向前进死命抖动了一下手中的钢枪。
“你背上背的哪个玩意好像很长噢。”副班长又低低的向着向前进咕哝着说道。
“老猫,那是狙击枪,没见过吗?苏联原装货,支援越南人的。”班长笑了一下。
副班长说:“别把我说得一点见识都没有好不好?我当然晓得是原装货了。哪来的?向班长?”
“你这不是废话吗?大家赶快开工做事。”班长说。
向前进嘿嘿又一笑:“对,大家赶快开工,做事了。”
加入他们建立警戒阵地,完善工事,大家一直忙到傍晚天快黑。工事该修补好的都修补好了,阵地上散落的弹药全收集了起来,分配到了各个阵位,友军牺牲的八名战士也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搬到了草房子内,一列排着。
天黑下来了。
5。重返连队
1。
“小兄弟,不,向班长,哪儿人呢?”
“贵州的,你呢?”
“我是湖南的,湘西人,湘西,知道吗?”
“湘西?嘿嘿,看过湘西剿匪记的电影,情节都背得出来了。你们湘西人可真是悍勇,当土匪,跟解放军干仗,但还是不是解放军对手。不过,在朝鲜战场上,指挥官就喜欢你们当过匪的人去当兵,打起仗来不要命。”
“呵呵,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爷爷之前就是匪,后来共产党宽待了他,朝鲜战场上兵员缺乏的时候,来湘西招人手,点名要当过匪的。我爷爷感谢共产党,就去了。他在朝鲜战场上,因为枪法好,部队就让他带几个人,专门打狙击,到前线去,神出鬼没的。听他说,那时候,多少人哪,都以枪法好,能被选中打狙击为荣。看到你这枪,我就想起我爷爷了。我爷爷在战场上专门打高鼻子的家伙,南朝鲜的他不打,留给手下人。你猜我爷爷打了多少联合国军?108个。我爷爷枪法那个好,十五岁就当匪,那时候天上的飞鸟都能一枪打下来。”
“嘿嘿,厉害啊,你爷爷还在吗?”
“不在了,文革的时候,被人给整死了。他在朝鲜的时候落下了风湿的老寒腿毛病,整他的人就把他关在水里,冬天哪。”
“刘少奇都给整死了,何况你爷爷还当过匪?后来平反了吗?”
“平啦。我是崇拜我爷爷才来当兵的,但我恐怕没我爷爷的出息了。别人都叫我老猫,我有呼噜的喉咙病,不过还好,人年轻,能跑能累。但医生说,如果年轻时不注意,到了三十岁后就不好办了。之前连长也不让我上战场,怕我不行,我急了,威胁他才得来的。”
“嘿,怎么威胁的呢?”
“我说,他不让我参战 ,我就开枪自杀。”
“反正你要死要活,他没办法了?”
“是啊,不威胁,怎么能上战场?当兵不能上战场,今后退伍回去,死了都不能闭眼。你嘿嘿什么,难道不是?那个什么马革裹尸?高中课文里有讲到的。我语文不行啊,上课就老打瞌睡。不过现在明白了,这话说得那个好,佩服!我知道你这枪能打很远,苏联的原装货噢。现在电视冰箱的是日本的好,美国的也不错,武器么,我认为还是苏联的厉害些。你这枪,我喜欢,能不能拿给我把玩一番?以前我爷爷他们,是用一般步枪,能打三四百米就不错了。也没有现在的瞄准镜,狗日的苏联人,硬是想得出来,配个望远镜在这上面,绝了!我们仿制的79式,哪有这个好?我要是能在战场上搞到这样的一把就好了。”
“看运气。”
“是噢,要看运气。你这好东西,能不能拿来我摸一摸?”
“可以,你拿去玩儿一下吧。”
“他妈的,真的是好货噢。”
“是好货······等等,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人来了······我看得要进入战斗状态了,再观察一下,看情况再告诉后面的人······”
人影模模糊糊,在那边岭上巡逻了一圈,又回去了。
“枪还给你,向班长,你很年轻噢,我21了,你呢?”
“17多一点点。”
“才17?我19,大过你。”
“牛蛋壶,听你说话,别好了不起的,山外有山,能大得过我?我老猫开始端碗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天越来越黑了,晚上可能会下雨,会很冷,大家轮流值班,向班长,你是客人,你先睡一会。”
“你们不晓得,我刚才睡过了。这样吧,这个······这个牛同志你先睡,休息一下。我估计今晚后半夜会有恶战,越军惯于打夜战,搞偷袭这一套。”
“那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