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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他愿意付上他的一切,只换取她的复活,只换取她可以重现在他的面前,哪怕只有那么短暂的一刻。
可是,一切都只是他的愿望。她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不理他如何地呼唤、如何地哭泣、如何地心碎,她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可是现在,这一切居然像童话一般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第一感觉是,他这么久没进这屋子了,所以一进来就被回忆和思念占据,让他出现了眼前的幻觉。
“宛云!”
萧天激动地唤了一声,慢慢迈步向前。
就算这只是他的幻觉,他也想要无限地接近她。
她望着他,她在他的眼中见到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激动和欣喜,甚至,还有眼泪!
“宛云!你让我想得好苦!”萧天不顾一切地伸出双臂,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
十一年前的时光仿佛再次回到眼前,萧天的脑中再次出现了林宛云躺在他怀中,流着珍珠般的透明的眼泪,对他说“舍不得”的画面。
可是,她有体温。幻觉中的人也会有体温的吗?
萧天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立刻松开了眼前的人。
“刚刚的你,终于让我知道,你见到真正的爱人时是什么样子的。”
这女人居然开口说话了!所以,她的确是个真人,而不是他的幻觉。
萧天的双眼微微咪了咪,“采月,是你!为什么要扮成宛云的样子坐在这里?”
果然是采月!
要她扮成林宛云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她和她本就长得有七八成像。
她先天不足,皮肤比一般人要苍白许多。所以,她只需要抹一层接近正常肤色的粉底液,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林宛云的眼睛比她稍微小一些。所以,她用眼线笔将自己眼睛的形状拉得狭长了些,看起来就显得小了些。
林宛云的嘴唇厚些,而她的嘴唇要薄些,线条也要俏皮许多。这个更好解决,她直接用唇线笔将自己的唇形化得丰满了些,却也僵硬了些。
解决了这些问题,她基本上和林宛云就有九成像了。再加上和林宛云离世那天一模一样的发型配饰和婚纱,萧天错认她,几乎是不出意外的事。
要混进这里也并不难。这里是很老的小区了,管理本来就不太严,何况她还是一个怎么看怎么不像歹人和小偷的超级美女,何况,还有钞票开路和开锁。
“不扮成姐姐的样子,我如何知道你面对她时和面对我时,有何不同?”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萧天的声音有些僵冷了。
林宛云穿着婚纱被害,这是他此生最大的噩梦和最无法接受的惨剧,采月却仅仅为了试探他,而让这一幕重现于他的眼前。
采月很是惨然地笑了一下。
“一点都不好玩!我现在终于可以彻底地确认,在你的心中,我从来都比不过她!她的名字、她的任何一点信息,直到现在都可以轻易触动你的神经!让你哭、让你笑、让你激动、让你落寞、也让你生气!”
她的眼神突然间就变了,眼泪与强烈的恨意同时出现在她的眼中。
“萧天,你记住这一刻!林宛云的复活就是周采月的死去!是你亲手杀死了我,又埋葬了我!这是我为你、为我自己,所流的最后一滴眼泪!”
她慢慢地擦去了脸上的那滴眼泪,然后,眼中就只剩下了带着怨愤的绝决。
萧天呆立在场,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又想要做什么?
他想要转身拉住她时,她却已经离开,只剩下他一人站立在曾经无比熟悉的屋子里,仿佛依旧在梦境中,未曾醒过来一般地茫然。
当天晚上,采月约了裘岩,地点是曾经她带他到过的、那条她中学时打过工的步行街。
依旧是那家小小的没有装璜的小餐馆,也依旧是王姨热情的笑脸迎接他们。
“这回,你们在一起了吧?”王姨一脸肯定地冲裘岩笑着。
裘岩笑笑,没有直接回答。
王姨以为这是默认,“我的眼光不会错!我就知道,小伙子你一定行的。”
裘岩还是笑了笑,只是多说了两个字:“谢谢!”
坐下来,点好菜,两人等着上菜。
“为什么突然又带我来这?”裘岩眼睛不眨地盯着采月。
采月抬起头,又偏过头缓缓扫视了一遍这家小店。
“这里,留着我最珍贵的记忆。有一天,如果我又回忆起这里,我希望那回忆中有你。”
裘岩皱了皱眉:“你想做什么?别瞒我!”
采月看着他,浅浅地笑了笑。
“你别太紧张了。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最近感慨有点多。我怕有一天,我会失去感动的能力,所以想趁着我还会感动时,让自己多一点开心。你一直说我太绷着自己了,总是在为未来而紧张。我真的好想改掉这个毛病。可是,你看,这毛病跟了我这么多年,真的好难改掉。”
裘岩心疼地望着她:“只要你想改,可以改掉的。我会陪着你,慢慢改!”
采月觉是双眼有点酸涩,她立刻掩饰地一笑,“你看,你总是这样,一下子就可以让我感动!”
裘岩也微笑起来,“我真的好担心你会一直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不接受我的关心,也不接受我的帮助。”
采月很真诚而感激地看着裘岩。
“不会的。在这个世界上,你永远会是我愿意敞开心扉对待的人。”
裘岩很幸福地笑了。
菜慢慢地一道一道端上来。店里连空调都没有,两人一边吃一边不住地流着汗,但心情却越来越好。
与第一次来这里时一样,吃完饭,两人手拉着手,朝那留着采月久远记忆的中学操场,一路慢慢地走去。
再一次坐在相同的座位上,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天的夜来得晚,但这会儿天也已经完全黑了。操场上的几盏路灯开了几盏,有几个校体育小组的同学正在操场上流着汗努力地训练。
“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采月口里轻声地说了一句。
裘岩扭过头看向坐于身旁的她,“你想说,现在梦醒了吗?”
采月垂下了头,带着一丝迷茫地说道:“或许,我只是从一场梦,进入了另一场梦里。”
裘岩的眉微微地皱了皱,“为什么这么说?”
024 告别仪式
采月微微地抬起了头,双眼望向了遥远的天边,眼神明显地有些迷蒙了。
“曾经的梦里是萧天,现在的梦里,依旧有他。只是,一切都不再一样了。我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在纸上一遍一遍地画着他的双眼和身影的女孩。而他,也不再是那个蒙着面又一身黑衣拯救我的黑侠。”
裘岩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难道,我从未进入过你的梦中吗?”
采月这一次没有闪躲。
“裘岩,你是这场梦里一直带给我温馨的美好存在。若没有你,这会是一场彻底毁灭我的梦。因为有你,我不后悔做这一场梦。”
裘岩的眼微微咪了一下。
“我不希望你为了安抚我,而对我说一些画饼冲饥的话。你知道的,我可以容忍你一直拒绝我,但我不能容忍你捉弄我。”
她摇了摇头。
“裘岩,我怎么可能捉弄你!我说的是真心话,只是我们之间最美好的结果,不是成为情侣。我从未对你说过,其实在我的心中,你比萧天更接近完美,你应该有一位更完美的爱人来爱你!”
裘岩的双手微微地握了握拳,“所以,你依旧是拒绝我!”
采月看向他,眼中带着几许哀怨。
“我只希望,有一天你再想起我时,脑中依旧是那个有些天真、有些倔强的周采月。如果一切可以来过,或许,我会选择爱你!”
裘岩微微有些激动地伸出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为什么不可以现在就一切来过?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重新开始!”
她朝他笑了笑。
“太晚了。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的人了。如果不能给你所有,我宁愿一点都不给你。”
“我不在乎!”裘岩望着她,“我是曾经说过,我要你把你的心完整地给我。但经历过这一切,我知道那已经不可能了。现实的确是残酷的,我们都不得不做出妥协。但有一点我绝不妥协,我要你,自始至终,我只要你!”
她用力地摇着头。
“现实会让你做更多妥协的。裘岩,我会记住你曾经带给我的一切美好和感动!我也希望你可以永远记得我的好。但是,如果只有忘记我,你才可以重新爱过,我会虔诚地祈求上苍,让你彻底忘了我!”
裘岩的眼中出现了焦虑。今晚的采月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在暗示什么?采月,告诉我,不要瞒我!”
采月脸上的神色平静了些。
“没什么,我只是坐在这里,突然就想起了许多过去。我和萧天的一切就是从这里开始的,现在,我想彻底结束和他的纠缠,也不想再与你继续这样下去。所以一时激动,就说了这些。我们都需要一个全新的开始,不是吗?”
裘岩却越发地激动。
“为什么你的全新开始不可以是我?如果你不选萧天,我不相信在这个世上,还会有另一个除我以外的男人可以给你幸福。你还可能接受别的、除了我和萧天以外的男人吗?”
采月也微微有些激动了,只是这激动带着比之前更多的绝决。
“你说得对,是没有了,再也不可能有了。所以,我的心会随同和萧天的这段过去,而一起死去。这比我现在这样纠结着不生不死,要让我和他都好过许多。我与萧天的这道死劫,只有这样才算是解开了。所以,裘岩,不要再等我了!对于我这样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再多的等候都是无济于事的。”
裘岩望着她,“真是这样吗?我不信!”
月光下,采月第一次看到,裘岩的眼中仿佛是有眼泪在闪动。
她立即将头扭向了一旁。
他这样的一个男人,要有多伤心,才可能当着人的面,眼中涌出眼泪来。
裘岩没再逼问她,只是望着她,平静地问道:“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我爱了你这么久,离开前,你是否应该给我一个吻别?”
采月扭回头,也望着他。裘岩眼中的眼泪已经迅速地隐去了,这让她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慢慢地靠近他,双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安静地望着她,她也望着他。
他的眼中是无限的柔情与爱意、还有心伤。她的眼中有什么,她却并不知道。
整整三年,这是第一次她在清醒状态下,主动地吻他。
双唇触碰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并不像她自己想像中的那样平静无波。一丝微微的心颤,让她不仅仅只是用双唇轻触裘岩的唇,而是微微张开唇含住了他的唇。
裘岩并没有立即抱住她,只是也微微地张开唇,温柔地回应着她主动给他的第一个吻。
两人的舌意料之中的相遇了。只是,两人都没有急于去深入,舌尖都是浅尝辄止。但这样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
采月的双臂,慢慢地从裘岩的肩绕上了他的脖子,吻慢慢地深入。
裘岩终于伸手也抱住了她,并且越抱越紧,然后,他开始反攻。他的一只手,绕过她的后背紧拥着她,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脑后,肆意地吮吸和搅缠着。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闪躲和抗拒。他想如何吻,她都同样地回应。
这是一个热烈而长久、缠绵而激烈,又无比深入的吻。
吻着吻着,采月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在萧天面前,过去的那个周采月的确是死了。可是在裘岩的怀中,她始终还是那个周采月,细腻而温柔、敏感而多情。
她从未忘记过,在她与萧天发生第一次后的那个残酷无比的开标之日上,她被萧天无情而冷酷地伤害,是裘岩紧握着她的手,帮她拦下了萧天那恶毒无比的唇枪舌箭。
她更未忘记过,在萧天假昏睡期间,她孤独无助又重压在肩时,是裘岩抛却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在董事会上强势地以一人之力扭转劣势,亲手搀拉着她的手,将她扶上了云天临时董事长的宝座,并且随时地给她所需要的任何支持和帮助。
三年来,在萧天每一次伤害她时,在她身心最脆弱、最需要人帮助的每一个时刻,他总是唯一守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他就像汪洋中的那片孤岛,又像烈火中的那汪清泉。
自始至终,任何时候,他一直是她心灵中最柔软那一部分的最后保护之地。
裘岩没有为她擦去那眼泪,任她们滚滚落下。只是他抱她抱得越来越紧,吻也越来越深入、越来越激烈。
两人都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长时间,就仿佛这个吻一结束,他们之间的一切,就真的结束了一般。两人都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地结束。
因为身高的原因,采月必须努力地抬着头,才可以承受裘岩如此地吻。直到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有些受不了了,裘岩才终于停止了这个漫长而无比缠绵的吻。
双唇慢慢分开,裘岩慢慢地松开了他的怀抱。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还要骗我吗?一个心死的人,可以这样地吻人和被人吻吗?”
她也望着他,“如果心的死亡,需要一个告别仪式,这个吻就是最完美的仪式。”
“与我的告别仪式是这个吻,那与萧天的呢?”裘岩的目光坚定而热烈,没有丝毫停顿地继续逼问。
采月想起了上午她身披与姐姐同款的婚纱,面对萧天时的情景。
“对他,我只有死亡宣言。”
裘岩再一次地激动了。
“为什么每一次与我亲热,你都要找一个借口?要么是醉酒报复、要么是酒后游戏,要么是告别仪式。你从来就不是一个敢做不敢认的女人,为什么就不可以痛痛快快地承认,你爱萧天,但也爱我?”
采月立刻地转过身去,她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老话题了。
一切,都应该随同刚刚的那个吻而告别了。很快,她就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了。对裘岩,不论她是爱也好,或只是欣赏和依赖也罢,她对他的思念和好感,从此以后,都只能而且是必须深埋了。
“如果这个吻让你有所误会的话,我很报歉,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裘岩坚决而用力地将她转了回来,再次双手抓住她的双臂,紧盯着她。
“你在撒谎!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如果没有爱,再怎样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吻。你害怕面对爱上我的自己,你不能接受,你爱着萧天的同时也爱着我。是不是?”
采月不想再多留一刻,既然告别仪式已经举行过了,那就应该真的告别了。
“不是!裘岩,你做事说话向来是极有分寸。所以,请你千万不要逼我说出伤害你的话。你我之间,最好的状态就是像现在这样。别跟着我!”
说完这些话,她用力地挥开了裘岩的双手,然后就快速地冲下了操场看台,让自己迅速地逃离了裘岩的视线。
裘岩双手叉腰,举头看向头顶的夜幕,紧紧地闭上眼,皱了皱眉,又松开。良久,他才缓缓地、又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
当夜,采月蜷缩在自家的沙发里。她没有开灯,把自己完全地隐在了黑暗中。她让自己就像是一尊黑暗中的雕塑一般,几乎是一动不动地,就这样呆坐了整整四个小时。
025 不再有爱
当采月想要挪动一下身体时,才发现全身、尤其是双腿完全是麻的。她慢慢地伸展开四肢,等血液重新慢慢地畅通了,她才艰难地站起,一条腿踮着、摸着黑地开了客厅的灯。
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挂种,已是凌晨两点半。
这个时间点,恐怕除了一些特殊职业者,就只有鬼魅还在活动了吧。她双目无神地自嘲了一下。
自嘲完,她并没有立刻洗洗去睡,却是拿起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她以为对方要么会关机,要么就要响好久才会接听。不想,只响了两声,对方就接起了电话。
“周小姐,这个时间点给我电话,我想你要告诉我的,一定是一个好消息,对吗?”
手机中,哈曼德的声音居然是清醒的,完全不像一个凌晨两点半被人从床上用手机叫醒的人。
采月并没有过多地去想,他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依旧如此地清醒?他现在的身边,是不是有别的女人?甚至,他是不是正因为在和别的女人做着激情燃烧的事,所以才会如此清醒?因为此刻,这些问题,她都并不关心。
她微微低着头,直接说出了她打电话的目的。
“哈曼德,我答应嫁给你!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