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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里是……东？那么那边应该是西了？可是我刚刚明明是在向北走的啊？”邱素辉站在一个小分岔路口挠着头自言自语道。
“你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我帮忙吗？”身后有人用英语问道。
“啊，太感谢你了。我想去A区3号楼，请问……”邱素辉转身过来却大吃一惊，“马尔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荷兰前锋马尔科·范·巴斯滕。
“嗨！邱，好久不见了！”巴斯滕抬手打了一个招呼。
两人曾在同一届世青赛上被选入最佳阵容，被相提并论，再加上邱素辉留学荷兰的经历，让两人的友谊从世青赛开始一直延续道了现在。
不过很可惜的是，由于所处环境不同。一个成了日后名震世界足坛的超级巨星，他的过早离去让无数人恋恋不舍。而另一个则在自己的国内联赛厮混，最终被废了左脚，比前者更早的退役，却已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曾经辉煌的过去。
邱素辉当年的天赋让巴斯滕都有些羡慕，但两人的结局却如此不一样。这就是命运吗？
“啊，是啊。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邱素辉回道，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他。
“我听罗纳德（科曼）说过，这段时间会有一支中国球队来这里集训，却没想到你是主教练。啧，看看现在的你已经是中国国奥队的主教练了，而我还只是一个俱乐部青年队的教练。”
“我听说荷兰足协不是正在找你，要让你出任荷兰国家队的主教练吗？”邱素辉反问道。
“哈哈！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站在这里聊天像什么样子？去喝杯咖啡吧，我请客。”巴斯滕笑道。
※※※
“这是俱乐部内的一间咖啡馆，怎么样？还不错吧？”巴斯滕笑道。
邱素辉扭头四下打量着这间咖啡馆，无论是从装修还是服务上都让人联想起外面的咖啡馆。他走之后的阿贾克斯到底有了很大的变化，连咖啡馆都修起了。“真是不错……我在这儿的时候要喝咖啡只有让人煮，或者自己买速溶的泡。现在条件好多了喔……”
“哈哈，装老资格！”巴斯滕笑道。
“嘿！如果论在阿贾克斯执教的经历，我还真是你的前辈呢，马尔科。”邱素辉看了巴斯滕一眼，这个当年在禁区内进退自如，进球如探囊取物容易的潇洒剑客也老了，转眼已经四十。
“哈！大家都老了！我今年四十，你明年也该四十了吧？”巴斯滕笑道，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今日重逢，让他心情出奇的好。
邱素辉点点头。
“有时候觉得人生挺无常的。”巴斯滕叹口气，“我们有一样的开始，却没有一样的结局。我曾说过以后再也不会接触足球了，却反而被一步步的推向荷兰主教练候选人的位置上。你呢，你现在在中国还好吗？”
“嗯，中国足球的环境……怎么说呢，有些复杂，不好说。不过幸运的是我遇见了一群有希望的球员，只要发展的好，他们将是中国足球的未来。”
“你是说张俊和杨攀？”
“嗯。尽管我的职业生涯太多遗憾，不过他们似乎是我的延续。”说起张俊他们，邱素辉的眼中便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呵呵，只希望他们别像你一样结束才好。”巴斯滕笑道，不过笑得有些苦。当年邱素辉在荷兰留学的时候，他的表现甚至引起了阿贾克斯的注意，有意把他招入帐下，和巴斯滕组成锋线搭档。但可惜那个时候的中国足球并未实行职业化，在球员出国踢球方面要求极严，最终也没有同意阿贾克斯的要求。而邱素辉则在几个月后便回到了中国，巴斯滕无缘与邱素辉再见上一面。再后来，他便听到邱素辉在中国因为左脚脚踝严重受伤，而退出足坛的消息。两人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在球场上并肩作战。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然后这相隔了十几年的再次见面，两人都已经身为教练，为各自国家效力。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两个同样经历了风风雨雨，大起大落后又归于平凡的人，在将近不惑之年的时候都或多或少有些感慨。“我本来还想直接去找你的，没想到你主动来找我了。”
“有什么事情吗？”
“是关于张俊的。你也知道，张俊在沃伦达姆这一年可以说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提高。他表现的那么好实在是有那么年轻的身体做保证。但是我很担忧，靠身体踢球的人到了以后会很吃亏的。老师不是一个能在技术方面给予张俊提高得人。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在技术方面给予他指导。现在他受了伤，技术就显得更为重要了。所以……”
“所以你想到了我？”
“嗯，目前也就只有你的经验和资历可以帮助他了。同样是中锋，你们应该有不少相同点吧？”
巴斯滕想了想：“好吧，我答应你。”
邱素辉笑了，他举起咖啡杯，向巴斯滕说：“多谢你了，干杯。”
“不过我似乎在为荷兰培养一个非常厉害的对手啊。”巴斯滕叹道。
“哈哈！别想那么多。说实话，不光是我，你也想看见自己的足球继续出现在球场上吧？他可是一个可以让你寄予希望的人呐。”邱素辉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咖啡。
中国人可以寄望于他为祖国赢得荣誉，那么我这样一个外国人又算什么呢？巴斯滕想道，寄予他去延续我的足球吗？别开玩笑了，巴斯滕是巴斯滕，张俊是张俊。没有必要再克隆一个我出来，还是让他踢自己的足球吧。
“好的，祝你在雅典和你的球队一起去赢得荣誉！”巴斯滕也将杯中的咖啡饮尽。
※※※
“我送你回去吧。”在咖啡馆门口，巴斯滕对邱素辉说。
“不用了，我怕那帮小子看见你会把你吃了的。”邱素辉摇摇头。
“不过你一个人找得到回去的路吗？”巴斯滕笑问道。
“这……”邱素辉看着完全变了样的周遭，这里以前还只是基地旁边的一片树林呢。
“哈哈！”巴斯滕又笑了起来。“还是我送你吧。正好我也想看看被你称作‘中国足球未来’的那群小子们。”
当巴斯滕出现在国奥队员面前时，他们真庆幸自己听了邱素辉的话，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面没出去。现在偶像就在自己面前，那个激动啊，不说了。
签名、合影，巴斯滕忙得团团转。但是兴致很高的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情绪。这一点让拿到了签名的李永乐不得不叹服，巨星的光芒与素质，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的。
在享受了来到荷兰最快乐的一天后，国奥队正式开始了在荷兰的训练。除了日常训练外，邱素辉还利用私人关系争取到了一些很有质量的热身赛。比如巴斯滕在位时带出来的阿贾克斯青年队，结果在邱素辉对巴斯滕“别手软”的要求下，阿贾克斯青年队果然毫不手软地将国奥队3：1挑落马下。中国队唯一一个进球来自于队长7号杨攀，一脚大力抽射洞穿了对手的大门。可惜整体实力的差距还是让国奥败下阵来，也让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时间过得真快，当国奥小将们在荷兰刻苦训练，提高自己水平的时候，在国内，亚洲杯也即将打响。这是世界杯前对阿里·汉以及他的弟子们的一次重要考验。
中国足球的未来，正在一点点地偏离原来的轨道。但有谁知道这种偏离是好还是坏呢？或者说根本无人意识到这种偏离，它需要一个契机，让人们所认识。
第110章 亚洲杯
亚洲杯是中国第一次在自己国内举办大型的足球赛事，这让全国上下都很重视。尤其是在家门口作战的中国队更是被寄予了厚望，尽管中国男足的名声一直不好，但这些并不影响到中国铁杆球迷们一次次将希望放到他们身上。
罗文强已经知道自己将在亚洲杯后不久离开中国足协，而调任体育总局人事主任。所以他非常希望在走之前能在亚洲杯上给中国球迷留点好印象，更让上头的人看到他的政绩。所以他曾经那么想抽调杨攀上国家队。
不过阿里·汉向他保证了中国队就是凭现在的阵容，一样拿冠军。才让罗文强稍稍放心了一点。
夺冠宣言仅限于在足协内部高层知道，对外他们很“谦虚”地表示我们的目标就是小组出线。陈炜有些悲哀，在自己家门口的比赛，又被列为夺冠热门球队，却连对外宣布要夺冠的勇气都没有。难道是害怕到时候没夺冠让人笑话？但如果我们真的尽了力，就算两手空空，谁又敢笑话我们什么呢？
可是就是有人看不透。
其实如果不是安排在中国举行的话，本届亚洲杯是不会有多少中国人关注的。本来嘛，有欧洲杯和美洲杯在前面做对比，还会有谁对要技术没技术，要战术没战术，要球星没球星的亚洲杯提起兴趣来呢？牵挂中国球迷的，恐怕还是一颗爱国的心。
媒体们也很积极的宣传，甚至有媒体还在欧锦赛前就这样做着广告：“亚洲杯，一个东道主的夺冠心情。”到亚洲杯临近的时候，由于受足协“谦虚”态度的影响，媒体的广告也做的含蓄了一点。“2004亚洲杯，见证亚洲新霸主的诞生。”这句看似含蓄，实际更明了。新霸主，何谓新霸主？在本届亚洲杯夺冠热门中，只有中国队没有染指过亚洲冠军这一荣誉，这新霸主所指的对象便很清楚了。
不过非常可惜，中国球迷却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认为中国夺冠有戏派，和不看好中国夺冠，甚至连小组都出不了线的悲观派。
中国人似乎很喜欢窝里斗，两派人不光在现实生活中争执，在网络中更是吵得天翻地覆。然后就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中，亚洲杯在北京拉开了大幕。
不过让罗文强满怀希望的开幕式却因为球迷让他在亚足联秘书长维拉潘面前丢尽了颜面。
先不说拿稀稀拉拉的看台，就是一次嘘声时间就让维拉潘很不爽了。
本来球迷们嘘的应该是罗文强。但是由于负责转播工作的CCTV5考虑到现场直播的不确定性，所以把信号延迟了30秒放出，也就是说各位在家里看电视，或者在现场看大屏幕中播放的画面都已经是30秒之前的事情了。
因此，当现场大屏幕播出罗文强讲话的镜头时，球迷们一片嘘声，非常刺耳。但这个时候，站在话筒前面祝愿亚洲杯圆满成功的人却是亚足联的秘书长维拉潘。
不明真相的维拉潘万分恼火。他身为亚足联秘书长，走到哪儿不是倍受欢迎和尊敬的？偏偏中国球迷这么不识相，敢嘘他？于是第二天几大媒体上就赫然看见了维拉潘怒气冲冲的一篇责问中国球迷的文章。
但他不知道球迷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鸟权势和地位的人。他们管你识哪儿来的秘书长，惹了他们，一样叫你丢脸。所以维拉潘此举无疑是捅了马蜂窝，不光球迷，连媒体都纷纷表达了对维拉潘指手画脚的不满，要求收回他所说的话。
※※※
尽管中国队在揭幕战竟然被“业余球队”巴林逼平，让不少人对中国队的亚洲杯前景非常不看好。但这并没有妨碍中国队第二场对印度尼西亚的满座。球迷们似乎想证明那个维拉潘在放狗屁，不论中国男足多么差劲儿，中国的球迷绝对是一流水准的。
结果他们反而享受到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中国队5：0狂扫印度尼西亚。让人就像是在大热天吃了一顿火锅，虽然大汗淋漓，但还是一边脱衣服，一边大呼过瘾。
中国男足有多久没有给球迷们这样的快乐了？
这场大胜彻底激起了埋藏在中国球迷心中的激情，以后凡是中国队的比赛，北京工人体育场便会场场爆满。以至于李延不得不感叹：“工体除了龙马之战外，就再也没有像这段时间这样热闹过了！不知道那些国脚们看到了会有什么样的感想？其实我们的球迷要求并不多……”
他想起了一次采访。一群从湖南赶过来的球迷，由一个叫牛建华的人牵头，他们是来为中国队加油的。但是由于不少人没想到中国队竟能走这么远，所以预算不够，最后连吃饭都成问题。如果不是早就订好了票，恐怕他们连球场都进不去。因为实在坚持不住了，已经有好几个家里条件差的兄弟不得不提前回去了。临走的时候都拉住牛建华的手说：“老牛，把我们那一份也算上，为中国队加油！”
就这样，剩下的人一直坚持了下来，一直到决赛。
当CCTV5的记者采访这些基本上弹尽粮绝的湖南球迷时，老牛对着摄像机憨厚的笑道：“中国队能有这样的表现，我们不吃不喝也心甘情愿。”
“对！心甘情愿！给咱中国长脸啊！”身后的人挥舞着五星红旗高声喊道。
现在李延再次想起那个被叫做“老牛”的回答时，他有些感动。
这就是中国的球迷，他们付出了金钱、时间，付出了太多常人所不能想象的东西，为别人所不理解。就为了换回一此扬眉吐气的比赛，为了一届值得永远回忆的比赛。
说到底，一场好看的比赛能给球员、教练、足协、商家带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好处，但是对于球迷们来说，能带给他们社么实际利益吗？不论是金钱，还是名誉，他们什么也得不到。可他们还是那么痴迷，为了一场球的失败可以把刚买回来的电视砸了；为了争夺电视的控制权可以和妻子离婚；为了抗议政府不让自己去看世界杯，可以引火自焚。
这就是球迷，被不少人讥笑为“疯子”的群体；被视为影响社会安定团结的危险分子；在中国足球运动中最容易被忽视，却又是最基础的人群，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
中国队带着全国球迷异乎寻常的期望，一路连克卡塔尔、伊拉克、伊朗，最终站在了北京工人体育场，等待着决赛的对手，一个一百多年的宿敌——日本。
这场决赛的重要性会令所有关心的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和急促起来。大家都知道，“日本”这两个字在中国人心中意味着什么，在中国一百多年的近现代史上，日本用非常残忍的手段在中国人心中烙下了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伤痕，并且伤痕上的痛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甚至消失，反而在每年的特殊日子都会发作一次，提醒中国，别忘记历史。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但是却唯独无法抹掉民族之间的仇恨。就像犹太人和法西斯，巴勒斯坦和以色列，印度和巴基斯坦，还有就是中国和日本。
从九·一八，到卢沟桥，再到南京大屠杀。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足球比赛了。
《灭掉小日本的N条理由》，这醒目的《体坛周报》头版头条就是李延亲自写的。那标题也是他取的。交稿的时候还有人担心“小日本”三个字触动某些人敏感脆弱的神经，但是李延却坚持要这样发，还说“我就是要触动某些人敏感脆弱的神经”。最后副主编大手一挥：“照原稿发。”
于是这条令观者解气的标题和文章就这样上了《体坛周报》的头版头条，标题还用红子黑体加粗很醒目地标了出来。李延看着这标题，他很自豪。
※※※
赛前群情激奋的宣传让这场比赛充满了火药味，就连日本政府都对中国政府提出了抗议，希望中国政府把足球和政治分开对待。但球迷们才不管那些呢，重庆是日本小组赛的赛区，每到有日本的比赛的时候，所有人中国球迷就一定会是日本对手的球迷，日本队奏国歌的时候嘘声就没有停过。相信到了决赛那一点也不会例外。
但是CCTV5在决赛中自始至终没有给球迷看台哪怕一个镜头。毕竟是具有非常大影响力的媒体，很多东西不能报道啊。
比赛上半场双方打成了1：1平。在日本队率先进球后，整个工体一片死寂，只有日本队员的欢呼声。老牛咬着手里的国旗一角，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他生怕中国队腿软的老毛病再犯。但万幸的是，随后中国队就依靠一次左路的巧妙配合打入了扳平一球。工体的欢呼声仿佛火山爆发一样，把中国人积压已久的怒气全部爆发出来了。
鬼知道那里面有多少是对日本人直系女性亲属的问候呢？不过就连一向老实的老牛都忍不住大声操了一句：“我操你妈的，小日本！老子叫你们再狂！狂你妈个逼啊！”
骂完后顿时整个人精神不少，简直比吃了仙丹还要灵。
上半场的平衡因为下半场的一个手球被破坏了。
玉田圭司，这个名字应该被所有中国球迷牢牢记住的。正是他在角球开出后，用手故意将球打入了中国队大门，帮助日本再次取得领先优势。而当中国球员举手表示抗议的时候，主裁判则视而不见。他坚持判定此球有效，尽管大屏幕正在放那个进球的全过程，清晰的显示玉田圭司是用手拍打了足球。
主裁判明显的偏袒也击垮了中国队的士气，后面的比赛踢得毫无章法可言。
当时这个进球被CCTV5反复播放，就连解说员刘宏民都急得在转播室里面大叫起来：“这分明是一个手球啊！为什么主裁判却视而不见？难道这就是被亚足联重点栽培的金牌裁判吗？如果就是这个水平……那我个人只能表示非常遗憾和愤怒！”
刘宏民口中的金牌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