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俞锦熙大约是回光返照,消瘦的脸颊衬着熠熠生辉的眼睛,更显得伤感无奈。伸着消瘦的手臂,喃喃道,
“虎符……”
俞清瑶没有出声。
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的是虎符?既然这样,还让胡嬷嬷送到她那农舍作甚?低低的对曹姑姑道,“他要的东西,在我那边。是你叫人过去拿,还是我回去?”
“姑奶、奶就留这里吧!东西交给姑姑吧。”
“哦!”俞清瑶淡淡的应了,在侧身而过的时候假装不经意,“那东西昂贵得紧,若被寻常偷儿摸去了,约莫能换得一顿饱饭;可若送给达官贵人,就是一世的富贵。”
曹姑姑脚步一顿,“姑奶、奶这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懂呢?”
“听不懂最好了。”
俞清瑶并没有执着,转过头看着被执念害了一生的父亲,“您还有什么话交代,就说罢!虽然女儿不孝,可女婿亲自过来了,八成还是认您这位泰山的。有他的金口玉言,必然胜我千言万语。”
俞锦熙眼眸凝固着深深的痛苦,手臂都在颤抖。胡嬷嬷赶忙冲过去,抱紧了,大哭,“老爷,您何苦糟蹋自己!枝英看得好心痛,恨不能替你受了!你这一辈子,太苦太苦!”
苦,谁没有苦过呢?
俞清瑶暗暗的想,就连身边的丈夫景暄看着是花团锦簇,其实也是苦水里泡大的,说起煎熬难耐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因为自己吃过苦了。就能制造各种痛苦让别人承受?就有这个资格让别人也一样?
这叫报复!
报复在外人身上,叫无耻,报复在至亲的人身上呢?俞清瑶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她看着曾经无比敬仰的父亲,艰难的动了动嘴唇。“为什么……不听话。虎符,对你有用……别倔了……没好处的!爹也是临终了,才看穿看透了。”
喘息片刻。“没有名分,你什么都不是!连孩子都保不住!”
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俞锦熙这会儿是真心为俞清瑶谋划——用虎符换得正妃之位,将来生下的不管是儿是女,都是嫡出子女!不说一辈子富贵无忧吧,至少不会无缘无故被人抢走了孩子!
俞清瑶不为所动,冷淡的道。“您多虑了。我的孩子自然只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您病了,就该多休息,别想这么多”。
“不!”俞锦熙悲痛,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的上前一抓。抓到了俞清瑶的手臂,语带凄凉,“你听爹一声劝!还是……不能原谅爹爹吗。爹爹就做错了一件事……早就后悔了……”
“您该悔的,不止这一件。相比其他,这是最微小最不起眼的,当不起您一个悔字。”
“喆喆……”
俞清瑶默默的松开俞锦熙的手指,脑中想象的全是前生一幕幕悲惨画面——可怜上辈子的她被蒙在鼓里,无论对父亲还是对母亲,到死都抱着永远美好的想象。反而是幸福的。
而这辈子,她亲耳听到父亲的“悔”了,那有什么用呢?能改变她作为棋子的命运吗?能让她回到过去天真懵懂时分吗?每一次想起都让她的心痛上一分!
“啪!”
红彤彤的一巴掌。
俞锦熙眼中带泪,“非要等到看见……棺材了,才懂!爹不管你恨不恨,这件事。一定要依我。你依了,爹才能闭上眼。得为孩子想想。”
俞清瑶偏过头,冷嘲的呵呵笑了下,景暄连忙握着妻子的手,“岳父大人是真心为你考虑。也是为孩子未来的出身。”
“我知道,但他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什么。齐景暄,你是不是觉得过上几个月,等我生了孩子,一切就不一样了?呵呵,我自是晓得的,你早就忍得不耐烦了。不过,你别妄想!这个孩子,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想要孩子,尽管跟你的平妻你的侍妾们生去!”
“俞清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没有同意把孩子从你身边带走……”
“只要我肯跟你会到王府,做你的傀儡王妃,对不?告诉你,做梦!你转告齐景昕,他有胆子就趁我生产时没有力气,尽管抢走孩子好了。不过,等我缓过气,我就去大理寺,去刑部,去宗人府告你抢多人子!也好让天下人看看,你们兄弟到底是什么德行……”
这是 第 413 章 的书籍,特意建造了一座藏,供贫寒士子学习研读。家产方面,自然都给了“儿子”俞子皓。当然,外人不知那些都是空壳了,徒有好看的花花架子。
至于大部分先帝广平赏赐下来的古董珍玩,则神秘的消失了。有人说是陪葬了,也有人说是给了同样神秘消失的前安乐侯夫人。可不管怎样,代表大周朝最光华、最璀璨的智慧明珠陨落了,上述五百年下数五百年,再也找不出如何惊世的大才子、大诗人、家了。
俞锦熙的谥号,俞清瑶无空关心,就算有空她也没那份能耐。谥号都是朝野方面公平考究逝者生平,才得出的,连皇帝都未必能干涉。她现在看着哀恸欲绝、神情麻木,头发全都花白的胡嬷嬷,淡淡的道,
“你愿意火葬吗?愿意的话,我可以在他坟边留个空地给你。”
胡嬷嬷的眼中迸发出一丝惊喜,“当真?”
俞清瑶嘴角露出苦笑,“哄骗你做什么?能得什么好处?我不过是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满足你的心愿。再者,他去了那边也有人照顾了。”
胡嬷嬷感激的了不得,当场跪下磕头不止,“姑娘大慈大悲,姑娘宅心仁厚,嬷嬷从前真是瞎了眼睛,错怪姑娘了……”
错怪了吗?也未必。
俞清瑶走出门,只听咣当一声,身子一颤,可没有回头。
不管怎样,她都没了回头的路。(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一四章 绝境中的柔情
不知什么时候起,心一点一点的变硬了。大约是让她感动并珍惜的人一个个离开,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胡嬷嬷——这个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撑,给了她最后温暖和安慰的乳娘,也许在发现用心不纯的那一刻起,俞清瑶就再也不能接忍耐了。
她的心,终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别人洁癖,为了日常起居所用器具的“干净”,厌恶污浊污秽;她的洁癖却是出自内心。当她觉得那份情感不属于自己,遭受背叛的感觉跟心灵蒙上污垢的感觉,也差不多。
既然这样,她怎么还能容胡嬷嬷继续在眼前晃来晃去,不断提醒她——俞清瑶啊,看,你把对母亲的感情尽数转移到这个老奴婢身上,她呢,却是为了对别的男人的承诺,才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愤怒、羞愧、耻辱、怨艾,还有付出真心得不到回报的沮丧,让她脱口而出那句话,“我可以在他坟边留个空地给你。”
明明知道以胡嬷嬷的痴心,恐怕连犹豫都不会,她还是说了。果真的,俞锦熙的头七还没过,胡枝英就殉了,变成小小的一坛骨灰。俞清瑶依约,把她放在诗仙大人的身边……
活着的时候得不到什么名分,死的时候可以靠得比谁都近。想来这就是胡枝英一生最大的追求。她满足了,所以,她是含笑的死去。
没有任何遗憾。
甚至对促使她死亡的俞清瑶,没有一丁点怨恨,反而充满感激。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
丧事办完之后,景暄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俞清瑶并不在意,她仍是回到小山村中,过平凡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不过。这种平静的日子注定是没办法长久的。
这一次的意外访客,很是令人讶异——居然是久没联系的温如晦。前状元如今颔下留了胡须,不再是白面文弱书生。看着更成熟稳重了。
他是“七君子”之首,据说宫变后他是坚决反对景昕继位的,是清流中的砥柱,一直坚持用“叛逆”称齐家兄弟。看在旧日的情分上,没有杀他,而是一贬再贬官,贬出了京城。几个月过去。他又回来了。
不是为回来做官,而是为见俞清瑶一面。
“许久不见。”
寒暄的话那么平常。
俞清瑶是猜测不到温如晦的来意,而温如晦却是不知怎么把来意说出口。漫步乡间小路,清风吹拂,碧草幽幽。两个人沉默了好一段时间。许久,温如晦才打开了话口袋子,
“令尊过世……请节哀顺变。”
“嗯。”
温如晦看了一下俞清瑶的表情,确定她是真没有伤心过度,斟酌着词语,“还记得十三年前吗?那年,你奉圣旨南下金陵求学,我和景暄一路相陪。有一次傍晚休息,你站在茫茫的通江堤岸前。火红的晚霞把你照得红彤彤的。”
“呃……”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你好象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我就在想,为什么你看起来娇小无忧,心理却好似藏着许多旁人没办法理解委屈和心酸呢?”
“至于现在……”温如晦停住脚步,转过身,正视着俞清瑶的双眸。他们的身高相仿,只差了一个拳头的高度。视线相对——
俞清瑶从中看到了如海涛般。隐藏得无比深沉的情感。
“你比那时遭受的更多的苦累痛苦,为什么却好像都放下了,可以平静自如的面对。似乎命运对你再凄惨一点,你也能坦然不服输。”
“清瑶,有一句话藏在我心底很多年了。”
“从来没打算告诉你,因为觉得,说了也无用。你跟我,大概就像天空东边和西边的云,隔着半个世界呢,哪知世事是变幻的,云彩是可以流动的。你跟我,也可以交集到一起。”
“我要离开京城了。这一次去,如无意外,今生都不会再回来了。只想问你一句——若当初我鼓起勇气,是否有景暄一样的幸运?”
俞清瑶哑然。
换了别人来说这些话,俞清瑶死寂的心一定会以为是在和她开玩笑、奚落或是嘲讽,唯独人品端正、值得信赖的温如晦,不同。她知道温如晦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肺腑中转悠了几百遍。而真的说出来,恐怕更是消耗了他无数的勇气。若非要离开京城,怕是永远深埋心底。
“我,不知。”
细细的回想那次旅行,那时她对父亲的两个弟子齐景暄、温如晦,哪一个更多些关注和善意?似乎……都一样。温如晦有太史门第的光辉笼罩,齐景暄有长公主外孙的身份;温如晦跨马游街的状元之才,齐景暄则因眼盲格外引人注意。他们二人,似乎不相上下。
温如晦谦谦君子,得到这样的含糊不清答案,没有追问,相反已十分满足。他嘴角含笑,微微摇头叹息,只怨自己当初愚笨、错失良缘。
“容我再唐突的问一个问题。若是我……若是,你能,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什么?”俞清瑶眉尖一蹙,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双手很自然的护住小腹——这是一个做母亲的下意识反应。
“哦,别误会。我对你跟孩子没有任何恶意。”温如晦连忙后退两步,弓着腰行礼不止。
“我的意思是,也许你可以有另一种活法……不必自暴自弃,孤独的一个人生活乡野。若你愿意,生产后……可以跟我走。大富大贵自然不能,但我会给你一个遮风避雨的家,尽我可能。”
“当然,这一走恐怕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温如晦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料。毕竟,能抛下孩子的母亲是少数。果真见俞清瑶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
“你把馨姐置于何处!”
“她……你还不知道?”
“什么?怎么了?馨儿出了什么事情?”
温如晦眉眼淡淡的,道,“她一直痴恋景暄。”
“这个……你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吗?难道现在才开始责怪她?别忘了,她为你们温家生育了一儿一女!”
看着俞清瑶心怀不满,温如晦觉得让自己的心悄悄间动了的,正是俞清瑶这股子“正气”。无论何时何地,她把是非善恶好坏都分得很清。齐家兄弟做了皇帝又怎么样,她不屑于回头巴结!宁可躲在乡间吃野菜杂粮,也不肯屈服!
不过关于李馨的事情,他一定要说个明白,如此才能求得最后一点希望。
“我们温家上下,没有人忘记过她的功劳。便是祖母,临终前也只叫我善待她。只可惜,她从来没看上过我,为温家生育了儿女便是报答完了恩情。现在,她是王府的侧妃娘娘了。”
“啊?什么!”
俞清瑶惊得说不出话。
温如晦再一次转过身,正视她的眼睛。“他没告诉你?就是建元……亲自下的旨意,为充一字并肩王王府后宅,除去平妻赵氏外另有八位侍妾。她……在宫变之前立下不少功勋,可惜生育过的女人,到底名声不雅,所以改名换姓进了王府。”
俞清瑶倒退半步!
李馨她怎么了?她怎么抛夫弃子去做一个连正妻名分都没有的侍妾?以前她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就傻到这种程度!
温如晦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苦涩的摇摇头,“你怎么不想想,她明知道景暄是你的夫?明知道你的处境尴尬?明知道将来有一天,你们再难相处!”
那个女人……若不是最后看清楚了,恐怕他不会知道俞清瑶到底有多珍贵,还会苦苦压抑着真正的感情。
“我……”
俞清瑶沉默了。
李馨这么做,大概等于断绝她们之间的交情吧?罢了,又不是第一个姐妹朋友跟她走上陌路,再多一个又何妨!只是内心深处,俞清瑶仍旧有些失落。
“你……肯定很伤心吧!对不起!”
“那你愿意……”温如晦的眼眸中升起一点暖光——若俞清瑶肯跟他离开,那李馨的走,反而是好事了!一对夫妻之间没有爱,没谁比他更理解其中的悲哀了。
“……对不起!”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生一世,回不来了。
温如晦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他来过、问过,亲口得到答案,知道她是慎重考虑了,被拒绝不是没遗憾,可他还是会尊重,尊重俞清瑶最后的选择。
分别时,彼此互道珍重。俞清瑶看着温如晦孤单的背影,抚着肚子站在田埂上很久很久。
也许人真是会挖陷阱给自己。有温如晦这么好的人,也有王銮那样看似放浪内心忠诚的人,她一一都错过了,偏偏看中了表里不一的齐景暄。能怪谁呢?
俞清瑶一边在心理讽刺自己,另一边却感受到了熨贴的柔情。不管是女人的虚荣也好,还是绝境中需求任何人给予的温暖,温如晦特意在离开之前过来的表白,让她多了一层对未来的信心。
看,她不是真的一无所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一五章 借刀杀人
女人的友谊,有的时候可以固若金汤,有的时候又不堪一击。若杜芳华,实在骤然的地位变化中,再也恢复不了跟旧日姐妹们的关系;如元清儿,实在一点一滴的潜移默化中,渐渐磨灭了良知,变得心狠手辣起来;至于李馨,也许在一开始她就不曾改变过——
她喜欢景暄,喜欢了很多年,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可当需要她嫁到温家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就嫁了,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甚至之后再见已是景暄妻子的俞清瑶,她还竭力维持两人的友情,劝诫俞清瑶,珍惜夫妻情分。
回想当时,俞清瑶不知李馨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诉说的,正如李馨此刻也想不到,俞清瑶想干什么!
若是清高,就清高到底啊!一边“态度坚决”的不愿回府的躲在乡野了,一边却有跟景暄勾勾搭搭,还怀了身孕!本以为有身孕了肯定要回到王府——到那时她自有主张。可惜,俞清瑶又一次打乱了她的算盘,至今影儿也不见!
若只是这般,李馨倒也能接受。她分析了很多中可能,要么去母留子,将来把孩子抱回王府里,那她会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力!理由也是现成的啊,她是俞清瑶的好友么!自然比旁人多一层亲切。
要么母子共同进府。那也简单,俞清瑶的性格太过固执,不懂得变通。她又那么受王爷疼宠,不用制造麻烦,也会有人针对她。到时候自己见机行事。或者联合别人对付她,或者联合她对付别人,总能在王府中生存下去。
可忽然听说温如晦去看俞清瑶了,她的心猛然一惊!那个男人明明是她抛弃不要的。胸无大志、文弱不堪,可知晓他心中有别人是一回事,知道他真的去找别人了。是另外一回事。
李馨不想自己做了什么,一股背叛的感觉充满了整个心灵,令她气急败坏的送出一封信,给即将离开的温家大老太太。也是温家大房的老夫人,温如晦要称呼一声“伯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