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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就是北齐的乾明通宝。”
李德明坐下来,不是我的意思,这本《钱录宝通》是明代的一个收藏大家所著。乾明这个年号,是北齐废帝第一个年号,元年铸币是最常见的,只是历时不到数月,所以时隔一千四百余年,乾明年间的钱币世间罕见,我也是从这本书上才看到了样貌。
钟岳对比了一下明人所画的乾明通宝的样式,确实和自己手上这枚相像。
“这是可惜了,这最重要的字样,被腐蚀了。”
腐蚀个“通”,或者腐蚀个“”都行,结果腐蚀了一个“明”字,这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
李德明继续说道:“不过这枚钱的价值还是很高的,如果非要我给个市场价值,可能在八十万左右。”
“八十万?”赵志民跳了起来,“师父,你这个价格有点夸张了,现在市面上那些雕母钱都才十来万,你给这个还有流铜的钱币定八十万……”
李德明看向赵志民,“雕母钱为什么贵?那是因为稀少,但是再少,上百枚是找得出来的,这乾明通宝,你看看这书上所述,在明朝时候就已经几近绝迹,这个著书的人,也是从一位友人手中借的一枚,才绘制下来,足以见稀缺程度。八十万,我看都是有价无市。”
“钟岳,你这小手怎么这么红呢?”
“这话说的,赵叔,我这是眼力!”
“眼力?你什么都不懂,之前是那方石印,后来又是海岚黄花梨,现在这枚北齐的乾明通宝!我真是服了你了!这捡漏什么时候这么好捡了?”
钟岳收起了钱币,呵呵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李老,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叙旧。”
李德明如今也算是数着日子在度余生了,点头道:“那好。对了,钟岳。你有没有兴趣学篆刻?”
“……”钟岳有些力不从心地说道,“李老,是很想学,不过现在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李德明看着钟岳一副疲惫的样子,“那随你吧。我们歙派也算是篆刻流派里的佼佼者了,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那就先谢过李老了。”
治印钟岳确实想学,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分身乏术啊!
第二五七章 书协来函
坐在三蹦子上,钟岳看着这条熟悉的回乡路,仿佛真的是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大都市、二线城市、小县城再到乡野,在钟岳眼里不仅仅是高楼建筑的诧异,更是一种生活节奏上的不同。
沪上往来的地铁、车辆,高架桥犹如盘龙绕柱般,将这个沪上层层环绕,长三角的东方明珠,太多的人在此谋生。
沪上富贵,居大不易。比起那价值上亿的书斋,钟岳还是喜欢小荷山下自己的这片天地。
“年轻人,我记得起来,你是到大屏乡的吧?”
钟岳回过神,笑道:“我上车的时候刚和您说呢,什么记起来了。”
“不是,我是说,几个月前,我也拉过你。忘了?那时候你拎着个袋子,还说要练书法,忘了?”
钟岳真记不得了,“忘了。这每天这么多客人,您都记得?”
“那怎记得清?不过像跑这样长途的,聊得来,还是有些印象的。”
“哦,这样啊。”钟岳笑了笑,将手上的礼盒靠在车板上,这次回来,休息一下,调整心态才是主要。在沪上这个大都市里,即便钟岳隐于书斋里,也难免被那样飞快的都市节奏带着跑,心难免有些浮躁。
这对于他的书法之道,是不利的。远处小荷山的虚影已经显露出来,不明朗,比起儿时,空气差太多了。不过和沪上相比,徽州还是要干净不少。这个干净,并非指街道环境,而是一种心里的明净。
车轱辘轧到了石子路上,不用看,就已经知道快到了。
“诶,这石子路,真是难开啊。”
钟岳笑了笑,“挺好的。”
“还好呢,现在哪里还有这种路,浇一条水泥路难吗?”
“浇水泥路不难,要拆了就难了。”
中年大叔单手握把,点了根烟,“浇路了好好的,拆他干嘛。”
看到村庄依稀的轮廓后,钟岳便道:“就停这吧。”
“不差这几脚路了,我送你到村里吧。”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看看。”钟岳将事先讲好的十五块钱拿出来,等待着大叔将车子停稳。
嚓!
一脚踩在许久未触及到的石子路,是那样亲切。
钟岳看着小荷山明朗了些许的山景,深吸一口气。
田垄间,有的已经空空如也,只有间或成堆的秸秆。有的,还种着各式的蔬菜。有些摘了菜,剩余的根茎都留在地头,随其腐烂,等到来年春种,成了天然的肥料。
“诶,这不是钟岳嘛。”
“老山叔好。”
“听来福哥说,你去大城市读书了,出息了啊。”
钟岳笑了笑,朝村子里走去。间或有人招呼,钟岳有礼貌的回应着,这里的消息闭塞,即便是网络、手机已经覆盖到此,依旧如此。
没有人知道钟岳在沪上干出了什么惊人的事情来,只是零星地听说,这个山沟里的孩子,去大城市读书了。
鸡犬声间或传来。
一犬吠,周围的皆叫起来。钟岳推进院门,看到张来福正在拾掇韭菜苗。
“师父。”
张来福脸上满是喜色,“回来啦。中秋节才几天,来回车票大几百,费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钟岳看得出,张来福还是挺开心的。
“没多少。这不中秋节,搁您一个人在家,这怎么行。”
“有什么的,这么多年,一个人都过这么久了,什么日子都一样。”张来福将桌下的热水瓶挪出来,给钟岳倒了杯茶,“沪上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
“老师没嫌你是小城市来的吧?”
钟岳笑道:“师父,你这是老思想啊,现在的高校,那学生不都是全国各地的都有,照您这么说,那高校老师也太市侩了。”
“钱呢?钱够花吧。”
“够,够着呢。”钟岳没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详细地和张来福说,免得老人替自己担心,“师父,别忙活了。我先回趟家,晚些我喊上大光哥一家,去县里吃顿饭。”
“去县里吃做甚?又不逢年过节的,不要花这钱。”
钟岳止步,回头笑道:“那就在乡里,就那什么大排档,刚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村口那条街上好些新开的呢。”
“那行吧,我这拾掇了半天的韭菜苗带去,叫阿黄那小子加俩鸡蛋添个菜。”
“哈哈,师父,都要像您这样自己捎菜去,人家排挡还做不做生意了?”
张来福眉头一挑,“加个菜咋啦?又不是不给他钱。”
“好好好,那我先回了。”
钟岳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朝小荷山下走去。
钟岳正走到枝桠光秃的桃林下,便听到背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心想着这还没给周大光打电话呢,就来了?
车窗摇下来,王大山乐呵呵地看着钟岳,“回来了?”
“山叔买车了啊。”
王大山春风满面,“早想买了,这不是原来在乡里工作,几脚路的事情,骑个摩托就行,这现在到县城里工作了,来回再骑摩托,大冬天的腿怎么受得了?”
“有什么事吗?”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情就不能来看看你?我正好回来到乡里调文件,就听到有人说你回来了,这不,给你送信来了。”
“信?”钟岳接过王大山手里的那份信。
王大山说道:“徽州书协的,钟岳,看来你要入书协了!”
钟岳这手里还拿着不少东西,就随意地塞在袋子里,说道:“那谢谢山叔了,我回去再看,现在麻烦。”
见到钟岳一点也不激动的样子,王大山熄了火,下车走上去,“你这孩子,徽州书协啊,你知道多少写书法的想入嘛,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啊,万一给耽误了,这可是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钟岳也了解过如今的书协,收收会员费,参加参加年会,也没什么实质的东西,便说道:“您要想了解,那您去。”
“嘿,你这孩子,去了趟大城市,这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我倒是想去,他们能让吗?你入了书协,今后润格都要高些。”
钟岳回头,笑着看着王大山,“山叔在县里工作,这懂的也多了嘛,润格都知道了。”
“呵呵,你这是在笑话你山叔,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县里工作忙着呢,就不和你掰扯了。”调到县里,王大山也不拘泥于一个书协会员这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了,过来完全就是看着钟岳长大,也有些当成自己的晚辈而已。
钟岳回到了家中,将东西放在一边,两个月没人来,院里的盆栽倒是好好的,他给了张来福钥匙,自然可以侍弄一下花花草草的。
放下信,钟岳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心理波动。原本根据之前那次市大奖赛的规定,这次徽州书协有一个推荐名额,按理说在市里,应当直接由书协将推荐信寄到徽大,钟岳作为参赛者,不应该经手这所谓的推荐信,然而信笺上,居然让钟岳亲自去取,这算哪门子事情?就算钟岳拿了推荐信,徽大方面也要和书协确认沟通,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然而看到书协换届之后,新任的会长,钟岳明白过来了。
他看了下书协寄来的信,呢喃自语道:“真是小人得志啊。”
信下方署名正是徽美阿蒙吴中贺,不过信居然是两个月前的……
第二五八章 对不起,没钱
徽州书协办公楼
吴中贺上任书协会长之后,便不再徽美任职。
“吴会长,这国赛推荐信,到底送不送去了?再不交上去,申报可就要到截止日期了。”
吴中贺放下手中文件,笑道:“章理事,你急什么?两月前寄去的信,人家都不着急来取报名表,我们跟这里急什么?”
“不是,人家徽大校方的老师都好几次过来了,已经说明了这件事,这个钟岳是去华美作为交流生了,可能是没有收到信件,他们可以帮忙填表。”
吴中贺靠在椅背上,“这怎么行?这是按规章制度办的事?”
“会长,我听说这个钟岳和西岭方面有交流,还和篆刻大家钱筠尧联名出书了。”
“老章啊,你就别人云亦云了。现在出本书还不简单吗?你要肯花钱,我去给你找上边书协的副会长,让他出书的时候,和你联名。”
章智云也算是市书协的中流砥柱,将黄明川拿过来的书往吴中贺桌上一放,“您看看,这是黄老在书店买到的,听说是热销书呢。”
“我不看。屁大点事搞得咱们书协都要围着他转似的。行了,他爱报不报,如果再过几天没消息,直接将这个名额,让给黄旭,真是,年轻人自己不虚心点,怎的?还要我们压八抬大轿,请他过来不成?”
年轻的理事走了进来,“会长,有个叫钟岳的,说要见您。”
吴中贺笑道:“你看,说什么来着。说曹操,这不曹操就到了。你多虑的,谁会跟前途过不去呢?”
章智云讪讪一笑,心里暗道:那也没您这样办事不靠谱的。好在是个松散的协会组织,这样是从政,你这挟私报复,那还不被举报了?
“要不我去处理吗?”
吴中贺将桌上的文件合上,“别。钟岳怎么说,也是我的晚辈,这来见我,又不是来见你。”
章智云说道:“我看了他的小楷,写的不错。既然是西岭出版,还获了奖,之前黄老那里也有提名,我看借着这次机会,就吸纳到我们协会里来,您看怎么样?”
“会写楷书,就吸纳到书协。老章,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套?真是有趣。”吴中贺走出办公室,“那个什么,小周啊,你去把他请到会客室吧,我待会儿过去。”
“好。”
……
……
钟岳之前倒是没来过徽州书法家协会
在市区找了很久,这才摸到了这里。一般书协的理事都只是挂个职。这类的协会,可能真正处理事情,上班任职的也就不到十人,不然要是全市书协的会员、理事整日吃饱了饭没事干,一群大老爷们坐在一起写书法,谁来养?不可能的事情。
像黄明川这样的老资历书法家,之前担任过副会长之后,如今也就是挂个名,除了什么大型活动、年会什么的,其他时候,也不会过来。
钟岳坐在会客室,看着这古色古香的会客室,这每年吸纳不少会员,会费一年几百一收,机构里自然过得滋润不少。不过这都等了十几分钟了,一杯茶都没有,这待客之道则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你端上来,总得支会一声,自行取水吧?钟岳笑着看了眼手机。将欧阳明发来的宣传短片上传到了自己的微博上,中秋将至,除了金尊礼盒,杰瑞刘出品的宣传短片,自然也要同步上传,不少超市的广告窗口,也会播放。
本来欧阳国青的意思,是斥资购买地铁九号线,中途路过沪上书协的那条,购买下播报广告权,不过钟岳觉得没这个必要,也只是在地铁站台上的广告窗里,租下了几个广告位,用来摆放黄幼薇之前帮助拍摄的平面广告。
“这不是钟岳嘛,怎么劳您大驾,过来我们这么不起眼的协会了?”
钟岳听着阴阳怪气的声音,不明白,书协的人都是中了什么毒,选吴中贺当会长?塞钱了?
“吴主任,哦,不,现在要改口叫吴会长了,别来无恙啊。”
吴中贺走进会客厅,坐在软皮沙发椅上,“我还是习惯别人喊我吴老师啊,这在学校教书,跟学生打交道,可没现在这么累。”
“那是。吴老师您当主任,那学生是尊重您。”
“呵呵,是我握着学分,学生要毕业,就不敢干出格的事情。”
钟岳看着吴中贺春风满面的样子,也跟着干笑了两声,“中秋节要到了,这份礼,吴老师您收着。”
“诶,这是做什么?让人看见多不好?况且你又不是我学生,这之前,咱们还有些过节呢不是?”吴中贺眼眉一挑,之前他是徽美的系主任,这八竿子打不着钟岳,也只能气得牙痒痒,现在屁股坐在徽州书协,这钟岳想要入书协,还不得低声下气,来求他?
他口气比之前缓和,但是凌人的气势依旧不减。
“吴老师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来函,这都要提名我参赛了,提携之恩,我这过来送点小礼物,别人能说什么?”
吴中贺扫了眼桌上的礼盒,看上去也有些气派,不像是小超市二三十一盒的垃圾月饼,笑道:“哪的话。提名,那是之前你获了奖,按照规定办事,让你过来,亲自确认,也是规定。不然我们上报到徽大,然后你不去,那算谁的责任?你说是不是?”
“是,吴老师您说的对。”
“恩,小钟,你这态度就对了嘛。”
钟岳微微一笑,“书协这里办事的人很缺啊。”
“怎么?”
“吴老师您都坐这里半天了,和我这样的闲人聊了半天,这都没个端茶递水的。”
吴中贺一愣,旋即哈哈笑道:“之前黄老和我提过,说小钟啊,书法呢,写得可以,后来又说获奖了。我说啊,小钟你水准是够入书协了,但是态度不是很端正。书法嘛,能达到标准的很多,咱们书协又不是什么垃圾收容所,如果真按那个标准,那良莠不齐,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现在看你回来,态度好了不少,我看,要不你留在书协,实习一下,现在还在上学是吧,什么寒暑假,过来帮帮忙,你刚刚也说了,这里缺人手,就当勤工俭学,我发你工资。”
“那真是太好了。”钟岳面不露色,很平静地说道。
话语谦和,并不代表露怯,同样,不露声色的赞同,并不代表认可。有些人,不值得钟岳动怒,以前或许会,现在这个阿蒙,和蝼蚁无二。你会和蝼蚁计较?
“哈哈,小钟,放心,你入书协,保证没问题。”
钟岳站起来,笑道:“入书协,不不。我怎么有资格呢?”
“我说你有资格,你就有。”
“不,我不行,吴老师。”
吴中贺愈发地欣赏能屈能伸的钟岳,玩味地笑道:“怎么了?”
“听说书协会员要交会费是吧?”
“这个,入会是要交一千,后来每年也就二三百吧,这个具体多少,我也忘了。”
“那就是了。吴老师,对不起,我家穷,我没钱。”
说完之后,钟岳转身就走,头也不带回的。
留下吴中贺一人,留在会客室内发呆。
这……
“哟,老吴,这谁送的礼啊?”书协一理事恰好路过,看着桌上的大礼,目露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