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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担心咱们这里的小学教育资源缺少。后来就听说有人捐了一架钢琴,后续还替这教室装了不少设备,原来是阿岳和你们做的啊。”
“嫂子,茶。”
周嫂站起来,将娃交给周大光,“我不喝了,诶,小岳,厨房在哪里,我这得去做菜了。带来的食材有一些还得热热,有些还得现炒起来。大光,孩子该喂奶粉了。”
“哦,在那儿,嫂子,我去帮你吧。”
“不用,你坐那儿好好聊。”
顾秦站起来,说道:“周嫂,我来帮你好了。”
钟岳笑道:“你坐着,我来就好。”
这种展示演技的场合,钟岳跟谁配合,感觉都是一种错误,还不如早点撤出战场的好……不然钟岳都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话说不对,就被轰成炮灰了!
……
钟岳一边帮着周嫂处理着食材,一边盯着客厅里的动静,心里祈祷着,这跨时代心理大战自己得背全锅啊。
“诶,阿岳。”
“啊?”
“快点,鸡块给我,都喊你多少遍了?12点前还要不要吃饭了?”
钟岳赶紧将瓷盆里已经上好浆的鸡块递给周嫂。
“诶,小岳啊,你那图书室,准备建多少大的?”
“啊?什么图书室?”
呲!
周嫂将鸡块倒入油锅滑炒着,“那小姑娘说的呀,跟你商量着准备在乡里那小学建个图书室。”
“哦,哦,是有这回事儿。”钟岳讪讪一笑,尼玛,一个个的,拼演技呐。然而一想到待会儿坐在一起吃饭,钟岳笑不出来了。
厨房里油烟味重,钟岳这一身羊毛套西算是废了,还得拿去干洗一下,不然一股子油烟味。周嫂看着钟岳心不在焉的样子,笑道:“诶,阿岳,你和小秦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周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嫂,鸡块要焦了。”
“啊?”周嫂连忙翻炒了几下。
钟岳立马岔开话题,说道:“光哥这几月不见,壮了不少啊。”
“他啊,以前单人跑长途货运,之前不是听了你的么,搞了个小车队,现在当着小老板,自己也不跑长途了,这整天坐在办公室里,自然这人就肥了呗。以前都不敢要孩子,生怕自己怀着孕,这还得照顾病在床上的公公,你光哥人又不在,当然也没钱生,现在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上个月公公也解脱了,看着周家有后,他是笑着走的。”说着,周嫂抹掉眼泪,“你看看,这大过年的,你还弄得我哭哭啼啼的,行了,赶紧端出去吧。”
钟岳将菜端到餐桌上,看着差不多要吃饭了,坐在沙发上的人都站起来,走了过来。黄幼薇搀着张来福,顾秦帮着盛饭,真像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丫头,听爷爷的,得读书。人不读书啊,就没出息的。”
钟岳微笑道:“师父,幼薇……”
想起来,这一幕其乐融融的场景都是假象,钟岳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爷爷,知道了。”
钟岳看向顾秦脸上,似乎比之前笑得自然了,心中惊骇:女人啊,真是个可怕的生物,明明很生气,居然还能如此淡定。
“诶,阿岳,你有文化,娃儿名还没起呢,你给参谋参谋。我想啊,这男孩嘛,名字得响亮点,得有担当,你说叫周勇谋好不好?”
周嫂笑着:“你光哥啊,一直念叨着,我说这名字太俗,不好,他偏不。”
“还好吧。”
周大光替张来福倒上酒,笑道:“你看,阿岳都说还行了,我看就叫周勇谋好了。”
“人阿岳说还行,那就不想打你脸,真是。对了,小岳,现在乡里都在说你的事迹呢,你这回来了,估计挨家挨户都要来讨要一副春联呢。”
顾秦瞥了眼钟岳,说道:“钟岳,吃完饭我要先回去了,下午还有其他亲戚要过去拜访,记得看短信。”
钟岳有些不自然的伸手掏出手机,扫了眼。
我去,顾小姐,别吧……
第三四一章 新年光阴
顾秦的短信:“要我原谅你,但下午听她的。”
钟岳咬着筷子,瞅了眼顾秦。
她?不会指幼薇吧?
晕,这两人什么时候开始同一战壕了?问题自己什么都没干啊,这锅,我钟某人不背啊。钟岳咬着筷子,正准备回过去一条短信,然而被周嫂打断了。
“小岳啊,你咬着筷子,怎么,嫌周嫂做的菜不好吃?”
钟岳抬起头来,笑道:“好吃,好吃。”
本来周大光还要给钟岳倒酒,却被他拒绝了。今天可不能喝酒,喝酒误事了可就麻烦了。
“阿岳啊,听说现在县里的老墨厂在给你和欧阳先生的企业做代加工?”张来福问道。
“是啊,老刘厂长告诉你的吧?”
张来福说道:“他跟大山都来我这好几次了,一直想让我帮帮忙。”
“帮什么?我们和老墨厂的合作,我就是牵了个头,具体合作事宜,都是公司里的人过来洽谈的,细节我并不知情。”
周大光喝了口酒,“你是老板,多少得知道点,不然如何管理手底下员工啊?”
钟岳笑了笑,这些事早就交给欧阳国青和欧阳明去打理了,说实话,一点漆能有如今的局面,他除了两张墨方外,一切资金和公司运营都是欧阳家一手扶持起来的,对于公司的归属上,欧阳开山丝毫不吝啬地给了钟岳,他自然也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去怀疑背后有什么阴谋论之类的。
张来福继续说道:“大山跟我说,老墨厂是县里的集体产业,你们呢,把代加工的配方给保密起来了,留给老墨厂的利润很低,想让我和你说说,是不是能提高点利润给老墨厂,这样也算是造福县里。”
钟岳听出意思了,笑道:“师父,这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山叔还是刘厂长想说,让他们自己和我公司里的经理谈,我真是什么都不管的,就拿钱的。”
“这孩子……”张来福也是明白事理地,听出钟岳大有不想管这事的意思,也就不再提了,“不过啊,你这制墨的文化公司,顺带着如果把笔也给带上,那就好了。如今扬名天下的就江浙的湖笔以及沪上的虎牌笔,当年名噪一时的宣笔,能重现荣光,这才是我们这些制笔之人所想看到的。”
钟岳说道:“一定会的。”那柄刻刀,张来福交到了钟岳手上,那么,钟岳终有一日,会让它重现荣光,让宣笔之名,与湖笔争辉!
一餐饭后,钟岳短信内和顾秦解释了一下到底黄幼薇为什么会来,然而这两人坐在周嫂左右,和光哥那儿子玩得亲昵极了,反而把钟岳晾在了一边,大有一致对外的意思,搞得钟岳很无奈。
张来福膝下无后,看着这一幕其乐融融的场景,也算是老有所得,收了俩好徒弟,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钟岳,那我先回去了,车子来接了。”顾秦站了起来。
钟岳看着顾秦脸上不动声色的样子,更加有些心慌了,“要不吃了晚饭……”
“不了。张伯,光哥光嫂,幼薇,那我先走了。”
张来福要站起来,被顾秦拦住了,“爷爷,您不用送。”
张来福笑了笑,“真是个好孩子,阿岳,还不送送人家?”
“哦,好。”他拎起一边脱下的西装,穿在身上,跟着顾秦走出了院子。
那种热闹的气氛消散了,两人走在石子路上,更加心知肚明了。
“你听我解释……”
顾秦看着钟岳的眼睛,说道:“我相信你。”
“嗯。”
“但让我原谅你的失误,下午听她的。”
“?”钟岳露出疑惑的神态来,“什么意思?”
顾秦说道:“有些人一辈子的时光是冗长的,但是有些人生命转瞬即逝,钟岳,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能是长久的。”
“一定会的。”
“那么,两人彼此的信任,就是最大的敌人。”顾秦笑道,“所以我给你自由。”
钟岳心里暗道:女人啊,你这是在玩火!
顾秦盯着下边的石子路,说道:“这石子路不好。”
“啊?”
“高跟鞋根本不能走。”
钟岳一愣,“可你穿得是运动鞋啊。”
顾秦白了眼钟岳,“白痴。年节里你最好自己抽空来我家,别让我父母请你。”
“明白。”钟岳笑道。
感受着顾秦成熟的一面,钟岳忽然感觉到一种温暖,她……还是当初那个任性的魔女吗?还是说因为他而改变了?钟岳站在桃枝边上,愣了好久,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在成长。
……
……
收拾完毕后,周大光的孩子要睡觉,就回他们村里了,钟岳陪着张来福走回了家里,和黄幼薇一起去荷山小学。
“之前听嫂子说图书室,我还愣了好一会,以为你闹着玩的,真要资助?”
黄幼薇转过头来看着钟岳,“你不捐助吗?我说的可是和岳哥哥你一起捐助。”
一声岳哥哥,叫得钟岳整个人都汗毛乍悚。
“幼薇啊,我要解释一下。昨晚太困了,我发短信给……”
黄幼薇打断道:“岳哥哥,顾姐说今天你归我。”
看着黄幼薇很认真的样子,钟岳反而有点傻了,啊?什么……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好说话的吗?他感觉到有点不太适应了……
两人走了半个小时,才到了荷山小学。现在这个时候,学校自然是放寒假了,没有人过来。不过钟岳刚刚给学校的校长打了电话,说了资助的事情,乡里立马找人过来开了门。
本来还想和钟岳他们一起参观,不过被钟岳拒绝了。这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记得他读小学的时候,荷山小学还只有一幢三层高的教学楼,如今还在使用,不过另外有建了一幢,也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虽然外观看上去确实还行,不过在教学设施上,确实不行。
“那次捐了钢琴之后,你又过来过?”
“嗯,岳哥哥你不是说人活着得有意义么?之前我总是在想着如何活下去,从沪上回来,就想着如何活得有意义。我弹琴,如果只弹给我自己听,那意义在哪里呢?”
说着,黄幼薇走到了那架钢琴边,除了古琴,钢琴也是她擅长的。
看着黄幼薇坐在钢琴前,弹着不知名的琴曲,钟岳想起当初那个冰冷到生人勿进的黄幼薇,今日在饭桌上,也会替他说谎圆场,何尝不是一种成长呢?
热情若似火,激情过后则让人疲惫;但冷若冰山,那就只留下欣赏和感慨了。钟岳拎着皮匣,在一旁坐下来。
他还没有替黄幼薇画过一幅画。这次出来之前,黄幼薇特地让带上画纸,说替她画一幅,钟岳便答应了。
一幅好的工笔画,其实一天之内根本无法完成,除非不上色。
三矾九染,这种古法,现在工笔画中几乎稍有人会去尝试,然而工笔重彩要精确表现人物形体结构,取得明朗、润丽、厚重的艺术效果,须从反复渲染、逐遍积旋中获得。
钟岳用那支鼠须小毫勾勒着线条。如今以书入画之后,加上尽得张僧繇画法传承,钟岳的画技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原本不擅长人物画的他,对于线条的把控,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普通的画师,可能在写意画中的泼墨上融入书法之中的笔法,然而工笔画中会去尝试以书入画的,少之又少,但钟岳恰恰做到了。未着色,便已看得出钟岳的画工有了很大的进步。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
……
到了下午,一听说有人要在小学捐图书室,乡里的不少领导都过来了,连年假的事情都不顾了。看到是钟岳,更是高兴了。自己乡里的,更靠谱啊。
钟岳答应了捐图书室的事情,不过酒局就免了。推辞再三,这才将酒局推掉了。他可不想因为这次的事情,被认为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小金库,给小荷山捐造的图书室,必须是专款专用,来不得丝毫的马虎。
两人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不时有熟识的人打招呼。
“这不是老钟家的阿岳嘛,诶,这姑娘好眼熟,是不是音乐老师,好几次在学校里看见她了。”
“您好,我只是代课老师。”
“咳,我家狗蛋很皮的。他一直说学校里来了个漂亮的音乐老师,他们都坐着不想动,比以前什么语文老师上的音乐课可好多了。”
“谢谢您的认可。陈小楠乐感很好。。”
“是我们谢谢您呐。这番薯刚从田里挖来的,小黄老师,您拿回去蒸在饭锅里,可香着呐。”
“不行的,不能要。”
钟岳看向夕阳掩映下的黄幼薇,居然在她脸上看到了羞涩时候的红晕,以及嘴角略带自豪的微笑。
看着黄幼薇葱细的手指绾过耳朵边落下的头发,一个劲地与乡间妇人说着不客气,钟岳刹那间有一种感觉,这个向死而生的女孩,她活了,而且活得很精彩。
甚至钟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羡慕,什么时候,他也能像黄幼薇那样,活得洒脱和淡然?
那种仿佛就算整个世界都背叛了她,她还能笑看整个世界的勇气。
第三四二章 幼薇芳华
两人谢过了邹婶的番薯,黄幼薇自然不会去拿邹婶沾着泥的番薯,不是怕脏,而是感觉受之有愧。
然而她的口才,自然拗不过娴熟的农妇,一个劲地朝钟岳求助。
钟岳欣然接受了,还说改天要上邹婶家田里自己刨几个尝尝滋味呢。
黄幼薇皱着眉头。
“在我们这里啊,虽然有些人没什么见识,但是心肠大抵都好,所以这家送点菜,那家送点多的番薯,很正常,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黄幼薇轻抿着嘴唇,说道:“我还是觉得不好。”她有些局促地轻皱眉头,小手拧着那白色绒衣的一角。在钟岳的印象里,黄幼薇很会保护自己,而她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保持自己的冰冷,是那种虽然在和你交流,但是你丝毫感受不到烟火气的冰冷,然而看到她这幅模样,让钟岳不由一愣。
“哦?为什么?”
“你就不担心,收了人家的番薯,她回头托你办事,那怎么办?我看那个邹婶,很想让你……”
“人都是要面子的。都是乡里乡亲,当初我第一年的学费,还是乡里凑起来的,不是很过分我自然会帮,这个你不用担心。”钟岳也不是白眼狼,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做不到,回敬以厚恩,那还是可行的。
之前家里那块碑,虽然一系列风波后拿回来了,但钟岳依旧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晚上就剩下钟岳和黄幼薇两人了。张来福去乡里吃老年宴了,钟岳已经不是四五岁的小屁孩,自然不可能让张来福带去蹭饭,本来乡里的领导说让他过去陪席,顺带着就是讲讲小学图书室的事情,钟岳既然推了饭局,自然也就不去了。
捐个图书室,花不了几个钱。几万块肯定是够了,又不可能是图书馆,小孩子看点文学、艺术类书籍足矣。
院子外生了柴火,天气不是很冷,但毕竟是冬日,到了晚上,气温在七八度。坐在一旁木椅上的黄幼薇,托着下巴,看着燃烧着的火堆,说道:“番薯丢里边不会烧得灰吗?”
“不会,而且这样烘烤出来的番薯,才好吃呢。”
黄幼薇很期待的样子,两只小手搓了搓。
钟岳坐在火堆旁,在短信里写道:我和她在烤番薯,晚上可能……他打到这里,又把信息删了,将手机放入了口袋里。
“对了,你下午画的画呢,为什么不给我看?”
钟岳说道:“还没画好呢,得三矾九染,最少要一个星期。”
“这么久啊。”黄幼薇眼眸了闪过一丝失望。
“对啊,三矾九染很麻烦的,还得上薄胶矾水。”古法虽然麻烦,但是反观那些隋唐流传下来的千年古画,色彩依旧,就是反复矾水浸泡,颜料渲染而成。
“嗯。”黄幼薇点头道。
她抬起头来,新月几乎无踪影,给了繁星一个展露的天地。天上星空点缀,在大城市很难见到的星空,在小荷山边,露出了它浩瀚璀璨的容貌。
有了烟火气的黄幼薇,更让人觉得她的不凡。
钟岳尽量不去提她身体的事情,“小时候,也是在这里,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快快乐乐地欢度新春。篝火边开始跃跃欲试要烤番薯,结果因为玩得太疯了,居然忘记了火堆里还有番薯这件事,结果等到第二天爬起来,才想到原来还烤着番薯。扒开熄灭了的炭火,像是淘宝藏一般,用小竹枝找寻着昨夜随意一丢的番薯。
你能懂那种担忧之中又是满满期待的心情吧?然后发下那个外表被烧得炭黑,却还有淡淡余温的番薯,那一刻,简直是幸福到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