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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民扫了眼后视镜,叹了口气,“好吧。”
等到了印斋,李德明下了车,赵志民忿忿地吃了一口早上留下的馅饼,透过后视镜白了眼钟岳,“为了你忙活得饭都吃不上了!”
钟岳没想到今天这事情办得这么顺利,顺得简直就像是提前演好的一般,他还以为黄三笠有多难搞呢,说道:“赵叔你认识什么木雕老师傅么?”
“干嘛!别想着让我替你再跑腿!汽油很贵的!”赵志民将车子调了个头,驶出巷子,靠在一旁的树荫下,对剩下的馅饼发起了进攻。
“我这里有点木料,想要出手,还想要做个纸镇。”现在钟岳练字时候用来压纸的镇尺,着实有些寒酸,是一块家里之前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花岗岩,沉得很不说,还很容易伤纸,早想着换一块有点档次的纸镇了。
“什么木料,拿来我看看。”
钟岳将报纸包裹着的几条卸下来的木架腿子递给赵志民,“除了一根纸镇外,其余的卖了后,今天李老破费的钱,也从这里面扣吧。”
赵志民跟李老这么帮他,钟岳也总不能让人家这么白忙活。
“这是什么破烂?能卖钱嘛?”赵志民看着包着厚厚的劣质漆,看上去就是一堆烂木头的木条,一脸地无语,“拿去当柴烧吧。”
他抽出一根来,觉得有点不对劲,入手还挺沉的哈。
赵志民也算有点眼力劲的,直接朝断面看去。
油性挺不错的,嗯?等一等……这纹路!
“卧槽!海岚黄花梨!”
老赵一哆嗦,踩了脚油门。
以为车要动了,又是一脚刹车。
然后看了眼挂在空挡的车档,咽了口唾沫。
看着手忙脚乱,一顿骚操作的赵志民,坐在后车位的钟岳冒昧地问道:“赵叔,有什么问题吗?”
“你家还有多少宝贝?我都收了!”赵志民真是服了。这家人是有病吗?上一回的那方田黄印章藏在一块破石头里,现在这么好的顶级木料居然上了这么厚的劣质漆,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钟岳呵呵一笑,“您要是想收,就按正常价给就是了。”
赵志民将木料放在一旁,抽了张纸巾擦汗,“这趟司机,干得值!钟岳,以后要卖什么东西找我,你这破烂,我收了!”
破烂?有这么值钱的破烂?
“馅饼吃嘛?”
“不吃。”
“那咱们去市里搓一顿,我请!”
赵志民不等钟岳答应,油门一踩,直接朝市里开去。
……
在饭馆吃了一顿酸菜鱼,即便是开着空调,两人都吃得大汗淋漓。赵志民格外的高兴,这海岚黄花梨,这么好的油性,还是老料,可是不多见了。品相还是这么好的,这几根木料,黑着买,估计都能卖到十来万吧,想想还是有些小激动的。他倒不是想赚点小外快,而是这种木料着实难收,他寻摸了好久,这不就撞到怀里来了。
这么一想,这趟司机还真是没白当。
车子到了徽大外,钟岳便下了车,上寝室的路上,给黄毛强打了个电话。
“喂,强子。”
“阿岳,什么事?”
“你抽空去趟张伯家里,告诉他一声,事情解决了,让他放心。”
电话那头的黄毛强问道:“啥事啊?”
“你告诉他,张伯自然就明白。”
“行,那就这样吧。”
钟岳刚走上寝室楼,就听到秦明声嘶力竭的哀嚎声,传遍了整个楼道。
他走进了寝室楼,看到泪流满面的秦明忿忿地坐在电脑桌前,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我的明部长?”
“天杀的,是哪个无耻之徒,黑了我的国学经典文库!居然都给换成了葫芦娃,老子要剥了他的皮!艹啊!好几年的心血啊!”
钟岳皱着眉头,低下头来,看到试图恢复国学经典的文件夹,“几十个g?明部长,你是把四库全书都下载了装里边吗?为什么这么多?”
秦明红着眼,忿忿地灌下一大瓶可乐。
“畜生啊!偷就偷,还给我换成葫芦娃,老子诅咒他没有小丁丁!”
“苦酒”入喉心作痛,此国学经典,非彼国学经典啊……他的小片片啊……
……
……
远在几公里外的网咖之中,陈萍萍吃着薯片,咯咯直笑道:“好姐姐,搞定了。我把那台欺负小姐姐们的电脑给黑了,里边都换成了葫芦娃。”
一旁“指点江山”的顾秦摸了摸陈萍萍的头,“干得好!姐姐晚上带你吃大餐。”
陈萍萍的手插入口袋之中,将一个小小的u盘塞到了裤兜里。
“谢谢姐姐。姐姐么么哒~~”
第一零三章 取法神人九势
钟岳进入到系统之中,坐在大草坪上,这几天来,他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天空之中虚无缥缈,划过的墨韵,是有轨迹的!
掠笔,在于趱锋峻用之。
这是《九势》原文其中的一句话,那一笔仿佛穿越时空,自远方荒漠飞来的,跳入眼帘的这一笔,很有可能就是九势之中的掠笔。蔡邕无法将这样的感受用具体的语言描述下来,便只能用“在于趱锋峻用之”来表述。
这话什么意思,就是笔势在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需要踢出去。,同跃。当你面临险峻的山峰时,不能畏首畏尾,而是要跳跃过去,这就是掠笔。
钟岳在看到这一笔横跨时空的笔法之后,对于这掠笔的印象更加深刻了。其他的笔法,钟岳现在的水平,还看得不是很明白,只有这一笔映入眼帘的,每每都像是要刺入他眼球一般,看得他心惊肉跳。
越发险峻的笔法,往往越能够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当钟岳再一次坐在书法教室的临窗位置时,便开始尝试从神人九势之一的掠笔。
依旧是那本《灵飞经》,钟岳坐直了身子,手中的兼毫沾墨,一气以贯之,凝神屏息,开始流利地书写下来。
掠笔多用于“丿”不论是什么“丿”,以上勾丝收尾,还是直接飞尖亮出去,都是掠笔的体现。
如今在钟岳眼中,一个字,已经不能当成一个字来看了。在他的眼里,会成为一幅画。高山流水,当所有趱锋之势,积攒到险峻之处的时候,水,则会飞流直下;山则绝顶而立,这都是自然所赋予的法则。
什么是艺术?
如果真的用最好的形式来定义艺术的话,那就是取法大自然。书法,便是用简单的线条,来表现自然的法则。
四十三行本,钟岳一鼓作气,临摹完毕,当他将笔放下,长舒一口气,心中大呼痛快的时候,抬头时候,看到十几个人,已经将他围得水泄不通了。
“有什么事吗?”
罗素立站在一旁,看着俊秀的蝇头小楷,用手提了起来,“是我让诸位同学都过来观摩的。什么叫做书法,大家现在明白了吗?写毛笔字,跟书法是两码事,希望大家从刚刚钟岳同学全神贯注的创作中能够明白。”
一旁拿着手机已经拍了好几张照片的女生弱弱地问道:“钟岳同学,弗雷广场那个大叔鸡排的横幅真是你写的吗?”
现在事情早已经传开,再否认也于事无补了,钟岳便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钟同学,你的字明明能写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写得……那么……的”女生咬了咬嘴唇。
“那么难看是吗?”钟岳微微一笑,“漆书有漆书的韵味,这个小楷有小楷的笔法,取法不同罢了。”
罗素立欣慰地点了点头,“同学们,书法的魅力就在于此。你们可以喜欢欧体、柳体这样的俊秀,但是请你们尊重其他的字体,包括漆书。还有钟岳同学,我希望你代表徽大拿出去的参赛作品,是一幅漆书作品。因为这个世界上,小楷写得比你好的,太多,然而漆书,至少我罗某人,是不知道有写的比你好的人了。”
并不是李德明、罗素立这些人眼界小,而是取法漆书,又能将神韵、意境写出来的人,真是屈指可数。一个小众领域,又有漆书创始人言传身教,加之笔法系统的辅助,钟岳如果还写不好,那就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了。
“罗老师,我认为钟同学的小楷有些不伦不类。”作为书法社社长,魏凯还是有点书法素养的,“您看,这小楷初看,确实是取法灵飞经,然而比之灵飞经,又多了些灵动温和,好像再往文征明小楷方向靠,但是这最为精妙的掠笔,又是原汁原味的灵飞经笔法,所以看着很奇怪。”
罗素立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之前钟同学临摹的是文征明的《琴赋》,所以笔法偏向于文体的风格,只不过文征明的小楷不易掌握,所以我提议让钟同学换字帖,没想到钟同学悟性如此之高,短短半个月,居然能将灵飞经临摹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叹为观止。”
一旁围聚着的同学惊呆了。
这还是罗素立吗?
罗老丝何曾这么夸奖过人?
要不是钟岳姓钟,他们简直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罗素立亲孙子了。
“罗老师,不知道市级的大学生大奖赛什么时候开始?”钟岳还是非常希望参加这个比赛的,这不仅仅是一次比赛,更是他证明自己实力的平台,只要获得市级比赛的奖项,加上黄明川等书协会员的提名,那么钟岳入书协就稳了。
罗素立转身,从公文包里拿出报名表,“你再不来,这个机会就要给别人了,填一下吧。”
钟岳看了一眼,惊愕地抬起头,“下个礼拜?这么快?”
“你没来书法社两个礼拜,魏凯跟另一位同学,早就在我的指点下早就开始准备作品了,能怪谁?”罗素立淡淡地说道。
“您可以打电话啊,找人通知我也行呀。”按照常人的逻辑,指导老师自然是要提前做好通知的,然而这话钟岳一脱口,自己就意识到不对经了。罗老丝他就不是常人的逻辑。
果然,罗素立眉头轻佻,“你以为你是谁?”
“……”
罗老师,果然是个接地气的社会人……
魏凯微微苦笑道:“还好,这初选只是提交作品就行,钟岳,你知道在下周五之前,将作品拿上来,就能够成功参赛了,只是有一点你必须注意。”
“学长你说。”对于魏凯,钟岳还是很有好感的,至少他提出来的几点建议,本身都是没有恶意的。虽然他不知道,他所学的文征明小楷,是以灵飞经为跳板,而那一掠笔,仅仅是他自作主张地取法神人九势所得罢了。
“初赛阶段,都是市民投票还有网上投票作为评选依据的,之前你替鸡排店题横幅的效果你也看到了,所以,如果用漆书来创作,恐怕连初赛都过不了。”
还没等钟岳说话,谁都不惯着的罗素立发怒了,“这叫什么话?迎合大众?那还叫什么艺术!如果书法就是为了迎合大众口味,那就别创作了。回家卖汤包去吧,人人都爱吃。”
第一零四章 灵感与创作
罗素立的话有错吗?没有错,那些流传下来的艺术品,都不是为了迎合大众而创作出来的。这便是艺术的魅力,能够让人为之倾倒。
魏凯的话有错吗?似乎也没错,作为一场比赛来讲,如果你的作品风格,本身就偏向小众,那么按照这次比赛的初赛人气投票的规则,钟岳用漆书创作,则是吃亏了许多。
这就相当于你拿顶级的白松露在市场兜售,即便你夸得有多天花乱坠,买菜大妈看到品相这么难看的蘑菇,依旧还是会选择普通的香菇来炖鸡,这就是现实。
钟岳采用了折中的方法,那就是漆书结合小楷的方式。这样的创作形式,并非是他另辟蹊径,独创出来的,之前就有这样的书法格式。
有些字体,本身就只能适合写大字,落款用一般的楷书或者行草,这样的方式,在许多书法作品之中就存在。
确定了创作格式,那么接下来就是按照规定的主题加以呈现了。
这次初赛的作品主题是“青春”。这是一个非常宽泛,也是最贴近大学生这个群体的主题了。创作,往往来源于迸发在脑海里的第一灵感。看到青春二字,钟岳不由想起了一首同名的现代诗,他很喜欢的一首。
很多现代书法家,为了展现出其极高的“艺术细菌”,开始不好好写字了,握在手里的这支笔已经不能用笔走龙蛇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羊癫疯外加抽搐式涂鸦。钟岳知道的一位著名书法家于天顺就是如此,根本看不懂他在写什么东西。
书法中虽然有狂草,但是狂草也是讲究章法跟笔法的。一些为了博人眼球的现代书法家,则是完全没有了章法,大手一挥,墨落到哪里算哪里,甚至连握笔的方法,都成了智障拿扫把的样子。
从书法教室出来,钟岳准备继续回少年宫的自习室。在这里,除了罗素立这颗不定时炸弹外,还有不少“黑粉”,随时准备将他的行踪暴露到贴吧上。如今钟岳在徽大的贴吧上已经有了绰号鸡排大亨。
鸡排自然是因为之前钟岳给弗雷广场那家鸡排店题横幅,至于大亨,则是那晚,徽大贴吧被无情爆吧的凌厉手段,让吧友感觉到这位书法爱好者恐怖的“实力”,所以才有了这个绰号。
四楼上来的人依旧是熙熙攘攘,寥寥无几。角落的自习室,钟岳坐下,进入了系统之中。神人九势,钟岳依旧只看那掠笔的墨迹,初窥门径的他,对于掠笔的运用,还非常生涩,就连魏凯都很明显地看得出,钟岳小楷风格上的违和感。
如果将文征明小楷的整体风格比作是江南俊秀舒坦的秀玲,那么钟岳取自神人九势之中的掠笔,则像是九天之上,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大瀑布,难以结合到一起去。这只是钟岳对于神人掠笔的掌握不到位而已。
掠笔,可以是飞流直下那样的气贯如虹,也可以是小山岗上临崖斜生出去的一棵矮松。大瀑布无法匹配秀气的山岭,但是矮松可以,这就是艺术的结合了。
掠笔,不是某一种字体,它仅仅是一种笔势而已。它可以存在于隶书、楷书、行书、草书,甚至于山水国画之中。
一法通,则万法皆通。
这就是神人九势!
钟岳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掠笔的精髓学到,而不是只会照猫画虎。
足足坐在系统的草坪上半个多小时,钟岳才等到那一笔来自远方,飞掠而来的墨韵。
行笔至险处,当跃然而出。
秀山之上,斜生而出的矮松;怪石嶙峋之间,破土而出的翠竹,这些意象,在钟岳脑海里不断浮现而出。感悟良久之后,钟岳才缓缓起身,进入到小楷笔法系统之中,观摩文衡山的小楷。
这回,他格外注重于文征明对于“丿”画的处理,虽然文征明不得神人九势之法,但是作为一代书法大家,自然有他独到出彩的地方,钟岳自然可以借鉴,相互印证。
文征明停笔,搁在一旁,抬头问道:“不器,你知道为师教你小楷,用的是《灵飞经》,而不是自己的书体?”
钟岳想了想,说道:“先生之前说过,悟得灵飞经十之三四,则小楷可大成,想来是这灵飞经有出众独到之处。”
文征明摇了摇头,说道:“用笔千古不易,但衍生是无限的。纵观古今书法之道,可有一模一样的存在?你跟我学吴门小楷,说到底,最后形成的书风,还是你自己的,所以取法《灵飞经》也好,还是为师的作品也罢,都是同一个道理,你要仔细用心体会。”
“谢谢先生教诲。”
“还记得为师教你的第一句话吗?”
“小楷难于宽绰有余,要容得下自己的心。”
文征明点了点头,“你我师徒,缘尽于此,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笔法系统归于黑暗之中,文氏书亭消散,只留下文征明的一道黑影,等待着钟岳小楷大成之时,再重放光彩。
金农漆书,留给了钟岳一成的发展空间,然而文征明留给了钟岳七成。
这是一张没有完成的答卷,等待着钟岳自己来书写完成,然而并没有什么标准答案。
从系统之中退出来之后,钟岳便静坐了许久。
“用笔千古不易。二王有二王的法,文征明有文征明自己的法,金农有金农的书法,那么,自己的追求又是什么呢?”
钟岳想到这里,便不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就变得虚无缥缈了。既然用笔千古不易,那么他学的是小楷,就用小楷的笔法,小楷的兼毫,小楷的墨色,小楷的纸张,来写小楷。
问题变得复杂时,用简化的问题,去逼近问题的真相,则成了最好的努力方向。依旧是那本拓片刻本的灵飞经,钟岳开始落笔行书。
耳畔的古琴声响起。
钟岳回过头看去,朝黄幼薇眼神示意了一下,走过去将空调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