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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即便是无法将小楷王拉下马来,至少钟岳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么今后再有这样的不正之风冒出来之时,希望也会有热爱书法的人,能够站出来,将这些利用书法牟取名利之人清扫出去。
一声“笔墨伺候”,让席琪昌有些动容了。
书坛不缺写得好的人,缺的,正是肯站出来,敢于针砭时弊的人。如果之前,钟岳在他心中只是一个优秀的学生,那么现在,已经上升到品格上了。这不是嚣张跋扈,而是面对鱼龙混杂的书坛不良之风,义愤填膺地抨击,是最直接,最猛烈的!
文化人讲究体面,但钟岳可不跟你嘻嘻哈哈。
欧阳国青皱眉叹道:“钟岳怎么这么冲动,这不是将金农真迹拱手让人?”
席琪昌按住欧阳国青欲站起来的肩膀,摇头说道:“钟岳做得没错。”
“什么?席老,你糊涂了,小岳漆书虽然写得有模有样,但是要说天下第一,真自古文无第一,怎么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席琪昌抿了抿嘴唇,说道:“钟岳即使输了,传统书道也算是赢了。”
“什么意思?”
“以前在沪上,有人敢动小楷王吗?”
欧阳国青冷静下来,“您的意思,钟岳这是在……”
“没错,他是在做一件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又不敢做的事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即便是被蟹钳夹了,那也会激发更多人的去勇于尝试。”
中国书坛,传统书道沉寂太久。被一些名利熏心之人左右利用太过分了,当这种趋势不再被人诟病,反而成为一种主流的时候,那么书道也就完蛋了。
一个小楷王,旗下居然能够左右沪上一大批书法界的前辈,攫取利益,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
所以钟岳站出来了。
王格冷笑一声,“这里没有笔墨,楼下书画室,请吧。”
“希望王先生您恪守今日这个赌约。”
“你放心,若是你赢了,今后沪上再无小楷王!”
一场书法界的赌约,让这次的艺术沙龙增添了一分精彩。
小楷王名号,对赌金农漆书真迹?
值吗?
看上去好像是钟岳亏,但是倘若小楷王这个名号被除名,那将是整个凯宏轩名誉上的受损。毕竟凯宏轩建立起来的一切,都是在王格这个核心人物的光环下,在沪上打响名誉的。
有人觉得钟岳不理智,然而也有人觉得王格有些冲动了。
秦胖子走到王格身边,“师父,为一个无名小辈,犯不上。赢了不光彩;输了……”
王格盯了他一眼。
秦胖子不说话了。
“输?我看过他的漆书作品,笔法上还是有很大不足的,想要说漆书天下第一?虽然师法漆书的人稀少,但也不是一个无名之辈可以随便担当的。搞这么久,这幅漆书作品,最后还不是入得我手?到时候,我要让欧阳开山亲自来求我!”
在一些人不屑的目光下,钟岳拿着书轴走下台。
“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漆书天下第一?做梦吧。”
钟岳没兴趣和这些人打口水仗,如今神人九势初窥门径,加上金农漆书的本身高门槛要求,已经让他的漆书造诣深厚很多了。如今师法二王、以魏碑入手等书法家很多,但是真正写漆书的,却寥寥无几。
为什么?
漆书的门槛太高,需要楷书的底子、隶书的底子,还得兼工华山碑帖,几家兼容,才能写出漆书的厚重之风来,这也是为何很少能见到漆书写得好的书家,毕竟这是金农在年迈之后,开辟的一条奇路。
会去走这条路的人,如果不是已经上岁数的老书法家,根本没有资格,除非是冬心先生言传身教,即便如此,如果没有系统的辅助,钟岳要能有如今的高度,恐怕也得十年甚至二十年的磨砺。
这也是为何当初柳梢娥看到钟岳漆书的第一眼,就觉得惊为天人的原因。
方才替钟岳说话的老头站在一边,看着钟岳走向一旁,眼里满是赞赏,“年轻真好。”
一旁跟随之人低声道:“云老,您不觉得这后辈太过猖狂了一些吗?一点都不谦虚,品性不好啊。”
“大为,不要动不动就拿品性说事。举止率真,不代表本意就不端,钟岳做了不少人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啊?”
云徽苦笑着摇了两下头,“回去再和你细说吧,现在咱们下去,看看这场有趣的书法交流。”
“您还真觉得这个后辈有这底子?当初我随您去京北的时候,那位老书法家都感觉自己的笔力不及冬心先生七成,直言漆书不是常人可写之书体,不是我看不起这个勇气可嘉的钟岳,而是他太年轻了啊。”
“艺术,就是需要年轻、创造力跟想象力。只要敢想,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云徽拄着拐杖,轻笑着朝电梯门口走去。
钟岳走回到位置处的时候,席琪昌、韩琦几个书法界前辈都没什么过多的言辞了,赌约已下,再去说什么莽撞也于事无补。
“你要做什么,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席琪昌明白,钟岳这不是单纯地为了谁,然而看不惯这种习气。如果钟岳赌输了,顶多就是被人嘲笑不知天高地厚。
但若是赢了呢?
当今书坛,诸如沪上小楷王这样沽名钓誉之徒,是不是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暂且不论影响力有这么夸张吧,至少会收敛一些,对于书坛也是一种好的趋势。
钟岳点了点头,“欧阳先生,我自作主张,您不怪我吧?”
欧阳国青尴尬地笑了笑,“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你要做什么,是你自己的决定。”
欧阳明在一旁鼓劲道:“岳哥,加油啊。我看好你,打特么的小楷王,啊呸,王格的脸。摘掉小楷王的帽子,这事情若真是做到了,估计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关于你的内容,多风光!”
钟岳淡淡道:“我不是为的这个。”
从展厅出来,有些人离场了,对于这种书法交流并不感兴趣,但是更多的人,则是到了楼下的大型书画室,想要看看,这场赌斗,到底谁胜谁负。
若是钟岳输了,一幅金农漆书真迹,价值也有过千万,会不会这个年轻人一时间想不开,从楼上跳下来呢?如果是小楷王输了,被除名这个荣誉,那或许更加惊爆吧。
笔墨纸砚,都有人负责备好了。
王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道:“别说我以大欺小,你试试这纸笔,如果觉得不合适,还可以换,真没有得心应手的,你要回去取也行,但得把你手上那幅金农的真迹留下。”
钟岳微笑道:“不用,凯宏轩若是连像样的纸笔都没有,估计这招牌也就可以摘了。”
坐在一旁观战的人士已经笑不出声了,这年轻人口气太狂了,刚刚还只是要摘小楷王的帽子,现在居然要摘凯宏轩的招牌?这么狂,你爸妈知道吗?
钟岳执笔,问道:“既然是对赌,也得有个规矩。总得有几个分量的评审吧?不然到时候输了又赖账,这样就不合适了。”
“评审?在场不少人都是沪上有名的书法大家,这还不够吗?”
钟岳微笑道:“也是,不过也有不少是凯宏轩门下走狗吧?”
几个方才还和王格站在一道的书法家顿时脸色变了,“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的?狂得也太没边了!”
“看看,我这还没点名道姓,已经出来咬人了。”
“你……”
云徽站起来,说道:“老朽虽然书道上没多少才德,自问对鉴赏字画还是有一定功底的,国内如今钻研漆书的几个名家,也有联系,所以你放心,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评价。”
“云老您太谦虚了,沪上如今碑学第一人,您乃书法界碑学泰斗,不必如此谦卑。”王格对于云徽也是很敬重,毕竟这是真正有实力的人,可以说,南派书坛里,云徽可以排进前五。
云徽摇头道:“就是个臭书匠,泰斗这种词眼,还是少标榜的好,当不起。”
马屁拍到了马蹄上,王格也是略有尴尬,这之前一个个都低调的要死,现在因为一个小东西,居然都想要对着干?
“呵呵,既然你提过条件了,至于写什么得我来定。”
席琪昌嘴角划过一道冷笑,“王格,这怕是不妥吧。你若是挑点生涩难写的经文,这不是难为人家?”
“我王格还不至于这么卑鄙,疆今日都看吐了,不如写个寿比南山吧,凑个短对。”王格还是有点小心机的,不管之前欧阳国青的那幅漆书是否是钟岳所仿,总之钟岳肯定是很熟悉此作的,万一真的临摹了成千上万遍,即使神韵再不济,肯定也是像模像样了,总之多了点风险,还是换点内容的好。
钟岳的笔在墨碟之中一蘸,一舔,闭息凝神,“如你所愿!”
精气神在瞬间提升到了顶峰。
漆书之法,结合神人九势。
起笔。
墨韵随心而动。
下笔侧锋,边上之人看到钟岳真是侧锋行笔,都微微惊讶了。
原来这年轻人真不是信口雌黄!
只折不转。
笔画犹如钢筋铁骨,粗犷之中显细腻。
掠笔、涩势、急势。
钟岳洞悉阴阳,悟透九法之后,将神人九势运用的淋漓尽致。
笔毫翻折,下笔果决。
浓浓的金石气在纸上氤氲而升!
第一九零章 奇人
二百多年前,帖学风靡的时代,正是漆书横空出世,才让书坛百花盛开。
如今,一枝独秀的时代不复存在,但是漆书却后继无人。
渴笔八分,这是金农晚年才从华山碑石中创得的笔法,大道至简,看似简朴的笔画,却更难上手。后世也再无以漆书成名的书家。
钟岳行笔稳健。
在神人九势加持下,字体的把握更加得心应手。
横笔如鳞。
竖笔如勒。
气势磅礴的漆书大字跃然于纸上。
折峰、搭峰、断笔、波磔。
所有漆书笔法的特点展现地淋漓尽致。
作品完成,钟岳放下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说道:“请各位指点一二。”
几个有名望的书法家起身走过来,看着桌上用笔讲究、墨浓似漆的漆书大作,小声地在一道交头接耳,议论着。
云徽不时点着头。
王格看向桌上的漆书大作,不觉眼睛一眯,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这……几个月前,他看过钟岳的作品,明明没有如此笔力,怎么今天的作品,让他感觉到如此大气磅礴?
这小子……之前是在藏拙?
“嗯。笔法上确实将漆书的精髓学到了,古朴憨直,尤其是一些细节之处,处理地非常好,是不是天下第一漆书不敢说,但至少是我知道的几个研究过漆书的人之中,写得最有味道的。”
“确实。我虽然专攻碑学几十年,试问还没有此等笔力,可以把握漆书的笔法。这种不带俗气的书风,研究的人少,更难有写得如此精髓之人。云老,您是和京北那位漆书大师交情深厚,那位碑学泰斗的漆书,可以说是公认的当代漆书第一,您觉得两相比较之下……”
王格说道:“京北那位漆书大师,可是北学泰斗,这能比?想来云老不会昧着良心说假话吧。”
云徽会心一笑,“我先来说说我对钟岳这幅作品的看法。咱们评价书法,首先得看他的底子。漆书,三种人不能学。其一,力弱者不能学。你们看看这宣纸下面的情况。”
云徽将宣纸抬了起来,一般人写书,毛毡纸上,基本不会蘸多少墨迹,即便是有,也是淡淡的墨影,但是当云徽将宣纸抬起来的时候,底下原本黄白色的纯羊毛毡居然能影印出四个大字的基本字体来!
“力透纸背!”
云徽点头道:“那位和我交好的漆书大家说过,一般人,很难有此笔力。其二,不得法者不能学。即使有一点书法基础,按照正常的写楷、写隶的用笔仍写不了漆书。
有些书法专业刊物上说,金农在写漆书时是把毛笔剪齐之后才写的。这一说法真是误人子弟,其实漆书是用正常的羊毫笔写成的,关键要学会起锋、收锋,用毛笔的尖、齐、圆、健中的“齐”,才能写出齐如刀削、笔画中带有飞白的漆书来。
之前在讨论那幅漆书作品真伪的时候大家还不相信侧锋行笔的笔法,现在亲眼见证了之后,想必大家心里都有个数了,这位年轻人说的没错。”
一位走帖学路子的中年男子插话道:“云老,我打断一下。对于漆书,我研究地可能不是很多,接触到的书家也少,想问一下,如今书坛出现的那些自称一派的书体,是否也可以按照漆书这样的形式来归类。毕竟漆书也是非正统的书体。”
云徽微微一笑,说道:“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纵观金农的漆书,绝无巧、媚、轻滑、安排,完全是率真、拙、辣、生、冷、自然挥洒之笔。绝非为了哗众取宠而刻意作怪。这也是吾辈值得学习之处,只是这‘奇人’,不是一般人可以效仿的,也真是漆书后继之人稀少的原因其三。”
王格笑道:“云老您说了这么久,您还没一句准话,到底这漆书称不称得上天下第一?”
席琪昌看着桌上钟岳的这幅漆书大作,摇头叹气,自古文无第一,书坛论资排辈,钟岳虽然笔法奇绝,漆书金石之韵十足,称得上是奇才了,但是要说天下第一,恐怕是比较难的。
这个天下第一,谁认?
总归还是年轻了些。如果钟岳如今是七老八十的老书法家了,或许有资格说漆书天下第一这话,现在嘛……至少看在那位京北碑学大师的面子上,云徽恐怕也不会说,这就是当世漆书第一人。
恐怕在场不少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一个残酷的赌约,最终的赢面,可能还是倒向小楷王。
云徽微笑道:“是不是时下漆书第一,我说了不算。就在刚才,我将这作品发给了京北的那位老友,让他来评价,我想是最客观公正的。”
在场之人发出一阵唏嘘。
“我的天,让书法界泰斗评价?这不是打他老人家的脸?钟岳肯定是输了啊。”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让现场这几个沪上书法家评价,或许钟岳还有赢面,让那位碑学泰斗说这话,没戏了。”
站在云徽边上的中年男子将手机递了过来。
“唔,他打电话来了,让咱们一起听听他是如何评价的吧。”
云徽按下了免提键。
“伯衡。”
电话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果然,写漆书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年老力衰的老头,看来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诶,徽之啊,好久不见了。你方才发我的那幅漆书作品我看了。”
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着。
“你觉得如何?”
“他真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是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奇人啊。”
“你觉得当不当得时下漆书第一人?”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非要较真的话,谁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不过漆书笔法奇绝,后继者寥寥无几,至少我是不及这位年轻人的。徽之,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请这位年轻人来京北一趟,我想和他交流交流,至少在我接触的人里,他写的漆书是最有金石味道,得金农先生精髓之人。”
“那好,先就不叨扰了。”
“诶,好。一定要记着让这位年轻人有空来京北一趟。”
电话挂了。
书画室内却久久陷入寂静……
第一九一章 不服?
在场所有人就有些吃惊了。
如果说从云老口中听到对钟岳的评价还不足以震惊的话,那么从这位京北碑学泰斗口中,听到“论漆书,我不如他”的评价,则是深深地震撼到了所有人的内心。
这不是事先排练好的套路,完全是突发性的事情,而且那位书法界碑学的泰斗,也不可能因为云徽的关系,刻意贬低自己来抬高钟岳。
云徽将手机递给身边的弟子,微笑道:“听完我这老朋友的评价,我想大家心里也有个数了。虽然没有说这幅作品是否称得上天下第一,但是他已经承认,但从漆书来说,钟岳的造诣已经高出他了。我想,这场赌斗,谁胜谁负,也不言而喻了吧。”
天下第一。
这个名号太过浮夸,文无第一,谁也不敢这么自信地说自己的书法能够有此称号,包括钟岳,他之所以这么讲,只是为了摘下小楷王这顶帽子,并非自我标榜。
秦钊有些不服气,看到王格脸色难看,便说道:“马伯衡老先生电话里说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幅作品当不得天下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