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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了最隐秘的地方。
桔子突然觉得恶心,她扭头拔脚就走。
她的心跳得咚咚直响,想起老八头一回强暴她之前,哑吧居然心甘情愿地给她擦洗下身,为老八在别的女人身上肆虐而仔细做着准备。
哑吧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女人到底是人还是鬼?她每日里忍辱负重地侍候着老八和一群女人,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桔子似乎有点儿明白了,老八那不争气的东西只有被女人们的痛苦剌激之后才能暴发出一点儿可怜的活力,而这个该死的哑吧女人,就会在别的女人刚刚走开之后,马上坐到老八的怀里去享受这点儿可怜的施舍。
桔子终于弄清了小多和大凤的死因。她们在老八面前的表现,一定是大大地剌激了哑吧女人的感情,让她觉得无法容忍……
桔子突然感到寒毛直立。这个哑吧女人简直就是个比老八更可怕的妖魔鬼怪!
她边跑边回头张望,真怕哑吧突然从身后抛过来一个结好的绳套,把她吊到大树上去,然后剖了她的心,拿去给老八解馋。
自从大烟籽儿收完,桔子就预感到灾难临头了。她明白老八会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对付她们这些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女人们。只是没想到她们的敌人又多了一个同是女人的哑吧!
情况远比她预料的还要复杂得多。
这一夜,桔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眼睛盯着窝棚门口,担心哑吧女人突然会出现在那里,对里面这几个无辜的女人下手……
小多她爹正在院子里修那只破得没法再修的镐头,冷不防程大胯冲进门来。
“哎呀,你吓我一跳!进门从来不打个招呼,天生的一副贼骨头……”小多爹没好气地嘟哝了一句,并不去理睬程大胯,自顾低下头继续修他的破镐头。
程大胯顾不得应声,径直奔房门而去。他“嗵嗵嗵”地进了小多哥嫂的屋子,转了一圈儿,不到一分钟,就又旋风一般地转回到小多她爹面前:“我一身贼骨头?我可没绑人家的票!你儿子不是贼吧?可他比贼胆儿还大,犯下了蹲大狱的罪……”程大胯的话把小多她爹吓得浑身一激泠:“你瞎掰啥呢?谁犯了……蹲大狱的罪?”
“小多她哥!”程大胯胸有成竹地掏出了那张破纸条,“看看,这是不是你儿子干的?”
小多她爹勉强认得几个字,磕磕巴巴地看完了纸条,吓得愣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是小多她哥?”
“这还不明白?上个礼拜他还找我借钱,说是要上哈尔滨做买卖。我这钱还没借给他呢,他就‘腾’地一下先走了。你说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跟别人借的钱呗!”小多她爹说这话时,已经明显底气不足。
“老八不在,咱村这几头‘蒜’,谁还有那么多钱借给他?除了桔子他家这笔钱,我让你说吧,谁家……”
小多的妈闻声从菜园子里走出来,一见她这不争气的弟弟就虎下了脸:“你一天到晚的,没点儿闲事管着,就难受,是吧?”
“姐!你儿子干下伤天害理的事儿啦!”他一把扯了老太太就往屋里走:“你看看,这墙角上撕掉了一块糊墙纸吧?看见了?就是我手里这块!上头是你儿子写的字……看看,跟人家桔子家勒索钱财……”
“这墙纸……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这糊墙纸是我今年过年上乡里办事那时候买的?全村只有咱两家有这种花纹儿的糊墙纸!”
女人呆住了。她木木地跟了程大胯,慢慢吞吞走出了屋子,又愣愣地看着她的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多爹回头瞪着女人:“你们娘们儿……到底瞒着我都干了些什么?”
小多妈还在愣着。停了有十秒钟那么长,她才反应过来:“他是你儿子,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算算算了,我也就是提前给你们通通气儿,到时候要是出了事儿,别说我这当兄弟的没给你们提个醒儿!”程大胯一甩胯,径自出了院子。
不知怎么,小多他哥绑了狗蛋儿,勒索了桔子家三千块钱的事,第二天就传遍了半坡村。
等到再传到桔子她爹妈这儿,这老两口反倒被这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小多的哥嫂三十五六年纪,儿子都已经十多岁了,过庄户人的日子却不怎么在行。房没盖上一间,地也种得不旺盛。只能凑在爹妈家的三间房里,占了一间过日子,平时免不了跟小多、小多奶奶有点儿小磨擦什么的。可两人平时看上去还算本份,怎么能干出这等事来?
两口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作何表示,只觉得这世道人心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我的天啊,这人,咋都这么黑心肠呢?”桔子妈喃喃道。
“也就是个传说,能不能当真还两说着呢……”老实憨厚的桔子爹不太相信。
“小多她哥那孩子,小时候可仁义了……记不记得?那年你杀猪,一刀下去扎歪了,放完血的猪又跑了,大家伙都看热闹,笑话你功夫太差,还是人家小多她哥帮着把猪追回来的呢……”
“……”桔子她爹想了半天,好像没想起来有这么一桩事情。
“这人啊,说变就变了,唉……”
天擦黑时分,又老又瞎的老村长一步三摇地到桔子家来了。这个“村官儿”几十年一贯制,只挂名,不管事,人们已经渐渐地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一进屋门就干咳了一声,但是听上去不仅没有充分表示出应有的威严,那嘶哑的嗓子发出的类似太监的声调反而有几分滑稽。
“你们发个话,要是想报案呢,我就叫人出山去找派出所。反正我就得费点儿劲儿。要是不报呢,我也省点儿事。”
“我儿子、闺女,都没啦!我不报案,咋办?”桔子妈声泪俱下,“咱这个村儿,解放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跟旧社会那阵儿似的,动不动人就丢了?现在连绑票的都出来了,这可叫人怎么过日子啊!”
“好好好,我这就叫人去报案,可话又说回来,要是整不好,人财两空,可也别怪我呀!”
桔子妈顿时愣住了。
第24章森林里的交易(1)
今天是十月初一。秋高气爽,林子里要比平时敞亮多了。
老八收拾了东西,按照与大龙约定的时间,到迷魂谷外面的森林里去接头。
一副棕色的狗熊皮系在老八的腰上,到了关键时刻,这块熊皮就是他的武器。
老八这么多年在大山里进进出出从不带枪,这是跟老王头儿学的一手绝招儿,叫做“以静制动”。要是有那不知深浅的野兽胆敢跃跃欲试,只要把熊皮往头上一翻,浓浓的长毛儿朝外那么一耷拉,整个人就变成一只又高又大、以假乱真的“狗熊”了,只管大摇大摆地走路。
不同的是,当年老王头儿不愿带枪,是怕惊动了山神,吓跑了人参娃娃;而如今的老八不带枪,则是因为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怕在林子里弄出响声,引来杀身之祸。
不知怎么,今天老八一路上心情有点儿沉重。
其实最近以来他的情绪一直不怎么好。本来,此番交易回来,他就将收拾残局,回到半坡村,继续过他的乡村医生、私塾先生兼“精神教父”的日子。
可是最近他越来越强烈地感到,一切都不可能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他的手里变成了面目狰狞的白骨,一个个天真纯朴的女人变成了一具具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看着女人们在他的蹂躏下惨叫哭嚎,充分享受着复仇的痛快淋漓,他以为自己一定会非常快乐,可是预期的快乐没有到来,而噩梦却每晚接二连三地来折磨他了。
再回到半坡村去,老八知道自己再没有从前那样安稳的日子可过了。
结束吧,结束吧!该收场了。
大龙已经被通缉了,他老八的日子从此也不会太平。他想好了,干脆远走高飞,换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继续隐姓埋名,重整旗鼓,安安稳稳地了此残生吧。
老八走着走着,闻到前面一阵腥臊味道扑面而来。他会心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串干肉,那是哑吧女人的杰作,每有人死,她都会点上柴火熏制出一串串腊肉,老八每出门时就给他带上一串儿。
其实迷魂谷距离半坡村并不远,只是通常进山的人找不到捷径,所以,三绕两绕便走得远了,自然迷了路。进出迷魂谷,只要穿过一个要隘,一个钟头就可到达原始森林腹地。
可惜的是除了老八和死去的老王头儿,没人知道这秘密。
而进出迷魂谷的咽喉要道,又正好穿过一片乱石林立、野藤攀缠的林地。这里到处是虬枝蜿蜒的死树倒木,齐腰深的杂草密密麻麻,再明眼的猎人,也看不透里面隐藏着的凶险。
就在这里,盘据着一个黄狼的大家族,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不下几十只黄狼,把偌大一个林子都弄得臭气熏天。每到夜深,狼群们就瞪着饥饿的眼睛出来四处游荡,见到可以入口的,就群起而攻之,这种时候,就是老八身上的熊皮也不管用。
从前老王头儿进山,一只火红的大公鸡是少不得的贡品。老八头一年进山种大烟的时候,牵来了一头半大猪崽子,就地肢解了,供奉上去,这才得以顺利通过这道进山的“要塞”。
老八自知要占山为王,没有狼家族的认可几乎不可能。
可是让他不停地往山里背来猪羊上贡,他根本做不到。于是,他的歪脑筋一动,就做起顺手人情:每有机会,便将可能泄露他在山中秘密的人当作美味,犒劳了为他把持迷魂谷门户的狼群。哑吧女人那个傻男人二柱子和他那老眼昏花、不知深浅、竟敢一个人闯进林子来找儿子的二柱子他爹,就都是葬身狼群的倒霉蛋之一。
再往前追溯,当年老王头儿在老八的木棒下不明不白地死了之后,他的肉身的归宿也是这个狼群。
可以说,老八跟狼群的交情真的不算浅。他在狼家族的眼里绝对仗仪,进出迷魂谷,就像农村人走亲戚,从来不空着手经过,身上总是带着一两块腊制的肉干。条件允许的时候,还会领着一个傻乎乎跟着老八、对他坚信不疑的大活人。
狼们如果会像人那样表达感情的话,一定会伸出一个大拇指,盛赞老八这个邻居:够哥们儿!
一头黄狼突然从什么地方露出头来。见到老八,竟像看到主人一样,乖乖地低了低头,然后,双爪抓地,坐了下来,满怀期待地盯着他。
老八把手里的腊肉扔到老狼的面前,然后,大摇大摆地从狼的身边走过去,一直进到林子深处去了。出了这片林子,就算走出了迷魂谷。
约会的地方就在迷魂谷的“大门外”。
今天大龙比平时提前了几个小时来等老八。他有点儿魂不守舍,不时东张西望着,好像有什么人就埋伏在周围。
现在,他半跪在草窠里,手里在不停地忙碌着,脸上的汗珠儿也一个劲儿往下掉。在他的身后,一个又一个带夹子的钢丝套子就隐藏在草丛和灌木里了……
在半坡村时,身体健壮、浑身是劲儿的大龙,反而不是那种能含辛茹苦、甘于土里刨食的男人。
他对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憎恶,一直在苦苦地寻找一个逃离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的机会。自从离开半坡村,满以为无聊的日子就有了出头之日,谁知道跟老八打交道这钱不那么好挣。
当初老八听说大龙想出去找活路,就悄悄找到他,掏出钱来资助他路费出了山,进了城。老八的条件是,只要他一年之中“抽空回来几趟”,从山里把他种的药材送出去卖了,就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
没料到这一走就像踏上了不归路,钱是有了,漂亮时髦的女人也有了,可他失去了自由。
老八不准他回村,不准他见家人,也不准他看桔子。只能像过去的特务那样,在山外面的小镇上定期跟老八碰头。
出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目标;而抛下眼泪汪汪的桔子,对他来说又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没办法,大龙做梦都想在一个早晨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变成百万富翁。
可是到了哈尔滨,他才发现现实离自己的梦想相差十万八千里,每天起早贪晚满大街乱转、四处给人家送面包赚的那几个钱,只够他疲惫不堪的晚餐时分喝上一瓶“哈尔滨啤酒”解解乏。
为了挣大钱,他宁愿刀尖舔血。可是直到同一伙走私贩毒的家伙打起交道来,他才算突然明白,贼船好上,日子难过呀。
这下可好,刚刚下水就呛了个半死,通缉令已经贴得哈尔滨大街上到处都是了。现在只能龟缩到原始森林一带的小乡镇上混日子,过了今天,不知明天。
早知这样儿,还不如当初老老实实地在家守着老婆,生孩子、种地呢!大龙从心底里感到悔恨,可是天下哪有卖后悔药的呢?
说老实话,自从有了另外的女人,大龙就没打算再回到那个活人都能被憋死的半坡村去,过那种一辈子都不想的苦日子。
渐渐地,他已经把桔子扔在脑后,偶尔想起她那俊俏的脸蛋儿、苗条的身段来,心里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直到看见了自己的通缉令那天早晨,大龙这才感到突然良心发现,牵肠挂肚地惦记起桔子来。
那天,他从距离半坡村一百多里路的歪脖山赶到半坡村,趁夜色给桔子送了点儿钱。
那个晚上大龙溜到家门附近的时候,正有一个野男人在敲桔子的房门。虽然大龙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儿,可是为了保命,他连上去把那小子揍一通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从暗地里扔了一个石头,这才把那个王八崽子吓跑。
大龙甚至连家门都没敢进,只在自己家那间小破房儿的窗台上扔下了一个信封。
离开村子的一路上,大龙心如刀绞,桔子一个女人家,还在为他守着妇道,要不是他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独守空房一年多的媳妇桔子,竟能对那些半夜三更敲门的男人们无动于衷……想想自己在外面混日子的桩桩件件,大龙只觉得再也没脸见桔子了。
谁能想到,人干坏事,一旦开了个头儿,怎么就再也刹不住车了呢?
为了那两个沾着血的臭钱,他奉老八的旨意杀了二柱子,又把他那个老眼昏花的老爹扔进了迷魂谷大门附近的狼窝……甚至不惜向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头、对他惟命是从的狗蛋儿——桔子的亲弟弟下手!
那天下午,他一直把对他一片痴情的狗蛋儿引进了迷魂谷,然后,自己抽身逃离。狗蛋儿的下场可想而知,夜晚到来,不被野兽咬死,也要被老八弄死。
其实当时他并没有存心要害狗蛋儿,他只是出于一种本能,觉得这件事要是让村里的人,包括家里人知道了,他的小命儿就难保。
甚至直到他把狗蛋儿领进了迷魂谷,他还在给自己找理由:谁叫狗蛋儿这个傻小子偏要跟着自己跑呢?他不知道自己的姐夫现在是个通缉犯么?这个傻东西!真是让大龙感到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只能这么做。
将来就是有一天桔子知道了这事,他也会向她解释清楚的。
可是,自己有没有那个“将来”还说不好,现在想这些有个屁用?
自己的手明明杀了人,可自己的脑子还一点儿没感觉,这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大龙下意识地看了看两只在草丛中翻飞着、十分灵活地动作着的手,愣了一下,心想,一会儿有人又要死在这双手里了。可他感觉到自己对将要发生的事,还是无动于衷。
大龙不敢想像他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有一种失足从山坡上往下滚的感觉,不在岩石上或者大树上撞个粉身碎骨,他是没法儿停下来的。
老八一会儿就要来了。今天的碰头对大龙来说,非常关键,他要咬紧牙根儿把该做的事情做得干净利索,这才像个做大事、发大财的爷们儿样子。
“不行,我得上乡里去一趟。”桔子妈忽地爬起身来,一点儿一点儿地往炕沿边上蹭。
“你干啥?”
“找公安去。”
“这半坡村……还从来没听说谁家……为了一点鸡毛蒜皮找过公安,那不是把事儿闹大了?”桔子爹忧心忡忡地看着老婆,不知道怎么办好。
“人都快要没命了,这事儿还不大?”女人继续往炕沿下边儿蹭着,眼看就要下去了,却被男人一把扯住。
“等我想想,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还想!再想,孩子都喂了熊瞎子啦!”女人带着哭腔儿。
第25章森林里的交易(2)
“那好,我跟你去。”桔子爹也开始往炕沿那儿移动。
女人突然忍不住地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今儿个咱就是爬,也爬出去……”
“你快带上点儿干粮……还得带点儿水。”
女人又“噗哧”一声破啼为笑了:“你这会儿也想吃东西了?说明你的病好了……”
两口子互相搀扶着,才算挪到了院门口。
他们没料到,此刻自家大门口站的坐的,早聚了好些个人。里头有兰子她妈和她弟弟,还有那个令人生厌的程大胯。
背着山后面投过来的一线可怜的太阳光,那些人的脸都是黑黑的、阴乎乎的。桔子妈本来就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