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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丽说，既然这样，那就让她去念吧！
陆洪说，念舞蹈学院可能需要一笔钱！
温丽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原来陆洪今晚的温柔是为了女儿的学费！
温丽半天没有吱声。陆洪心里有点凉了。温丽要是不拿钱怎么办？他算计着自己的小金库，他估计着第一年的学费是没问题！
温丽终于开口了，大约需要多少钱？
陆洪激动地说，现……在……还……不知道。
温丽忍不住笑了，不知道，你今晚干吗要这么卖力气！
陆洪的脸红了。他恨不能钻进地板缝中。
温丽忽然认真地说，晓萌是我的亲生女儿！她去上学是咱们家最大的事儿，无论多少钱，我们都要全力以赴支持她！
陆洪一下子抱住温丽。他头一次觉得，温丽是晓萌的母亲。
温丽依偎在陆洪的怀里，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岁月。温丽说，晓萌上学以后，家里就剩咱们俩了，你要好好地爱我！
陆洪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怪不得温丽这么慷慨呢！陆洪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陆晓萌上学最低要三年啊，这就意味着，今后，我要……
温丽察觉到了什么，她问，怎么了？
陆洪说，没怎么的呀！
陆洪热烈地抱住了温丽。
为了女儿能够安心上学，陆洪决定从今往后，他要好好去爱温丽！
温丽忽然问，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有激情？刚才你是不是在想着于莲呐！
陆洪愣住了。
温丽说，陆洪，过去你和于莲怎么回事儿，我可以装不知道，但晓萌上学以后，你和于莲就不能再来往了啊！
十四
上午，高军上来了一条线索，西城宾馆里有一伙抢劫的。陆洪带人亲自抓了回来。在刑警队，像他这个年龄不去干这种危险的活儿，也没人说了。但陆洪坚持去。工作上，陆洪是没说的。把人抓回来之后，做笔录之类的差事一般就用不着他了。但陆洪说，我来搞吧！高军逗他，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亢奋？陆洪叹了一口气，还亢奋呢，我都快到更年期了。
搞完笔录已经下午了，陆洪独自坐在椅子里，呆呆地望着窗外。中午，他没有吃饭。他不饿。昨天夜里，他也没有睡好，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很疲倦。刑警队的工作是有弹性的。连续工作之后，他可以找地方休息去睡一觉。往常他会的，但现在他睡不着！
电话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响了。
于莲问陆洪在做什么？陆洪说，我正坐在椅子里。于莲就笑了，她借机邀请陆洪到她那儿去！陆洪问她说，有事儿吗？于莲就说，是晓萌上学的事儿！
这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陆洪想了想，竟鬼使神差地说，好吧！
于莲的家面积是六十一平方米。卧室和客厅起初是分开的，但买下房子之后，于莲让装修工人把两个屋子连在一起了。这种格局在北京是很常见的。单身白领之类都喜欢住这样的房子。
下午的阳光很强，于莲拉上了一层红色透明的窗帘。屋子里显得有些暧昧。陆洪身在其中，有些茫然。客厅与卧室连在了一起，感觉整个屋子里都像是卧室了。
于莲递给陆洪一杯酸奶。陆洪接过来说谢谢。他过去是不喝酸奶的，但因为陆晓萌喜欢喝，他也跟着有了这种爱好。
陆洪喝完之后，于莲又给他倒了一杯。陆洪说，谢谢！够了。
于莲说，喝吧！这有一大桶呢！
陆洪见到确实是有一大桶。这是蒙牛一升装的。平时陆洪和陆晓萌能一口气地喝完。但现在，陆洪不能这么随便，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可不是陆晓萌啊！她是风情万种的于莲呐！
陆洪接过杯子握在手里，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他今天虽然穿着警服，但在屋子里粉红色的光线下，一点也没显出威严来。
于莲笑了，你能不能别这么严肃啊！我怎么感觉你像个小偷呢！
陆洪也笑了，你才像小偷呢！
于莲说，到我这儿来为什么要穿警服啊？陆洪说，最近我天天穿。于莲说，上次你没穿呐！陆洪说，上次是忘穿了。于莲说，才不是呢！晓萌说你穿警服是防止犯错误。看起来，你今天到我这儿来……
陆洪打断于莲，你说找我为晓萌的事儿！什么事儿啊？于莲想了想，说，嫂子同意了吗？陆洪苦笑了一下，看起来，于莲对他们家的情况是很了解的。陆洪说，同意了。于莲松了一口气，太好了！陆洪笑了一下，你嫂子肯定会同意啊！这是对她姑娘好啊！她怎么会不同意呢！
于莲神秘地笑了笑，不再接这个茬儿。她还继续问陆洪为什么突然穿警服啊？
陆洪就把前两天在狗肉馆里差点惹祸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于莲说，把狗肉汤泼在群众的头上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呢？陆洪说，可不是嘛！为什么我现在穿警服呢，就是防止我再犯类似的错误啊！说到这儿，陆洪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我最近老爱冲动发脾气！
于莲急忙问，为什么呢？
陆洪愣住了，不自然地说，没……什么原因。
于莲笑了，是不是和我有关呐！
陆洪不自然地说，和你有什么关呐？
于莲直勾勾地望着陆洪，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比如说，嫂子说你有外遇了，而你确实没有。你有苦说不出，感到很窝囊，以致总想和别人发火是不是？
陆洪愣愣地看着于莲。于莲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呀？嫂子是不是说你和我……很暧昧呐！
陆洪急忙说，没有。他低下头，喝着酸奶。
于莲起身坐在陆洪的面前，为陆洪又倒了一杯。陆洪说，谢谢！
于莲凝视着陆洪，深情地说，你每天穿着警服管用吗！穿上警服，你只是用外在力量控制自己，但你内心的委屈仍然存在啊！其实，要想让自己不再发脾气，你不仅要从外部控制自己，更重要的，你还应该消除内心的委屈。只有你内心平衡了，你才会最终……如果咱们之间要是真的有了那种关系，你就不委屈了！嫂子再诬陷你，你也不会那么来气了是不是？
于莲妩媚地注视着陆洪。
陆洪内心的热血猛烈地涌动着，他急忙低下头。
于莲把脸靠向陆洪，小声地，你认为我很贱是不是？你认为我是……
陆洪一下子把于莲抱在了怀里。于莲紧紧地搂住了陆洪的脖子。于莲想要吻陆洪，陆洪巧妙地躲避着。于莲让自己头离开陆洪，喜欢我吗？陆洪认真地点了点头。
于莲小声地说，那……你吻我！
陆洪说，于莲，我今天太过分了！
于莲说，没过分。
陆洪说，于莲，真的，我今天虽然穿着警服来，但我是不怀好意的。于莲说，我知道。陆洪说，但于莲，我……只是想抱抱你。于莲笑了，好像不是吧。
于莲的身体已经像蛇一样缠住了陆洪。她感觉出陆洪早已坚硬如铁了！
陆洪用力地控制着自己，现在这个时候有点难啊！
于莲说，你是不是担心我去纠缠你呀！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嘛！放心吧，我不会纠缠你，更不会去破坏你的家庭！
于莲要脱陆洪的警服。陆洪抱着于莲制止着。于莲说，你不喜欢我吗？陆洪颤抖地说，喜欢！
于莲说，那你为什么……
陆洪不吱声了，他只是用力抱着于莲。于莲说，你光这么抱着，不难受吗？
陆洪松开了于莲，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于莲说，你今天到我这儿来真的只是想抱抱我吗？陆洪认真地点了点头。于莲说，你的胆这么小吗？陆洪笑了，又点了点头。
于莲说得没错。陆洪现在只有这个胆量。如果不是于莲邀请他，他可能连这个胆量也没有。他不能和于莲那样，虽然内心无比渴望，但他不能背叛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爱自己，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个陆晓萌，这些足以让他遵守婚姻的约束。
于莲说，你已经抱我了。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没有人会相信我们只是……
陆洪说，你不要说了。
于莲坐在陆洪的腿上，搂着陆洪的脖子，怨艾地说，你不喜欢我！陆洪说，喜欢，我真的喜欢。但我们俩不能这样，明白吗？于莲说，为什么？陆洪说，我是警察，你是老师。我们俩这么干，传出去……
于莲说，传不出去。我们只做这一次。
陆洪说，这种事儿没有做一次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真的，我不骗你。这些年当警察，我遇到太多太多了，两个人开始都能控制住，可到后来就没法控制了，结果……家破人亡。
于莲一下子理解陆洪了。陆洪为了她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险。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他的宝贝女儿陆晓萌。为了陆晓萌，陆洪要有一个完整的家，为了陆晓萌，陆洪还必须好好活着。
于莲从陆洪的腿上站了起来。她知道，她无法得到面前的这个男人了。但她并没有因此沮丧。陆洪已经拥抱了她，她同样非常满足了。其实，在她内心深处，她并没有强烈的渴望必须得到这个男人。她对陆洪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并不是单纯的那种男欢女爱。于莲对陆洪的喜欢最初是来源于陆晓萌。通过陆晓萌，她知道了，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父爱。一种为了女儿不讲任何条件，一种为了女儿不惜一切代价！
于莲知道父亲也爱自己，但她觉得，父亲的爱很自私。本来，于莲费了巨大的努力好不容易当上了演员，就要在这个她喜欢的职业中，施展自己抱负的时候，父亲从报纸上知道了影视圈中有潜规则，就毅然决然让她无条件地退出。父亲说，你要是再当演员，我和你妈丢不起这个人！
于莲伤心极了。父亲怕自己跟着丢脸，就要葬送女儿一生喜爱的事业。
于莲以为天下所有的父亲都这样呐，可碰到了陆洪之后，她惊讶了。陆洪在陆晓萌的面前，哪像个父亲啊！她感觉陆洪是陆晓萌的仆人，是大哥哥，是好朋友！陆晓萌说一，陆洪决不说二！
陆洪简直太溺爱晓萌了！
可溺爱难道不是爱吗？
于莲知道，为了女儿，陆洪可以献出他的生命。现在于莲还知道，为了女儿，陆洪还能拒绝美女的诱惑！这样的父亲真他妈的让人喜欢！
于莲说，陆洪，今后，你给我当父亲吧！
陆洪笑了，他大大方方地抱起于莲，我看行！
于莲说，问题是你给当我父亲，你也太年轻了。还是当情人吧！说着，于莲又搂住了陆洪的脖子。陆洪说，于莲，你看，你都准备让我当父亲了。我们再这样……就太……
于莲眼里含着热泪，陆洪，你不想得到我吗？
陆洪点了点头，说，是的，只是想抱抱你！
陆洪把于莲抱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他必须要离开了。再不离开，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意志了！他已经真切地拥抱了于莲，这对他来说，已经太奢侈了！陆洪相信，这些诱人的回忆，在今后陆晓萌上学的日子里，已经足够让他产生激情去对付温丽了。
十五
陆洪沿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他的心仍然留在于莲的房间里。他隐约地感觉出，现在的于莲大概还躺在床上深情地望着自己。陆洪甚至在想，刚才要是把于莲拿下，是不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于莲的小嘴于莲的长腿于莲的气息充满在陆洪的脑海里。他真想停下来，转身返回于莲的家。
就在陆洪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被一下子甩了出去。当时，陆洪还不知道是地震了。他以为，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激动了，以致脚底发软，摔倒在了地上。
房屋剧烈地摇晃着。
楼梯间的物品纷纷落在了地上。
陆洪这才知道地震了。
陆洪下意识地蹲在墙角中，双手抱住了头。一块坠落的砖头划伤了他的手。
大约二十几秒之后，地震停止了。陆洪起身返回了于莲的家。于莲家的大门已经被甩开了。陆洪站在门前就看到了屋子里的于莲。
一块水泥板坠落下来，把美丽的于莲拦腰切断。陆洪呆呆地注视着。房屋这时又开始颤抖，走廊也随着晃动起来。余震来了。
那一瞬间，陆洪仍呆呆站在门前，他有点糊涂了，他在想着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水泥板为什么会坠落？是不是客厅和卧室不该被人为地打通呀！
好在陆洪见过死人，好在陆洪曾经有过生死瞬间。他知道什么是死亡，也知道什么是危险！
踩着连绵不断的余震，陆洪迅速地从即将倒塌的楼房中跑了出来。陆洪的大脑在一片空白中迅速地被一个人影塞满了。
陆晓萌现在怎么样了？
陆洪没命地向学校跑去。周围一切已经变得不可思议！有的楼房倒塌了，有的楼房却安然无恙。陆洪边跑边细心地观察着。倒塌的楼房基本上全是老建筑，没倒塌的都是新建筑。
陆洪心里得到了几丝安慰。
陆晓萌的学校过去是老楼，去年，学校把老楼定性为危楼，于是，就在危楼的旁边盖了一栋新楼。现在全校师生都已经搬进了新楼里。这样看来，陆晓萌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因为这座新楼还是温丽的建筑公司盖的呢！当时，陆洪还特意对温丽说，这是学校，你们可不能偷工减料啊！
陆洪向学校奔跑的时候，一点都不顺利。他是开着车来的，但现在他没法开了。道路已经被旁边倒塌的房屋堵住了。他只能像翻山越岭似的艰难跋涉。一个呼叫声传了出来。陆洪跑了过去，但他下意识地又跑了回来。陆洪观察了一下，呼救的这个人是被一块水泥板压住了腿。陆洪找来一根木头，塞进了水泥板的下面。救出这个人大约用了陆洪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个人名叫董城，他对陆洪感激地说，谢谢你警察同志！
陆洪奇怪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董城说，你不穿着警服嘛！
陆洪这才想起，自己一直穿着警服啊！呼救声又从废墟中传了出来。陆洪为难了，刚才他是下意识地救人，现在他必须要无条件地救人了。因为他现在穿着警服。人民警察在这种情况下，见死不救是要受处分的。
可是，如果要是在这里救起没完没了，等他赶到学校的时候，就太晚了。正当陆洪犹豫的时候，刚才被他救出的董城对陆洪说，警察同志，咱们现在到学校去吧！救孩子要紧呐！
对呀！陆洪心想，我到学校也不是只为了救陆晓萌一个人！陆洪急忙地说，好好好！
陆洪和董城飞快向学校跑去。
当终于跑到学校之后，陆洪傻眼了。
定性为危楼的老楼依然伫立着，而那座新楼却已经垮塌了。陆洪的腿软了，他的大脑再次是一片空白！
与陆洪一起跑来的董城，忽然对陆洪说，你看操场上有人！陆洪抬眼望去，没错，是人！有老师还有学生。陆洪和董城兴奋地向操场跑去。董城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但陆洪没有找到陆晓萌。操场上的这些学生和老师在地震的时候正在上体育课，所以，他们幸运地躲过了地震。
十六
学校的教学楼一共是五层。第一二层已经陷入了地下。三四五层依次罗列在下面的楼房上，还没有完全倒塌。
陆晓萌的教室是在第三层，她的个子高所以坐在了最后一排。当巨大的水泥板坠落下来时，陆晓萌也许有机会躲在墙角。这样看来，理论上陆晓萌有活下来的可能。眼前是一片废墟，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呼叫声此起彼。陆洪大声地呼喊着，晓萌，晓萌，爸爸来了！
孩子们听到了陆洪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喊叫，爸爸，我在这儿。爸爸，我在这儿，快来救我！
陆洪听得出，喊他爸爸的声音中，没有陆晓萌。陆洪的心颤抖着。他来到了陆晓萌教室的废墟前，不停地喊叫着，他的声音穿越了废墟。忽然，爸爸，我在这儿！
是晓萌，绝对是陆晓萌！
尽管这两年陆晓萌一直叫陆洪为陆先生，但那熟悉的声音刚一出现，陆洪就知道，那是他女儿陆晓萌的声音。
陆洪没命地挖着废墟，他要不顾一切地把陆晓萌救出来。
这时仍有余震，晃动的大地摇晃着残存的楼房，随时有彻底倒塌的危险。陆洪的手、身上伤痕累累。陆洪沿着墙角的一条缝隙终于爬进了废墟之中。缝隙很窄，一个人爬没问题，但两个人就很困难了。陆洪还不知道晓萌是否被砸伤，如果伤了，他就得把晓萌背出来。那样的话，就会很麻烦！
万幸的是，陆晓萌没有受伤。地震来的时候，她迅速地蹲在墙角中。巨大的水泥板坠落在她的眼前，她亲眼看到两个同学被拦腰斩断。最初的陆晓萌被彻底吓呆了。当父亲呼喊她的名字时，她仍然沉浸在恐惧之中。后来她终于听到了陆洪的声音时，她惊恐地发出了呼叫。
呼叫声引领着陆洪向陆晓萌一步步爬来。但令人失望的是，一块巨大的水泥板横在面前。陆洪已经看到了陆晓萌，却无能为力。
陆晓萌流着眼泪，爸爸，爸爸！
陆洪也流着眼泪，晓萌，爸爸在这儿！
陆洪侧身观察着面前这个巨大的水泥板。水泥板上面顶着一块楼板。陆洪用力推了一下旁边的墙壁。墙壁已经松软，强行移动，也许会引起新的坍塌！
不能这么干。陆洪注视着面前的水泥板。有一个办法，只要让水泥板移动四十厘米，就可以让陆晓萌爬出来。
陆洪对陆晓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