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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况且,即便是在京城,类似皇商李家大少爷那等的人物,张宏又不是没杀过。
这位少爷显然是被面前这个岌岌无名的少年彻底激怒,他颤抖着手指而指着张宏,猛然回身向着身后那几个大少怒吼:“还楞着做甚?”
看着那几人有的慌忙去呼唤帮手,有的已然是摩擦拳掌跃跃欲试而走了进来,这位大少爷这才清醒过来,有了足够的心思去真正看清这舍内究竟坐的是何许人也。
他转过了身,看向了楚图,与楚图的目光凝视上时他瞬间便怔在了当场,然后抽了抽嘴角,带着玩味带着鄙夷:“本少爷以为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阻挠少爷,原来是你这个孽子。”
楚图神色不变,事实上他这么多年来听过比这等更要恶毒的话,所以他这时依旧冷漠着,只是在迎着张宏错愕的目光时,冷然开口:“楚南聪的儿子,楚连池。”
楚连池,这个自小便被楚氏家主楚南轩放逐到河东道的楚氏嫡系世子少爷,他也是在这几日内刚刚返回江南道,而至于能够回来的原因当然也是因为楚南轩与他父亲楚南聪已然是彻底撕破了面皮,所以他当然不须再顾忌家主楚南轩的意思继续留在河东道。
今日来这酒楼,楚连池根本便是找麻烦来的,他知道他父亲所掌握的楚氏商会这几日确实不大好,也知道这醉仙楼他楚氏商会的产业刚被人买了去,这对于他来说当然是个极大的侮辱。他楚南聪的长子,楚氏的第二顺序继承人的东西又怎能容许他人染指?
先前在楼下纠集一群少爷们打算吃罢了酒后闹事地他,却是忽然看见了妖妖,在他眼中那个小女孩实在是要了他的命。无论是娇小的身段又或是那冷漠的精致小脸,都是在拨撩着他的心的同时也要他再也记不得今日前来这醉仙楼的目的。
当然,楼下这位楚连池楚少爷地嘴脸张宏并不曾看到,而这便也正是他一路随了上来的原因。
张宏听罢了楚图地言语,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面前这位楚氏大少爷,因其出身而有的荣耀当然可以让他横行苏州府,同时也当然可以让他目空无一切而无视张宏等人直接走向妖妖。
只是。这位少爷似乎有些看不清形势。难道他不知道他父亲与这少年目前所处的对立面?又或者是刚从河东道返回的他这几日来只顾得上寻欢作乐而忘了去了解现如今江南道地局面?
同样是楚氏中人,同样是觊觎着妖妖的惊艳。可这位楚连池楚少爷比他那位兄长楚连城显然是天地之别,最起码楚连城始终是在压制着他的心思,他也从来不敢流露出赤裸裸的对妖妖的觊觎。
张宏心中想着这些,却忽然又看向了楚图。他注意到一个问题,那便是楚图为何依旧显得如此镇定?按理说他在这时见到楚氏之人总该惊讶,总该有些反映,但他没有,他似乎在这之前便料到了楚连池的到来?
若真果如此那究竟说明了楚图,或者是孙道长地一些什么意图?张宏逐渐凝紧了眉头。在京城最初遇到这位楚氏弃子楚图之时便曾经有过张介良一事,而那个时候的楚图是安排张介良用来试探张宏。继而将张宏推到韦后一事之上地核心处。
那在这时也是一位出身不俗的大少爷,这两者间地共同之处确实是让张宏不得不去怀疑楚图。但他想不明白。他不知道通过这么一个楚连池,孙道长或者是楚图想要试探些什么?又想得到些什么?
这种猜测一旦生出张宏便抑制不住的愤怒地起来。他一直都是真诚而待楚图,他始终不想与楚图的交往中有太多利用成分在内。即便他一直都知道利益才是永远忠诚地基础,但他已经是在努力淡化这种利益的存在了。可楚图为何还要如此?
试探,张宏这一世所经历的试探实在太多太多了,太平公主,皇帝陛下,平王李隆基这所有人每个都会试探于他,甚至于一个扬州刺史也会,这些试探已经让张宏不胜其烦。可这时,一个近日来最为相信之人却也采取了这么一个手段,那让张宏如何能够不愤怒?
因为愤怒,所以看向楚图时张宏紧抿着的唇已经是出卖了他的情绪,这一点楚图当然察觉得到,但他只是微微垂下了头,不曾说话。而楚图如此,无疑更让张宏相信了几分他的猜测,因此张宏当时便想质问,便想拂袖而去。
但他没有,他知道眼下这些事都不能让他这样做,况且,这时的张宏也真的十分好奇楚图这些人的这次试探,故意导演了楚连池这么一出戏究竟是为的什么。他当然不会以为楚图等人仅仅是无聊。既然如此,那他们又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
愤怒,让张宏很不想再面对这一种局面,他也根本不想也没有兴趣让这么一出闹剧继续表演下去。
也在那几位摩拳霍霍的少爷们试图靠向这处时,张宏忽然抬头去看了楚连池,这时楚连池面上的茶沫依旧存在,但张宏却已经失去了调侃他的心思,只是一味冷然而道:“原来是楚少爷,只是你出现在了这处本身就是个错误。”
楚连池这个蠢货当然听不懂张宏话中的一语双关,他当然不能像楚图一样瞬间便把握到张宏话中也是指这么一场闹剧原本就是个错误这层意思,因此在得知了他身份之后,这少年居然不见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更是加楚连池难以自抑,他伸着手指指着张宏:“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句话不曾说完,看着他身后几个少爷都随了上来,似乎楚连池也具备了许多低气,步步逼向张宏之时再次开口:“你这”
接下来的话语楚连池却已经是说不下去,他这时先是看着了眼那个令他蠢蠢欲动的妖媚小女孩儿。满连的不敢相信之下又看了眼他断了一根手指的手,以及地上那根方才还长在他手上的指节。一系列惊诧之后,楚连池似乎这才意识到,他是该惨嚎,是该放声大喊。
楚连池的惨嚎再一次震慑到了他身后那几个少爷,妖妖如同鬼魅一般疾速的身形确实是让这些人都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他们一时间都是呆滞在那处望着楚少爷,退也不是。进也不敢。
“还不快滚?”张宏低喝了一句,楚连池身后地那几位少爷再也不敢继续在这处等着唤帮手的同伴回来。仓皇之下扶着楚连池,也根本顾不上那位楚大少爷已经是因为满手的鲜血而昏厥了过去,匆忙逃窜。
自始自终张宏都在看着对面的楚图,他发现楚图也一如既往冷漠且也沉默。于是张宏更为恼怒,他唇上再无血色,恨声而道:“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楚图确实是须要给张宏一个解释,毕竟张宏此时留在江南道所图之事大都是在为他,但即便如此,楚图却依旧是冷漠抬头。缓缓而道:“我并不知事先会有此事。”
张宏觉得好笑,他这时已经认死了楚图定然在这事中有着戏份。因此他当然不会相信楚图这么一句话,可也是他刚要再次开口。质问楚图之时,自这雅舍外却突然传来一句:“他确实不知。”这一句声音略显苍老。但却有着一股淡然的口吻,让人不能置疑。
张宏回头。看向门外却是迎着那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一脸善笑而逐渐步入其内,仅仅是看这老人的相貌,那等的慈眉善目确实让人很难将先前那一场试探与他联系起来。
这老人身后随着一名青年,青年穿着朴素,一条青色丝带简单扎了头发披在肩上,倒像是这老道人身后地小道人。但张宏却偏偏知道这青年根本不是什么道人,而正是那个神秘异常的郎中,孙修。
迎着这时孙修无辜地微笑,张宏强忍着心中怒气,却依然是起身向孙道长见礼,他不得不如此而待孙道长,事实上他很清楚这位孙道长才是阿娘绝对的救命恩人,若非孙道长指出太平公主有府,若非孙道长能引荐张宏入得太平公主府,那阿娘怕也根本不会得到救治。
张宏的起身见礼让孙道长笑意更浓,他知道这少年对他师徒二人有着怎样的疑惑,他也知道这少年此时是何等地愤怒。
楚连池的出现确实是他导演,孙道长的确挑唆了楚连池今日来这酒楼,而他本意却并非是要楚连池以调戏妖妖之名得罪于张宏,但不管怎样,目的是达到了,那便足够了。孙道长这时看着张宏这少年,虽然一年未见,但却依旧如当日在太平公主府时那般,满脸的赞赏以及钦叹。
能够转眼瞬息之间便把握到这个楚连池的出现乃是有人地推波助澜,那足以说明这少年的敏锐洞察力究竟强悍到了怎样一个地步。
反看那位楚连池楚少爷,被人玩弄于股掌地他怕是到这时也依旧不知他今日断指的遭遇全部是在这么一个神仙似地人物安排之下。
“不必多礼。”孙道长凝视了张宏许久,这才启齿道了这么一句。
张宏压制着心中的诸般疑问以及愤怒,先是迎孙道长与孙修坐了下去,待孙道长坐在最中正前,孙修坐在一侧之后,张宏这才深看了孙修几眼,转过了身去。后者面色尴尬异常,显然是读懂了张宏这几眼地意思。
阔别一年之后的再次见面,难免有许许多多地疑惑,张宏这时看着台上那孙道长以及孙修,却忽然觉得那些疑惑都一时间内很难说出了口。
这些孙道长自然都明白,他也知道这少年心中的那些疑惑,因此他微笑了笑,率先言道:“你的那些问题,不妨一一而问,但至于方才那一幕,你不必愤怒,也不必怪在楚图身上,都是我一人所为。”
“为何?”张宏皱眉问了一句,并没有太多尊重的意思。
“我是为你好。”孙道长含笑了言了这么一句,似乎也发现他这一句话根本不存在任何说服力,便又补了一句:“日后你便会明白。”
张宏撇了撇嘴,显然是不能接受这么一个解释,但他却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他这会儿又去看向楚图那张冷漠生硬的脸孔,这才知道原来这事儿倒是真的与楚图没有半分关系,而他之所以能够在见到楚连池之后依旧镇定冷漠,倒完全是因为他强大的心智。
楚图,便向来是如此一个人,他从来不会有过多的解释与言语,只是冷漠固执的做着他认为他必须得去做的事情,那些诽谤那些冤枉于他而言,都不存在。
强悍到令人发指。
江南楚氏第一百八十九章拒绝
之所以对这孙修以及孙道长存在许多疑问,主要还是因为张宏与楚图的结识过程实在有许多令他感到费解之处。最初与楚图的相识乃是张宏初回唐时冒险入公主府为阿娘之病求药之后的当日,那时的楚图在孙修的穿针引线之下找上了张宏,而理由则也是求药,也是言道楚图的娘亲患了与张宏阿娘之病相似的病,也需要张宏在公主府所求之药来救治。对于这点,张宏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且不说阿娘的病原本便是罕见,但偏偏能巧合到与楚氏弃子同遇这等事,那便是怎样都不足以为信的。况且,后来张宏来到这江南道后,即便是过了近一年整,也不曾听闻过楚图的那个娘亲。
这一点无疑是张宏对孙修以及孙道长最大的疑问,他并不知道当时他二人将他与楚图串联在一起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而除了这点,关于那个京城所谓的生存在阴暗之中的药王门,亦或是江南道上眼下的公孙兰红鞋子,这所有与孙道长脱不开关系的事情都是张宏心中对其的疑惑所在。
在阔别了一年之后的今日,当孙道长再次出现在张宏面前时,他虽然是极为大方的要张宏问出他的疑问,且也答应会一一解释。但不管怎样总会是让张宏感觉到一些不舒服,尤其是孙道长来之前所安排的那一场闹剧,更是隐隐触到了张宏的心结。
张宏是个极其偏执之人,他自来到这唐朝起每日经历最多的便是勾心斗角,利用以及被利用。试探或着被试探,这种生活当然不是张宏所想要的生活,因此他潜在地意识中其实极为抵触这样的生活,只不过在以往他也深刻的明白他摆脱不了眼前这种生活,所以只能强自压抑着他的抵触,试图让自己表现的更为自然些,显得能够习惯能够适应这种生活。即便这样会让他活的很累。
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孙道长显然是不够了解张宏,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张宏这少年的心中对于先前地那场闹剧是如何的厌恶。因此他以为他大方而将这一年来的疑问为张宏解释后,张宏便不会深究先前那一场闹剧。
可很显然,孙道长的打算注定是要落了空,张宏在这时看着白须冉冉。鹤发童颜如半个神仙一般地人物孙道长时,他心中确实是悲哀的发现原来这时代下,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上至太平公主,皇帝陛下。下到楚图,范慎等人,甚至便连这近似神仙一般的孙道长也是如此腹黑且俗套。而在他眼中,一直是将这不染尘埃的孙道长看地极为高尚,因此这时的张宏难免会失望,并且是相当的失望。这种失望,或许是针对孙道长。亦或者是针对这阴暗的世间。
强行压下心中那许多的疑惑,将目光从楚图身上收回。张宏盯着那一身浅色道衣,微笑抚冉的孙道长。不曾去问那些疑惑,再次问道:“我还是想知道那个楚连池为何会出现在这处。”
在场的这几人。除了妖妖恐怕没有人能想到张宏居然如此固执,毕竟方才孙道长已经给了张宏一个解释。虽然那个解释并不能让人信服,但以孙道长地身份他给了解释,那张宏便理应接受。
可张宏却显然是根本不去接受,只有妖妖能够察觉得到她的宏哥哥在强制压抑着地愤怒,也只有妖妖才感觉得到张宏微颤的手指。因此这样一来,妖妖在看向那孙道长时稚嫩地小脸上也泛出了些隐隐敌意。
孙修惊讶,孙道长错愕,确实是不曾想到这少年竟能偏执到这等地步,事实上这一年来对于这少年的所作所为孙道长都是极为清楚地,他一直在暗中注视着这少年,想要知道这少年究竟衬不衬他日后所托。所以在此之前他也一直以为他对张宏有了足够的认识,足够地了解,可在这时,当张宏再一次发问之时,孙道长也只能承认他对张宏的了解依然不够,依然浅显。
但孙道长当然也不会不快,似他这般的神仙人物,那种虚怀若无的心境早已深入骨髓,因此当他看着张宏,看着对方眼中的坚毅以及隐约可见的愤怒时,这孙道长那面上的笑意倒是多了几分玩味与苦涩,他完全理解不了这少年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楚连池今日出现在这处并非巧合。”满是复杂而道了这么一句。孙道长略显叹息。不知是在叹息张宏地偏执。又或是叹息他今日这个举动。总之他并不能了解他这么一个安排一个试探已经是触到了张宏地那个心结:“我今日刻意要那楚连池楚少爷出现在此。是有意让你与他冲突。继而结仇。”
张宏扬了扬嘴角。似乎是在笑。但显得极为生硬。他这时又想起了京城那个张介良之事。当时楚图也是用这么一个张介良让张宏与工部尚书张希结了仇。从而陷入韦后乱政一事中;而今日地孙道长却又安排了这么一个楚南聪地少爷与张宏结仇。那他地用意何在?很显然。是要张宏与楚南聪结仇。生出事端。但他孙道长为何要这样安排?这点张宏这时并不知道。他只是依旧愤怒着。愤怒着孙道长为何如此轻易便让他陷入楚南轩与楚南聪等人地楚氏争斗之中。
“为何。”张宏依旧冷淡。丝毫不曾再体现出对孙道长地尊敬之意。
还真是一个深不可测地少年郎。孙道长如是想着。却已经是察觉到今日若是他不能将此事解释个明白。那接下来张宏是根本不可能去考虑他地心思他地安排。甚至也根本不会再去在意那些存在张宏心中近一年地疑问。
“是要通过这一事。要你牵入楚氏之争一事中。”孙道长道了这么一句张宏所料到之事。然后却是轻轻摇头再道:“至于再深一层地用意。过不时我再来言。可我想知道地是。你为何会对此事如此不依不饶?据我了解。你本不应当会如此在意这等事情。”
本不应当如此在意。那是因为孙道长知道这一年来张宏所经历过地事情。他知道这种试探与利用其实对于张宏来说已经是再为正常不过地寻常之事。所以也是因此。这才让孙道长这时对张宏地步步逼问而大觉诧异。
虽然他不曾再继续解释下去,但张宏起码已经知道今日孙道长离去前总会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因此他也不再追究,毕竟孙道长始终对他不会不怀好意,这从他先是安排楚图在京从旁相助于他,以及安排公孙兰在他身旁这些事便可看得出来。
“利用。或是试探都是必须的手段,我不会介意这种无伤大雅的手段。”张宏淡然道了这么一句,迎着孙道长那更为疑惑的眼神,轻声再道:“但前提是,我肯接受。”
话说到此。接下来张宏地意思便是这舍内人人都能明白了,只是先前谁也不曾料到这少年偏执的同时已经是具备一定态势,而这种态势或许可以称之为上位者所必备的气势。
“看来,有了这一年里的经历,你确实长大了不少。”孙道长叹着,目中神色有惊讶有叹息,当然还有更多地赞赏。
“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