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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并非无能的代名词,这句话在相王身上体现无疑。
一心暗想着这许多事的张宏,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是迈入了自家府门,他想地极是投入。甚至忽视了门外李年等人的见礼。而直到他入府后径自推开府上那处临时的议事厅门时,他才赫然觉察到他已是回到了家中。
因张宏突然地推门而入。正在商议着昨夜之事地高不危与楚图俱都停下了口中地言语。只是在他二人看着面前这少年张宏脸上那些惊疑。震骇。恍然等等许多复杂神色时。他二人当然丝毫不能得知昨夜张宏所听到。所经历地那许多事。许多言论。
随意屈身坐在了楚图正对面那张椅子上。在高不危忙探手为张宏倒了杯暖茶后。张宏这才收敛了心事。转而看着楚图与高不危时。面上又挂起了那份不显浮躁敷衍地微笑。带着一些真诚地意味。张宏也不与他二人客套寒暄。直接轻声问道:“昨夜之事可曾顺利?”
楚图与高不危二人都是点头示意。随后。在他二人相视一眼后。由高不危首先开口为张宏详述昨夜宫内之事。在他言及楚显等人果然在张宏事先地安排之下有惊无险地办妥了张宏所交代之事。而为临淄王由内接应打开城门时。言语中并不掩饰他对眼前这大人张宏能够事先便会预料到这一点而有地叹服之意。
边听着高不危形色俱为紧张认真地讲述着昨夜宫内地那些惊心动魄。张宏也暗自印证着那些宫内之事果然与太平公主在府中讲解地一般。并无太大出入。自然。这也更教张宏认识到太平公主地可怕来。足不出府便能将当时之事所说确然。单就这份指点江山地境界。在这京中除了太平公主殿下。还有何人能有此态势?也在高不危那般认真言语之时。张宏随意之下看了眼楚图后。却是愕然发现原来在这高不危与楚图身上都是有那般极为相似地冷漠意味。这让张宏在稍能明白为何高不危一向与楚图显得合拍时。却也心中较为安定。
高不危讲述地很详细。但已是由太平公主那处得知这些事地张宏显然是没有耐心认真听高不危仔细说完这一切。所以在高不危言到重甲铁骑这四字之时。豁然而心动张宏便已随即打断了高不危地言语。迎着他那些不解之意。张宏稍显急促。问道:“重甲铁骑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为何如此一支强势兵力我却从未听闻过?”
高不危当然不知道张宏先前在太平公主府时便已经将这重甲铁骑深记在心。那时张宏不能直接问太平公主以及相王关于这铁骑之事。但毕竟在提及铁骑时相王地惊骇。太平公主地不敢相信都是落在张宏眼中。所以此时张宏当然迫切想要了解这一支骑兵。高不危显然不明大人张宏为何突然如此注重这一兵力。因为在此之前由张宏这处所表现地那些处事手段来。高不危。楚图等人都是以为张宏注重谋略而轻视兵力。
不过,张宏开口相问后,高不危倒也不敢有任何隐瞒,在他努力回忆着当时铁骑所带来的惊人冲击力后,仍是心有余悸:“不足百人的一支骑军便可在面前几百人为肉盾的情况下,仍能轻易冲破近千万骑营轻骑所布置的阵势。大人只须想想便可猜到这铁骑的几分厉害。自是不必在下多言。”
这些话太平公主也曾大略提及过,所以张宏摆了摆手,言道:“说重点,这些铁骑都有何特点,仔细说来。”
“连人带马俱都包裹在铁甲之下,马匹负重超凡,马上骑士也皆为百战精锐。”微有狐疑之色,高不危其实对这些军事也不大精通,所以他只能说出一个大概。在他回忆着那些铁蹄下残碎骨骸时。眼中满是恐惧的高不危。忽然莫名又是苦笑了起来:“整整有五百之数地工匠营,甚至根本未能阻一步铁骑征程便已全然化做了粉末。此时想来,在下也难免心中仍是惊惧。”言着,高不危也是试图将自己由惊惧中再回复过来,因此未待张宏说些什么,高不危又道:“不过讽刺的是,整整五百工匠营中人都是化做了粉末,可偏偏那钟绍京钟总监却是毫无无损的活了下来,这不能不算作是一个奇迹。”
未将高不危后来这一句话放在心上,张宏本就知道这史上享名甚久地钟绍京不会死的太快,因而,这时的他只是将高不危先前的那些话在脑中仔细想着,试图体会到那重甲铁骑真正的厉害。“日后若是有样一支铁骑在手,那即便不能说纵横天下,却也实在能让许多人忌惮万分了。”在张宏想及相王在公主府说的那些话,也以为这铁骑最终必将属于太平公主时,莫名而发出的感叹。
只是,楚图与高不危二人显然不知张宏心中所想,他二人却都是有些奇怪的看着张宏之时,暗自想着大人的这番心思恐怕是不可能实现了。
张宏犹自叹息着铁骑之事,却未曾注意到高不危在一旁地欲言又止,在高不危那张淡漠的神情间终于有了些决然之意后,高不危坦然而道:“有一事,不危尚未言于大人,乃是当时不危自作主张之事。”
“言来。”张宏随意挥手。并不太在意。
高不危犹豫了下,又是仔细看了眼此时的张宏后,察觉到他面上的那些随意,这才开口言道:“那五百工匠营乃是作为肉盾而被派在铁骑面前,直接说来,这工匠营只是牺牲品。”
张宏仍未看出高不危话中的隐晦以及犹豫。只是顺着高不危的话,他却是在叹息着这工匠营中地五百条人命:“毕竟是受工匠营之助才能安然入宫,临淄王如此一举,势必也会寒了他府下许多人的心,只是,临淄王当时确实无奈”轻叹而说着这些话,张宏却也在说话之时忽然想到临淄王完全可以不必亲自下令,所以在他复又看向了高不危时,问道:“不过。以临淄王之能也定能看出这些祸端来,王爷当时是要谁下的令?”
张宏说着这些话,高不危却已是微微垂下了头。所以他并不能看到高不危眼中地惶恐,只是在张宏显得奇怪又道:“不过想来也不会有太多人会争着去做这事,毕竟,这其中的要害并不难看出。”随着张宏逐句而言,高不危也慢慢抬了头,而在这时张宏才注意到高不危眼中那些惶恐后,口齿间却是带着难以置信来:“该不会,该不会就是你吧?”
高不危面色很是难看,轻轻点头的他根本猜不出此时张宏所想。所以他倒心中确实担心张宏会因此责怪于他,不过,他倒仍无丝毫悔意,即便放在此时若是再有这事,相信高不危还是会如那时一般来做。
惊讶之色随着高不危地点头而浮现在张宏面上,在他得到了确认之后,心中也是急忙分析着这事可能会为他带来的利害关系。仔细想了良久,在张宏最终只能无奈一叹后,却也是苦笑而言:“当时在场的那些人。似乎也只有你最为弱势,任谁都可以看出你那时身份的尴尬。如此说来,倒也不能全然怪你。”轻叹着,张宏当然也不会因此事而怪罪于高不危,其实这时在他想来已是看清了其中厉害,不可否认高不危下令陷害工匠营一事可能在日后为他带来许多麻烦,但就当下而言,自然是更能取得临淄王的好感与信任。
故此,张宏也不再追究此事。转而言道:“不必再想此事。当时若是换作我,怕也会如你一般决定。毕竟我等现下便深处危境。顾不得以后的麻烦。”
这一番张宏心中真实地想法,却是被高不危以为乃是他包容安慰之言,于是高不危更是感动,向着张宏而面带感激:“谢大人。”
张宏摆了摆手,沉思少许时眼睛一直都是放在对面楚图地身上,他发觉对于高不危此时讲来的这些事楚图根本是未有任何神色变动,还是那一副冷漠至极地神情,这自然也教张宏看得出在他回来之前高不危应已是跟他讲过了这些事。所以稍显奇怪的张宏,在又转头时,直接问道高不危:“昨夜还有哪些特别之事?”
高不危惊讶,张宏口中的特别之事他不明白,在他暗自想着莫不是昨夜之事大人都已知晓时,张宏却又迎着他疑惑地神色而点头:“昨夜之事大体而言我都知晓,只是那些细微之处你须要仔细讲来。”
楚图这才稍微有些反映,他与高不危一样,明显都是不知张宏怎能得知那些事。在他与高不危互换了眼不解的神色后,见张宏仍无解释的意思,高不危倒也又道:“有一事极不寻常。”顿了顿,高不危先是看了楚图,尔后才道:“韦后的死想来大人也是知晓。只是,在武延秀起初看见韦后死状时却是脱口而轻道了三个字,当时场下混乱,若不是在下偶然听闻也不会注意到这三字。”说到此,高不危犹豫了番,后来在张宏疑问下,他才轻吐而道:“药王门。”
将先前在公主府所听闻之韦后死况与此时高不危所言联系在一起,张宏思量一番,随后奇道:“韦后并非死在阿奴手下?”
便连阿奴之事大人也是知道的,高不危这才确信张宏果然是知晓昨夜宫内一切,因此。他忙言道:“表面看来确实如此,临淄王也是说韦后乃是死于阿奴毒手,但由武延秀那三字看来,不危却是以为,韦后之死另有他人。”
另有他人,显然是在指武延秀那三个字。也便是药王门。
所以在高不危言后,张宏与高不危二人便齐齐看向了楚图,因为这时他二人都是知道楚图与孙修的关系最为密切,而孙修又是执掌药王门之人。
但是,楚图根本不为他二人眼中期待而有任何所动,他甚至完全没有为张宏与高不危此时解释的意思,只是他在冷然摇头罢,径自言道:“我也不知。很简单,很干脆。干脆到张宏与高不危二人都是根本不相信。
不过在他二人见楚图根本没有再去言语的意思后。他二人也只能无奈。片刻,当张宏心中暗定这事日后亲自去问孙修后,又是想起一事来。遂也又看向了高不危:“还有一事,临淄王最后的底牌,也便是那真正地奇兵,你可曾看见?”
忍不住惊叹如此少年的心思慎密,高不危面带赞赏之色,言道:“确实看见了,但根本不能肯定其身份,那将领武艺超凡在以往京中我见也未见过,便连他手下兵士由所着服饰来看。也似乎根本不隶属于京中任何一营。人数不多,只是近千,但轻易便能看出那些兵士的精悍。”
中指不觉间又轻击着桌面,由张宏这一下意识的举止,已是习惯了张宏这一小动作地高不危与楚图都能看出,此时的大人张宏是陷入了沉思。
果然,在许久之后,当张宏终于眼中显现赞叹之色后,却是喃喃言道:“临淄王果非常人。能在韦后竭力打压众王府大臣门下皆不得私养兵士时仍暗藏许多精兵,倒不能不让人赞叹。”
高不危与楚图二人都是默不作声,其实有此一夜后,他二人对于临淄王的认识也是更深了许多,毫无疑问,都是心中暗惊着临淄王的风范手段以及魄力。
将先前在公主府内听闻的宫内之事所存地疑惑此时问完后,张宏复又面向了楚图,昨夜行事前他所交代楚图所办地事其实不比高不危那处简单,更甚至楚图这边的事乃尤为张宏所重视。不过。在他后来知晓了他所最为重视的宗楚客竟然乃是公主府所操控的一个棋子后。张宏对于楚图这处能有如何收获已是再无希望。但,也由这宗楚客一事。更能引发张宏对当时宗楚客右大营之事的兴趣。
迎着张宏期待的目光,楚图嘴角微扬,淡漠之意极显:“怕是要教你失望了,我也很期待宗楚客究竟能有何惊人之举,但甚至连我也未能觉察间,他那右大营却已然是放弃了入城的意图,甚至在我看来是任由二王爷入了营,这也乃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之事。”
张宏苦笑,却不曾想到如此大事这楚图仍是一言带过,可他并未介意,乃因他是知道楚图一向便是这性子的。因此在张宏苦笑时,却也不得不又为楚图解释:“非但武延秀,便连这宗楚客也不过乃是太平公主手中地棋子罢了。”
张宏言罢,楚图果然动容,在他与高不危都是连连惊讶,倒吸凉气时,却都是震惊十分。不过也由张宏这一句话,却是让他二人都听出了张宏昨夜是在公主府一事,由此,他二人满是不敢相信之惊讶神色下,倒也都是带着疑问看着张宏。
昨夜在公主府一夜之事看来简单,但真要为他二人解释起来想必也是十分麻烦。这个时候外间天色已然大亮,一夜地寒风之后,这初入冬季的长安迎来一轮和煦地满日。注意到了外间地明亮,张宏自是心忧后院阿娘,而也在他起身将要离去时,却又因阿娘想起一人来。
故此,微顿脚步后,张宏奇道:“这才想来,怎的不见范慎?”
范慎是张宏刻意留在府上护卫府中安危的,只是一路想着昨夜那许多令人惊骇全然之事的张宏,到这时才想起范慎,可见昨夜他所听闻的相王与太平公主的谈论是何等的让他心神不得安宁。
“我二人回来时便未曾见到过他。”高不危也是奇怪而道。
张宏神色大变,他并非乃是担心府上阿娘的安危,这时的他自然已是知道他府上甚为安全。他是在担心那范慎,如此紧张一夜范慎也敢违背他意而私自外出,那要他日后如何还敢相信此人?想及先前为收服这范慎而刻意布置地那些事,张宏倒是暗恼这范慎确实枉费了他一番心意。
眼见张宏如此神色不善,高不危刚要开口想要去为范慎开脱些什么,自议事厅外却是响起敲门之声。
来人却不是张宏此时暗恨的范慎又是何人?
只是进来的并非范慎一人,在范慎那一袭长衫一侧,张宏当然也一眼看出了一身红衣的妖妖,而更是在范慎回身关门时,隐约也能看到门外所站着的常霸。
如此不安的一夜,范慎竟然在出府时也将张宏留在府上最为安心的常霸也带了出去!这让张宏如何能够安然而面对范慎?
当然能够看得出这时张宏的面色不善,甚至便连妖妖也在看出了张宏此般神色后,而显得惶恐忙跑向张宏小心站在了张宏身旁。但,范慎面上却少了此时应该有的惶恐,他甚至在张宏这般神色下仍是有些兴奋。
“你去了何处?”丝丝冷语,不难看出张宏心间地恼怒。
范慎却未曾顾及张宏这般神态,在张宏言罢,这一向自然微笑的儒雅公子却是面上极为兴奋:“大人可曾记得早前曾一直派人刻意留意工部尚书张希发府上?”
工部尚书,张希。自从张宏由第一次入相王府时听闻那神秘老人所言这张希乃有最大的依仗后,张宏便一直很好奇那张希除了韦后究竟还有何依仗,所以那时起张宏便派有人密切注意着张希府上。却是不知这时的范慎为何忽然言起张希府上那处?究竟是何事使得这从容异常的公子范慎如此兴奋“我是在问你,究竟去了何处?”张宏似乎并不太好奇范慎究竟所遇何事,其实这厅内的所有人都是不能理解张宏心中那最后的底线。便是无论何时所发生何时,府上安危也便是阿娘安危才是最重。
张宏这一少年所为范慎,高不危等人留的印象便是从来都是亲和,自然,拥有着他这般年纪根本不应该有的城府之高深莫测之人,即便是有使他极为不快地事情,他也仍能面带笑意而从容之处。在他这几人印象中,也只有早前在公主府知清殿中时,因那几位公主府知清言语间辱及了张宏阿娘才使得张宏不能自制痛下狠手一事,但在那时,这少年似乎也仍能泰然而处。
所以,此时地厅内又有何人见过张宏如此森然之态?
一时,便连范慎这京中高门世子心中也是生出了惶恐不安之意,在他忙收敛了面上笑颜兴奋之色后,恭身肃然而道:“小人带着常霸,妖妖去往了工部尚书张希府上。”
小人,注意到这个自称,张宏稍稍缓了神色,这说明范慎还有这觉悟。但要仅这自称要张宏不再介意显然也无丝毫可能,所以张宏仍旧那般森冷,退而一步,将妖妖搂在身前后,张宏看着范慎,微眯眼睛:“若你所言之事不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将你再次送回公主府。”范慎凛然,他身负全族之将来命运前途,所以他当然深知他回公主府意味着什么。张宏这一言很干脆彻底的击在了范慎地软肋处。
太平公主第一百二十三章惊骇
作为大唐立朝之都,长安城无疑乃是举国上下最为繁华,璀璨的一处城府。这个时期的大唐无论是由经济或是政治而言,都是汇聚在这长安城以其为中心的,所以很自然的,这时期的长安城中也遍布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宗族世家,即便这些所谓的宗族世家根本不足以与江南楚氏,陇西李氏那等真正意义上传承了几百年之久的名门望族相提并论,但当这所有的世家都是聚集在长安城时,所凝聚起来的力量倒也的确不能容人轻视。
范氏一门的崛起是在武皇朝间,由其显赫时算起,范门不过仅有几十年资历而已。其实说来武皇那时的范门即使早已家大业大,甚至当时的范门族长更是深得武皇信赖,但仍是一直不得京中这些存在已久的高门所接受,只因那时的范门所缺少的乃是时下高门间所最为注重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