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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怎样的惊喜。”
未见楚图前,张宏全心而忧虑而楚图的处境,可当这时楚图已然是坐在了他的对面,张宏却似乎反而又不再忧虑,这如此奇怪的一幕落在楚图眼中却不曾让楚图奇怪,甚至更让楚图心中复杂。他知道张宏说这些的目的,也知道张宏如此轻描淡写带过这一个月的奔波,仅仅是不想让他歉疚。不想让他太过在意。
可是,这时看着张宏满面的惨白,以及衣衫之上所有地烟尘,又怎能让楚图感受不到张宏这一个月的奔波之苦?不过,再为复杂的心绪也不能影响楚图强大地心智,他只是点头应下后,便接着张宏的话,冷然而道:“你不该要妖妖随你奔波,你应当知道妖妖本就体弱。”
很不合适的一句话。张宏看着楚图,面色古怪,却随即轻轻摇头叹息而道:“你也应该知道,妖妖的固执不是我能轻易改变。”言着,似乎张宏也是觉察到这时实在不该花费太多的时间来讨论这事,于是张宏微笑,似乎很为随意:“说说看你现在的情况,你知道我来的匆忙,没有时间将你这边的事情整理分析。”
张宏的微笑随意。只是为了安抚楚图焦急地心。这楚图自然明白,可在张宏话后,他依旧是皱紧了眉目,由他那担忧不已的神情当可看得出,这位一向冷漠偏执的楚氏弃子的确是遇到了大麻烦,这不仅仅是因为张宏以往在京中从未见过这般紧张的楚图,更是因为即便是在韦后一事中,楚图也从来都是冷漠着,根本没有如此担忧的神色。
“很不好。”楚图开口言了这三字。随后接着又道:“想必你已知道江南楚氏现任家主楚南轩乃是先父胞弟。在楚家乃为二房,他执掌着楚家六成以上权势。其余四成分属其他四房,这五房中仅有最小的那个楚南岚愿意在内助我重回楚氏。”
“也便是说楚家权势十分,你只能用其中一分。”张宏依旧微笑着,他知道情形很不容乐观,可最起码比他预料之中要好上一些:“在你看来,这个楚南岚可信么?”
“可信。”楚图看着张宏那苍白的面孔,其实他也知道张宏初到扬州应是先事休息,但他却依然选择了在这时便展开与张宏分析着江南的情形,其中原因乃是因为楚图深知这少年与他一般,都是极其偏执之人:“虽然那楚南轩乃是先父胞弟,但先父在世时与他关系最为亲密地当属楚南岚,所以自先父死后,楚南岚便一直照应着我与家母。”
张宏点了点头,没有去问为何楚图的父亲与他胞弟关系不好,却反而与同父异母的兄弟亲密,他知道这等真正的名门望族间实在有着太多别人想象不到的隐晦之事。
“说说江南的情况,楚氏这些权势究竟体现在何处?”饮了口暖茶,张宏极为随意的靠在了椅子上,轻轻闭目养神时,中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江南道总管李朝隐,苏州刺史杨慎名,杭州刺史卢从愿,这些真正握着江南权势的朝臣大员大都唯楚家之命为从,更别提那些州府地别驾,长吏本就是楚家地人。”楚图淡然言着,虽是这些话自他口中说来显得很为寻常,但落在张宏耳中却是让张宏极为惊讶,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些朝臣大员为何会唯楚家之命是从?
像是看出了张宏的疑惑惊讶,楚图未曾张宏开口,便随即再道:“这些人不仅每年有着楚家进贡地大笔银钱。便连他们的亲属也受着楚氏的关照,你说他们又怎能不为楚氏做事?楚氏,向来是最为使钱,也最不缺钱的。”楚图说到后来,虽是言语淡然,但显然不屑至极。
“这些人难道在朝中便没有立场?比如那江南道总管李朝隐。他是太平公主府的人,亦或是皇帝陛下地人?”再如何的受楚家驱使,这些人也始终乃是朝廷大臣,他们在朝上自然也得有着立场,而这立场便可以是张宏能够利用的一个细节。
楚图抬眼看了张宏几眼,显然也是知道张宏心中所想,他知道他面前这少年在京中是如何的得宠:“楚南予,楚氏三房乃是太平公主的人,他每年要向太平公主府送去的银钱便几乎是他一年所有地收益。可那又如何?他在江南不还是须听从楚南轩之命?如你所言,李朝隐这等朝臣,在朝上都有立场。或是从属皇帝陛下,或是从属太平公主,可无论如何,这是江南,在江南,他们便再也没有了其他身份,仅仅是楚氏门生而已。”
政局的阴暗,京中的连年变故已然是叫各道大员貌合神离,这个残酷的现实击碎了张宏最后一点的希望。他当然知道楚图话中这些从属皇帝或是太平公主的江南朝臣,也不过仅仅是表面上从属而已。当然,张宏同时却也想得到太平公主等人是无暇顾及江南道这些官员的,他们那些京中的上位者要的也仅仅是名义上地从属,只要在日后京中有事时,这些表面从属他们的人会配合着做些举动,那太平公主那些上位者自然不会对这些各道的朝臣苛求太多。
黯然叹息了几声,张宏也不再微笑,这时地他当可体会到江南这处的境地实在异常困难。也在张宏皱眉时。又是开口问道:“楚南轩在朝中官居何职?”
这个问题对于楚图而言正是核心之问,楚图一直忌讳甚深的便是楚家在朝上的根深蒂固,毕竟,楚图在朝上可谓是毫无一人,除了刚刚受封的飞骑营大将军楚显。
“前朝中书令,位极人臣,虽然后来他甚少入京,但我不怀疑他入京后的能量。”冷漠而叙着如此一言,楚图那张阴沉的面孔越发深沉:“原本在江南各州。也有些别驾。长吏愿助我重返楚氏,可在这几个月来。楚氏与江南道总管的配合下,这些人大都不复存在。这也是我不得不暂退江南的原因。”
至此,对于江南地大致情况张宏已然是有了一个概括的了解,用一句很简单的话带过,那便是,楚图在江南毫无助力,而楚氏却控制着江南江南道州府的权势命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实力悬殊可概括,甚至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几日你将江南道握有实权的官员名单整理出来,我要知道他们在朝上的立场,即便或如你所言他们在江南仅仅是楚氏门生,但你要知道,京城才是这些人最终的归途。”张宏沉吟许久,尔后结论道:“还有扬州刺史,既然你有意将扬州立为最后退守之处,那扬州首先须巩固牢靠,这几日我想拜访这位刺史大人。”
楚图看着张宏,其实到这时他还不知道张宏此次来江南究竟是以何身份赶来,但在张宏这一言中,却是叫楚图听得出张宏或许有着能够制肘扬州刺史的身份。
其实最终选择了扬州为最后留存之地,也是经过了楚图地深思熟虑,他当然知道这江南道各州早已都属楚氏所控制,那便仅仅剩下与江南道不远的剑南道扬州府或可摆脱楚氏的控制,可不仅如此,更是因为楚图知道,扬州刺史李杰乃是不折不扣的公主府出身之人,以楚图对京中太平公主与张宏的关系来看,他当然知道扬州或许更方面行事。
在张宏言罢,楚图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的他本意也是想张宏好生歇息,毕竟这一路的奔波还未能歇息半分,张宏便来与他商议这些事。
见楚图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张宏将暖茶放在桌上,却是对着楚图又道:“还有,传话黄不学。这几日速速赶来扬州城,待扬州事罢,我等即刻返回苏州。”
楚图脚下一顿,尔后转身,似乎是未听清张宏最后一句话。要黄不学来扬州他能理解,可他不理解的是张宏这少年为何急着要回苏州?难道他不知道在江南道已然再无他这些人立足之处?
“楚氏毕竟乃是江南楚氏。你要重掌楚氏自然须在江南下功夫,虽然危险了些,但总比你在剑南道忙碌无为要好上许多。”为楚图解释着,张宏已然是向妖妖所躺的那床前走去,他太累了,也地确须要休息一些时日。
不再怀疑张宏地话,也不曾置疑张宏何来的信心。楚图见张宏握起了妖妖地小手,随即再也不停留大步而走出这房间,只是在他为张宏掩好门后。却又皱起了眉头,喃喃而道:“剑走偏锋吗?真地不怕反伤己身?”
江南的情况远比张宏先前来时所预料更要恶劣,其中除了楚图这时已然是在江南再无立足之地。更有那许多年楚图所一手经营的根基在他身处京城时遭到楚氏的悍然铲除,实力大损之下,可谓是须要张宏与楚图从头再来。
这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以己身在江南毫无势力便要去与江南楚氏对抗实在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堪称天大地笑话,可饶是如此,张宏也依旧未在楚图这处表现出任何担忧绝望,他这几日在楚图这处宅院里陪着妖妖休养时甚至显得十分轻松,每日醉身于扬州初入春时的鸟语花香。大有一番其乐融融之态。
这日清早,当张宏睁开眼睛时,还未曾转身便迎面碰上妖妖那双清澈的眼睛,妖妖早便醒来,也一直都趴在张宏的身上,注视着张宏,她那可爱的小嘴与张宏的鼻尖极为贴近,以至于张宏睁眼迎上妖妖那双眼睛时险些碰上妖妖可爱的小嘴。
自那日实在太累张宏睡在了妖妖身旁后,妖妖便一直缠着张宏睡在张宏身旁。这等娇媚妖异的妖妖日日紧贴张宏而眠实在是一种折磨,每每张宏不自觉抱着妖妖时,他的心中总会涌出一阵极为令他心悸地冲动,即便这妖妖不到十岁,但在这半年来的好生休养下,已然是初现少女之姿,那阵阵体香传到张宏的鼻中,即便他也深知妖妖毕竟年幼,可依然不能抑制住他这两世三十多年地人性本能。
如往日一般。张宏微微笑着。将妖妖抱起,放在他身旁时也转身枕着左臂。充满爱怜的看着面前红润一片的妖妖,只是微笑却不说话。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眼睛从不曾由张宏面上移开过,便就这般正视着张宏的眼睛,妖妖精致的小脸逐渐红润:“宏哥哥,你开心吗?”
妖妖突然开口而这莫名奇妙的一问却是让张宏不再微笑,转而稍为愕然:“为何有这一问?”
妖妖没有去回张宏的问题,却依旧是神色清冷而看着张宏,只是那双清澈地眼中却多了几分撩人之态:“宏哥哥,你以后不累了不忙了最想去做些什么呢?”
很难想象这些问题出自不过十岁的妖妖口中,即便是张宏一直都知道妖妖不能以常人而论,但却依旧感慨着妖妖的早熟与心智的强悍。不过,虽是感慨,张宏也在轻笑后,认真回答了妖妖的第二个问题:“我啊,如果不累了不忙了,最想做的便是带着你,带着阿娘走遍大唐的江山,看看这繁华锦簇是否真的能让我沉迷沦落。”
不知妖妖能不能理解张宏的话,但显然妖妖对之前半个月地奔波仍是心有余悸,在张宏说罢,妖妖疑惑时,眨着那一双撩人的眼睛再问:“可到处走不会累吗?”
“好不容易才在这肮脏的世间找到一个美好的愿望,怎么会累呢?”张宏微微笑着,却是将被子又往妖妖身上披了几分:“那是我最想要去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你宏哥哥都不会半路返航。”
妖妖若有所思,但随即却是一掀薄被,起身站在床前,迎着张宏满面的不解,柔声言道:“那这样的话为什么现在不能带妖妖去走走呢?”
张宏愕然,因妖妖这似是无意的一句话却陡然明白了过来。他那最美好的愿望这此时地繁华地扬州城内不正是适合实现一步么?为何要拘束于每日地阴暗争斗而忘了身边那些美好地事物?
局限于庐山中,却始终不得见庐山真面目。张宏微笑着,随妖妖起身时伸手捏着妖妖水嫩的小脸:“也是,那今日宏哥哥便带你出去走走。”
江南之事显然并非短时间内所能解决,黄不学也不可能在短短二日之内赶到扬州,而也是这到了扬州的第三日。张宏第一次有了出去走走的意思,所以在他与妖妖穿好了衣服,根本没有去与楚图言语,便由前门直接步向最为繁华的扬州街上。
烟花三月下扬州。
二月地扬州已然春暖一片,张宏牵着妖妖的小手漫步于繁华一片的扬州城内,两旁映目不暇的各种小玩物与小吃都让张宏啧啧称奇时连连问着妖妖喜不喜欢,在他看来,妖妖毕竟年幼所以理当对那些东西好奇,可很遗憾。只是在妖妖神色清冷的连连摇头下屡次挫败张宏的兴致。
簇锦处处的扬州城,两旁拥挤的路人穿着各种各样或是华丽或是朴素的衣裳,张宏置身于这等地大唐世中。一时倒也真没有了在京城时每日的牢心费神。相比较起京城长安道的繁华来,扬州地繁华更是显得雍懒随意,他没有京城那连年政变的紧张氛围,自然也更容易让人沉迷。
手中牵着的妖妖伴在张宏身旁走着,她很少开口,虽然张宏不时的捏捏她或是揉乱她的一头黑发,但妖妖也没有出现张宏想象中的那般娇羞,也更不曾反抗张宏的怪手,只是时常嘟起可爱的小嘴时惹的张宏连笑不已。
行在这样喧闹地人群中。张宏一路走着时忽然有些期待能够遇上传闻中的纨绔公子少爷当街调戏哪位国色天香的小姐,也正好可以让他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可这依旧只能是张宏的期待,一直到他与妖妖走的累了,随意找了处街边的小吃坐了下去,也都不曾遇到这种情况,这实在是让张宏遗憾不已。
唐时扬州的小吃有些什么特色张宏自然不知,只是在他看着小摊前那身着长衫的青年微笑而为他与妖妖准备吃食时,忽然想起来他身上似乎不曾带有铜钱。
于是,张宏很窘迫很紧张。他不曾带着铜钱那妖妖自然更不可能带着,而也是张宏在抚着妖妖地小脑袋苦笑连连时,却迎上了那摊主青年微笑的神情。
“可否容我二后稍后再来?今日却是”张宏看着那一张朴直的面孔,实在是有些尴尬:“不曾带着铜钱。”
那青年这时已为张宏与妖妖做好了张宏不认识的吃食,在他听罢了面前这身着衣裳华贵的少年所说之言后,神色间显得怀疑,在他眼中,这面前的少年与小女孩儿显然都不是平常人家出身,所以一时间倒也的确叫他疑虑了起来。
那些疑虑自然瞒不过张宏。张宏尴尬笑着。却也起身拉起了妖妖,连连拱手时。便就打算这样离去。
可那青年自然不愿他这两碗吃食白白浪费了,他能听得出这二人均非扬州人氏,故而青年开口,不过刚喊了声,却随即又是看到一微显老态似是少年仆人的人看着那少年向这处走来。
来人是楚肖,张宏不奇怪楚显怎能找到他,即使他出去时不曾与楚图言语,但想来在扬州城内他身旁也隐藏着许多暗中护卫着他与妖妖安全的楚图之人。顺着那青年地目光看见了楚肖,张宏一时地确松了口气,这第一日来扬州城内游玩便叫他尴尬实在令人沮丧。
“快,身上可有铜钱?”刚刚迎了楚肖,张宏开口便问。
楚肖惊愕,待他看到那小摊前的青年时立即也是明白了大人现下地处境。楚肖想笑,但却不敢,忍的很辛苦,面色古怪十分:“带了。”边说着,也边将铜钱递往那青年手上。
张宏这才与妖妖复又坐回了那处,向那青年善意微笑后,接过那两碗吃食。
“大人。少爷要我来告诉大人田刺史这会儿邀大人到州府一叙。”见张宏与妖妖旁若无人而不再理会与他,楚肖更显古怪。
张宏边吃着,也边点头,口中含糊不清:“知道了,吃罢了再过去。”
“可刺史大人这会儿正在等着。”楚肖很无奈,不得不又加了这么一句。可张宏的回答却只能是让他更为无奈:“那便先让他等着。”
好在。张宏与楚肖二人言语极轻,并不曾落在路人耳中。
扬州刺史田乾,他完完全全乃是公主府的人,其实仔细说来,在很久以前田乾年少时也曾经是公主府门下的清客,与张宏在公主府的身份并无区别,在后来韦后当政太子李重俊谋反时,田乾立下了不大不小的功劳,也因这功劳。使得他被太平公主注意,继尔提拔为扬州刺史。
作为剑南道的首府,扬州地富庶不禁天下闻名。更在政治上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可见这扬州刺史一职也实在令许多人垂涎不已。之所以田乾能由那满殿清客中脱身而出,除了他本人的才学外,太平公主的青睐的确是一大因素,以至于他能身为扬州刺史,更能看得出太平公主是对他抱有何等的期望。
张宏这个突然崛起公主府地少年,田乾是知道的,即便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扬州任职,却也从未间断过与公主府的来信。他们这些外任的公主府之人每月须得向公主殿下报知当地情况,这是公主府的旧历,而也是这书信来往之中,田乾对于张宏这一少年在京城中的许多作为都有几分了解,其中他更是知道张宏在太平公主心中的份量。
此刻,握着公主府的来信,田乾在州府大厅内来回踱步,紧皱的眉目间流露出许多担忧地意味。
公主殿下的意思很清楚,要他不遗余力助这少年成事。无论张宏有着怎样的要求他都必须得满足,可同时太平公主也告诉了张宏此行地目的。田乾实在很难想象早些年连太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