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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祖佑丁从监察局调到三厅档案室是公开的,当然宁默之也是知道的。去年听说,祖佑丁突然从三厅失踪了,连宁默之也不清楚他去了“122号楼”。这都是高度保密的需要。
“原来他去了那里。”宁默之在心里说。他不能在郑少青面前说自己不知道祖佑丁去了“122号楼”。
“他在里面半年多了,一时半会儿可能出不来。他说,即使以后出来了,他都不可能在南京干下去了。上面为了保密的需要,会将他们调到比较远的隐蔽部门。这都无所谓。他说,他主要挂念他的老姐……”
宁默之一时弄不明白,郑少青讲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这厮越来越狡猾了。永远不要忽视年轻人。但你要和我斗法,还嫩点。除非你不是在和我斗法,而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郑少青接着讲:“他到‘122号楼’的时候,事先根本不知道。上面也不可能让他事先知道。所以,他没有来得及和他的老姐打招呼就被带到‘122号楼’上班。部里的人当时跟他说,会派人去告诉他老姐的。他知道这多半是不可能的,是骗他的。他知道他的工作性质。他放心不下他的老姐,又知道他的老姐必然会担心他的下落,他就一直想找机会托人带信给他的老姐。”
宁默之终于忍不住了,他觉得没有必要忍了:“郑少青!杜林甫的特情处是一个饶舌培训班吗?你怎么才去了两天就变得婆婆妈妈的?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讲话方式吗?”他一连用了三个反问句。
郑少青一愣,随即微笑着说道:“这才是我常常想来到你身边的原因。”郑少青说完,心里也有点得意:“我一句话就巧妙而轻松地化解了他三个咄咄逼人的问话。”
宁默之一听,一惯严肃的脸也被郑少青的机智逗得松弛下来,他执起茶杯,抿了一口,欣赏的目光从茶杯口上方溢出来投在郑少青的脸上:“接着讲。我允许你饶舌。”
“祖佑丁的事情并不多,整天坐在那里看守着那些机密资料。接触不到人,或者说很少能够接触到外面进去的人。需要到他那里去存取绝密文件的人太少了,即使有,级别都比较高,说不上话,他也不敢轻易说。一听我是从监察局过去的,而且才过去了几天,就有些好感。爱屋及乌吧。”
“快点说,你真要我留你吃午饭啊?”宁默之催促道。
“不跟处座交代清楚事情的原委,有欺尊之嫌。”
“行了行了,你快点讲。”宁默之的意思是,管你是什么人,你现在离开监察局了,只要不打我的主意,其它无关痛痒的事,我不会纠结的。
“几句交谈后,他告诉我他老姐的住址,叫我代他去看一下他老姐,并要他老姐千万保密、千万放心……我按他说的去了,却没有找到他老姐,听说搬走了,搬到哪里不知道……我觉得有点负人所托……想了一下,就想到处座您了。”
“哦——”宁默之微微扬起下巴,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来找我,说了半天,就是想了解祖佑丁的详细情况。”
“是的,处座洞若观火,如何瞒得过、又如何敢瞒处座?”郑少青确实是来了解祖佑丁的详细情况的,这一点宁默之猜对了。但是,郑少青为什么要调查袓佑丁的情况,宁默之现在心里还不甚清楚。他的直觉告诉他,郑少青的真实意图可能是:1。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他没有接触过祖佑丁,他是不会了解这么多详细情况的。他的故事没有一点破绽,活灵活现、绘声绘色。如果他是编造了这么一个故事,除非他是一个故事天才。2。郑少青如果有所企图,可能和绝密文件有关。但那是什么绝密文件,宁默之当然不会想到。因为,“长江防御计划”从三厅档案室秘密转移到“122号楼”的“黑室”里,连宁默之这种级别的人也无权知悉。3。基本可以排除他是冲着监察局而来。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冲着祖佑丁而来。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一时无法确定,可能自己也左右不了。
想到这里,宁默之慨然说道:“有话直说。今后切不可如此绕弯子。”
郑少青说:“好。我知道,祖佑丁的档案肯定随着他本人调走了。但我记得,局里还有一些花名册、登记表之类的东西,能否让我看看,或许能从那里找到他老姐的线索,或者能找到他的其它亲人。”
宁默之心想,你做梦,你不可能找到祖佑丁的其它亲人了!他就这一个亲人!老姐!他唯一的亲人!视姐若母,视姐若妻。
郑少青又说:“我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不可能再到‘黑室’去问祖佑丁了。他当时也没估计到他老姐搬家,也没有告诉我更多的线索……”
郑少青说到这里,赶紧打住。他感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这很危险。
“小郑啊,你也太迂腐了一点。这点事,你直接找汪碧茹不就行了吗?你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都在机要室。你在的时候,钥匙你都有。”
郑少青一听“钥匙”二字,心里有一点反应。
“处座,那哪成?虽然汪碧茹是我的女友,但我现在已经不能私自翻看处里的档案了,必须要征得您的同意。”
“好吧。我同意。”宁默之说完就打电话通知了汪碧茹。
郑少青在汪碧茹的帮助下找到了祖佑丁及其老姐的详细情况。
“有了这些,我就有了楔子。”出了监察局熟悉的大门,他这么想道。
郑少青吃了午饭,换了便装,就去了东郊的宝华村。
宝华村在宝华山脚下。
正是春光烂漫的时节,山上山下,披绿染翠。金黄的油菜、粉红的桃林、返青的麦田,还有宁静的小河,无不让郑少青感到惬意。
“养眼、舒心!不出城,不知季节的变化。春天真的来了。好美!”郑少青看着郊外的景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连连感慨。
快到村口时,车子开不进去了。他只得下了车,提着两盒“桂花酥饼”沿着乡间土路进了宝华村。
几次打听,他终于在一间半新不旧的瓦屋内找到了祖佑琴。
祖佑琴50多岁的样子,容貌清癯,下巴上的一个黑痣特别显眼。一身整洁的左襟外褂和黑色筒裤,布鞋上一尘不染。
“老姐,你叫祖佑琴吧?”郑少青含笑问道。
祖佑琴一见来人的装束,就流露出戒备和疑惑的眼神——他是城里人,不是乡村人。
“你是哪个?”老人反问道。
郑少青将桂花酥饼放在桌子上,略略弯下腰,温和地说:“我姓刘,和你弟弟祖佑丁是朋友,是他托我来看你的。”
祖佑琴一听弟弟的名字,身子好像哆嗦了一下。随后她一把抓住郑少青的手,好像唯恐他逃走似的,眼睛放着期盼而焦急的光,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老姐,你不要急,你听我慢慢说。他现在还在国防部当差,还升了一级呢。只是,他是做保密工作的,你们姐弟俩暂时不好见面罢了。”
祖佑琴半信半疑地又打量了一番郑少青,觉得他不像是坏人的样子,就说:“哎,你坐吧。”接着又问道,“你怎么晓得的?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昨天上午。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到保密部门去了。昨天,我送一份机密材料到他那里,恰巧碰到了他。他还是做老本行,管档案。只是现在管的档案要比以前的重要多了,政府暂时不让他出来。”
“那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一年一个轮换。他说他是去年10月份调去的,到今年10月份就可以和你见面了。”
祖佑琴的脸渐渐舒展开来。一是终于有了弟弟的消息,二是郑少青的话渐渐取得了她的信任。是的,去年10月份后她就没有弟弟的消息了。
“哎哟,让你跑这么远,真过意不去。这路一颠一簸的……”老人的南京口音这才显得浓重起来。
“路是不好走。不是佑丁告诉我地址,我哪里能找得到这个地方啊?”其实,祖佑琴的地址是郑少青从监察局的档案底根上抄来的。“今天来,没别的事,就是佑丁让我转告老姐,他很好,叫你放心,政府管他的吃穿用等,差事也轻松,你就不要烦神了。他叫你不要做什么重事,好好歇着,等他回来。他说,他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他很想你,但一时没有办法见你。”
祖佑琴听到这里,浑浊的泪水慢慢流了出来。
“因为昨天上午佑丁事先不知道会遇到我,他的身边也没有放多少钱,就让我先将这一点钱转交给你。他的薪水都存着呢,等他回来再说。”郑少青说完,就从便衣口袋里取出2万元金圆券递给祖佑琴。
老人擤了一下鼻涕,在褂子下摆上擦了擦,慢慢接过钱。
“大好人……你姓什么?请你告诉佑丁……”还未等郑少青回答,她就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姓刘。”
“哦,刘……刘长官,请你告诉他,就说我很好,叫他不要记挂。他就担心我的风湿痛,不要紧,现在不怎么发了,村里人都照应我……叫他自己多小心……”老人说到这里,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好的。老姐你放心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郑少青了解到了祖佑琴的地址、长相,还有风湿病等情况,就打算离开了。
“你等一下。”祖佑琴见郑少青要走,好像想起了什么,赶紧站起来,走进房间。一会儿,她拿着一个小布裹出来了,递给郑少青,说:“麻烦你把这件东西交给佑丁……”
“好的。老姐放心吧。”
下午3点多钟,郑少青回到了特情处。他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就走上二楼。
“处座。我要到‘122号楼’去一下。有个朋友托我送点东西。”郑少青说。
“其实,这个事情你都不必告诉我的。私事嘛。”杜林甫很大度地说。
“我知道。可是,‘122号楼’是部里的机密单位,我想先告诉一下处座为好。还有一个原因是,进去要不要履行什么手续?如果我不能进去,我想麻烦处座有空的时候,顺便给我带进去。”说着,就掏出祖佑琴交给他的布裹。
杜林甫看了一眼布裹,就呵呵笑道:“是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进去,除非他能像孙猴子那样会七十二变,变成只蜜蜂、苍蝇之类的才可能飞进去。送东西给朋友?门都没有!”
“这么保密?!那……”郑少青有点惊叹,又有点失望的样子。
“可你进得去。”
“为什么?”
“你不是有那个特别通行证吗?”
“是啊。就不需要其它手续了吗?”
“不需要。哦,巧得很,我也正要去那里……”杜林甫在椅子上动了一下身子。
郑少青心里感到不妙。他可不想杜林甫和他同去!!他来告诉杜林甫的目的,一是想做得磊落一点儿,这种事情是隐瞒不住的。二是想得到杜林甫的支持,如弄个手续什么的。至于叫杜林甫顺便带进去,那是虚晃一枪——杜林甫怎么可能成为郑少青的通讯兵呢?
“现在,你正好要去,我就不去了。里面有点晕。我年纪大了,有点吃不消。你年轻一点儿。”杜林甫边说边从桌角文件堆上拿起一份密封的档案,递给郑少青,接着说,“你不去送东西给朋友,我还要叫你把这个东西送到122号楼去呢。等了你大半天了……并不是我让你跑腿,而是这个东西太重要了!如果是送到其它部门的普通资料,我叫晓露或者谈岳去就可以了。但是,他们没有权限进入122号楼。而且,按照制度,这个东西只有我和你才能接触。所以,只好辛苦你一下。”
“送到哪个部门?”
“黑室。”杜林甫简短地说。
郑少青看着手中的档案袋,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送给黑室里的谁呢?”
杜林甫轻轻地笑起来:“不怪你。你没有进入过黑室。黑室只有一个人。不必问了,你懂的。到了黑室,你交给他就行了。闲杂人等是不会在黑室逗留的。除非他找死!”
半小时后,即下午4点多钟,郑少青夹着一个公文包,出现在122号楼的院门口。
院墙有三四人高,上方拉着又粗又密的带电铁丝网;院墙门口没有任何单位挂牌,只有四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左右两边各立两个。郑少青出示了特别通行证,进得院内,只见里面十分空旷,没有一个人影,那幢建筑稳稳地驻扎在院子的中央——这就是神秘的122号楼。
122号楼虽不高大,只有两层,宽不足百米,外墙体全部都用深褐色的大理石砌成,给人以庄严冷峻、固若金汤的感觉,甚至有点肃杀的气氛。在这里听不到一点人声,寂静得可怕。
郑少青在心里说:“战斗开始了!”
他迈步向入口走去。此时,郑少青尚不知道,那是这幢楼唯一的出入口。
“你好,长官。请出示证件。”人口处也有两个值勤卫兵,全副武装,精干威严。当郑少青走到距离他们五六米远的时候,两人同时打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郑少青掏出特别通行证,递给右边的卫兵。
卫兵接过来,认真地看了看,就将证件递给另一个卫兵。这个卫兵接过证件,说了声“请稍等”,就两步走到身后的门里,打开一个铁柜,将证件放在里面,锁上柜子,随后又走了出来。
“为什么不把特别通行证还给我?”
“您可能是第一次到122号楼。警卫制度规定,凡是外部门的人员进入122号楼,都要将证件暂存,出来时奉还,长官。”那个卫兵答道。
“哦,那我进去了。”
右边的卫兵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理解和宽容:“等一下,请将武器交给我们,手枪、匕首或者其它具有杀伤力的东西。”说完,盯着郑少青的身体,好像要看透他的军装,找到武器的藏身之所。
“有这个规定吗?”郑少青问道。
“为了里面人员的安全,武器必须要交给我们。”卫兵并不正面回答郑少青的疑问,而是重复强调了一下制度。他们见到过太多的高官,说实在的,他们站在这里,见到最低级别的就是中校军官。
郑少青心想,进入122号楼后,手枪将对自己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他不能对任何人开枪!如果必须开枪了,那意味着巨大的失败!重大使命的失败!而自己也将粉身碎骨!带枪自卫?自卫不了!一旦自卫,最终的结局是一样的。
郑少青从腰间解下皮扣,索性连手枪带枪套一起交给卫兵。
“你出来时,我们会完好无损地交给你。请你放心,这期间绝不会有任何人碰你的武器!看都看不到!”卫兵仍把它交给他的同伴。那个卫兵又进了门里,打开铁柜,将手枪和证件放在同一个柜子里。然后锁好柜门,走了出来。
“请记住你的存放号码:二号。”他说。
“好的。”
“请问长官,到哪个部门?”
“黑室。”郑少青说完,不再理两个卫兵,径直往里走去。
“长官,等等。”卫兵连忙喊住他。
“又怎么啦?”郑少青流露出一点不满。
“到黑室有什么公干?”
“送绝密文件。”
“你这样进去,根本不可能到达黑室。”卫兵说,“看来你真是第一次到这里。”说着,扭过头对存放手枪的地方喊了一声,“李元、阿虎,护送长官。”
话音未了,从屋里走出两个英武的军人,径直来到门口。
“将这位长官送到黑室。他是第一次来,要好好护送。”
“是!”二人啪的一个敬礼,“请!”
郑少青心里有点糊涂了:“他们要干什么?”
李元和阿虎并不多说,率先向里面走去。郑少青只得跟着他们而行。
刚走了几步,就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岔道。李元、阿虎停下脚步,等郑少青走近,就将他夹在两人的中间。
郑少青看见一条甬道通向前方的楼梯,甬道上铺着腥红的地毯,就抬脚往地稳上走去。
李元连忙说道:“长官,这条路是通向一楼和二楼办公区的。黑室在地下室,请往这边走。”
郑少青就随着两人往右拐的通道上走去。
大概走了几十步,李元停住脚,说道:“请将公文包给我。”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机密文件!”郑少青反问道。
“给我。”李元平静地说,并伸出手掌,指头往上跃了跃,做了一个索取的姿势。
“你们的胆子比身子还大啊?!这是部里的顶级绝密文件!谁都不能碰!我只能交给黑室的人!”郑少青就差吼叫起来。他的目的是用吼叫来进行测试。
“你确实是第一次来。包会还给你的。我们马上就要架着你进入黑室。你的腋下夹着包,我们怎么架着你?或者说,我们架着你,你又怎么夹着包?”
“为什么要架着我?你们就如此对待长官吗?你们想找死啊?”
李元笑起来:“放心,长官。我们架着你,是为了保护你。不这样你就到不了黑室。一会儿你就明白了。”李元说。
“我们叫你‘长官’,是出于对你的尊敬和礼节。其实,我们的级别未必就比你低!”阿虎望着郑少青的军衔徽标,傲慢地说道。他的声音很粗哑,但话语并不粗俗。
郑少青不由得打量了一下阿虎:“一个服务性质的卫兵,竟敢用这种口气说这样的狂话……”但他只看到阿虎英武的身姿和刚毅的脸廓,并没有看到他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