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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菜场的另一个出口,和达子往电厂居民楼方向走去。进了小区,远远就看见蹲守的那两个躲在树荫里吃冰棍。
“没发现吧!”
“放心吧,刘哥,只要那小子回来,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把他钉在那儿。”
刘从严笑笑,心里在想,这个王小志生命力居然超乎想象的顽强,晚上他睡哪儿,吃什么呢?
正想着,小区大门口走进一男一女像是父女的两个外乡人。父亲背着木箱子,女儿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这个场面如此的熟悉,刘从严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两人在火车站见过。
刘从严几个人都被父女俩奇怪的装扮吸引过去了,他们走进来几米,然后父亲和女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停了下来,坐在路边的一块空地休息。
男人点上了烟,悠闲地抽了起来。
可能是被站前派出所的纠察队赶出来的,刘从严想着,他把脸转了过来,和达子他们又聊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先是放学的孩子,紧接着是拎着菜骑自行车回来的大人,刘从严看看表,到了下班时间了。他把达子三人拉到角落,给行人让路,然后正说着轮换着去吃饭的事儿,就看见那对父女把箱子打开,正往外拿着一些木头架子。
刘从严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那是干什么的?”
达子瞟了一眼,“卖艺的吧,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把摊儿摆到这儿来了!”
刘从严拍拍达子的肩膀,两个人走上前去。
虽说不在闹市区,但正值下班人流高峰,男人把架子搭起来之后没多久,还是围过来不少人。刘从严听着他口中的吆喝,又看着比刘莎小不了多少的女孩命悬一线地在挣钱,唏嘘不已。
他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让达子递了过去。
吵闹声很快把小区里值班的联防队招来了,“怎么跑这儿摆摊儿来了,这是居民区,赶紧走吧。”联防队的人比火车站纠察客气多了。
“不摆了,不摆了。”男人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就边上坐会儿,坐会儿就走。”
联防队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收拾,周围的人一边闲聊着他们的手艺,一边散去。看着人慢慢离开,男人放下手上的活儿,问联防队,“我看着咱们这是有个通缉犯是吧?”
刘从严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他没作声,靠近两步侧耳听着。
“什么意思?”联防队上下打量着男人,问道。
“没啥意思,没啥意思,”男人赶忙解释道,他从屁股口袋掏出一张从墙上扒下来的公告,“我就是问问。”他指指公告上的照片,“这奖金怎么算啊?”
“提供线索就有奖金。”联防队笑了,心想这对父女还真是到处想着法子挣钱啊。
“有多少?”
“五百吧。”
男人接着问:“不是说有三千吗?”
“三千?三千那是得活捉他!怎么着,你能抓着他?”联防队打趣道,“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他,你要想挣这钱,那可得抓紧了,哈哈哈!”
男人也跟着嘿嘿傻笑,低着头不再问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志啃着从胡晓家带出来的饼干,缩在天台的水箱后面,一动不敢动。这个时间段最危险,下班的人络绎不绝,马路上、楼梯里到处都是眼睛。对面的窗户内一盏盏灯现在也已经亮了起来,厨房冒出了烟、阳台上有人晒着衣服……
简直就像是被重重包围着,他一抬头,没准就会被人发现。可楼下熙熙攘攘的声音,还是深深地吸引着小志的好奇心。
怎么会那么吵呢?小志想,他喝了一口同样从胡晓家带出来的水,心里痒痒的。
他歪过脑袋,把头伸出水箱的掩护,这个角度没人看得到他。小志把饼干和水放在一边,匍匐着身子,爬到天台的边上。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小志对自己说,他慢慢抬起头,露出眼睛往楼下望去。不远处有一男一女正在用个铡刀架子表演杂技。
怎么是他们?
小志认出来了,这不正是给自己包子吃的父女吗?他们身边围了不少人,而且把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反而更没有人会注意到躲在楼顶上的小志了。
小志看了一会儿,没啥兴趣,又慢慢地爬回了水箱后面,顺带再看一眼对面的楼墙。他不指望胡晓、胡菲今天就给他发信号,即使有收获,这个时候他们的爸妈也应该回家了吧。
他耐心地坐在水箱后面,等着天黑。
过了一会儿,楼下安静了下来,应该是那对父女收摊儿了。最后一丝阳光很快就要落到山下去了,这时突然传来熟悉的“砰砰”声。
小志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转过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台上的那个小门,果然有人在底下开门,小门被支起了一个角度,露出了一小节人字梯,一个陌生男人爬了上来。
是个男的,穿着蓝色工作服。小志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缩回来。
那个男人爬上来之后,对底下说:“你别上来了,把桶递给我,我一个人弄弄就可以了。”
是两个清理水箱的师傅。小志顿时被逼上了绝境。这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情况,那师傅接过底下传上来的塑料桶,一步一步朝着水箱走来。
小志靠着墙躲在水箱的背面,不敢动,也不敢探头出去张望,只能凭耳朵去听。师傅走到了水箱边,和小志就近在咫尺。
那边传来了钥匙稀里哗啦的声音,应该是从一串中找出了一把,然后是开锁的声音,水箱被打开了。师傅在塑料桶里翻着什么,拿出一块净水用的玩意儿,扑通一声丢进了水箱里。这个工作很简单,紧接着师傅给水箱上了锁,收拾收拾塑料桶,看样子是要走了。
有惊无险,小志想。可那边迟迟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听见师傅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漏水了?”
小志想起来,这水箱确实是在往外渗水,前两天他还接过水喝呢。这下完了。
正准备走的师傅,蹲下身来,沿着水箱壁摸过来,一下子就来到了小志的侧面,再转一个弯就看到他了。该怎么说呢?小志拳头紧紧地握起来。就在这时,没爬上来的那个在底下喊:“你快点,球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像在漏水!”
“漏水?严重不?”
“严重倒不严重,就是得封一下。”
“那也要等明天了,明天再说吧,你什么工具都没带。”底下的师傅催促道。
说得也是,师傅晃晃脑袋,停下了脚步,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了。
真的是好险,还差个半米,他就转过来了,小志这时候才发现后背已经紧张得湿透了。等着他们下了楼,小志慢慢地摸了起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小志在天台上睡了一夜,晨光微露就醒了过来。有两只鸽子停在不远处,一边好奇地打量他,一边咕咕叫着。小志一转身,它们吓了一跳,几步蹦到天台边上,“扑哧”一下飞走了。
小志像昨天一样坐在水箱边,嚼了口袋里最后两块饼干,焦急而又无奈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大伙又都去上班了,他再爬出来,选好一个位置,看着对面的墙壁。
似乎是为了消减小志的焦急,没等多久,胡晓的信号就出现了。小志知道,那是妹妹胡菲有了收获。
这个想法也是胡菲琢磨出来的,既然她能够将杀人现场在脑海中重现,那么小志与其在外面乱晃寻找记忆,不如等着胡菲的脑子里再次浮现杀人场面,有了这个线索,小志岂不是更有机会接近真相?
她发来信息,说明那些画面又出现了。小志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们,见到她们离自己洗脱嫌疑就更近了一步。
他跑到出口,用力拉着小门上的把手,小门咯噔动了一小下,然后就拉不动了,小志换了个角度,仍然没反应。
怎么回事儿?小志两只手全都把上去,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然依旧毫无收获。
眼看着谜底就要揭晓了,却出了意外,小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天台上的出口,被昨天的两个师傅锁上了。
音乐一停,老王就难掩喜悦之情,她在舞台一侧等着林涵下来,嘴里不停嘟囔着:“有戏,有戏。”
林涵自己的感觉也不错,前面的表现韵律把握得很好,几个关键动作也完成得很出色,而且就之前出场的几个人来看,林涵的基本功显然比他们要扎实得多。
老王把林涵拉到边上的座位,看接下来的演出。去少年宫的那个舞蹈老师,果然坐在评委席上,而且还是靠中的位置,显然是有一点分量了。
有好几次,她转过头来,看见林涵认出她了,还朝他笑笑。林涵心中也就更有把握了。最后几个学生表演完,已经下午四点多钟,老王带着林涵出了学校的礼堂,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他们回到招待所,林涵以为要走,没想到老王退了房,让他在前厅坐一会儿,自己冒着雨出去了。林涵也不知道她去哪儿。等了一会儿,还没回来,林涵犯烟瘾,走出招待所,躲在角落里点起了一根烟。
要是苏巧知道就好了,每到这个时候,林涵总是会想到她,原本应该高兴的事儿,却总是附带着这份遗憾。那个该死的王小志,现在不知道抓没抓到,在自己去北京之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到好消息。
要是让我先碰到他,决不会饶过他,林涵还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雨渐渐大了起来,风也大了起来,路上的行人纷纷撑起了伞,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涵的视野。是老王,她没带伞,手里捧着一包东西,弯腰藏在怀里,防止被雨淋湿。
地上滑,老王踉踉跄跄地往前小跑着,缩着的身子像一片树叶在风雨中,她却不是回招待所,而是进了学校的大门。
她是要去哪儿啊?
林涵吸了一口烟,转眼间就明白过来,老王手上好像是捧着一包礼盒,她这是要去送礼啊。为了保证林涵能够入围,老王可谓费尽了心思。一股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暖遍全身,这样的老师,实在是不多见,让林涵遇上了。
天擦黑,她才回到招待所,脸上带着笑容,想必是和那个舞蹈评委聊得不错,礼也收了,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他们赶着七点半的那趟车,回到了本市。
林涵一路上心情都很激动,带着“命运即将被改变”的期望回到了家。刚进门就闻到辣椒炒鸡蛋的味道。
电视机前围了几个男人,桌上菜的丰盛远不止嗅觉做出的判断,他们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在看球。
“回来了。”老爸回头瞟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到电视机屏幕里,“怎么样?”
林涵看见阿中也坐在边上吃着饭,“还行吧!”林涵手扶着墙换鞋,回答道。
阿中的父亲衣服都没来得及回家换,还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小子,有出息啊,比我们家阿中强多了,以后要做大明星!”
林涵他妈从厨房里把菜端出来,“你家阿中也不错,”她转头对林涵说,“赶紧去洗手,洗完出来吃饭。”
林涵洗了手,坐到桌子前,阿中在桌子底下踢踢他的脚,使了个眼色。两人匆忙扒完饭进房间去了。
“那么快吃完了,不喝汤吗?”林涵妈在后面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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