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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制造商接下的订单是不打商标的:375张纯蓝色的,375张纯黑色的。贴商标的事儿归我负责。为了彰显它们的质量感,我让伦敦的一个朋友彼得帮我做了设计,他在这些事情上很有艺术天赋。我想出点子,叫它们“Hola”,“H”要呈现出波浪的形状。在西班牙语里,“Hola”是“你好”的意思,“ola”是“波浪”的意思。嗯,我认为这主意挺棒,而且彼得给我画出了一流的图案。我把它印在了每一张冲浪板上,有了这商标,它们顿时上了档次。
我冲浪好多年了,倒不是说冲得特别好,但我能站起来,也能往左转。至于往右转么,我从来没学会过。我不喜欢浪头比我的个头大太多,那样我会害怕的。要是冲得好,冲浪显得特别帅;可要是冲得不好,你就会碰到大麻烦,甚至淹死。冲浪者大多看不起充气冲浪板,但在我的字典里,淹死就是淹死,哪管你站在什么冲浪板上?
我要做的头一件事,是让我的冲浪板、还有我的品牌得到认可。带着一种有品牌的产品,声称它是新一代的时髦货,这再好不过了,可难道说我能靠着自己那蹩脚的单向冲浪转弯技术去卖冲浪板吗?我得找个有名气的人评论评论我的“Hola”冲浪板,说说它好还是不好。要是我能找到个公信度高的家伙,市场会听他的话。我觉得,想找出这么一个人,得去全世界冲浪者的老巢,那儿有最大的管型巨浪,而这个人可以驾驭。
第六部分 留下商标(2)
埃斯孔迪多港曾经是个只有嬉皮士光顾的荒凉海滩,但如今已经成了世界级的冲浪胜地。原因在于它有着巨大的浪头,足有整个海滩那么长。沿着海滩,立着一长溜的小酒馆,卖啤酒、玉米饼和寿司。每天早晨和晚上,海上挤满了冒险踏大浪的冲浪客。黄昏时分,不够胆量去冲浪的人就坐在酒吧里,喝着啤酒看海面上那些或蹲、或站、或骑的小黑人影儿。那些家伙耍弄的一些花式,能叫人目瞪口呆呢。
要是你坐的时间足够长,保准能看到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毫不夸张。安乔冲浪将近20年了。作为高端冲浪者,他得一直站在冲浪板上(靠一支桨帮忙),所以,隔着一英里你就能看见他。别的冲浪者还趴在板子上等着完美的海浪过来呢,他已经划着桨冲过来又冲过去了。你很容易认出他,因为他几乎随时都带着墨西哥摔跤面具。
我跟安乔联系,是因为他在墨西哥名头很大。他不光在国际舞台上当了20年的职业冲浪手,在整个冲浪社区也受人爱戴和敬重。互联网上,历年来的冲浪杂志上,写他的文章数都数不清,全是夸奖的话。他还拥有一家卖冲浪用品的商店。
“冲浪中心”就在港口的海滩上,我看见安乔就在办公桌后面,他年近40,体格强壮,脸上挂着一抹具有感染力的温暖微笑,特别招人喜欢。我自我介绍说,我曾经发过介绍充气冲浪板的电子邮件给他,他似乎挺想看看实物。我也同样想拿给他看,但我希望他明天一早能跟我去试试管型巨浪。我解释说,我想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而他是城里最棒的冲浪客。所有的冲浪客都喜欢听人这么说。
安乔同意了,于是我把一张冲浪板充起了气。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充了气的“Hola”冲浪板,所以有点紧张地想知道它会是个什么样子。我没有失望。板子顺利地膨胀起来,相当结实。上面的商标显得异常华丽,安乔似乎颇受打动。我们把它跟店里出售的传统泡沫塑料冲浪板做了比较。传统冲浪板每张要卖到1000比索(100美元)以上,而我告诉安乔,我的冲浪板只卖300比索(30美元),建议零售价是500~600比索(50~60美元),安乔就更喜欢它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为这趟买卖做了相当多的功课。要是你还记得,我采购这种冲浪板的逻辑是,对游客(主要是孩子和冲浪新手)而言,假期结束之后能很方便地把它带回家,传统冲浪板却不行。为了让这一逻辑站得住脚,充气冲浪板的价格得对这个市场具有吸引力,所以我故意把它订在传统冲浪板的一半左右。安乔也同意这是个很好的策略。要是明天一切顺利,他甚至要给自己的店采购20张呢。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第二天早上,泽卡特拉海滩刚出现第一道曙光的时候,我们就碰头了。水里已经有十多个冲浪者,海浪拍打着岸边。“管型巨浪”的浪头最高能打到12英尺以上。我本想在安乔面前表现出自信来,但我以前可从没在这么大的浪头里玩过啊。
安乔和我把冲浪板充上气,并讨论了一下战术。当时正有一道强烈的激流把人推向岸边,所以我们最好到海里更深的地方去。之后,我们需要用桨划到浪头上。安乔提醒我,这会“很猛烈”,我必须“潜越”通过。“潜越”指的是把冲浪板的尖端压到正面打来的浪头之下,这样你就能破浪而出,而不是被浪头打个粉碎。安乔有点担心,因为冲浪板是充气的,所以做起来会比传统冲浪板更困难。我宽慰他,我知道怎么“潜越”,但对他的说法却不免有点害怕。
第六部分 留下商标(3)
我们互道好运后就出发了。我们跳过了最初几道波浪,匍匐在冲浪板上迎向海浪。为了穿过激流,我们使劲用桨划了五分钟,胳膊都痛了起来,这时离破浪的地方越来越近了。划到近前,12英尺高的水墙看起来更加庞大了,我知道我必须全力以赴划,从它中间穿过去。到了激流那一面才安全。
安乔比我壮实,早就划到激流的远处去了,根本听不到我的叫喊,我只能靠自己了。一道巨大的浪头打了过来。一道12英尺高的水墙令人生畏地压过来,我则朝它划过去。跟它面对面的时候,我奋力划出最后一桨。我把冲浪板的尖端往下压,拼了命地使劲踢水。前面的波浪劈头盖脸地泼到我脸上,我能感觉出,我正从它中间穿过,所以格外用力地贴在板子上。波浪的巨大力量往后拉扯我,夺取了对冲浪板——当然,还有板子上的我——的控制。它把我们往下拽,再往下拽。那就像是在洗衣机里面从上往下转圈子。我说不出哪儿是上哪儿是下,脚给甩到了头顶上,胳膊也几乎被硬生生地扯掉了。我真的、真的害怕。我集中全力,屏住呼吸。顶住啊,柯纳。我激励自己坚持到最后关头,等着它结束吧,它会有个尽头的。
终于结束了。我感到水面复归平静,脚踩到了地面,真叫人难以相信,我居然踩到了海底的沙子。我支起身子,踩着水浮上表面,脑袋一露出来就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我还活着。我来这儿是干嘛呀?我根本没有足够的经验到这儿冲浪,我差点给淹死。不过,我仍然抓着我的冲浪板。我真希望有些时间思考怎么从这儿脱身,但我没有。另一波大浪打过来了。
我就这么一轮接一轮地在“洗衣机”里转啊转。每一轮,我都给打扁了。我在水里上翻下滚,气喘吁吁,连连呛水,死去活来。幸好,每一道浪头都把我往前面推了推,最终,我总算越过了缺口,回到了力所能及的浅水冲浪区。我能感到脚下的沙子,于是翻下冲浪板,跌跌撞撞地回到岸边。我的一条腿抽了筋,上气不接下气。我趴在干燥的地面上吐了起来。
等脑袋终于清醒了些、能张得开眼睛了,我看到安乔穿过了缺口,排在其他冲浪者旁边,等着浪头打过来呢。等浪头一到,他就用他强壮有力的胳膊划着桨,迎头冲上那几乎把我淹死的大浪。波涛呼啸而起,露出顺滑的水面。安乔和“Hola”冲浪板冲到了浪头顶端,并在上面停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压下冲浪板,回到水面。他熟练地倾斜着身子,带动冲浪板,始终赶在浪头前面几英尺。他好像驾着波涛奔驰了足有好几里远。随着他离岸边越来越近,我看见了他脸上富有感染力的灿烂笑容。他很享受呢。
他回到岸上,我们顺着海滩朝对方走去。他很担心我,希望我没出什么事儿。我现在一切都好,迫切地想知道他对我的冲浪板怎么看。
“那儿的所有人都对我说,‘安乔,这是什么呀?’”他对我说,“他们说,‘你不能用这玩意儿踏上浪头,’但我做到了。我踏到了很好的一道浪。”真是个英雄。冲浪里面有些古老的东西,而最简单、最古老的一条原则是,只要冲浪冲得漂亮,他就是个英雄。我对安乔充满了崇拜之情。
“但冲浪板怎么样?”
“它很好,我的朋友,”他微笑着对我说。我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冲浪板看起来变形了,有一边的把手坏掉了,安全绳也扯断了。“对孩子和初学者来说,它是很好的冲浪板。在靠近岸边的白色水域里,它表现很完美。但对‘管型巨浪’就不大合适了。靠它穿过波浪太难了。”
第六部分 留下商标(4)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安乔,足够了!”我拍了拍他的背,因为他说的话完全是我想要听到的,也因为他永远都会是我的英雄。
安乔给自己的商店买了20张冲浪板。为感谢他做出的评价,我给他开出了250比索(25美元)的超低价。有了安乔的认可,我能直视着墨西哥任何一个人的眼睛说,安乔不光踏着“Hola”冲浪板穿过了“管型巨浪”,还给他自己店里也采购了20张。难道会有谁说不对吗?
安乔开出的认可状给了我足够的信心,我打算去找墨西哥体育用品的大商家谈笔好买卖。要是我能一次性地卖掉剩下的730张冲浪板,我就能省下时间,在墨西哥找些适合购入的产品了。这也是做生意的一条重要原则:用最简单的方法卖东西。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顺利,我很有理由自信满满。
马蒂集团下属的商店是综合性体育用品超市,它位于城外的购物开发区。它有着玻璃自动滑门,它的一面展示窗放着喷气雪橇,另一面展示窗摆着网球器具。它是一家体育用品店,而且是一家专业的体育用品店。亚历桑德罗从墨西哥城专程飞来和我见面,他告诉我,要做大买卖的时候,他这么做是完全正常的。他是个高个子、西班牙人长相的墨西哥人,穿着条纹衬衫和西裤,说一口优雅的英语。
我花了大约五分钟向他解释这种冲浪板的来历,以及我为什么要使用“Hola”这个品牌。我有点担心它的意思没办法翻译出来。我不会讲西班牙语,所以我完全可能搞错了“Hola”的双重含义。也许它的意思不光是打招呼,还意味着淹死,我不知道。没关系啦,亚历桑德罗说,它挺好,他喜欢。他一边把玩冲浪板,一边半是点头、半是耸肩。“Hola,Hola,挺好,我喜欢。这种冲浪板怎么样呢?它能用吗?”很好。我马上把安乔的故事讲了一遍。每一回我提到自己的冲浪板,我都说“hola这”“hola那”的。我说得很兴奋,但亚历桑德罗却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不停地看表。
“多少钱?”他问。
“嗯,小订单的话,每张300比索(30美元),但要是你有意全部包下,我最低可以给你280比索。如果你们按500比索的零售价来销售,利润率是很大的。”
紧要关头来了。“好啦,全包没问题,我们在全国有100家分店呢。不过,我觉得每张250比索就差不多了。”
“这对我来说低了点儿,我们各自让让步如何?”这话已经成了我的口头禅了。我可以再多施加点压力的,可根据我从玉石市场上学来的教训,还是有机会就赶紧成交为妙。
“那么,就是每张265比索喽?好了,你的买卖做成了。”
我们握手,他说了一句我永远无法忘怀的话:“瞧,在墨西哥做生意很容易。”之后,他就走了。他要赶飞机回墨西哥城。他飞快地给我留了些提示:发封电子邮件告诉他细节;他会派采购经理发出订单,安排下个星期交货。他该做的部分已经做好了。他做了决定(我希望他做,也需要他做),等下个月,“Hola”冲浪板就能在全国上市了。
我总算做成了一桩从头到尾都顺顺当当的生意了。打从它在中国的那个下雨天开始,到在阿卡普尔科灼热天气下装了空调的体育用品店里结束,它完全都照着计划走。好吧,这期间我差点都没命了,可除此之外,整个计划和执行都无懈可击。我捶了捶自己的背,打算出去把8000美元的利润花掉些,就当是挨了人轻视的补偿吧。
我又回到赚钱的轨道上了。之前的折磨落在了我身后,回家的路就在眼前。我开始寻思最后一趟生意做些什么最好,但我觉得自己恐怕还没有赚到足够的钱。我挣了21000美元上下,但翻上一番才能达到50000美元的预定目标。我得再做上一两趟赚钱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