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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尸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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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现实吗?” 
  他点点头。 
  “我不懂。” 
  梅森说:“现在事情对我们来说相当棘手。我希望尽可能地避免被质询。” 
  “好哇。”她说。 
  梅森说:“我不想让当地新闻界、当地警察局和当地地方检查官接触到我。我需要一段时间整理一下我的思路,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一点时间等我们播过的种子发芽,我想知道德雷克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现在你只好拖延时间了。”德拉说,“在地方检查官那里你当然不敢回答某些问题,否则你就只能引颈待捕了。” 
  “我现在回答的问题越多我就越容易被套住,”梅森说,“不过,停下来想想我们面对的现实吧,这些问题也会发生到你身上的,德拉。首先我们可以马上离开,而且是匆忙离开,我们没有时间回答任何人提出的问题,我们急着赶飞机去赴一个和巴特郡地方检查官的约会。我们肯定能引起公众舆论的支持,因为我们一知道巴特郡的检查官想质询我们就马上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冲到他的郡去,根本没有使他动用任何强制措施。我们定好了到达时间,这个时间是一个我们既显得匆忙又能轻松到达的时间。我们不需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在哪儿。他们不能把这称之为逃跑,因为我们正在应巴特郡当局的要求赶去和他们会面。还有,德拉,我们有一个固定的到达时间,巴特郡的报纸都会急着抢新闻,我们就到那里去制造新闻。由于我们已经定好了时间,新闻记者们肯定带着摄影师在那儿等着呢。” 
  “我现在明白这有多么漂亮了,”德拉·斯特里特说,“这当中有五六个钟头的间歇。可是到了巴特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问题,”梅森说,“我倒希望我能回答。” 
  “你会回答关于我们在天堂的房子里所做的事情的问题吗?” 
  “无论如何都不能。” 
  “那你怎样避免回答那些问题呢?” 
  “但愿我知道,”梅森对她说,“快点儿,德拉,开始准备吧。我必须得花几分钟查阅一下有关法律,然后我们就动身,我查阅法律条文时你赶紧去订票吧。” 
    

 

 
6



  他们在塞科拉蒙得租的飞机越过玛丽斯维尔的西部边界,奥罗威尔所依托着的独特的山的形状开始清晰地展现出来。台型山大约比周围的地区高出一千英尺,顶部平坦得像一块地板。一些巨大的史前熔岩流覆盖了整个地区,然后从小的缝隙中渐渐渗透出来,永无止境的腐蚀把小的裂块变成了山谷。现在,整个周围地区的高度已经被腐蚀了几百英尺,使那些曾经有熔岩盖保护的地方变成了真正的平顶山。 
  德拉·斯特里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我们肯定会踩着点儿到那儿。” 
  梅森点点头。 
  “我们并没有过分匆匆忙忙的。” 
  “还有,”梅森指出说,“我们还没被质询。到现在为止没人知道我们在哪儿。” 
  “洛杉矶的新闻界会指责你逃避质询吗?”她问。 
  “不会的。他们会发现我们正赶往奥罗威尔,当地的记者会把此事写下来然后去发电报,说暂时找不到我们,但却不得不解释说我们正在北上和当地的官方合作。” 
  飞机向下俯冲,开始降低高度。 
  “可真快呀,”德拉说,“你必须得想出办法来避免回答问题。” 
  梅森点点头。 
  “你怎么办呢?” 
  “我还说不准。” 
  “好罢,”她说,“不管怎么说你在飞机上还睡了一小会儿。” 
  “你怎么样,德拉?” 
  “很好,不过我太着急了所以没睡着。” 
  梅森说:“让他们先审问我。如果他们想单独审问你,就告诉他们因为你是我的秘书,所以你觉得所有的问题都应该先让我回答,你只回答与我相同的问题;但是你不能回答那些我想保密的问题。还有,你不是律师,不懂得法律上的差别,所以你希望让我来做决定。” 
  “我们已经知道的有哪些是不得泄露的?”她问。 
  梅森略微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说:“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统一的法律规定。这里有几个案例:在加莱弗尔对威廉姆森的案子里,当事人在有他人在场时所说的话又具备特殊性质,律师必须公开这些话。在公诉利顿赫斯的案子中,不属于保密关系的第三人偷听或无意中听到了律师和当事人之间谈话的人,可以公布他所听到的谈话。在公诉怀特的案件中,当有第三人在场时,律师和他当事人之间的谈话可以泄露。但是,在那起案件里有一个问题,律师和他的当事人是否想使他们的谈话成为不可泄露的秘密。法庭认为律师应该证实他与当事人在有第三者在场时所进行的谈话。更后期的一个案子是公诉赫尔,在此案中,律师和当事人在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发生的谈话,不被视为不可泄露的秘密。这样看来,我一直让莎拉·安赛尔在场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头儿,你根本不可能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不能?”梅森反问,“一个律师应该预料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其实这两个女人会吵起来并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在没有真正的理由需要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我不应该……” 
  “可是,老天爷,她不得不在现场说话呀。米日娜·代文浦不可能告诉你前前后后的情况。” 
  梅森说:“她会说英语,她不需要翻译。当然了,莎拉·安赛尔喧宾夺主唱了主角。” 
  飞机滑翔在奥罗威尔上空,飞翔高度如此之低以至于能够看见树荫下宽敞的房屋。 
  “多美的树哇,”德拉·斯特里特说,“从上面飞过,都能看到它们是那么高大。” 
  “这儿的夏天很热,”梅森说,“大自然所做的补偿就是把这儿变成了遮荫树木的天堂。无花果树长得极高,提供浓密的阴凉。好了,我们到了,德拉,准备好,降落了。” 
  飞机突然侧飞,转到一块空地上空,然后滑入机场。 
  一大群人匆匆忙忙地向飞机靠拢。走在最前面的是举着照相机、已经准备好闪光灯的新闻摄影师。后面的一批人步调更威严但也都在紧跟着,显然他们是有目的而来的。 
  新闻记者掏出速记本,准备记录这次采访。 
  其中一个记者挤到前面,问梅森:“能知道您的姓名吗?” 
  “佩里·梅森。”梅森微笑着回答说。 
  “您的全名?” 
  “佩里·梅森。” 
  “那么您呢?”他转向德拉·斯特里特。 
  “德拉·斯特里特小姐。” 
  “您是梅森先生的私人秘书?” 
  “是的。” 
  “谢谢。”那位记者说,与梅森握了握手。 
  “不必客气。”梅森说,然后突然间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意识到那位记者刚才把一张叠着的纸塞进了他的手里。 
  梅森匆忙把右手插进口袋,冲着那位正在往前挤的胖乎乎的年轻人微笑着。 
  “海尔德先生?”梅森问。 
  “是的。我是地方检查官,这位是郡的警长,我还带来了我的一个副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马上开车到我的办公室去了,梅森先生。” 
  “乐于奉陪。”梅森说。 
  “我们有一部车子把您带到办公室,我们会尽快结束会谈的。” 
  梅森说:“没关系,我的飞行员可以做仪器导航飞行,他告诉我说今晚任何时间都可以回航。” 
  “我很抱歉使您不得不破费去租用飞机,梅森先生,但是,……好吧,我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我们尽量把使用办公室的价钱降到最低。” 
  “我完全能理解,”梅森轻快地说,“别在意那些了。” 
  海尔德转向新闻记者,“我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但是我不希望你们站在这儿一个劲儿向梅森先生提问。我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提问,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向新闻界发表声明,记者们也可以来参加——除非梅森先生不同意。” 
  “我从不反对新闻界,”梅森和蔼地微笑着说,“我与他们共同分享我的信息,当然了,那些由于某种原因我觉得不便泄露的除外。” 
  “好的,很好,”海尔德说,“我们非常欣赏您的合作,梅森先生,我真是无法形容我是多么地感激这一点,现在,请您和斯特里特小姐上车吧。嘿,朋友们,在我们会谈之前不要再问什么问题了。” 
  梅森说:“稍等片刻,我可能有个电报要发。”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记事本,打开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手伸进侧面的口袋里,拿出那位记者放在他手里的那张纸条,设法在记事本里面展开纸条,上面用印刷体写着: 
   
  我是彼得·英格莱姆,《奥罗威尔使者报》的记者。美宝·诺格——爱德·代文浦的秘书失踪了。我整天都找不到她,没人知道她在哪儿。昨天下午她几乎把代文浦存在天堂银行里的钱全都取了出来。不要追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这是秘密消息。我告诉你这个消息,是因为我想这对你可能会有用,作为回报,你可以让我抢发独家新闻。 

  梅森折起记事本,把纸条推进去,放回口袋里,向那一群人望过去,直到他遇见了彼得·英格莱姆询问的眼神。 
  梅森似乎是向众人但却令人意会地点了点头。 
  “好的,您要是想发电报的话,”海尔德说,“我们能……” 
  “噢,我想可以等一等,”梅森对他说,“毕竟我们在这儿不会耽搁太久的。” 
  “希望不会。”海尔德热切地说。 
  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进了汽车。警长和海尔德坐在前排,海尔德开着车。地方助理检查官名叫奥斯卡·格兰科,年纪比海尔德大些,他不声不响地坐在左边的座位上。德拉·斯特里特坐在中间,梅森坐右边。 
  车子迅速启动,海尔德直奔法庭开去。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他对梅森说,“我们将在警长的私人办公室里进行会谈。” 
  “什么地方都行。”梅森高兴地说。 
  他们下了车,警长带路来到了他的私人办公室,办公室里椅子已经仔细地围绕着办公桌摆好了。梅森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断定这里暗藏了麦克风和录音机。 
  “好吧,请坐,”警长邀请说,“卓那森,你到那里去坐,开始提问吧。” 
  “谢谢。”卓那森·海尔德坐在了桌子边的转椅里。 
  其他人陆续就座,海尔德耐心地等到推拉椅子的声音平息了之后才开始问第一个问题——更加证明了会谈正在被录音。 
  海尔德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着的文件,铺在他前面的桌子上,说:“梅森先生,你和你的秘书斯特里特小姐,昨天晚上在天堂。” 
  “让我想想,”梅森思考着说,“那才是昨天的事?噢,我想是的,检查官先生。出了这么多事儿,简直就像前天发生的一样。不,我想是昨天,是12号——星期,没错儿。” 
  “你们进入了位于科莱斯弗车路的爱德·代文浦的房子?” 
  “噢,现在,”梅森和蔼地笑着,说,“我注意到您在读那些问题,海尔德先生。那样的话我就会以为这是一次正式的质询。” 
  “那有什么区别吗?”海尔德饶有兴致地问。 
  “噢,区别可大了,”梅森说,“如果我们只是非正式地随便谈谈那是一码事,但是如果你从事先仔细准备好的表格里宣读正式的问题,我就不得不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小心思考了。” 
  “为什么?”海尔德问道,他的声音马上变得警觉起来,“真相在什么情况下不都是一样的吗?” 
  “噢,当然,”梅森对他说,“不过,就拿你的最后一个问题来说,你问我是不是进了爱德·代文浦的房子。” 
  “那,当然可以用是或不是来回答。”海尔德说,他的态度很警觉。 
  “不,”梅森说,“并非那么简单。” 
  “为什么不?” 
  “我们这么说吧,如果这是一次正式的会谈,我就不得不小心使我的回答百分之百准确。” 
  “好哇,那就是我想要的,我猜也是您想要的。” 
  “这样的话,”梅森说,“我就不得不说我进入了一座属于爱德·代文浦夫人所有的房子。” 
  “等等,”海尔德说,“那座房子是爱德·代文浦打理生意的地方,而且……” 
  “恰恰是这一点,”梅森打断他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一点。” 
  “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看不出来吗?如果你非正式地跟我谈话问我是否进入了爱德·代文浦在那儿的房子,我就会随意而轻率地回答说。‘当然了’,但是如果这是一个正式的会谈,你问我是否进入了属于爱德·代文浦所有的房子,我就不得不停下来考虑一下了,有很多因素我都得考虑进去。我不得不对自己说:‘我现在代表米日娜·代文浦,爱德·代文浦的遗孀。如果这所房子是共有财产的话,她在爱德死的时候就获得了它的全部所有权;如果这所房子是个人的财产,但是遗嘱把一切留给了米日娜,那么我的当事人也从爱德·代文浦死亡之时起,只需经过遗产执行就获得了它的所有权。’所以,如果我在一次正式的会谈上说我进入过属于爱德·代文浦所有的房子,那就可能被认为是我承认自己知道有份遗嘱,但是却怀疑遗嘱是否有效,或者被认为是,作为代文浦夫人的律师,我愿意承认那所房子不是共有财产。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检查官先生?” 
  海尔德似乎有些困惑:“我明白你的意思,梅森先生,可是,我的上帝,你太吹毛求疵了,简直是把头发丝再分成几份。” 
  “如果你在你所提出的正式的问题之间设置了像头发丝那样细微的差别,”梅森说,“那么,当我认为这些头发丝还能再细分时,除了把它们分开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梅森的笑容令人根本没法发脾气。 
  海尔德说:“我希望你能非正式地回答我的问题,梅森先生。” 
  “那好,”梅森说,“现在问题就出来了。毕竟我是代文浦夫人的律师。我还不知道对她是否有刑事犯罪的指控,就我的理解可能会有,那样的话我就是在刑事案件里代表她的律师了。我也是代表她在她丈夫的遗产执行方面的律师,按推测那包括共有财产,可能还有一些别的财产。有一个丈夫的和妻子的关系问题,遗嘱确定了这种关系。不难想象,如果你此时从准备好的表格中向我提问,那么以后,你所提出的问题随时都可以被回忆起来,以原有的措辞予以重复,到那时候我现在所做的某些回答就可能会危及我当事人的利益。比方说,我可能会遇到她是否谋杀了她丈夫爱德·代文浦的问题。在当前的情况下,我想,这是可能的,是吧,检查官先生?” 
  “我不知道,”海尔德简短地说,“我拒绝做官方的预测。” 
  梅森说:“我相信您在电话中说过您面临着一些压力。” 
  “是的。” 
  “压力,我想,是来自其他郡的司法机关吧。” 
  “是的。” 
  “很明显,给您施加压力不仅仅是因为有人曾经不合法地、未被授权地进入了爱德·代文浦的房子,而是有人觉得爱德·代文浦死了,存在一种可能性——请别介意,检查官大人,我现在完全是在谈论给您施加压力的人的心理状态——有一种可能性是代文浦夫人与爱德·代文浦的死有关联。是这样吗?” 
  “恐怕我不应该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梅森先生。” 
  梅森温文尔雅地说:“根据我对法律的理解,如果一个人谋杀了另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不能从被害者那里继承任何遗产。您也是这么认为吧,检查官大人?” 
  “正是。” 
  “那么,”梅森说,“假如您问我一个有关对某项财产的所有权的问题——再进一步假设那是爱德·代文浦生前所拥有的财产,他在完全有效的遗嘱里把它留给了他的妻子,在正常情况下,财产权应该已经过渡到他遗孀名下。然后,请原谅我的直率——我在回答中暗示出当时那财产并不属于代文浦夫人,那么非常有可能某个人——当然并不是您,检查官大人。因为我知道您讲道德不会贪图这种小便宜——但是有的人,更为具有专业头脑的某个人,可能会使用我说过的话作为证据,表明我曾经承认过代文浦夫人有谋杀罪行,所以不能享有继承权或者是不能得到所有权。” 
  梅森向后一靠,微笑着面对着三位困惑的质询者,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 
  “有人想吸烟吗?”他问。 
  屋子里一片沉寂。 
  梅森抽出一只香烟,在烟盒上敲了敲,点燃香烟,轻轻吹了一口烟雾,正好萦绕在几位审问者面前。 
  “好了好了,等一等,”海尔德说,“我想要审问你,可是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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