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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必太过于操心了。
杨知修平复了一下心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这样一个高级卧底,一定能够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用来做这事儿,暴露身份不能再用,实在是可惜了。
大师兄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说是啊,是可惜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事情总是大家都要做的,一个人做不完。陆左付出了太多太多,收获的却只有委屈和伤痛,我们这些做后方运筹帷幄的活计之人,总不能够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总不能让这个世界一点儿光亮都没有,对不对?
大师兄犀利的反问,让杨知修一阵无语,他似乎很想要反驳面前这位外门大弟子的话语,然而却从台下众弟子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愤恨、有悲恸、有羞耻,以及许许多多难以形容的东西,这些情绪映照在了他的眼中,便成为了一种十分不信任的犹豫。
杨知修没有多说话,而是将传递过来的千里留影放在手心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番,然后将手放在了铜炉上,借助了上面的力量辨别真伪。
很快他就睁开了眼,点了点头,指着梅浪手上的文件夹,说的确,如此看来,这里面的确是有一些人违背了原则,做出了让人不齿的事情,蒙骗了我们所有人,害得我们舟车劳顿,费了不少功夫……呃,还诬陷了忠良,陆左,虽然是你亲手将我外甥的脖子给抹干了血,不过我并不恨你,反而要为你鼓掌,你做得对,没错,这样的人儿,杀了就杀了,不需要为此承担什么责任。我明天就联系负责此案的西南宗教局,让他们为你正名。
听到杨知修这不咸不淡的话语,我的心中反而没有了之前那种重获自由的激荡,更多的只是平静。
因为我知道我与黄鹏飞之事,虽然会影响我的一生,然而对于杨知修来说,却并不是什么不可退让的原则**情,所以在这如山的铁证面前,承认此前的错误,并不是一件难事。当然,他这轻飘飘的话语,不但将自己给摘干净了,而且对被追杀万里的我一点儿歉意都奉欠,依然显示了他的高高在上。
杨知修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作纠缠,挥了挥手,便有人拉着我的衣袖往旁边离开,我回到了大师兄的后面,看到他的眉宇不展,似乎在为杨知修这反常的行为而思索。
不过杂毛小道还是朝我举了一下大拇指,露出了一口白牙,呵呵笑。
让人郁闷的事实就是这样,越是到了高层,一些事情就越加简单,黄鹏飞一案,作为最主要的压力实施者,杨知修这边一旦承认了我的合理性,那么下面的事情就十分好办了,估计等我们出了茅山,那通缉令便已经撤销了,而相关的正名也即将到来,到时候,我们便不用再披着别人的面具行事,在那警察面前,也可以横着走,不用担心身份暴露的问题了。
我退下之后,茅山宗开始处理内务之事了,有宣布道行考较成绩的,有说天象异变的,有讲述刑堂内务的,这些事情零零碎碎,而且与我无关,八竿子都打不着,所以我便不详叙了,过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有些心不在焉的我突然听到了杂毛小道的名字,被那执礼长老雒洋提及,不由得神情一震,抬起了头来。
此刻正好说到了茅山宗掌门陶晋鸿神识传令,让杂毛小道在大典之后重归山门之事,杂毛小道听到自己的名字,神情一凛,昂首挺胸,走到了我刚才所在的那个空地之上,朝着台上作了道揖,高声唱诺道:“不肖弟子萧克明,见过诸位师叔!”
我抬起头,见到上面的长老们表情不一,有的欢喜有的愁,也有人面无表情,仿佛昏昏沉沉,直欲入睡。那雒洋朝着中间的杨知修说道:“杨师弟,掌门不在,你代这话事人一职,且由你主持吧。”
杨知修点了点头,顿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减少,凝望台下孤单站立的杂毛小道,沉身喝问道:“萧克明,十年前的黄山,你先是好大喜功,孤军深入,而后又贪生怕死,不顾同门仓惶而逃,最终使得掌门布置的大阵被破,而掌门孙女陶婷倩也因你身死,回归山门之后,掌门将你逐出门墙——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杂毛小道恭恭敬敬地将双手举过头顶,然后拜下,然后沉声答道:“不肖弟子知错了!”
“哼,你知错?自你被逐出山门之后,这些年来,茅山也不是没有关注过你,认为你可以迷途知返,可你都干了什么?整日打着我茅山的招牌坑蒙拐骗,四处流浪,得过且过,流连于烟花恶俗之地,与那下贱的庸脂俗粉为行那苟且之事,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简直就是丢了我茅山的脸——你倒是说说,你这番自甘堕落,到底是怎么知错的?”
杂毛小道被问得语塞,说了一声“我……”之外,便默然无语,而我的心则沉了下来——杨知修到底对杂毛小道有多提防啊,一个功力尽废的茅山弃徒,都能够得到他这般的“关心”?
见到杂毛小道说不出话来,杨知修接着问道:“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谈,你说一说,为何你能会那只有掌门,才会的神剑引雷术!”,
第十六章 九九归元
, 听到杨知修居高临下地说出这番话语,一双眼睛发出了锐利如刀的神光,死死盯着杂毛小道,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神色来证实自己的判断,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响,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杂毛小道所会的神剑引雷术,不光对于妖魔邪物,便是对人,也是具有着极大的伤害,算得上是一件让人恐惧的手段,当日我们在西川与滇南交界地被追杀的时候,杂毛小道便是屡次利用此术威胁追击而来的高手,包括茅同真在内,都对这种术法畏惧之极,说是掌门之术。
不过或许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恐怕很难想到杂毛小道之所以能够用出这道手段来,一是因为雷罚本身有那不知道几转的隐约雷意在,其二则是他从以前李道子赠予他的雷符中,自行参悟出来的。
这样出来的“神剑引雷术”,其实并不是掌门所有的那独门秘诀,无论从威力,还是属性,都不能比拟的,不过也已经足够吓人了。这世间不乏天才,但是大家的思维都被困在了一个固定的狭小空间里,并不能够想到杂毛小道是走了种种弯路,而获得现在的雷罚威力,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这杂毛小道是从哪里偷学到了掌门之术,是上一届传功长老李道子,还是这一届的传功长老尘清真人,又或者是那掌门陶晋鸿在很久以前,私下相授……
这里面是有很多讲究的,如果是已经作古的李道子,那么他便违反了传功长老最根本的职责,尘清真人也是如此,但倘若是现任掌门陶晋鸿,那么便是说明,老陶很早便有意传位于杂毛小道了。
倘若如此,那么其他有心争夺掌门之位的人,便只有洗洗睡的节奏了。
面对着众人的期盼,杂毛小道含笑,只说他这手段并不是神剑引雷术,只是被人误解而已。这答案并不能够得到杨知修的肯定,他疑惑地望了台下杂毛小道一眼,然后咽了咽口水,说果真?杂毛小道说是的,你倘若不信,我要不然再给你露出一手便是。听到了杂毛小道的话语,杨知修不置可否,而是叫来了掌灯弟子符钧,平静地说道:“萧克明往日的表现,以及至今的行为,并不能够让他足以重入门墙,这所谓掌门之令,是由你的口中传出的,所以便由你来说一说,掌门师兄为何会说出如此话语来。”
听到杨知修的指名道姓,符钧越众而出,朝着台上的诸位长老拱手致意之后,然后平静说道:“师父为何会让萧克明重入门墙,这一点我也不知晓,不过它便是师父最后一次传言与我,我不能够将其隐瞒,直说便是了——以上话语,我以我掌灯弟子的尊严和道心起誓,皆无谎言。”
“最后一次传言啊……”杨知修重述着一遍本来都已经知晓的事实,然后缓缓说道:“若真是如此,会不会是掌门师兄已经被伤痛折磨掉了意识,神情不稳,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的?”
他缓步走到台前,望着一脸无所谓的杂毛小道说道:“以掌门师兄之明鉴,自然不会有错,而符钧做着掌灯弟子多年,也断然不会有假传旨意的道理,怕只怕这双方沟通不畅,信息不对等,最后误会了这话语中所能够明白的信息——在此之前,我们长老团曾经就这一问题进行过表决,萧克明你倘若真的有本事,能够经受住茅山九九归元的大三才阵进攻,那么说明你的确是有让人期待的实力……”
陶晋鸿沉寂无声之后,这掌门传令便陷入了死无对证的窘迫境地,倘若有人怀疑,若拿不出真实可信的证据来,只怕旁人都是不服的,杨知修成功地利用这一说法,使得杂毛小道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这绝对称不上合理的要求:“好,没问题!”
等得杂毛小道一句话,我明显瞧见好些个人都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见到杨知修将手一扬起,说请吧,便见这均匀分布在殿内的诸位二代弟子,从中间散开出一条可供一人行走的间隙来,双手举过头顶,狂热地大声地喊叫起来:“九九归元,九九归元……”
杂毛小道在这样的欢呼声中,大步朝着殿外广场走去,我有些愣神,拉着大师兄的衣角询问,说这是什么道理?大师兄的脸色算不上很好,一边往外面缓步行走,一边低声与我解释:“这是一种古老的门规,说那被逐出门墙的弟子倘若想要重归山门,除了有长辈的提议之外,还要证明自己并非废人,需要将这三人套三人的三才阵给闯破,方才能够得到同门的信任——我本来以为他们会直接承认小明的地位,没想到最终还是拉下了脸皮,将他逼进这险地。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哪怕是师父也不能够改变,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小明自己的了,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他!”
我跟着走出了清池宫主殿,有凛冽的山风从对面的朦胧雾气中呼呼吹来,让人的精神一禀,忍不住地神清气爽。
听大师兄说得如此凝重,我便忍不住去找那所谓的九九归元,这其实是三个三才阵所叠加而成的大三才阵,先前坐满人的广场此刻已经被清空,那蒲团也被搬走了,九个面容刚毅、年龄不一的道人分立不同的位置,穿那青色道袍的代表着“天”,穿那黄色道袍的代表着“地”,而穿白色道袍的则代表着“人”,从而形成了天地人三才法阵,每一个人的站位都极端标准,形成了一个又一个交叠在一起的正三角形。
大师兄瞧清楚那大三角形最前面的那一个人,不由得惊声叹息道:“杨坤鹏?竟然是他?”
杨坤鹏?一听到这个名字,我便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过了几秒钟,我反应过来了,这个中年长须道人,应该就是黄鹏飞的授业师父。我曾经听杂毛小道说过,这杨坤鹏也是陶晋鸿的弟子,而且在这些弟子里面算得上是佼佼者,虽然比不得大师兄、符钧,但是手里的功夫,也是让人刮目相看的。
要不然黄鹏飞也不会被自家舅舅安排在他的门下,学习道法。
对杂毛小道重归山门的修为考较,竟然让这样的门中高手来领衔,他还仅仅只是其中一个,其他人也并非弱者,配合着茅山秘传的大三才阵,这样的阵容来压制杂毛小道,使其不能重归山门,说实话,未免有些过分了点。
要知道,一个人即使再厉害,也很难从一堆人的围殴中脱颖而出的,那少林的十八铜人阵之所以名扬天下,堪称一绝,大概齐也是因为一个人扛过十八个人围殴的事情实在太少,这样磨砺下山的每一个人,都是修行者里面的变态,自然能够名动江湖了。
看得出来,杨知修以及某一些人并不想让杂毛小道重归茅山宗内,为此他们甚至硬生生扛下了陶晋鸿的命令,试图利用了祖制,使用了阳谋,也要将杂毛笑道拒之门外。
不过杂毛小道并不惧这些虎视眈眈的同门,朝着为首的杨坤鹏一拱手,那杨坤鹏也施完礼,然后让出了一个口子来,放杂毛小道走入阵中。就在杂毛小道缓缓走入大三才阵之时,杨知修中气十足地大声喊了起来:“今有茅山弃徒萧克明,欲重归我茅山门庭,自愿依照祖制,闯这九九归元的法阵,苍天在上,列祖列宗在上,此番较量,凶险莫名,请双方签署那生死状约,自此生死勿论,我命由我不由天咯哦……”
有人将契约在这十人中来回传递,参与者将手中的笔在生死状上面飞速签完名,然后抬起头,直视对方。
生死契约签署完毕,九把剑迎着灼灼升起的太阳,散发出了凛冽而热烈的气息来。
这些人能够入选九九归元大三才阵的剑手,都是经过那精挑细选的角色,别的也不提,单说那扬剑的角度和方位,几乎都是呈现出诡异而完美的统一,这九人围着中间抱剑而立的杂毛小道,气势不断攀升,这是一场意志与意志的交锋,所有人都摒住了气息,在到达了某一临界值的时候,突然听到那杨坤鹏口中舌绽春雷一般地大声吼道:“九九归元,破而后立,无极无苦,杀!”
这一声响,本来中正平和的九人立刻如同那魔神附体,变得杀气腾腾,每个人的眼睛都仿佛变直了,手中的长剑上下飞扬,朝着站在中间的杂毛小道轮番刺去。
九个修为不错、配合娴熟的修行者齐番围攻,这种压力有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而杂毛小道在沉静了好一会儿,像一根木头之后,敌动他也动,化作了一团旋转的风,在剑丛之中,轻巧地跳起了力量与速度的美妙舞蹈起来——铛铛铛、叮叮叮,让所有人都应接不暇的战斗场景出现了,而这兵器碰撞的声音,也急速爆响开来,暴风骤雨一般。
在旁边围观的人们看到杂毛小道腰身一扭,化作了旋风,不由得一齐响起了抽冷气的声音来。
天,这个人,竟然会如此厉害?,
第十七章 天啊,飞剑
, 当剑光舞动广场,九人依次齐出的时候,一直抱剑而立的杂毛小道动了,他一动则技惊四座,身子旋转,化作了一团旋风,手中的那把镀过精金的雷击桃木剑斩落出了风声,虚晃几招之后,与最先突前攻击的杨坤鹏撞在了一起。
杨坤鹏在众掌门弟子之中,也算是翘楚之辈,要不然也做不得黄鹏飞的师父,手中的木剑乃铁桦木所制。这种木头材质极为细密,比橡树硬三倍,比普通的钢硬一倍,是世界上最硬的木材,苏联曾经用铁桦树来制造滚球、轴承,用在快艇上,而此刻却被杨坤鹏弄来做了木剑,与杂毛小道交击在一起。
这两人对自己手中的剑都极为得意,满满的信心,结果这剑尖与剑刃交击在一块儿,发出了清脆的铮然之响,龙吟之声直入云霄,旁边围观的众位茅山弟子和长老不由得将眼睛争得大大,有一部分人先是齐声欢呼“好身手”,而后更是诧异地大叫道:“好剑!”
这剑是好剑,而人也是顶端厉害的人,玩剑的岁月都有了许多个年头,虽然是同门师承,然而对这手中之剑的领悟却各有不同,所以拼斗起来是相当的精彩,这种精彩不同于电视表演的那种眼花缭乱,而具有那力学与美学深度结合的美感,剑光与衣袂飘扬间,让人胸中屏息,喘不过气来的激动。
这铁桦剑与雷罚相较,虽然前者材质特殊,却并不能够与那罕见稀有的精金所能够媲美,所以似乎后者更胜一筹,然而这刀兵较量,并不想游戏卡牌一样,比的单纯只是武器,而是在于掌握这刀兵的手,杂毛小道在与杨坤鹏的几下交锋中,锐意进发,将其逼退两步,然而旁边的那些阵中剑手便将手中的剑给递上了来,有的划脖子,有的割脚筋,有的挑面门,有的戳菊花,各种招式,极尽凶残之能事,哪里有那修道者的半点儿风度。
被这般长剑所威胁,杂毛小道既然已经签署了生死勿论的卖身协议,便也不敢过度寄托于对手的仁慈,于是抽身回返,一个大圆弧的晃荡,剑锋指引下,与这交叠而来的各类长剑交锋碰撞,发出了“叮叮叮”如那碎玉一般的响声,颇为清亮。
这开场的交锋一过手,包括我在内的部分人都能够瞧得出来了,杂毛小道的这剑技和修为,普遍要比九九归元仪式中的剑手高上一个或者几个档次,若将这些人挑出来,单对单的决斗,只怕没有几个是杂毛小道的对手,有的甚至连三两分钟都坚持不住。
然而让人郁闷的一点就在于,这些人平日里天天闲着没事,便练这小三才阵、大三才阵,这些阵法经过几百近千年来的磨砺和演变,早就已经圆满成熟了,几乎没有过分的短板和弱点,而如此的变化和剑势,这些家伙闭着眼睛都能够知道如何应对,如何配合,他们的默契程度,并不比我和杂毛小道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