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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手往着嘴里面伸去,下一秒,居然从喉咙里面拉出一大串血乎乎的内脏来,恶心得很,我们三人都站了起来,往后退开,我刚要出手制止,那流浪汉口中咕哝一句,竟然就直接栽倒在了火堆里,惨然死去。
这陡然的变故吓了我们一跳,直到流浪汉死去我们才反应过来,瞧见那火焰将流浪汉的头发一下子给烧没,然后开始将他身上那件油腻腻的棉衣烧着的时候,杂毛小道才想起将他从火堆里面掀开来。他刚刚伸出手,我突然心中一跳,阻止了他,而是由我将这流浪汉拖出了门外,让他身上的火焰在大雨中被浇灭。
唉……
当我回到庙中的时候,杂毛小道和小叔都围了上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冲到散乱一片的火堆旁边,低头检查那一大碗肥肉,闻了一下,感觉有一股腥臊的气息直钻鼻中,不由得苦笑,说妈的,这碗肉里面有毒。杂毛小道和小叔都惊讶了,说不会吧,难道那些人认识我们,这才想要谋害我等?我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肉里的毒我倒也是认识的,十二法门上有记载,名曰“蜈蚣丹汞”,寻常的蜈蚣咬伤并不会这么快致死,这毒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用富含砷和水银的丹汞矿物喂养而出的花背蜈蚣,小心养到半年,然后将其研磨成粉即可。
这蜈蚣丹汞是一种快速杀人的手段,发作速度是砒霜的十倍。
实在没想到,一个不留神,竟然给那看似老实厚道的妇人给骗了去,差一点上了当。
听我这般说起,杂毛小道一脸后怕,依照这发作速度,我可能仅仅只是烧口,而他和小叔可真有可能要交待在这破地方了。说到这儿,小叔突然出声说道:“现在想起来,那个老头儿的鬼魂说不定还是为了我们好,才会出言提醒我们的。”
我们点头说是,只是有一点有些疑惑,他们倘若是邀我们进屋吃饭,说不定下手的机会更加合适,为何一副急着赶我们走的样子呢?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时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赶紧离开龙王庙,从敌人的眼皮底下消失,让他们抓不住我们的踪迹,这样子我们才会处于不败之地。商议完毕,我们从行李里翻出了雨衣,然后在门口张望一番,感觉没有什么人注意之后,从那龙王庙中往外跑去,冲进大雨中,然后沿着侧面道路离开。
冲入磅礴大雨之中,寒气陡然升起,我下意识地开启了天吴珠的避水效用,然而这玩艺形成的圈子外围有微微黄光,在黑暗中就像一道靶子,杂毛小道捅了捅我的腰,说算了,咱们咬牙忍忍,也是无妨的。
说到这里,我便将天吴珠给收起来,与杂毛小道和小叔一起摸回去,准备去找那家人算账。
之前我们客气,那是因为这些都是些普通人,即便我们再厉害,也不会在他们面前耍威风,这是修行者的素质。不过能够用的起蜈蚣丹汞的人家,显然就没有那么寻常,更何况他们刚刚还想将我们给毒死,有着这道梁子,我们倒也没有再拘泥,准备过去,将那些家伙掏个底朝天。
然而走过了一两户人家,走在最前面的小叔突然停止了脚步,挥手示意不要再前进了。
我靠近些,问这是为何?小叔问杂毛小道,说你看出来了么?
杂毛小道点头,说终于明白为何隔老远就能够闻得到一大股尸气了,原来死的并不是那一家人,而是这村子家家都死了人,二十四尸化灵阵,这尸气被人生生凝练成了龙息,这是打算做什么勾当呢?
小叔说他们应该是在钓鱼,不过显然我们还不够资格吃这鱼饵,所以草草地将我们给打发了。不如这样,我们先不要急着过去,做那个首当其冲者,先躲起来,观察一下再说。
此言商定,我们便就近找了一户人家,然后让朵朵将门打开,悄悄摸进去。
一进里面,一股浓郁的尸气袭来,房梁正中,悬挂着一具尸体,是个年轻的妇人,四肢下垂,头发凌乱,将面目遮盖,只露出猩红的长舌来,分外恐怖。小叔过去查看了一下,过来告诉我们,说死了差不多三天,现在应该是阴气最浓郁的时辰。
寻常人物,身后有这么一个东西,自然是吓得直打哆嗦,然而我们确认过之后,便也不再注意,而是将视线瞧向了窗户外面的村道上,想瞧一瞧那些家伙,到底有什么行动。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外面依旧是茫茫大雨,如瀑,窗外除了噼里啪啦的雨声,便只有不远处灵棚中那悲戚肃穆的哀乐,从来不休。面临着即将到来的战斗,我们三人轮流休息,尽量让自己身体处于最巅峰的状态。
晚上十点钟,倚在窗边的小叔轻声喊道:“有人从灵棚里出来了,朝着龙王庙那边走去,应该是想查探一下我们是否已经死了。”在我旁边闭目打坐的杂毛小道一声冷哼,说这会儿才想起来,是太忙了,还是太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儿?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都涌到了窗边,朝着外边瞧去,却见到一个穿着蓑衣的黑影脚步飞快地朝着龙王庙奔去,我们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然而他突然一闪身,隐入了黑暗中。我心中一惊,难道这人感应到我们的注视了么?
不过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因为我瞧见一列队伍出现在了村头。
这一列队伍有七八个人,为首的一个穿着厚厚的雨衣斗篷,将头遮得严严实实,然而即便这样,我还是能够透过昏黄的路灯,瞧见了他的那种英俊帅气的脸——慈元阁少东家。
他们,难道就是这诡异渔村所等待的大鱼么?
第十二章 慈元阁落难村中
眼瞧着慈元阁少东家带着身后一行人朝着这个湖边的小渔村走了过来,我和杂毛小道面面相觑,惊得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事实上,经历了那天湖边的救人事件,对于这个陌生的慈元阁,我心中多少也有一丝好感,这便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想即便是坏人,在情感上也会喜欢好人多一些。然而抛弃这些不理智的情感,我立刻想到两种可能,其一便是他们也如我一般,望气而来,误入此处,其二便是与这里主持者是一伙的,前来汇合。
这一善一恶的两种可能都有,让我们都不敢妄动,唯有默默观察。
跟随慈元阁少东家的人都是些身手不错的高手,脚踏泥地,身形飞快,朝着村子里走来,他们先是在村头那家的院子外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四处张望一番,最后也如同我们一般,朝着村子中间那灯火通明的灵棚处,跌跌撞撞地走去。
这时我听到我们头顶上有瓦砾在响,不用想,应该就是刚才准备去龙王庙的那个雨蓑人。
我们也不敢发出动静,只是将呼吸放缓,尽量收敛气息,不过那个雨蓑人并没有在此久作停留,而是从房顶上飞快踩过,返回去报信了。
那人并没有上前迎接,难道慈元阁一行人也是不速之客?
我瞧着这些人朝着这边匆匆而来,数了一数,总共八个人,其中有两个人的身材曼妙,想来应该是女性。为了避雨,他们行走的速度挺快,于是很快便进到了灵棚里面去,小叔伸展了一下手脚,回头低喊了一声走,我们三个再加上朵朵,便顺着墙角溜出,朝着灵棚那边摸过去。
两地相隔只有二十几米,我们很快便摸到了旁边,现在的雨稍微小了一点儿,透过如丝的雨线,我瞧见灵棚里依旧和我们离开的时候一般,打牌的打牌,看录像的看录像,吹哀乐的吹哀乐,没有一个人疲倦停歇。
至于那台25寸彩电,放的依然还是星爷的《百变星君》,都不知道放了第几遍。
当时的情形是如此的怪异,瞧见慈元阁一行人一边抖落身上的雨水,一边跟那个蛮横的汉子交涉,我有一种电影倒带的错觉,浑把自己给代入了其中。
与我们一样,慈元阁少东家得到的回答依旧是不行,不能够留在这儿借宿,即使人家都已经拍出了好厚一沓钱来,得到的回应依然是不可以。
不过这公子哥儿虽然也能够将架子拉低下来,客客套套地说话,但是倘若有人想跟他比蛮横,甚至想要骑到头上来拉翔拉尿,人家却没有咱这等的好脾气,故而慈元阁的少东家眉头稍微那么一皱,旁边一个身材像大猩猩一般的随从立刻发了火,冲到旁边的麻将桌,粗如大腿般的手臂放力一砸,整张桌子立刻轰然而碎,上面的麻将散落了一地。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桌子被拆了的村民们根本不介意这事儿,依旧如刚才一般,兴高采烈地在空气中码着牌,你碰我胡,不亦乐乎,旁边围观的人也在叽叽喳喳说着话,聊着家长里短,让人凭空生出许多错觉,还以为那麻将桌还在呢,眼花的只是自己而已。
我们瞧着这番诡异的场景,也有些发懵了,正疑惑间,突然我听到旁边的屋子里传来嘎嘎地响声,透过窗户往里面望去,却见被吊着悬挂在房梁上的那一具尸体,突然活动起来,一双手开始攀上了捆住自己脖子的绳索,不断地摇晃着,试图从上面跳下来。
同样的声音从好多房子里都传了出来,这时雨又变得更大了,随着那些尸体的晃荡,咯吱咯吱的声音到处都在响着,我瞧见隔壁房子里吊着的那具尸体在陡然间转过身来,一双翻白泛红的血眼直勾勾地瞧向了我,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我盯着它,它盯着我,我又盯着它,突然间它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血牙,双目中陡然一亮,竟然爆发出一团黑暗的光芒。
黑暗的光,是什么样子?这个很难解释,反正我当时就感觉眼睛一阵火辣辣,刺眼得很,劲风扑面而来。
不管是什么,我伸出双手,恶魔巫手点燃,朝前抓去。
不过当我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却发现抓了一个空,那黑光竟然是从尸体中提炼出来的恶灵,刚一扑出来,便被旁边给我打伞的朵朵给迎了上去。
朵朵是谁?百年罕见的鬼妖之躯,修习《鬼道真解》和青木乙罡之法门,癸水体质,还是那藏密鬼妖的传人,这样的人物放在江湖之上,那也是让人所敬仰,对付这刚刚死去复生的恶灵,即便是在阵法之中,也不会浪费什么气力,挥手一抓,便将这恶灵拿下,三揉两抓,轻轻一拍,便湮灭不见,踪影全无。
然而我们这边轻松解决,在灵棚那边的慈元阁众成员却遭受到极为恐怖的袭击——超过二十道鬼影在空中凝练成了一道光芒,将整个渔村都映照得一片阴森恐怖,而就在慈元阁诸人退到了灵棚之外的时候,那些正热火朝天打着麻将的村民突然猛然扭过头来,死死地盯着这八个人,缓缓站起身,集聚在一块儿来。
这大人小孩,加起来得有快三十口人,朝着前方伸出了手,面目狰狞地大声骂道:“狗日的,你这个打短命的死家伙……”
这些骂声此起彼伏,不过对象却都不是慈元阁诸人,小丽二幺钟麻子,都是些寻常路人名号,他们却越骂越兴奋,在这汹涌的如潮骂声中,有人开始高声叫骂了起来:“打死你个这个狗日的,你他娘个老扒灰!”
“杨小舟,你去年摸了我媳妇咪咪一下,你以为老子没看到?”
“何秋月,老子追你追了八年,你他妈的为哪样就是看不上我,却就嫁给一个瘸子?”
“蒿利兴,你是不是又跟老师打我小报告了?”
如此的叫骂声一起来,这三十号人便一齐冲进了雨里。平心而论,这些突然间发狂的村民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别说是三十个,就是来三百个,慈元阁这八名高手边打边杀,却也不畏惧,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冲上前,与这些村民拼成一团,而是缓慢撤离,不与这些村民接触。
他们几人很快就退到了我们前面,那天酒楼上见过的中年人朝着慈元阁少东家大声喊道:“少东家,我们还击吧,把他们敲晕,再查找是谁在后面催眠了他们?”那少东家摇头,说不行,田掌柜,你们下手都重,要万一弄不晕,一会撕打起来,岂不是有危险?
慈不掌兵,危机面前如此优柔寡断,却并不是什么好事,祸事很快就出现了,当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灵棚前奔出来的那一伙中了幻觉的村民之时,一道身影从屋顶落下,一刀斩在了一名慈元阁子弟的头颅之上。
那个家伙出手极为快速,当旁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站在最边缘的那人头颅已然冲天而起,血光乍现。
那潜藏在暗处的敌人竟然如此凶残,还真的是让我们有些心惊,而就在此刻,那各处屋头之上,开始招展出血色大旗,这大王旗不断变换,立刻有一列列身穿黑甲的持矛武士从各处巷道中凭空钻出来。
这些黑甲黑盔的武士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堆承载了破烂盔甲的符兵,瞧着那些颇有些年月的贴符盔甲,可不知道是从那个王侯的墓冢之中,挖掘而得。
不过这些被炼制过的黑甲武士战力却颇有些强悍,踏着灵活的步子冲到近前,不断地出矛收矛,移形换位,层层叠叠,几如海浪拍打,如同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慈元阁来人皆是高手,然而在一名弟兄骤然死亡的阴影下,心志被夺,一时间慌了神,左冲右突,队伍便有些分散。
人心不齐,被这些黑甲符兵一冲击,便处于各自为战的狼狈境况,虽然那些符兵单个拎出来并不算什么,然而一旦凝结成一股团队,却能够发挥出不俗的力量来。
还没待我们作出反应,又两人凄惨厉喝,直接给这些黑甲符兵给捅翻在地,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女人。
短短一瞬间,慈元阁便只剩下了五个人,对头在这儿布下的实力,实在可怖,即便是我们冲上去,倘若这般源源不绝的符兵涌上来,我们也只有一个死字……
要不要救慈元阁几人?自然要帮。
怎么帮,分散出击,各个击破。
在这匆匆一眨眼的功夫,我、杂毛小道和小叔便已经商议好了这两个问题,小叔去寻找那个撒符兵之人,杂毛小道藏在暗处狙击那个高来高去的刀客,或者其他高手,而朵朵迎击头顶那些恶灵,至于我,只有卖些苦力气,直接冲破敌人那汹涌的黑甲符兵阵列了。
商定一结束,我将身后小心裹好的鬼剑抽出,微微一震,凛然长了一倍,面对着前面汹涌的黑甲符兵,我的胸腔里面似乎有热血在燃烧,一顿足,整个人便冲进阵中,鬼剑一撩,大声厉喝道:“鬼剑,破阵!”
长剑疾出,兵甲飞舞。
第十三章 雨夜破阵现故人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这不是一种文艺强调的自我牺牲,而是一种蔑视群雄的卓然自信,当实力真正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雨夜中这济济而围、已经杀戮三人的黑甲符兵,并没有给予我太多的压力,此身一入战圈,便如猛虎闯入了羊群中,鬼剑上下翻飞,但有劈向之处,莫不是翻江倒海,纷纷退开。
我此番的这凶猛,其实也是有讲究的——黑甲符兵乃炼制之后的古代凶灵,然而鬼剑却为槐树精怪塑身,专职吸灵,所以那剑锋一沾及盔甲里面的灵物,便是疯狂摄取;至于盔甲,有脆有硬,但有胆敢反抗拼搏者,我莫不是积蓄气海阴阳鱼之力,由上而下,一剑破过,深刻的裂纹背后,则是黑甲符兵的烟消云散之时。
雨夜中,一道黑影从暗处冲出,左冲右突,却并非生死挣扎,而是狂刷人头,剑法谈不上精妙,但是大开大阖之处,却莫有能够抵挡者,方才难度恍如噩梦,而此刻却有变成了白痴,这种强烈的对比让慈元阁剩下几人都是心惊胆颤,也趁着这机会聚拢在一起,围成一圈。
那田掌柜一边尽量平复呼吸,一边朝着我拱手,高声喊道:“在下慈元阁掌柜田磊,敢问来的,是哪位高人前辈?”
我箭步回转,伸手一挑,那鬼剑如游蛇出行,在人群中穿梭,将慈元阁身旁最凶猛的几头黑甲符兵给拍开,有一头身材魁梧的黑甲符兵挥矛攻来,凌厉而狠辣,而我却并不惧怕,鬼剑一个旋转,将那杆铁矛给兜得冲天而起,然后直接用鬼剑挑住其下腭,高高举起来。
那下落的铁矛正好穿透这黑甲符兵的身子,我一个倒转,使得那铁矛插入泥地中,将这厮摆成了旗杆一般的造型,行云流水。
完成了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我朝着这些满脸惊恐的慈元阁诸人,洒然一笑道:“不要问我是谁,我的名字叫雷锋!”
这个段子平日里极为管用,然而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慈元阁五人没有一个能够笑得出声来,苦着脸、咬着牙承受一波又一波的长矛袭击。那个慈元阁少东家使得也是剑,一把寒铁剑颇为凌厉,手段倒也了得,那剑不时闪耀红光,一旦击中黑甲符兵,必然就是一阵停顿,然后他高高挑起,横剑而过,将其头颅斩下。
不过即便如此,面对那潮水一般的黑甲符兵也有些应接不暇,他有些慌了神,见我过来,竟然直接开口问道:“雷锋同志,你可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么?”
“炼出来的呗!”我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