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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山壁监牢之中,将铁门虚掩,避开了这一大波箭雨。
山壁的监牢里依然还有一些邪灵教高手,我看一字剑龙精虎猛,气血甚旺,倒也用不着肥虫子在里面,于是唤出肥虫子,让它帮我们稍微断一下后路,而我则死死抵在门口,迎接那雨打芭蕉一般的箭雨攻击,洛小北缩在我的身后,看她的动作倒也灵敏,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地问道:“小北,一会冲出去,你能自己跑不?”
洛飞雨给我们直接扔在了外面,身为妹妹的洛小北担心不已,听我问起,点头说是,地魔顾忌她姐,只给服了软骨散,并没有对她施加刑具,而她姐刚才已经给服了解药,现在气力正在逐渐恢复,一会她便可以照顾好自己了。
得到洛小北准确的回答,我心稍安,回头又问了一字剑的状况,这老头的脸上一阵红光,仿佛刚刚浸泡了热水澡一般,挥挥手,说一会儿他出去后,朝左边走,他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来,让我们沿着左边的墙翻过去,他来断后,自然是万事无碍。
我略有些担心地看了一下他血肉模糊的四肢,迟疑了一下,说您行不行啊?
一字剑那对卧蚕眉一竖,大发雷霆,说就算是在这邪灵教总坛,老子他妈的现在还是天下十大,你一个卵子毛都没有长齐的家伙,还敢质疑我么?他这话说得严厉,然而我的心却莫名一跳,总感觉底气有些发虚,不过危急时刻,我也不想与他当面顶嘴,奉承了一句,说您老江湖的名声鼎盛,我们能否逃脱险地,还真的是得您说了算呢。
一字剑不再理我,手掐剑诀,口中喃喃念咒,似乎在进行某种秘法。
牢门半掩,叮叮当当了好一会儿,骤雨初歇,而就在此刻,我旁边这杀猪匠陡然挺直身子,微微一绷紧,口中说道:“时不待我,走!”
他一声呼啸,人便已经再次冲出门外,我紧紧握着手中那把黑沉沉的法刀,跟着出来,瞧见一字剑冲入空地,将手上那根黑铁棍舞动如飞,而口中却大声念诵起剑诀,这剑诀凝如实质,围绕着他那矮瘦的身躯,空间扭曲,而当无数箭雨即临之时,从黑暗的天空之上骤然射来一道碧绿色的光芒,似缓实疾,倏然而至,竟然宛若一条绿龙,在墙头上那些捻箭弯弓的家伙身边划过。
此绿光所过之处,鲜血迸射,人头飞起,沉重的身体如下饺子一般,纷纷跌落下来。
天啊,这恐怖的丑老头居然真的将他那石中剑给寻回来了,这距离,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啊?
还没有等我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一字剑一个跃身,陡然冲到了左边一处墙边,收身、敛息,接着轰然打出一棍。这一棍凝聚了一字剑毕生修习的剑意,无数漩涡气流在棍尖积蓄,仿佛炮弹出膛,短短一瞬间竟然连续击出了十数次,接着那厚实的院墙在最后一刻,居然轰然倒塌,生生露出一大片豁口来。
第五十四章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黄晨曲君原先奄奄一息,周身遭受了诸多损伤,然而在此刻却突然爆发,不但将远在河湾泥底中的石中剑给召来,击杀墙头这些手持强弓劲弩者,而且还在一霎那间发出了倾天一击,但凭着个体的力量,便一棍轰垮了地魔大牢外院的墙壁,露出了可容几人通行的偌大缺口来。
这般强悍的表现当之无愧于十大高手之名,不但震惊了我,便是邪灵教的一众高层,也都诧异非常。
这老牌强者一击得手,便朝着我们招呼道:“过这里来,快走!”
他一声大喝,手一招,那把碧绿色的石中剑便飞入手中,朝着我们后面那一群不再保持风度,狂风一般扑来的邪灵教高层射去。绵羊落进狼群里,那叫一个凶险,我尾随一字剑身后,挥舞法刀,给洛小北挡箭,还不忘记朝着我们留在外面的洛飞雨看去。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那洛飞雨竟然化作了一大片浓雾,里面有无数滑腻的魔虫蠕动翻舞,乌秧乌秧一团,将那星魔娇小玲珑的身躯给断然遮掩,而先前显得无比骄狂的星魔此刻却是脸色惨白,将手中那柄神兵软剑舞弄成了一个足够包裹住自己的剑团,堪堪抵住了这噩梦般的攻击。
就实力上来说,星魔毕竟是新晋之人,除了脸蛋儿和那嗲得让男人骨头发酥、腿发软的娃娃音,她跟邪灵右使洛飞雨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比的,不过此番围攻邪灵右使,并非只有星魔一人,场中一众高层虽然并没有厚着脸皮抽身而上,但却是少不得使了许多手段来拖延,所以洛飞雨虽然被逼得一上来便使出了恐怖手段,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右使前来,只为救人,并不想与这一堆故交同僚来争个高低,而另一边的邪灵教高层,除了佛爷堂一系和最为亲近的地魔、星魔等人,其余高手却都是或有意或无意地留了手段,便是当中为首的天魔,此时此刻也并没有全力以赴,故而使得洛飞雨倒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她听得了这边招呼,便没有再与星魔纠缠,而是朝着围堵众人撒了一把蓝荧荧的毒砂,然后直接飞跃上了墙头。
我穿过院墙缺口,回身过来帮洛小北阻挡追兵,这些家伙的攻击态势凶猛,我挡得辛苦,首先迎战的是一头青面獠牙的恐怖恶灵,此物都已经凝如实质,一身阴寒的气息宛如寒冰,也不与我正面冲突,而是从头顶倏然杀下,想要潜入我身体里面来夺舍。
它这手段,且不管能不能成功,便是能够拖延我一两秒,那也是极大的功劳。
这大鬼是阴魔颜婆婆指派,她与洛飞雨并无仇怨,反而因为出卖老领导家属而愧疚不已,所以并未参与对洛飞雨的围攻之战,而是一直盯着我,当我从铁门之内一冲出来,便立刻放了用惯的五鬼搬运术,将这头凶鬼差遣而来。这恶鬼是阴魔赖以成名的手段,自然与寻常恶灵又有所不同,而且在死亡谷底驯养许久,常人中了招,根本就毫无解法。
那老婆婆眼睛被阴气腐蚀瞎了,心里面却亮堂,这一招的把握可是有九成九,然而她失策之处,却在于遇到了我。
瞧见这东西迎面扑来,我不慌不忙,点燃起左手那恶魔巫手的效果,直接将这头凝结成型的大鬼脖子掐着,手心一烫,整个手掌便立刻化作了烙铁,而那气势汹汹的恶鬼则成了冬日过后的残雪,冰雪消融,化作飞灰。阴魔乃邪灵教中最善舞弄阴鬼厉魄者,而这最得意的招数却被我陡然破去,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由得惊讶地一声叫,接着长袖一挥,又复有滚滚的浓烟追袭而来。
然而这个时候,我们一行四人早已冲出了重围,沿着山路朝下狂奔而去。
一字剑骤然发威,而我们得以突围,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就能够逃脱生天,因为即便是逃出了地魔大牢,但是我们此刻身处的邪灵峰也依旧是邪灵教总坛的大本营,处处机关,后面的追兵还没有一个吃素的,哪里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逃脱呢?
果然,还没有逃出十几米,我的身前突然一道黑影晃过,横空探出一只黑色魔爪,朝着我的脖子抓来。
此刻的我已然将周身的炁场感应完全开启,反应快如疾电,骤然收身,堪堪避开了这凌厉一抓,抬头看去,却见竟然是那新晋的情魔王珊情,此刻的她与洛飞雨有许多相似之处,不过那裹身浓雾稍微淡薄一些,勾勒出一张冷若寒冰的小脸儿来。
凭心而论,王珊情模样还是很不错的,一副甜美乖巧的川妹子形象,要不然也不会让阿根魂牵梦萦,还成了闵魔新宠,不过此时此刻的她脸上青筋犹如蚯蚓游动,面目狰狞,一口牙齿锋利而细密,简直比那鬼怪还要可怕几分。
但是如她这般的灵体,越是可怖,实力越是凶悍,她一击未中,却并未追击,而是死死盯着我,仿佛玻璃摩擦一般的声音从虚无之中迸发出来,缓缓说道:“你……真的是陆左?”
这声音恐怖,然而我却莫名听出了许多期待来,仿佛她拼命追上来,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后面追兵越近,我的心中急躁,将手中法刀竖起,防备地说道:“是,又如何?不是,那又如何?”这一句话说完,魔气缠绕的王珊情顿时一愣,呆在了原地,喃喃自语,而负责断后的洛飞雨则从我身边飞越而过,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声催促:“走!”
我没有敢再作停留,瞧见情魔没有出手,竟然还陷入沉思当中,心中虽然觉得诧异,却也不曾多想,从旁边绕了过去。
沿着原路一阵狂奔,然而当我们冲回树林集合点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在这儿接应的人已经被剁成肉块,有五六个光头秃驴正在这儿结阵以待,当头那个脑门生着肉瘤子的秃汉子冷笑道:“右使大人,贫僧布袋在此已经久候了,请束手就擒吧!”
瞧见地上那个被剁成一堆肉块的手下,洛飞雨一声厉喝:“荆棘!”
话音未落,她人便与秀女剑化作一体,朝着当头这布袋罗汉疾冲而去。那布袋罗汉是这六人罗汉之中的为首者,身手自然是最为了得,手中一扬,立刻抖落出一口金银丝缕编制的袋子,不慌不忙,朝着洛飞雨罩来。
一道剑光陡然亮起,那金丝银袋倏然碎裂而开,而那布袋罗汉的额头处则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剑痕,一秒钟之后,这剑痕逐渐扩大,接着便有鲜血迸发而出,那大和尚朝着后面直直地跌倒而去——天啊,仅仅只比十二魔星差上一线的十八罗汉,竟然是被一剑击杀了?
洛飞雨一剑杀一人,耗力过重,不过却也还有时间冷声嘲讽:“不过就是些灵魂残缺的家伙,还好意思号称比肩十二魔星之辈,真他妈的是个笑话!”佛爷堂十八罗汉威名赫赫,在总坛中俨然成为了一支最为重要的高端力量,然而在洛飞雨眼中,不过土鸡瓦狗。
洛飞雨气势如虹,杀意纵横,然而那些护堂罗汉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惧意,悍然狂扑而来,试图挡住我们的去路,拖延时间,好让后面的追兵赶上来,合而聚歼。
如此前堵后追,相隔却也不远,多停留一秒,便少了许多逃生机会,我用法刀将一个光头秃驴的禅杖荡开,在他这满是肥肉的肚皮上划了一道,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一股巨大的气势冲天而起,竟然将前路的敌人尽数逼开,而前方的压力一轻,我便突将出来,回头一看,却见黄晨曲君横刀立马,拦在了路口。
他朝着我们大声喊道:“你们快走,这人我来拦住!”
一字剑想要以一己之力,拦住汹汹而来的诸多追兵,然而瞧这追兵的阵容,莫说他一字剑,就是十字剑都抵挡不住,下场惟有死尔。
我心中不忍,大声招呼他同走,却见他一挥衣袖,一股巨大而缓和的劲风将我推往山下,然后我耳边响起了他那威严而淡然的话语:“陆左小友,我引了雷电入体,虽然能够暂时地激发潜能,充足力量,但却对内脏和全身肌肉起到了无可挽回的破坏,此时已是回光返照,即便是能够逃脱,但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全身瘫痪。我黄晨曲君自得南海剑魔传承,纵横江湖半世纪,手下性命无数,自知不能死在床上,今朝能够拉得这几个邪教狗崽子同死,反倒畅快,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啊……”
我的手一紧,却是被洛飞雨给拽住,朝着另外一条路拉去,回过头来,瞧见这杀猪匠将石中剑默默祭起,然后面对着天地双魔、各地鸿庐高层以及一堆光头罗汉,脸无惧色,哈哈大笑道:“诸位,请看我这杀猪佬,给你们演示什么叫做一字剑!”
话音刚落,一道睥睨天下的剑光陡然而生,集聚了一字剑毕生的感悟,朝着所有的敌人笼罩而去。冒名骂人的那些人,你们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大家都是欣赏小佛的佳作才会聚在此处,如果不喜一些人可以选择只看文,不留评,亦或是用自己的马甲发表自己的观点,如若大丈夫,行光明正大之举,何必冒他人之名,搅乱这一池清水,让广大蛊迷唾弃?再者,你骂来骂去,虽是冒他人之名,难道他人看不出来吗?一是觉得用冒用之名骂被冒者,自己连带被骂不说,还摊上精神分裂之嫌疑,二是变相的告诉了大家被冒者的确名气大,你这样就是要坏他人名声,人品岂不大打折扣?何不消停下来,安静看书,文明发言呢?
第五十五章 黄公传承,石中飞剑
很少有人能够具体的讲明白,黄晨曲君的江湖诨号,为何会叫做一字剑?
光从字面上来说,这名头简朴得那街头卖大力丸的假把式都不愿意用,然而在那一个晚上,我们终于知晓了,那就是在蕴含毁灭性力量的石中剑朝前迸射而出的时候,在黑暗之中,的的确确勾勒出了一个大大的“一”字。
此剑一出,锋芒毕露,整个邪灵峰上竟然没有一人,能够抵挡得住那巅峰璀璨的剑意,当那如太阳一般耀起的光芒落下去时,倒在这一剑之下的足有二十多名邪灵教众,这里面还包括四个一流水准的护堂罗汉、两个分庐庐主和叫嚷得最为猖狂的星魔,这些人大部分都直接死掉了,唯独有最后射在星魔身上的那一下,气血略有些沸腾,精度发生了偏移,不过也是将那个来自宝岛台湾的傲娇小娘们小腹射穿,留下了一个南北通透、拳头大的孔洞。
就在黄晨曲君自作中流砥柱、力挽狂澜之时,洛飞雨已然晓得自己的退路应该都在设伏者的掌控之中,倘若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的话,我们的下场依旧是死,所以她在瞬间决断,从怀中掏出一个发黄的符纸,手一捻,朝天一掷,那破旧的纸符便化作了冲天而起的红绿信号弹,陡然升空,并且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不知道是在通知手下撤离,还是宣告着什么。
与此同时,她不再往山下逃,而是朝着左侧的峰顶上跑去,一字剑在用生命给我们争取时间,我也不再如同电视剧里面的那些狗血男女一般磨磨叽叽,儿女情长,而是发足狂奔,紧随洛小北的后头,朝着在前面领路的洛飞雨喊道:“干嘛要朝着上面走呢?”
如同一团浓雾的洛飞雨头也不回,不过却有隐约的声音传递过来:“去摩尼殿,那里面住着新来的圣女。那个小女孩对小佛爷似乎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把她劫持了,我们或许还能够活着离开呢!”
她这般说着,人便冲出几十米远,似乎与人交了手,三两秒钟之后便有惨叫声传了过来,接着她折回,过来拉自家妹妹洛小北。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身后的空间有一股巨大的漩涡在鼓动,仿佛有一头怪兽在呼吸,将整个山谷的空气都吸进了肚子里。
我下意识地往前面狂奔数步,然后闪身躲在了一颗三人环抱的大树后面,刚刚一落定,便听到一声恐怖的音爆声轰然而起,仿佛有千万把铁剑交击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这声音刚刚一落下,便有几道巨大的喧哗声纷呈而来:“啊,他死了!”
“死了,死了!”
这消息传入我耳中,我下意识地将嘴唇咬得死死,即使是有鲜血流出,也恍然不觉,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仿佛就要蹦出来一般。
黄晨曲君与我的交集并不多,当初他受慈元阁阁主邀请参与洞庭龙宫之事,曾有同船之谊,不过也仅此而已,我们之间不熟,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虽说我在牢房里将他顺手救下,但是凭他的实力,如果不用管我们,绝对可以只身逃脱,而此刻他却毅然选择了断后,给我们争取时间——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自己是油尽灯枯,所以才求仁得仁,获得解脱了么?
在听到一字剑死去的那一霎那,我突然感觉到身心俱疲,甚至软弱地靠在了身后的大树下,脑子里面一片乱象,然而在下一秒,我突然感觉到一声超频率的声音从远而近,咚的一声,直接扎在了我身后的树上。
我下意识地跳了起来,绕过树干来看,黑暗中瞧见一抹绿光,仔细一看,竟然是黄晨曲君所用的那把碧绿石中剑,许是隔得太远,仅仅尖端没入,尾端还在嗡嗡作响,仿佛是那个又老又丑的杀猪匠在一声叹息。
我回头看去,瞧见那一个瘦弱的身影已经轰然倒下,许多人从他瘦弱的身躯上跨过、踏过、踩过,朝着这边追来,当然,还有一些人,永远地陪在了这位传奇剑手的身边,再也无法离去。我伸手去握住这碧绿石中剑的剑柄,湿漉漉的,上面尽是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这把剑原先主人的,鲜血温润滑腻,仿佛还残留着那杀猪匠的气息。
我紧了紧,突然手掌一阵刺痛,一股沛然磅礴的剑意从剑柄之上传到我的手掌里面,直接冲入脑海,接着我两眼一黑,感觉无数旋绕不定的神秘身影在我的脑海中闪耀,似在起舞,又似在展示那杀人的技艺,而就在这些影像不停地在我脑海中闪烁的时候,一股沉默许久的剑意也陡然从我的心海中翻腾而起,化作了另外一个身影,与之不断交击,生死相搏……
两军对垒,壁垒分明,而后交织一起,敌我不分,继而交相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