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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哪个说的是真话?
虽然只是二选一的事情,但费丹却无法辨别出真伪。她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就是出在没有证据。正因为如此,王勃和李洁这两人中的一个才这么信马由缰地编造谎话。
不过,虽说两个人的证词真假难辨,但在费丹的心中还是将王勃列在了嫌疑名单的第一个。
这并不是她的直觉或者什么第六感在起作用,事实上费丹十分讨厌“直觉”或“第六感”这两个名词。没有借助推理的、理性的、可解释清楚的过程就能知道或者确信某件事情,这种感觉是存在的,费丹知道。但她更知道,直觉绝对不能用于推理侦破,因为它是经不起证据证明的,除非能用推理的、可解释清楚的论证过程说明他们的内在联系,否则这些直觉就必须被排除在侦破推理过程之外。
有时候费丹闲下来会看一些推理侦破小说,但往往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侦探面对着错综复杂的案情深锁眉头,然后突然大彻大悟一般说道:去调查某某人、去调查某某地方……然后当别人问为什么的时候,男侦探会故作深沉地蹦出两个字:“直觉”,而女侦探通常会说三个字,那就是“第六感”。
每每一看到这样的描写时,费丹就忍不住笑,然后会笑到恶心,最后她也会冒出三个字——瞎扯蛋。同时也会把那本由标榜为“中国的阿加莎”的作者“呕心沥血”写就的“媲美日系推理大师东野圭吾”的某某书扔到垃圾箱里。然后,她会很后悔,因为这么好的纸这么扔了着实可惜,她真想捡回来送给没有手纸可用的穷苦人。但再一想那令人倒胃口的内容也就作罢了。
费丹把王勃列为头号嫌疑目标也不是因为王勃的闪烁其辞和李洁的指证,而是因为在案发现场发现的41码的鞋印。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物证,但也成了解不开的谜。因为简东方别墅里所有人的足迹都没有和这个血脚印相吻合的,包括王勃的。这不就是天大的奇怪吗?如果王勃是凶手,那么他把鞋藏到哪里了呢?如果凶手另有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怎样逃出视线的呢?难道这个凶手会隐身术不成?
带着这些疑问,费丹走出重症监护病房,她叮嘱陪同前来的刑警:“盯住这个李洁,一步也不要离开。如果她是凶手,被我们这么一刺激,很可能就会逃之夭夭了。”
交待完毕,费丹向马凯看去,只见马大侦探正站在抢救室的门口聚精会神地向里面看着。
“琢磨不出案情心灰意懒,准备改行当医生了?”费丹走过去揶揄着马凯。
“哪有那么容易就心灰意懒,我正琢磨案子呢。”马凯一本正经地回道。
“琢磨到什么地方了?”
“那个血脚印和零乱不堪的现场。”马凯喃喃着,似乎是在回答,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而眼睛仍是紧紧注视着抢救室里面,似乎在那里有他梦寐以求的答案一样。
费丹顺着马凯的目光向里面看去,只见几名医护人员正在紧张忙碌地抢救一名患者。氧气瓶的指示表唿噜唿噜地冒着气泡、监护仪上不时变化着心电图象和各种生理指标数据、医生简短有力地下达着口头医嘱,而护士则飞快地从药瓶里抽着药物,然后注射进患者的体内……
这一切看得费丹紧张兮兮又莫名其妙,她捅了捅马凯。“这些和案情有关系?”
“这些没有,但那些有……”马凯稀奇古怪地回了一句,然后把手指向窗台和桌子。
费丹看过去,只见一个护士正把一大堆抢救药品摆在病床旁的桌子上,顺手把桌子上的水杯拿到一边,而另一个护士则将窗台的花盆往里面推了推,然后把一个血压仪放在了上面。
“这些又怎么了?”费丹依旧看得莫明其妙。
马凯叹了口气说道:“你没看到水杯和花盆的位置都变了吗?如果我们没有看到医护人员抢救的过程,肯定会认为水杯和花盆原本就是在那个地方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费丹豁然明白了。
——简东方的卧室里那些杂乱不堪的现象不见得就是厮打搏斗造成的,医护人员的抢救过程一样可以使房间里的物品改变原来的位置!
“但是,你认为医护人员的抢救能把现场弄成那么凌乱的景象吗?”费丹问,但脚步已经启动。
“不知道,这只有调查医护人员以后才能清楚。”马凯的回答和脚步声一起响起,两人顾不得多说,不约而同地向急诊室跑去。
29
“能不能把你们抢救的经过再细致地描述一遍?”
参加抢救简东方的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没想到警察会询问这样的问题。当费丹问了这个问题以后,为首的一名副主任医师脸上升起了愠色。
“你们是怀疑我们的抢救不利吗?我跟你们说,我们急诊室的水平——”没等他说完,费丹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我们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因为案发现场的情况比较混乱,你们又是最早到的人,所以想请你们回忆一下当时看到的情况。”
听了费丹的解释,医生的脸色暖和多了,回忆道:“我们接到了电话以后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那里,进门就看见被害人倒在床上——”
“你说什么?被害人躺在床上?!”费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是躺在床上啊。”费丹的疑惑倒把医生弄得惊讶了。
费丹急忙掏出电话,噼里啪啦地按着按键,电话一接通便连珠炮似地下达着命令:“立刻把王勃控制起来!”
发布完命令,费丹示意医生继续讲下去。
但下一句话又把费丹“雷”到了。
——“当时被害人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
费丹觉得头大了,如果匕首原本是插在简东方的胸膛里,那怎么又跑到书柜上了呢?
马凯在旁也是听得如坠云雾,下意识地将椅子拉了拉,以便离医生更近一些。
而随着这四个医护人员依次的描述,费丹和马凯也置身到了几小时前抢救现场——
两名医生抬着担架、两名护士拎着急救箱风风火火地跑进简东方的卧室,但一看之下心便凉了半截。
——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躺在床上,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把尖刀,从门口的距离看过去,一点生命的迹象也没有。
等四人跑到床前,心几乎全凉了。
这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虽然还有一丝气息,但也仅仅是下意识的表现而已。嘴唇轻微地翕合着,手指随着血液的冒出而抽搐着,至于瞳孔则迷离着慢慢失去了光彩,只有插在左侧心前区的那把尖刀在灼热的阳光下闪着恐怖的光。
“赶紧把他抬到地板上!”副主任医师下达了第一个抢救命令。虽然眼见是救不活了,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众人七手八脚地抬起简东方,向地板上挪动。因为在床这种软平面上没法进行全面的抢救。
但刚抬了几步,一个医生稍一趔趄将咖啡桌撞得翻了过去。
“赶快把咖啡桌挪开!”
随着医生的命令,一个护士急忙抢上几步挪着咖啡桌,手忙脚乱之中,床头的台灯也被碰到了地上。但这个时候,谁也不会照料这个小物件了,眼下最要紧的是人。
挪走了咖啡桌,四人终于将简东方放在了地板上。
“止血!包扎伤口!”
“心前区注射肾上腺素!”
“高浓度吸氧!”
“输液、补充血浆!”
……
一个一个的口头医嘱飞快地下达着,而医生和护士的手也在这些命令中飞快地操作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突然“哎呀”一声,副主任医生随声看去,只见插在简东方心口处的匕首被刚才的一系列动作震荡了出来,带着鲜热的血液掉在地板上。
“把它拿走!”副主任医师急促地说,否则这把血淋淋的匕首搞不好会把周围抢救的人划伤。
话音刚落,一个护士已经将匕首拿了起来,顺手放到了书柜上。
而这时,随着匕首的掉出,伤口内的血液又一次喷涌而出,溅得医生护士手臂、手套上一片血红……
几分钟之后,现场的急救工作告一段落。
“赶快把他抬到救护车上去!”副主任医师冲门口的几个佣人喊道,然后急忙跑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清洗着胳膊上和手套上的血迹。另一名男医生则随着担架而行,紧密地监控着简东方的生命体征。不过,他心里也知道,这个伤者肯定是救不活了。当他随着担架下楼,看见简东方伤口处的血滴落在楼梯上时,他悲哀地想,那散着热气的血液恐怕是这个人最后的生命迹象了。而当他的脚踩在血迹上,留下了硕大的血脚印时,他也看到简东方的嘴里、鼻子里也涌出了鲜血。接着,简东方的胸骨、锁骨和肋间隙也急剧地凹陷着,这是濒死之人明显的三凹体征。看到这时,他知道:这个人完了。
……
将医生们的描述记录完毕,从急诊室出来以后费丹和马凯不由得相视苦笑。
现在,这个古怪的案发现场已经无比清晰:医生们到达现场以后,看见床上的简东方被人被刺中胸部。但医生们不能在床这种软平面上进行抢救,于是不得不把简东方抬到地板上;在抬的过程中碰倒了咖啡桌;挪开咖啡桌的时候,又打翻了台灯;当把简东方放到地板上以后,匕首却从伤口里掉出来了;为了避免被匕首划伤,于是就把匕首放到了书柜上;抢救完毕又来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冲洗血迹;最后当抬着流血的简东方下楼时,血又从担架上滴在了楼梯上,走在担架后面的医务人员踩在血迹上,于是留下了41码的血脚印。
“真应了那句话了——预先推测是案件调查最致命的敌人。”马凯引用了一句刑侦界的名言,然后叹了一口气。
随着马凯的叹息,这句名言后面的一部分也出现在费丹的脑海里——常识性的东西让我们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些固定的模式,当现场的事物符合这些模式的时候,我们便会潜意识地认为事情的真相必是如此。
就像简东方被杀案的现场,看到那凌乱的表现,就下意识地想到那是搏斗造成的,因为这是人们长久以来形成的思维定式——只有搏斗和厮打能让现场一片狼藉。
“别唉声叹气了,好在这个疏漏我们发现得还算及时,也已经把王勃控制起来了。”马凯反倒劝说起了费丹,似乎方才那一声叹息并不是从他口中而出。
想到王勃,费丹的兴致便来了。她快速地钻进车里,发动了汽车,风驰电掣地向简东方的别墅驶去。
现在案情已经很清楚了:简东方是被杀死在床上的,王勃故意隐瞒了真相。他向警方提供了伪证,目的是什么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说这之前王波还可以用那双41码的血脚印来搪塞的话,那么现在血脚印的问题查清楚了,王勃还能有什么诡辩呢?!
费丹真恨不得眨眼之间就能赶回去,然后指着王勃的鼻子戳穿他的谎言:“简东方明明是死在床上,你为什么说发现他的尸体时,他是躺在地板上?!”
指着王勃的鼻子质问是费丹的气话。作为重案组的组长,她还没冲动到那个地步,至少在嫌疑人面前费丹要比平时文雅得多。
回到简东方的别墅以后,她先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王勃,然后随意地问:“你走进卧室的时候,简东方还能动吗?”
“不能了。”
“他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是啊,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我喊了两声,可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奇怪了……”费丹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怎么了?”王勃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然后忽然感觉不对劲,因为他看见姓马的那个侦探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瞅着他笑。
“医生来抢救的时候发现简东方是在床上,是你看花了眼呢?还是简东方又恢复了生机呢?”
说完,费丹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她看见王勃的脑门立刻就渗出了一层细汗。
但不久她又发现,这个世界上聪明人着实很多。她一直以为自己属于聪明人的行列,至少在侦破方面比很多刑警多几分才气,但面前这个王勃的反应和做戏的本领全方位地超过了自己。
在几秒钟之内,王勃的眼珠飞快地转了数圈以后突然停了下来,但把剩余的转速挪到了舌头上。
“我、我说实话!我不要脸、我贪财,我是王八蛋!我见简先生要死了,又看到他的皮包里有很多美元,我就、我就把那钱拿了。可是那钱又很多,拿出门怕被人发现,我就藏到床垫子下面了。后来我看医生把简先生搬到了地板上抢救,我就灵机一动,于是就对你们说简先生是躺在地板上的。我怕说简先生在床上,你们就会仔细查看床,我藏起来的那些钱就会被发现了。”
一口气说了如此多的话,让王勃不禁咽了一下口水,但马上又张开了口,似乎是害怕费丹不让他把话说完。“还有,我偷偷藏钱的时候,手上沾了一些血,我就顺手往床单上擦了一下,我也怕你们检查床会发现我的指纹。”
室内一片寂静。
马凯看看王勃,又看看费丹,发现费丹的动作和自己完全一致。而王勃则是一脸苦相,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当寂静又持续了几秒钟以后,王勃的苦相已经变成了哭声:“我真的没有杀简先生,我只是想偷点钱……”
“带我们去看。”费丹冷冷地打断了王勃,站起了身。
虽然是费丹先起身,但王勃却抢步冲到了前面,一溜小跑地带着两人向简东方的卧室而去,似乎那里有一把救命稻草。
简东方的卧室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宁静重新占满了室内的空间。如果不是拦起的警戒线,谁也想不到几个小时之前这里发生了血案。
王勃跑到床前,摸到席梦思床垫的一角,床垫虽是又厚又重,但他却一下子掀了过去,那力气马凯看了都自叹弗如。
“在这里,您看,就在这里呢!”王勃指着床板上厚厚的一叠钞票,兴奋地喊着。虽然这钱已经不属于自己,但他却比数钱的时候还要开心百倍。
“看来你确实偷钱了。”
“是!是!我偷钱了……”王勃一个劲地点头,眼睛里闪着幸福的色彩。估计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人如此快乐地承认自己是个小偷了。
“但这不证明你就没有杀害简东方。”费丹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将呆若木鸡的王勃交给了助手,自己则和马凯扬长而去。
30
人忙碌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对于费丹和马凯来说,今天就是这样。在他们的眼中,月亮升起得比每个夜晚都要早。
不过,虽然忙碌了一下午,但收获却不多。
重案组的警员没有从简东方的豪宅离开,而是继续拉网式地勘查。因为虽然弄清了那个41码的血脚印,但其它的物证还没有被发现。但一个下午的时间,竟然还是空忙一场,搜遍整幢别墅也没查到新的线索,那个凶手如何进入的卧室,对于每个人来说仍然是一头雾水。
于是,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王勃。
但是,对王勃的审问也没有丝毫进展。这个家伙的眼珠一如既往地转个不停,而口中倒出的也一如既往是一大滩苦水,诸如:我利欲熏心、我贪小便宜吃大亏、我没心没肺偷死人的钱、我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等等一大堆。但末了总归是加上一句:“但我真的没杀简东方!我进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人杀了!”
看着王勃信誓旦旦的样子,众人心里都疑虑丛生。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王勃是杀害简东方的真凶、王勃确实只是一个贪图便宜的小偷。从目前的证据上来看,王勃更像是后一种人。但他又是最可能、最有机会杀死简东方的人,不过这只能存在于大脑的推测当中。
于是,费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人的心情经常是这样:付出的和回报的不成比例便会失意落寞,甚至郁郁寡欢。
马凯却是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他像老学究一样踱着方步,在简东方的别墅里转来转去。有时翻看一下书柜里的书,有时又去书房溜达一圈,还偶尔面对着某个精美的收藏品大发赞叹之声。似乎他在此的目的就是欣赏和借鉴,以便自己未来的小家更华丽一些。
和他的悠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夏夜的忙碌。
这个一向优雅淡定的女人今天变成了一个忙碌的学者。
简东方的许多文件被翻了出来,然后她就趴在书房的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查阅、整理起来。偶尔,她活动活动脖子和手指,然后又投入繁忙的工作中,但从她一直拧着的眉头来看,收获似乎也不大。有几次,夏夜借着放松的机会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费丹和马凯,但见两人都忙着各自的事情,只好再一次亲自烦劳了。
夜色就是在这般忙碌、等待、嘈杂,却又宁静的气氛中慢慢降临了。
一名刑警走到费丹身旁耳语了几句,然后费丹豁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吃饭了吃饭了!”
“吃完饭你再转悠,再转我的头都晕了!”
前一句是对刑警们说的,后一句话的对象自然是那个一直悠哉地踱着方步的马凯。这之后,费丹冲书房里的夏夜勾了勾手指头。
重案组的警员许久没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