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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之林 作者:朱晓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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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顺顺当当。若是哪天组织部真来英语系召开师生座谈会听取群众意见,即使没
人说俞道丕好话,故意帮倒忙大概也不至于,这点俞道丕很有自信。

                                   三

    午后的阳光斜过书房窗户,在尹夕寒教授宽大的书桌上投下一块几何形光影图
案。尹老太太摘下眼镜,喝完杯中最后一小口咖啡,将搭在藤椅卜的紫红色棉绸三
角披巾披在肩头,准备随同老保姆出去散步。只要不下雨,每天下午这个时候,九
州大学校园内那条最幽静的小路卜,总会出现尹老太太的身影。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尹夕寒从英国回来,担任九州大学英语系第一任系主任,
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这条小路。小路尽头有两棵香樟树,是尹夕寒当年亲手栽种的,
她管它们叫儿子女儿。如今儿子女儿已长成两棵叶冠葱茏的大树,尹夕寒抱不住它
们的身躯,只能每天来树下呼吸几口带着樟叶清香的空气,跟儿子女儿说说话,或
是背诵几句拜伦的诗。尹夕寒相信儿子女儿能听瞳,它们会用树叶摩擦着发出声响
来鼓掌。

    八十岁高龄的尹夕寒至今未婚,若按英国习惯人们还得称呼她尹小姐。但在九
州大学和这条小路上,所有人都称呼她尹老师。

    聂惠萍去尹夕寒家时没敲开门,她知道老太太一定去小路散步了。尹家院墙外
有一排高大的冬青树,形成天然障眼围墙,聂惠萍让自己隐身于这堵围墙之后,她
不希望有人看见她在这个时候来尹老太太家。

    俞道丕曾是尹夕寒的博士研究生,老太太的关门弟子,俞道丕后来当上英语系
主任,与尹老太太的大力举荐不无关系。俞道丕夫妇视尹夕寒为自家长辈,也是九
州大学来尹家最勤的人,只不过今天聂惠萍来看尹夕寒,连丈夫俞道丕都没告诉。
聂惠萍本意是想再次借尹夕寒之力,为丈夫顺利出任外语学院院长助把力,可她又
担心这样做会给丈夫平添压力。

    凭尹夕寒的资历,至今仍在校领导跟前说得上话,可前几年尹夕寒举荐自己学
生俞道丕当系主任,已是九州大学人所共知的事情。这回老太太是否再肯出面,即
使出面替俞道丕说了话,能否起到当初那样大的作用,聂惠萍一点把握都没有。但
她决定要努力试一把,这种时候她做妻子的不帮丈夫忙,还能指望旁人吗? 尹夕寒
在保姆陪同下回来了,她脸色红润,微微有些气喘,身板却挺得很直,一头银发带
点天然卷曲波纹,周身透出智慧雍容气质。尹夕寒显然很高兴见到聂惠萍,她吩咐
保姆再去煮一壶咖啡,然后转脸问聂惠萍:“小俞呢,怎么好久没见他了? ”

    聂惠萍像女儿般贴着老太太身子,她没回答尹夕寒问题,而是从拎包里取出血
压计来替老太太量血压,完了又常规化地问了一遍老人的饮食起居,接着把一盒新
鲜草莓送到厨房里,请老保姆洗净拌上冰淇淋来让尹老太太尝鲜。做完这一切,聂
惠萍才又坐回尹夕寒身边,叹了口气道:“尹老师,您看小俞他今年都五十八了,
再过两年也要退休,谁知学校要成立外语学院,组织部领导好像有意让他出来当院
长,所以他忙得没有工夫上您这儿来呢。”

    尹夕寒笑了:“小俞当院长是好事情嘛,能者就应该多劳。”聂惠萍轻轻摇摇
头:“小俞他是个书呆子.这您知道,他哪里当得了外语学院的院长。现在外语学
科各系都有不少留洋归来的博士,小俞根本压不住阵脚的。我不希望他当什么院长,
所以今天特地来请尹老师做做小俞丁作,撤回他的竞选院长报告,您尹老师的话小
俞不敢不听。”

    尹夕寒呷了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九州大学要成立外语学院,当然得由英
语系的人当院长。英语系是大系,在伞国重点大学同专业里也毫不逊色,总不能让
小语种出来的人当院长吧。”尹夕寒一向认为中国大学生能真正掌握好英语已经很
不错了,英语是当今全球强势语言,英语学好了,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去,这
岂是其他语种能比得了的。而且尹夕寒内心顶看不起日语,这种夹杂着从中国偷去
文字的语言,也值得中国人当作真正的外语来学嘛。至于同属拉丁语系的法语、意
大利语、西班牙语,在九州大学只能勉强拼凑起一个西语系,每年各语种仅招二十
来个学生,不可能同英语系形成势均力敌的对峙。

    尹夕寒从聂惠萍口中听出的意思是俞道丕本不愿意出任外浯学院院长,而组织
部却在勉为其难。那样的话院长就有可能让日语系的人来担任,这是尹夕寒最不希
望看到的局面。尹夕寒放下咖啡杯,拍拍聂惠萍手背说:“你回去告诉小俞,就说
我支持他当这个院长,九州大学外语学科这一块领域还得由英语人才来挑大梁才行。
小俞五十八岁正是干事情的年龄,我都八十岁了不也没完伞退休吗? ”聂惠萍知道
尹夕寒至今还担任着《英语教学研究》这本核心期刊名副其实的主编,牢牢掌握着
发稿大权,英语系不知多少人觑觎这份刊物的主编位子,无奈老太太坚持不肯放手。

    聂惠萍苦笑着答道:“尹老师您的话小俞总归要听的,我只是担心像他这样做
惯学问的人当不好官呀! ”尹夕寒拦住聂惠萍话头:“小俞这几年英语系主任不是
当得很好吗? 他这方面的才能只怕我比你还了解得多一点呢。”

    聂惠萍此番来尹家的目的基本达到了,便起身告辞。聂惠萍知道尹老太太会以
她特有的方式,再次去向校领导推荐俞道丕出任院长,而且这个信息也应该早点让
组织部李乐雄副部长掌握。这样尹夕寒的表态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如同发射
火箭的助推装置,能将俞道丕这枚火箭推入院长轨道。

                                   四

    这堂给研究生上的翻译学课,曹金华又缺课了,这让导师俞道丕很不满意。俞
道丕现在带的十来个硕士生当中,曹金华是基础最差的一个。本来俞道丕不想招收
这个学生,可曹金华来自贵州,属于少数民族地区照顾性质的考生,不仅专业基础
薄弱,连普通话都讲不好,英语系十几位硕士生导师都不肯要他,最终只好推给俞
道丕,谁让俞道丕是系主任呢? 另外还有一层意思,俞道丕本人的普通话也不卜分
地道。

    俞道丕从教几十年,向来信奉勤能补拙,天道酬勤的道理。不管一个学生出身
背景如何,若肯静下心来钻研学问,很少有不成功的。可曹金华不但经常缺课,连
自己导师的课也敢逃,前不久曹金华交出的硕士论文开题报告,只草草写了两页纸,
当即被俞道丕退回要求重写。现在倒好,曹金华索性连上课也不来了.不跟导师打
照面。这种小地方人就是日光短浅,哪里晓得有了学问才有安身立命的资本。俞道
丕不止一次这样解释自己学生的行为,他猜想曹金华多半是在外面打工挣钱,没时
问来上课。贫困地区来的学生本来缺钱,所以他们对金钱的渴望也往往超过城市学
生。俞道丕身为导师,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让曹金华这样的学生顺利获得硕士学位,
从几州大学毕业出去。

    几天后聂惠萍带回的消息让俞道丕对自己的学生心生几许歉意出来。校医院在
组织大学生义务献血时无意中查出曹金华患上了恶性血液病,已将他送进市级医院
治疗。按聂惠萍的蜕法,曹金华的病没有几十万元治不了,而且有了钱也不一定能
保住性命,这种情况最可能出现的结局是人财两空。

    据曹金华同宿舍学生说,曹金华几个月来一直有发低烧和呕吐症状,有时连去
图书馆的力气都没有。可曹金华正在积极争取入党,参加义务献血在很多人眼里是
入党积极分子的专利,曹金华也早早报了名,却没想到在血液检查中得出这样一个
可怕结果。

    俞道丕对聂惠萍说他想给曹金华一些钱,得了这种病,住院治疗肯定不是个小
数目。俞道丕是个很节俭甚至有点吝啬的男人,平日里不嗜烟酒,出去上课赚了几
百块钱讲课费必定不隔夜就交给妻子。此时他主动提出帮助曹金华,是因为自己对
这个学生产生过误解,他一直认定曹金华不来卜课是在外而打工挣钱,不务正业,
俞道丕想借此机会对曹金华表示些歉意。

    聂惠萍也见过曹金华,那个带点山里人土气的男孩确实很让人同情。可是聂惠
萍反问丈夫:“治这种病医疗费都是天文数字,你帮他几百块钱的忙管什么用? 依
我看,不如号召全系师生来个爱心行动,大家捐款凑医疗费才真正实际有效。”

    俞道丕被妻子的话说得目光亮了起来,他想曹金华虽是自己的研究生,叮也是
九州大学和英语系一分子,完全应该靠众人力量来帮助嘛。自已是系主任,倒可以
好好利用手中的行政资源来促成这件事情。俞道丕当即给系副丰任和分管学生工作
的几位辅导员打了电话,决定从第二天起就在全系范围内为曹金华同学募捐医疗费。

    次日中午,一只半人高的红色募捐箱出现在英语系教学楼门口,一旁的宣传栏
还配上了图文并茂的呼吁募捐海报,俞道丕见了心中暗喜,曹金华的医疗费不用他
这位导师兼系丰任发愁了。俞道丕走到募捐箱前,从皮夹中抽出三张粉红色纸币,
这是今天出门前聂惠萍给他定下的数额。聂惠萍关照他说:“你捐三百块钱最合适,
让下而的人有些捐款余地,二百一百都行。要是你捐得太多,势必拖累了别人,捐
得太少吧,你自己脸上也不光彩。”于是俞道丕就按妻子的吩咐捐出了三百块钱。
他扫了一眼那本记录捐款数日的本子.好像还没有超过三百的。

    俞道丕把钱放进募捐箱那一刻,校电视台记者赶到了,摄像机很及时地拍到了
英语系丰任带头为重病学生捐款的镜头。当天晚上校电视台就播出了这条新闻,俞
道丕觉得这条新闻于自己来得恰逢其时,于院长候选人也太重要了,这三百块钱出
得真是值得。

    俞道丕夫妇万万想不到的是,为曹金华募捐医疗费的最大一笔个个人捐赠来自
薛人杰。日语系主任拿一万元现金放进入募捐箱时,两个看管箱子的女牛惊讶得尖
叫起来:“哇,薛老师,一万块耶。”薛人杰微笑了一下,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
个“嘘”的手势,随即离开了,好像怕被校报或电视台那些整天苦于抓不到爆炸性
新闻的记者当成一道大菜。

    薛人杰不是那种没多少文化喜欢甩派头的暴发户,却也非藏着掖着怕遭人绑架
的有钱人,薛人杰花钱只能用他一贯的处事风格来形容,潇洒。薛人杰在日本生活
过十来年,在餐馆洗过碗,在冷冻库罩剖过生鱼片,甚至还替殡仪馆背过尸体,什
么样的辛酸血汗钱都挣过。敬惜金钱已是溶化进他血液里的一种生活态度,若非觉
得必要,他无论如何不会出手便是一万元。当然如今的薛人杰有钱,也是九州大学
很多人知晓的。薛人杰的日本妻子是日本正金银行上海分行部门主管,据说每月交
纳的所得税就抵得上薛教授全部收入。所以薛人杰穿名牌开好车在很多人眼里是自
然而然的事情,倘若薛教授身卜也沾满了粉笔灰,腋下夹着一一沓脏兮兮的讲义,
骑着破自行车上下班,那倒真成了作秀。

    薛人杰为曹金华捐献一万元医药费还是成了九州大学校园里的爆炸性新闻,除
了校报电视台连篇累牍的报道,校园网上也出现了不少点评薛教授义举的帖子,好
评如潮,无形中在全校掀起了为曹金华奉献爱心的活动。相比之下,曹金华的导师,
英语系主任俞道丕捐出的=_三百元钱就显得十分寒酸,可以说寒酸到了骨子里。最
令聂惠萍想不通的是,本来想借曹金华病重导师带头捐款之举,为丈夫竞选院长职
位搭建一座造势舞台,谁曾想到舞台刚搭好,薛人杰坐享其成卜台表演小算,还演
了个主角,吸引了所有观众的眼球。

    当然出现这样的结果,恐怕薛人杰本人也不会料到,只怪当下社会风气全被金
钱左右着,哪里钱多哪里眼球也多.俞道丕在校同里遇上薛人杰,不无醋意地说:
“薛老师,真要代我的学生好好谢谢你呀。”

    薛人杰轻描淡写一笑:“将心比心,将心比心,我自己也做过穷学生的。”

    九州大学校园内为曹金华奉献爱心活动高潮未退,这日午后,薛人杰的妻子美
惠子带着儿子薛中日来到曹金华人住的医院,又当面向曹金华捐赠医疗费三万元。
已经躺在病床上开始接受化疗的曹金华泪流满面,他不知道这位素昧平生的日本太
太怎么会了解到这一切,向他伸出援手。

    薛中日是名高中生,正在上海日本学校读书,他取出一千只由他和同学们亲手
折叠的纸鹤,挂在曹金华病房里,祝愿曹金华早口康复。在场医护人员都被这对母
子的善举感动得眼眶发红。

    美惠子是外籍人士.捐款数额又较大,医院领导也出面来接待这母子二人。说
实话现在的医院最怕收治贫困重症病人,不给治吧,社会舆论道德谴责群起而攻之
;符治完了病人付小起昂贵的医疗费,医院又背不动这沉重包袱。像曹金华这样的
贫困学生,没有社会各方援助,几十万元医疗费能把病人和医院一块逼上绝路。

    九州大学送来的捐款和美惠子母子的善举,不仅帮助了曹金华,也解了医院难
题,医院领导当然要出面感谢。还未等美惠子母子离开医院,电视台等媒体记者闻
风而至,美惠子母子身份终于在记者们穷追猛问下显露出来。如果一位中国妇女做
了这样的事情,其新闻价值是有限的。而美惠子恰恰是日本人,又嫁给了九州大学
的中国教授,现在为挽救一名中国大学生的生命慷慨捐款,这样的新闻实在可遇不
可求,太难得了。电视台记者摄影师都不肯放走美惠子,丝毫不吝啬他们的摄像机
镜头。

    电视台晚问新闻报道了日本人薛美惠子为重病中国学生捐款的消息,一时间感
动着无数上海市民,更别说九州大学师生了。尽管电视镜头和新闻报道都未提及这
位日本太太的中国丈夫,但薛人杰办公室电话铃声还是响个不停。打电话的人主动
报告薛人杰他们看到了这样一则感人新闻,顺带着将薛人杰的妻儿称赞一番。电话
接多了,薛人杰不禁多起心来,打电话的人是不是在暗示他,他们猜想让美惠子母
子去医院捐款的这幕戏,压根就是他薛人杰自编自导的。戏获了奖,掌声应该先给
导演。

    也许薛人杰最近风头太健,明明是俞道丕的学生得病,爱心募捐活动也是由俞
教授夫人聂惠萍原创,到头来却被薛教授一家三口侵权。不说俞道丕心里窝囊,恐
怕连老天爷都觉得不公平,想要伸出手来平衡一番局面。

    这一日薛人杰的丰田车送去做年检,回家时在校门口等了十几分钟都未拦到一
辆出租车,只好屈尊去马路对面挤公共汽车。车上人很多,薛人杰夹在腋下的公文
包棱角分明,不时挤触到旁人,他便将包拎在手上,紧贴着膝盖。这时身边一个女
孩惊叫起来:“有人偷了我的钱包,钱包没了。”售票员是个中年男人,立刻接着
女孩的话音叫道:“车子没停过,小偷肯定在车上,识相点把钱包扔出来,不然车
子开到公安局就没那么客气啦。”

    薛人杰注意到女孩左侧有两三个挤来挤去的年轻男子,他用目光注视着那几个
人,然后用他浑厚的男中音喊道:“偷钱包的人就在车上,快把钱包扔出来,不然
我就动手了。”也许小偷心虚,瞧着薛人杰误把他当成便衣警察了,悄悄把钱包扔
到女孩脚下。女孩捡起钱包,满脸通红地向薛人杰道谢:“先生,谢谢你噢。”薛
人杰淡然一笑,依旧将目光转向窗外。车子过了几站地,那几个年轻男子准备下车,
他们故意从薛人杰身后擦过,撞击了几下薛人杰后背。

    等到薛人杰下车后,只觉得全身血液涌上脑门,他的公文包拉链开着,里面一
袋试卷已经不翼而飞。

    薛人杰冈为开私家车,上车后习惯将公文包扔在副驾驶座位上,从来不拉上拉
链。那一一袋试卷是九州大学本年度晋升职称教师的外语试卷,日语算小语种,考
日语人不多,试卷就归薛人杰一人阅卷评分。按学校规定这类阅卷工作须在校内进
行,严禁将试卷带出校门。今天薛人杰答应要陪妻儿去吃日本料理,然后打算在家
里开个夜车将卷子阅完,明日一早好交到考试中心,这才违规将试卷带到家的。

    此时薛人杰呆呆站存公共汽车站上,好像看见了刚才挤过他身后的几个小偷在
朝他冷笑:“谁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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